彼时封神-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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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好似有了形体,那些声音堆积起来,化作沉泥,拉扯着他的脚,让他的步伐不由得慢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他,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不知道萧螟暗还要杀多少个凡人。
他只知道这些人是因他而死,因他的恐惧,因他的胆怯,因他这个伪善的小人。
他为了贯彻正义,见识了太多的罪恶,不知不觉间,那些他曾深恶痛绝的东西,已然渗入他的体内并扎根其中。
时间会使好的东西更好,坏的东西更坏。
但是好坏之间,到底哪里是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但那是相对于白纸而言。
人总不可能是白的。
或是赤,或是黑。
当朱和墨在一起,那么会是朱染红了墨,还是墨染黑了朱?
没人知道。
许三笑饱经世事,但世事总是市事,所以他变得市侩。他张海卫坚持正义,但正义永无定义,所以他变得圆滑。
圆滑,就无棱角。
无棱角,就无担当。
就算他想担点东西,磨圆的心也担不起来。
当惨叫在他耳边摇曳,当自责拉住他的脚步,他那颗圆滑的心,也会骨碌着把这些东西撇净。
张海卫,终究是张海卫。
张,是他的姓。海,并不是海洋,而是对数量多的俗称。卫,则是很简单的保卫。
他的名字,就是要保卫自己所想要保护的所有东西。
“其实我也无路可逃呢!”
当碾压级的力量袭来,逃,还有一线生机。
当时他的父亲,是义无反顾地迎上了敌人。
把他锁在了屋里。
父亲一开始,其实就没想过逃。
他是重鹤军,即使当时是例假,即使胄甲已卸,即使宝剑藏鞘,他依然是重鹤军。
为了儿子,为了村子,为了重鹤军的操守。
即使知道对方的可怕,他还是站了出来。
卸甲重披,藏剑再出。
用生命,挥了那一剑。
张海卫还在跑。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儿,妻子是个强势的女人,他也长得五大三粗,生的儿子却文弱得很,拿不动刀,只握得住笔,却也喜欢英雄。
他儿子是喜欢他的,即使他五大三粗,即使他络腮胡子,即使他总会责骂,但儿子依旧喜欢他。
因为在他儿子眼里,披上重鹤军甲的父亲是多么的帅气,行步威武站立刚正,就连那扎人的胡子也显得威风,整个人就像说书里走出来的豪杰。
儿子对他,就像他对他父亲那样。
他父亲最后也没辜负他的崇拜。
可是他呢?
一开始的逃,就决定了他不是豪杰。
因为豪杰是不会逃的。
即使身上的血淌干,身体被碾成肉末,骨头被捏成渣滓。
逃是止不住的。
因他逃跑而死的人很多,他再逃下去死的人会更多,而如果他不逃的话,又会怎样?
死的人还是死了,也复活不了。
但是
但是
但是!
前路模糊了。
张海卫下意识地擦了下眼睛,衣角居然沾上了水渍。
何苦呢!
人生百年,终究不过一死尔。
“萧列迁”
他捏紧了右手,唤了一声这个从未在他记忆里淡化的名字。
火红的光在他拳头上亮起,像是初升的朝阳,不甚明亮,却颇为显眼。
他猛地刹住脚步,回身一拳。
“我找了你好久啊!”
萧螟暗冲势未减,面对这个拳头,他咆哮着,用头撞了上去。
红与黑在这瞬间碰撞。
最终是墨染黑了朱。
张海卫被撞得飞了出去,他整只右手只听得“咔啦啦”的声音,便扭成了四截。
他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脑子里也划过许多的记忆。
妻子、儿子、父亲、萧列迁、萧螟暗还有白玄。
人生不过如此。
人生幸而如此。
他砸在地上,碰撞的剧痛撕裂心肺。但他毫不在乎,强忍着痛一个前翻站起,手在腰间一抹,一抽一抖一扭,腰带相互扣住,化成一支半丈短枪。
他右手已废,便左手持枪,直指萧螟暗:
“魂修!来战!”
