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逃学日记-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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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代价是令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令自己背负上永远无法偿还的沉重罪孽。
“这是……必须选择的道路,为了更加美好的世界,必须有人挺身而出,背负别人不愿背负的罪孽……”她心中重复着早已千百次重复过的信念,但如谎言重复千遍就是真理。而真理重复千遍,也许……也会令曾经坚定不移的心灵产生麻木般的迟疑。
她突然有些恐慌。有些烦躁,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冷若冰霜的死寂心灵有了些许的动摇,鬼使神差的,她又重新想起了舱外的话语:甲板上有吟游诗人在讲英雄故事。
英雄故事……她也曾经听过,泛游大陆之时,在一座美丽的城市,壮阔的喷泉旁,一个忧郁的吟游诗人曾经讲述着令她为之神往的传奇。
那时的她曾经有所期待,期待着数年或十数年后,会不会有吟游诗人坐在水池边,弹着三弦琴,讲述着关于她的故事,现在看来,这已经变成了可笑的奢望。
因为曾经的梦想已经随风而逝,她深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她从向往光明的剑士变成了萦绕黑暗的杀手,一个双手沾染鲜血的刽子手,她的故事又怎么能出现在光明之下,伴着优美的曲调,成为孩子们为之雀跃向往的传奇?
但她依然无法阻止自己的脚步,仿佛冥冥之中心灵做出了某种指引,她离开舱室,经过潮湿黑暗的走廊,踏上长长的楼梯,转角,与一个个人无言的擦肩,神情淡然,火红的高马尾一甩一甩,向着光明的方向走去。
踏出船舱,壮阔的蓝天和清新的风扑面而来,光照有些刺眼,她放眼望去,宽阔的甲板上聚集了很多人,人群中央传来了轻快愉悦的琴声,甲板虽大,人群虽多,但竟然没有太多的声响,就连大副和水手都没有驱赶人群,大家都在侧耳倾听一个故事,天地之大,似乎只有叮咚的琴声,潺潺的流水,微微的风声,以及吟游诗人那温和的嗓音。
血影的个子其实不是很高,她踮起了脚尖,想要看看那吟游诗人的模样,却只能看到层叠的肩膀和头颅,人群熙攘,但以她的身手和力量,挤到前面毫不费力,不过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她既然排在了后面,就不应该去抢前面人的位置,少女杀手转念一想,自己在做什么蠢事?不禁自嘲一笑,想要转身离去。
但吟游诗人的几句话飘然入耳,她的身躯随之僵硬,脚下像是生了钉子,一步也挪不开。
这是一个叫“剑心”的少女剑士的故事。
她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甚至连死去的强盗和人贩子也要埋葬。
她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守护其他人,努力磨练着自己的剑技,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力量能够帮助别人,帮助他们平静美好地生活。
然而终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力量是有限的,即使锋利的剑斩杀了多少恶徒,也有更多的恶徒占据他们原先的位置,混乱的世道是一切悲伤的根源,于是她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为了结束这乱世,参与了战争,她想要为这战争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而是为了尽早结束这场战争,令和平降临,安定归来。
但她似乎在不断的杀戮中渐渐迷失了自己,曾经空灵澄澈的心灵被血色渐渐沾染。她曾经慨然立誓,为弱者们不惜背负罪孽,但却渐渐陷入了恐怖的漩涡之中。渐渐的,她的理想变得虚无,她的信念变得飘渺,每一次挥剑,寂然的眼神空洞冰冷,而炽热的灵魂却无声流泪,她已经渐渐麻木。渐渐变成了行尸走肉,与其说是为新时代而战,不如是在求死。
等待她的。到底是悲剧却安息的战死,还是黑暗中一点亮光的救赎?
听众们屏住呼吸,沉默着,为这个故事而震撼。为主角而担心。
在一片沉默中。无人知道血影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的表情依然淡然,但心中却犹如擂鼓般咆哮不已,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陷阱,对方在故意扰乱她的心神,令她自投罗网,但很快。这个设想就被否决了,这个世界上知道“血影”这个人存在的人不超过五个。而洞悉她心路变幻,明晰她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她的梦想,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她的抉择,她的牺牲,她的一切的人,除了她自己,也只有父神了。
难道……只是巧合吗?
这是多么神奇的巧合啊,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明明是吟游诗人口中编出来的故事,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最真实的自己,血影自己。
从镜中,她完完整整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仿佛那吟游诗人讲的故事的主角不是“剑心”,而是她,血影自己。
曾经向往光明,却屈从于不得不为的黑暗,她本以为会在这条路上问心无愧的走下去,却不知人心终有穷尽,一个远大却飘渺的理想无法支撑这条黑暗之路的全部重量,太多的杀戮早已让澄澈的心灵染上白霜,也许,她似乎早已迷失了自己。
原本就纷乱的心灵变得更加烦躁,不管这个故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她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想要转身离去,但不知为何,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她不想离去,想留在这里,继续听这个故事,她想知道,“剑心”的结局是什么,她能不能活着看到她的理想实现,当理想实现后,双手沾染鲜血的她又能去做什么,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很可笑。
明知道是编造的故事,明知道不是自己的故事,却一厢情愿地往上寄托自己的期望。
软弱到要从虚无缥缈的故事中寻找自己的真实。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旁边有人一声惊呼:“剑心!”
