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封神-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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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把脸抬起这一瞬,红里泛黑的血缓缓从伤口里流出,很快就铺满他下半张脸。
“死啦!孩子死啦!”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用指甲挠着铁皮,让人极不舒服。
“嘭嘭!”
心脏在剧烈跳动。
一只大手猛地拍在白玄肩上,他一下就蹦了起来。这时才发现他身前站着的男人分明是白敬华,根本没有穿着丧服的人。
“你怎么了?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
白玄却没有管他,猛地回头,那挂着白灯笼的房屋依旧卧在那,死寂般一动不动,大门紧闭,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白玄脸色一白:“没事,昨晚没休息好,有些恍惚。”
白敬华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瘪瘪嘴道:“这里到重鹤城还有好几十里地,下午你躺车上睡会吧!”
白玄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男人把白玄两人送出了大门,一回头看见桌上的碗,这才笑了笑,端起碗两步就拐进厨房。
把碗随意地丢进还有余温的锅里,男人嘴里吹着口哨,拿起木瓢走到石缸旁,正要舀瓢水。
他弯下身子,目光瞬间掠过水面。
他的身子僵住了。
缸里的倒影极其清晰,就好像有另一个他站在里面,二者的世界只有水面这一层薄薄的屏障。
但水里的倒影,根本不是他。
乌黑的头发蓬起,就好像泡在水里许久一般,头发下的脸略显清秀,鼻眼小巧,是一个女人。
她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得脸皮都裂开,鲜血从裂开的脸皮流出,但和水并不交融,二者就像隔了个世界。
男人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呼声,却闷在嘴里,叫不出来,只有一阵阵的呼噜。
苍白的手破水而出,男人想逃,却发现自己双腿死死钉在地上,移动不了分毫。
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他的脸,力气大得他耳朵里都是骨头的呻吟,接着他腰一弯,扎进了水缸里。
裤子滑下,露出两根皮包骨的小腿。小腿在外面挣扎着,补着丁的布鞋都被甩了出来,一只落进水里,在男人眼前缓缓沉入缸底,另一只落进锅里,把碗打得稀碎。
慢慢地,挣扎也缓了,最后两腿一弯,挂在石缸边上。
缸里鼓起一个水泡,木瓢浮了起来,孤零零地在水面上打着转。
太阳西斜。
天空被染得通红,云挂在太阳边上,银一般绚烂,二者合一,看起来就像个荷包蛋。
白敬华抬头看了眼荷包蛋,摸摸肚子,顿时觉得自己饿了。
“想磕瓜子,喝点小茶,看看妖异志。要不然来半斤烧白,一碟花生米”
他灌了口水:“再来一个荷包蛋要多放盐,有辣再加辣。”
白玄睡眼惺忪地从麻袋上爬起来,打了几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道:“荷包蛋我也来一个。不要辣,上火。”
白敬华顿时来了兴趣,也不念叨荷包蛋了,偏着头问道:
“睡得怎么样?”
白玄使劲揉着眼,一边慢慢地道:“我的荷包蛋呢?”
白敬华觉得肚子更饿了,便恶狠狠地道:“没有!”
白玄顿时有了精神,也不揉眼睛了,恶狠狠地看向四周:“谁拿了我的荷包蛋!”
却看见白敬华那张老脸,顿时反应过来,叹着气道:“没有你说的什么荷包蛋吧!”
“我想吃念叨念叨不行?”
“我也想吃啊!”白玄撇撇嘴,“七分熟的荷包蛋,挑开蛋白,里面的蛋黄还没完全凝固,吃起来嫩嫩的,超适合现在这种赶路吃,顺滑,柔嫩。十成熟的更好,完全定型,可以根据自己口味放调料,不像七成的,禁不起调弄。”
白敬华的手狠狠攥了下肚皮。
白玄想着荷包蛋的味道:“吃盐重的多放盐,不吃的少放。想想把它从锅里捞起来,抹上香油,撒些孜然,倒点麻椒,裹着辣。”
白敬华又灌了口水。
“不过这样口味太重。我还是吃得简单些,一般都是少辣,还要弄些易熟的菜,用热水过一遍,慢慢”
“闭嘴!”
白敬华放下水壶,凶神恶煞。
白玄愣了愣:“怎么了白叔。”
“没什么没什么!”
