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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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骂谁废物?”灰熊不满的梗起脖子,独狼赶紧扯扯他的一角。
“谁搞砸了行动,我就骂谁!”肇惜顾得语气就像是在聊天气的阴晴,听在独狼的耳朵里,无异于最严重的警告。
“行动计划是你定的,搞砸了你也脱不了干系。”独狼想要把肇惜顾拖下水。
“我让你们去上秋楼了?我让你们看也不看就进去了?我让你们把外面的暗桩子都暴露了。你们要是听我的,七少这个时候正在摸不着头脑。”肇惜顾借题发挥。
“那他也没在燕庆阁。”行动计划就是有漏洞的,独狼顶了回去。
“不是你们,我也在上秋楼。”肇惜顾漫不经心的说。
“你在上秋楼又能如何?”灰熊本来就看不惯肇惜顾,他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子,还缺了一条腿,能更有用。独狼想拦住他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灰熊话没说完,就觉得被两团光环缠绕,寒气逼人,直入肌骨。他根本不敢还手,只要他低头摸刀,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肇惜顾一扬手,稳稳捉住山刀,手腕微抖,海刀入鞘。旁边的人根本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肇惜顾盯着灰熊的脖子,嘴角微微牵起,冷冷得说:“现在又用了?你要是还想用这个脑袋吃饭,就别再惹我生气。”
“你说,现在怎么办?”独狼问。
“这是求教的态度?”肇惜顾慢悠悠的消磨他。
“肇先生,请您指教。”独狼双手抱拳,深揖道。
“指教?”肇惜顾玩味的咬文嚼字。
“请您吩咐,我们兄弟无不从命。”独狼又卸去了几分火气,服软道。
“发电报给舒先生,要想顺利完成任务,就要从长计议。”进来了这么久,肇惜顾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就是说舒先生太急进了,才会导致任务失败。”独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人敢如此指责舒先生,他不要命了。
“我没有这么说过。送我回去。”肇惜顾理直气壮的否认,他确实没有这样说,怎么理解他的话那是别人的事。报信的殷勤的跑过来扶肇惜顾,站起身来,肇惜顾眯着眼睛,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不容置疑的说:“流萤刀来之前,谁敢擅自行动,别说我执行家法。”
“是。”独狼带头,灰熊等人随声领命。
肇惜顾没有回云来客栈,他下了车,看报信的走远了,就直接进了风云楼。
“红姑娘!”红息半倚在柜台上和马掌柜窃窃私语,肇惜顾站在门口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呦,肇先生啊。找我还是找我们七少?”虽说有些意外,红息也不过是一晃神就恢复了她风情万种的神采。
“惜顾,特意来还红姑娘一件东西,我想红姑娘对我也许有些误会。”肇惜顾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他的腿还不能久站。
肇惜顾说是来还东西,却没有拿出来的意思,红息了了的让马掌柜开个雅间:“不方便拿出来,进来吧。马掌柜的,整桌好东西,我这大半天的也没正经吃口了。快点啊。”
“请好吧。红姑娘。肇先生,您慢点,还是我扶您上去吧。”马掌柜应承着。
“不用了,我可以。”谢过马掌柜的好意,肇惜顾跟着红息上了楼。
“得,那您慢点。”肇惜顾和红息上了楼,马掌柜随后脚尖点地,悄无声息的上了二楼,身形一闪,没入风流。“七少,肇先生来了,说是要还红姑娘东西,两个人去了雅叙。”
“七少?”平久慕腾的站起身来。
“不急,他想闹事儿,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七少端起一碗酒举到平久慕的面前,平久慕接过酒碗扬脖倒进了喉咙里,才重重的坐在凳子上。
不多时,红息从屏风后面转了进来,柳眉倒竖盯着七少没好气地问:“你又顶着我的名声作了什么好事儿?”