这突兀的呼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人们的目光中带着惊诧和犹疑,随即有些目光渐渐化作了尊敬和崇拜的色彩,这眼神令血影很陌生,她只收获过别人的绝望、憎恶以及感激,尊敬崇拜之类的,跟她太过渺远。
“你是剑心吗?你就是剑心吗?”一个大胆包天的熊孩子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怯生生又充满期待地询问着,她望着稚童天真的目光,一时感到难以招架。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血影,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的特征,她的眼神,一切都与故事中的主人公是如此相像,旁观者不会了解圣殿的存在和血影的人生,也绝不可能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一部漫画作品叫浪客剑心,他们看了一眼栩栩如生的真人版“剑心”,又想了想刚刚“吟游诗人”充满温情的讲述,理所当然地将剑心的故事当做了真人真事改编,并觉得这两个家伙不仅认识,而且肯定有问题,嗯,有很大的问题。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让开一条路,令讲故事的人和故事之中的人,能够看到彼此的样子,并发扬着人类天性之中的围观精神,准备见证一场大戏。
于是死灵法师与少女剑士四目相对。
血影看到人群尽头那半坐在栏杆上,抱着鲁特琴的男人。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心中浮起奇妙难名的滋味。
——后来才知道,那是西格玛留在坎布拉身上的一段因她斩杀侯爵而巧妙地流入她体内的亡灵死气感应到了主人的目光,所产生的奇妙波动。
然而血影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只知道,如果一个人了解你一生的全部过往。你的本性,你的牺牲,你的决断。你的痛苦,你的无奈,那么这个人,大概应该是世界上最懂你的人,最亲密的知己。
而他如果不认识自己,仅仅是因为编写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中的主角简直是自己人生的复刻和写照。这种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妙巧合,究竟是命运何等的玩笑。
没有类似的感悟和经历,是无法如此鲜明地塑造出这样一个人物。无法鲜明地编写出这样一个故事的,因为这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的像是一个人完整的人生。
她突然很想了解这个人。
听他说完剩下的故事,听他给剑心一个结局。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是理所当然的死去,还是飘渺而美好的一线幸福。
还想问问他,为什么会编出这样的故事,他是不是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一时之间,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问,很多很多话要说,甚至超出了她这数年中所有的询问,但血影一时语塞。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一个陌生人进行这种深刻的交流了。
——围观党们看着少女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
——围观党们重新将目光投向这边的西格玛。
死灵法师在看到血影的一刹那,就保持着无比震惊的姿态。
任凭这群土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死灵法师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刚刚擅自将剑心娘化,就窜出一个娘化版剑心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惊悚的事情了。
时空管理局派苦主上门算账来了。
心虚令西格玛骇然变色,如果这是真的,也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排队打死他……
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不对。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哦,不是,应该是不能怂不能怂不能怂不能怂不能怂……
短暂的震惊过后,虽然还沉浸在“苦主上门算账来了”的心虚之中,但西格玛已经回过神来,熊孩子之魂再次闪耀,须知此獠从小到大,缺德事不知做过多少,苦主找上门来问罪这种事情,早就见得惯了,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已经将震惊和一点心虚完全掩藏,翻起眼来,表情淡然而无辜,漠然道:“你有什么事?”
——围观群众们看到西格玛故作冷漠的姿态,又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
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要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结合“剑心”那欲语还休的沉默姿态,还有“吟游诗人”那故作冷漠的变脸,喜闻乐见的剧情很快被推演出来。
青梅竹马的青涩爱恋,曾经许下的承诺和爱情,然而少女为了远大的力量和守护的意志,告别爱人,踏入血腥之路,投身黑暗为无辜的人们寻求救赎,少年望着渐渐被罪孽缠绕的爱人,既痛苦,又为她骄傲,即使已经断绝关系,但他依然无法放下她,他愿意继续等她。
他不愿爱人默默无闻地燃烧这一生,他想让更多的人都了解她的故事和传奇,于是他做了一名吟游诗人,在大陆漂泊,用他的歌声和琴声默默地讲述一个坚强少女的故事,她的选择,她的善良,她的决断,她的牺牲,而少女对这一切惘然不知,她背负着痛苦,思念着爱人,以此为动力,继续征战着,奋斗着……他们以为再也永远见不到彼此,但就在这一条船上,当吟游诗人依然深情地重复着已经讲过千百次的故事,却听到人群中一声惊呼,刹那间,时光流转,本应不再重逢的少年和少女四目相对。
究竟有过多少次思念,究竟等待了多久,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无数次祈求和坚守之后,父神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奇迹终于出现了。
真是个好故事啊,令人感动,感动,泪流满面的好故事。
人们互相点头,颔首,饱含热泪,觉得这次的船票真是值了。
——至于大陆哪个地方有动乱,“剑心”又在哪里战斗,以及之前为什么没听过故事,与“吟游诗人”似乎很亲密的圣骑士同伴又是怎么回事,这些细微末节,就不要在意了,些许夸张,乃是艺术手法的加工,不爽不要听故事嘛。
西格玛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娘化剑心”,又瞧瞧不知为何涕泪沾襟的围观党,不仅女人们哭得稀里哗啦,居然男人的眼圈都有些发红,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我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里,就听到一个男人叫道:“快过去啊!大老爷们的,还要让女人主动吗!”
——过去干什么啊!吃她一记狗头龙闪吗!
“别添乱!别人家的事情,掺和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船上的大副,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桅杆上,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一脚把旁边一个笑出声来的水手踢下河去,扯着嗓子大叫道,“都散了!散了!还想听什么故事?”
也许是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也许意识到似乎要给这一对“恋人”让出个人空间,众人犹豫片刻,心中的美好情感终于压过看热闹的**,闹哄哄地要散场,这时,大副一声唿哨,又将一个钱袋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