他挤出一个笑,摆了摆手,“错觉,你刚才听到的都是错觉。”
“哦哦!那我继续说。其实这样就不只是吃荷包蛋了,一般我还要配点其它吃食,比如辣鸭脖啊泡猪肚啊这些都是小吃。不过最好还是来二两酒,我酒量不行,一般都只喝一点”
白敬华一脸绝望,为刚才没阻止他而深感后悔:“闭嘴行不行?”
“白叔你到底怎么了?”
白敬华一脸真诚:“只要您闭嘴,您就是我叔,行不行?”
白玄脸一板:“您是我长辈!我绝不能数典忘祖!所以我还要说下去!不能占您便宜!”
白敬华终于崩溃了:
“你是不是傻?”
白玄瞥了他一眼,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大到惊得旁边的白家护卫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游了好几圈。
他下午居然睡得很熟,中午在青禾村看到的诡异根本没在他脑海里回响,甚至连以前堆积的问题也没浮现。他只是闭上眼睛,便直接进入了沉睡状态。
确实是白敬华吵醒了他,但他并没有起床气,反而因这个好觉心情异常的好。
印象中,这是睡得最熟的一觉吧!
白敬华使劲拍了拍他的身子,终于让他停下。没好气地看着他,问道:“你看看走到哪了?”
白玄脸上还有笑容,他在马车上站直身子,放眼望去。
车队在蜿蜒的路上前行,像是缠在地上的一条大蛇。道路前面没了农田,取而代之的是矮矮的山坡,在山坡后,匍匐的巨兽影子若隐若现。
白玄睁大眼睛,才发现那不是巨兽,而是黑色的城墙,建在山坡后,高耸仿佛要冲入云霄。
“前面已经没有田地。”白玄缓缓地道,“我觉得应该快到重鹤城了。”
白敬华立即爬了起来,缰绳丢在一边,攀到马车的麻袋堆上,踮着脚眺望。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到了!”
第60章 重鹤城()
重鹤非鹤。
或许有“重”这个字,重鹤城也显得沉重了。城墙是漆黑的墨石,兵器是漆黑的墨铁,城里唯一的白只有重鹤军,他们身上亮银的盔甲不掺半分杂色,护肩上的鹤翼高高翘起,像是要直飞上九重天。
重鹤三千军,镇疆八百载。
不以虚名渡,只愿尘寰固。
二十个字刻在城门两边,笔势厚重敦实,只一看便给人安心的感觉。
这是现任重鹤将军亲笔书写,他上任之时深感前面数任将军的伟大,于是提笔写下这二十字。
重鹤建城已有七百五十四年,并非诗中的八百载。在这七百五十四年里,有记录的大妖潮就有十一次,每次都被重鹤城稳稳挡住,城墙上的伤痕便是上一次妖潮留下的。
八百载一是夸张,二则是表现出现任重鹤将军的志气,要让重鹤城八百年不倒。
城门洞宽广而深邃,在穿过一片黑暗后车队才终于进了城,此时已经日落西山,红色的光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领头人极熟练的把车队带进一条街,街口有四个客栈,车队便分为四波。白、杨两家各占一个客栈,四家联盟只能挤在两个客栈里。
白玄配合着白敬华把装满货物的马车拉到后院,店里的活计配合地抱来干草,丢进马槽。
“今天你陪着我,一同守货物,可不能出半点纰漏!”
白玄连连点头,掐灭了心里出去见识的念头,问道:“那是你守前半夜还是我守?”