第155章 终悟()
萧螟暗并未被他吓到,这个已经异化的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咆哮,便如离弦之箭。
他身上黑气也不再翻滚,而是随行动化成一支利箭,眨眼间来到张海卫身前。
他双臂黑气沾染,凝固成铠,十指合并,便如刀剑,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张海卫也未被吓到,他在说完话时人也动了。虽是单臂擎枪,却也敢抒豪勇,短枪霸气稍逊,但戾气更佳,枪锋所处,便是杀机。
二人近身,便见拳影叠叠,枪锋森森,肉拳软枪也有金铁之声。他二人你来我往,眨眼间便已攻守数十招式。
这其间,却是张海卫更甚一筹。
不是什么英勇,更非什么怒气。而是萧螟暗已陷入疯狂,虽是只攻不守,却并无章法,好似醉汉洒泼拳,力劲大但无准头。
张海卫脚上却有一双宝靴,穿之行走如风,不仅减压缓震,还能附之灵力,踢出强劲的攻击。
张海卫便是倚此为凭借,以短枪对敌拉开距离,免遭突袭;再以宝靴移动,左右横移,躲过萧螟暗一次次的强击。
这二人一人为攻,一人为守,战况竟是胶着起来。
两人再斗了数十招,这街心已无一处好地,碎石横陈,鲜血四溅;周围房舍也未能逃过,但见华楼化断垣,锦阁成绝壁。
这时萧螟暗动作突然一滞,眼中亮起诡异的红芒,他整个人就像断片一般,行动僵硬缓慢。
张海卫自不会放过这等机会,手中短枪疾刺而出,势威好似出海蛟龙。
但萧螟暗脑袋却是一抖,整对眼睛都化为血红,那卡顿僵硬的动作突然变得润滑,一把抓住了袭来的枪头。
他狠眨了下眼,张开嘴,露出其中的一片血红,这才艰难地道:“你该死呀!”
张海卫在短枪被抓住时就感到不妙,但他毫无惊慌之色,只是松开手,同时张嘴一吐。
数十根银针从他嘴里射出,全部袭向萧螟暗。萧螟暗只是抬手,但本灵活的四肢又卡顿了一下,这一下便使得所有银针逃过拦截,一根不少的全没入他体内。
银针入体,却并未出现伤口,更未有血迹,只有丝丝黑气从萧螟暗身上喷出,好似漏气的气球。
张海卫脸色大变,左手连忙掐诀,大喝一声:“爆!”
强烈的火光在萧螟暗身上亮起,同时也荡起大股黑气,这黑气并未四散,而是膨胀两下后又突然向内挤压,把爆炸的亮光碾成粉末。
张海卫在看见鼓起的黑气就知道此事未有寸功,便驱动宝靴急急后退,同时取出一粒丹药连忙咽下。
那丹药入体,便化作一团清气散入张海卫体内,因战斗产生的疲劳酸痛顿时一扫干净。张海卫这时猛地捏住断成四截的右手,在断处狠捏几下,只听得“咔咔”声响,本以畸形的手臂居然被他捏了回去!
捏好手臂的他向前一看,那团黑气已经收缩得差不多了,里面已经能看见人的轮廓。
他没有犹豫,右手平举,左手把衣袖撕开,又在右手上连点数下,最后大喝:“开!”
裸露的右手臂仿佛失去所有水分般瞬间干瘪,右手手心也裂开一道缝。这条缝中先是闪过一点血光,随后一条赤色光柱激射而出。
光柱径直没入黑气之中,眨眼间消失于天边,张海卫依旧平举着右手,他手干枯得吓人,但脸上却是开心的笑:“我终于”
他的话没说完,笑容也凝固了。只见那团黑气散尽,怪物的萧螟暗炯炯有神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比之前更加可怕,身上装满了黑色纹路的甲胄,头上独角已化作双角,双翼不在,身体却是膨胀了一圈,尾巴更长一分,正击打着地面,把碎石打成齑粉。
在他的腰部,有一个小洞,但这小洞被黑气包围,正在不断减小。
“原来你擅长的是术,并非是武!”怪物的萧螟暗道,“不愧是重鹤军,只是一个头领就如此厉害!”