“我守吧!”白敬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是我睡着了,你不一定能叫醒”
白玄嘴一瘪,一副小受模样:“可是我刚睡醒”
这对白敬华而言没有半分威力,他拍了拍白玄肩膀:“好不容易来了重鹤城,不出去见识见识?这里可是有夜市的哦!不像我们那,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
白玄露出一副向往之色,但很快又叹了口气:“算了今晚试试修练吧!万一玩疯了,忘记回来怎么办。”
白敬华立即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不妨一道白影出现在眼前,却是尹芸穿着白裙来了。她先面带微笑地见过白敬华,这才对白玄道:
“小姐今天晚上要逛夜市!你快收拾一下,我呆会再来找你。”
说完便笑盈盈地走了。
白玄脸上挤出一个笑:“嘿嘿嘿白叔实在是对不住啊”
白敬华也挤出笑容:“去吧去吧!见识见识,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蜿蜒的河水从城中穿过,它是曲水河的一条分支,从千创山脉流下,经过重鹤城,爬行数十里,才一头扎进主干。
河道不宽不窄,能容纳几艘大船,但也有石桥把两岸连接。
白日不见得它有多热闹,但太阳落山,夜还只擦暗了天空,火红的灯笼便被高高挂起,仿佛这里不能有光暗下。
挂满红帐的船只有缓缓划来,船上灯笼红中却透着丝粉黛,香风席卷,那是胭脂和香粉。甲板上也搭起高台,台上架着一个更高的架子,架子上只放着张圆凳,别着红色绒球的绣花鞋踩着架子慢慢上去,粉色纱衣随河面的风飘摇,香气便乘上风,洒满半条河。
河边的街道上亦有人点着灯笼,推着小货车,占取一个好位置,麻利地摆好自己的货品。老人有些驼背,眼睛却透着光彩,明明一身缝了补补了缝的布衣,但精神气饱满。
他是卖糖的,小炭炉上架着小锅,锅里便是磨砂般的白色糖浆。在锅边有一个铁板,磨得透亮。铁勺勾起糖汁,苍老的手并不失灵活,龙飞凤舞在铁板上勾出一幅糖画,木签猛地按进画里,便拿起尺刀贴着铁板划过,糖画就拿了下来。
红灯笼照亮白灵儿那张高兴的笑脸,糖画映得红红的,她雪白的牙齿也映得红红的,酒窝里荡起红晕,也像倒了糖浆似的。白玄接过糖画,另一只手递出几枚铜板。
白灵儿夺过糖,一口咬了下去,才费力地张开嘴,小鼻子皱起:“唔黏”
白玄笑着回过头,船上的女子已经登上了架子,白色的绣花鞋在红灯笼下映得极其明亮,接着这鞋便在圆凳上雀跃起来,凌乱的步子却带有几分韵律。
红色绒球在鞋上晃动,远远望去便像两朵追逐的红花。往上是雪白的脚腕,玉一般能看见里面青色的血管,还有晶莹的骨节。雪白向上延伸,直至大腿才被红纱似的裙摆遮住,再往上便是随风而舞的粉色长绫,缠绕着香风。
很漂亮。
尹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女子的发簪滑落,三千青丝散开,她那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慌张,头只是轻轻扭动,秀发灵蛇一般和着她的舞步飞起,在夜空下平添一分神秘。
白灵儿也不知何时转过了头,她不敢再咬,只是慢慢舔着,一边道:“我记得尹芸姐姐也会跳舞吧!”
“啊?”尹芸一愣。
白玄想起那日的绿衣,对付他时的优雅,也像是一支舞。
他脸上荡起一抹笑意:“很好看。”
于跃脱下战袍,银色的头盔稳稳地放在桌上,他几步便走到窗前,猫着身子跃了出去。
窗外是一个小小的阳台,只能放下几双鞋,他细长的身子趴在栏杆上,楼下火红的灯光映在眼里,细细地跳跃着,像是一团火。
阳台晃了晃,他目光不曾移动半分,却笃定般懒洋洋地道:“你来了。”
“嗯!”
回答他的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有些沙哑,也有些高亢,掺着份磁性。
“将军是不可能见你的。”于跃声音透着分懒散,眼中的火跳得更旺。
“我知道。”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他呼地起身,瞳孔中的火焰随着他目光的移动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犷大汉。
大汉也趴在了栏杆上:“自然自然是有事求你。”
于跃看着他,他也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看着看着,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脸庞滑过。
“你看不下去吧!”
于跃又趴在栏杆上。
大汉伸手抹了把脸,缓缓地道:“是看不下去。”
“那你还看?”
“因为只要看着,心里就会想起以前,我也是这样,挤在人堆里,哪里热闹便往哪里钻。”大汉轻轻地道,“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缅怀一下总行的吧!”
“然后仇恨便像烈火燎原,在心里弥漫?”于跃轻笑一声,“越是想着以前,就越是恨破坏了以前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看了,你越看心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