张海卫呆呆地望着他,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大口大口地喘气。这并非他被吓住,而是刚才那一击的消耗,几乎费尽他所有的灵力。
灵力者虽极为强大,但也有一个弊端,若是身体灵力尽失,他们能表现出的力量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当然,若是体修,则另有他论。
“为什么你能挡住”
萧螟暗已是胜券在握,所以他也不急了:“我修练的功法有些特殊,看起来很像魂修,其实并不是。我每展现的一种化外的力量,都是我寻找材料炼出来的身外化力,它们算是我自身的力量,也不算是我自身的力量说来麻烦,不过你只要明白一件事,现在我的修为,可是堪比结丹的存在!”
说罢,捏着短枪的手一抛,无数黑纹出现在张海卫脚下,将他牢牢锁住,短枪从他肩上插过,又把他人也钉在地上。
萧螟暗这才慢慢走到他身旁,看着这个大胡子:“我本来也不想害人的,可是没办法。其实我也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但我总不能放弃她,可是你你要是真一心地跑,说不定还没有这档事,可是你偏偏要伤害她!她做了什么呀!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伤害我妹妹算什么本事!”
他慢慢地举起手,身边响起了许多哀嚎,莫名的力量在他身边浮现,张海卫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模糊了。
就好像,淹没于黑暗。
“既然你发现了我魂修的身份,那我就用魂修的手段杀了你!拘你的魂,让你知道嗯?”
金色的光芒从张海卫身上亮起,这将死之人此时居然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萧螟暗手中力量散去,他拉开张海卫的衣襟,取出这光芒的来源。
那是一个漆黑的弹管,萧螟暗突然想起,张海卫逃出之前向空中发了一枚信号弹。
那
家里
妹妹
等等我弄出这么大动静!
他那因承受太多外来的力量而变得缓慢的脑子终于快了一点。
张海卫看着他的脸色变化,又看着那发光的弹管
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
目光斜移,在远处的某个房顶上,站着两人。
一人,带着犬型铁面。
一人,白衣飘飘。
犬领和城尹府客卿医师。
后者是结丹强者!
只是他们为什么站在原地?
张海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他看了看萧螟暗手中拿着的弹管。
他笑了。
“这才是我的宿命吧”
“你说什么?”
刚反应过来的萧螟暗瞪着他,语气不善。
下一刻,弹管爆炸了。
第156章 遗语()
许三笑正命人把昏迷的萧晓幽押起来,此女是白玄重点说过的对象,自然要小心一些。
在他身边,则是田平方。长髯随风飘乱,他置之不理,甚至连搜索宅院和押送萧晓幽,他都未参与。
他只是眯着眼,抬头望天。这是他一贯的思考习惯。
“我明白了!”
他突然喊了出来,声音骇人,脸色同样骇人。
许三笑被他吓了一跳,不爽道:“你明白什么了?”
田平方并未直接回他,而是对着一干手下道:“你等先把搜寻的东西和这女人押送回鹰犬捕,我与许鹰领另有要事!”
这群人对视一眼,皆是郑重地点点头,根本没有再询问许三笑的意思。许三笑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因为田平方已经拉着他跑了出去。
田平方寻着地上的血迹一边跑一边道:“我思前想后许久,终于明白了白玄的意思,那个混蛋”
许三笑不解道:“他怎么了?”
“我敢肯定的是,他一定用了什么方法知道萧螟暗是魂修,所谓的让老张去,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萧螟暗乃是当名吏,若无明证,根本抓不了他,二则是,他想杀了老张!”
“他”许三笑不可置信地道,“他为什么?”
“因为石慕武!”
田平方提高了些音量:“或许他就从来没相信过我们,相对老张而言,石慕武才算姓白的心腹。这二人留守但石慕武却失踪,换作是你,会相信老张的话吗?”
“我”许三笑一滞,但很快想到了对应点,“可他不是说先肃清内奸么?”
“我们都以为的是肃清内奸,可他心里早有内奸的人选,就是老张!”
许三笑这下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