红息的话横着就出来了,郑明瓀和平久慕见怪不怪,还是觉得七少被个女人如此训斥挺有趣的,相视偷笑。七少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说:“我做了什么好事儿了?让你这么夸我。”
红息把肇惜顾给她的东西丢在桌子上,郑明瓀和平久慕同时占了起来,鬼泣刀。红息看到他们两个反应这么大,反而不说话了。七少站起身,搂着红息的肩膀笑笑说:“不过是把用了很久的小刀……”
红息沉下脸,正色说:“七少,你不说,我不问。你不能骗我。”
七少展开深深的酒窝,让红息迷醉在其中,他举起右手盟誓般地说:“我没骗你。你看,这把刀得刀身和刀柄的接口,还能看出来以前的痕迹。磨得如此薄,如此窄,不是一把用了很久的小刀。”
“肇惜顾才多大,没有几代人的磨练,是不可能把它磨得这么厉害的。肇惜顾是什么人?” 红息不是傻瓜,她也是个老江湖了。
“敌人。红息,帮我,把刀还给他,无论如何要让他收下。”七少此话一出,平久慕上前一步就要争辩,被郑明瓀拉了回来,他用力地摇摇头。
鬼泣刀又回到了肇惜顾的桌子上,这次的字体娟秀得多:
神兵利刃,红妆无缘。
君若相赠,靡华不限。
红息留字
第十四章 晚芙
肇席顾在火车站等了很久,他是来接人的。舒先生派来了他在日本留学多年的女儿晚芙,说得好听点,是钦差大臣代天巡守。实际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稳住肇惜顾,监督他的一举一动,确保他能听话。
靠在向红息借来的汽车上,肇惜顾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鬼泣刀。
寒光映射着冷眸。
刀身翻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闯入刀身,撞进肇惜顾冰漾凝眸里。
“啪”
鬼泣刀坠地,发出呜呜的嗡鸣,如泣如诉。
肇惜顾觉得胸口一热,眼圈顿时湿润,连鬼泣刀也认出了眼前人。
他和鬼泣刀相逢的那一世,她是他的妻子。
连她也出现了。
他又觉得像是跌进了冰窖里,浑身汗毛倒竖。
今生,真的是最后一生了。
眼前的女人,像是与他久别重逢,不期而遇的,惊讶的张着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她想扑进他的怀里,却觉得他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他们就这样对视,直到火车再次开动,月台上上车的人,下车的人,接人的人,送人的人都走了。
“肇先生。我叫舒晚芙,请多多关照。”
眼前的女人身着洋装,带着花边雷丝帽,面纱半垂,头发是上海正流行的时髦卷发。
她深深的一个日式鞠躬,拉开了和肇惜顾的距离。
肇惜顾和倭寇打了太多次的交道,他不喜欢他们。
他只是绅士的点点头,极为潇洒的捡起鬼泣刀,打开了车门。
“舒小姐。请。”
一路上。
他们彼此偷看,他们彼此不说话,他们在回避彼此的目光。
肇惜顾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奢望,那七少也没有喝过孟婆汤。
舒晚芙看上去没有忘记他,他敢肯定,她没有喝孟婆汤,
舒晚芙低着头,很淑女的保持坐姿。
“你在日本待了多久?”肇惜顾还是不太习惯和她之间的冷场,也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十七年。我三岁就被义父送到了日本。”舒晚芙坐在座位上,也会深深的欠身,再回答。
“你,在那里,过得好么?”
“很好。”
“住在东京,还是……”
“我在日本搬过很多次家。”
寒暄式的对话,让他们感觉到彼此还是那么陌生。
肇惜顾沉默了一会儿。
“日本的军队是不是还在集结?”问出了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方便说。”又是深深的欠身,眼睛里有些失望,却还保持着微笑。
“你还记得,你是一个中国人吗?”肇惜顾问。
“啊?”舒晚芙惊讶得看着他,肇惜顾生气了。
“我喜欢的,是一个中国女人。”肇惜顾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舒晚芙习惯的深深鞠躬,又马上改为点头,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肇惜顾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晚芙,她还是那么让人怜惜,他回过头,鼓励的看着她的眼睛,绽开笑容。
舒晚芙呆住了,泪水肆意滑落。她把脸埋进双手里,无声的抽泣。
肇惜顾紧紧握住方向盘,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是他欠她的,他不过是稍稍对她好了一点点,她为什么竟如此激动。
他想要安抚她,手悬停在她背上,又收了回来。
自从肇惜顾到了北平,故事就没断过。多的红息有些想不明白了,下午客人不多,她就在前面和马掌柜磨牙。马掌柜低头打着算盘,听到了刹车声,扫了一眼,提醒正说到兴头上的红息。
“刘探长来了。”
马掌柜话音刚落,一个十二三岁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就捧着一摞礼物走了进来。刘探长紧随其后,拱手道:“红姑娘。马掌柜。生意兴隆。”
红息看着小男孩抱着一大堆礼物,歪着头勉强才可以看见路,气就不打一处来:“探长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见教啊。”
刘探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招惹倒红息了,以至于她一看见他,就沉下脸来。刘探长急忙说:“不敢当。小犬当日蒙红姑娘恩德,七少援手得以脱险。今日刘某特带小犬来登门道谢。”
扭头看着马掌柜,红息一语道破刘探长的目的:“呦。马掌柜的,我怎么听着,探长刘这是变着法的,在还咱们的恩情。是不是,急着想要和咱们划清界限啊。”
马掌柜停下手里的活,把手对插到袖口里,作沉思状。认真地回答说:“红姑娘,您听岔了吧。我看,这刘探长,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的。”
话说到这里,刘探长借坡下驴,说:“是啊。红姑娘,我只是想带小犬当面谢谢您和七少。”
红息懒得理刘探长,看着马掌柜问:“不至于?行。就当我听岔了。”红息借过礼物,墩在柜台上,算是她收下了,转过身来问小六子:“六儿,小姨给你补个生日好不好?”
小男孩一听说要过生日,高兴得顿时应了下来:“好!”话一出口,又低下头,回过身等着父亲的训斥。
红息这才转过身来,直面刘探长,凿实了说:“探长刘,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今天是我风云楼给六儿过生日。你敢掏出一个子儿来,就是看不起我红息。马掌柜,在风流设宴。您敢不敢来?”
刘探长非常绅士的微微欠身说:“恭敬不如从命。”
“酸!”红息下了评语。
“六儿,叫小姨。”红息哄道。
“小姨。”
小六子很喜欢眼前这个美丽的阿姨,又一次脱口而出。说完,他偷偷去瞟父亲的脸色。刘探长满脸无奈,默许了。马掌柜低着头强忍着笑意,红息又一次展示了她老少通杀的魅力。
“哎。你老子要不是探长刘,我就让你叫干妈了。走!过生日去喽。”红息说着拉起小六的手,蹦蹦跳跳的上了二楼。
马掌柜对还在发呆的刘探长一拱手,刘探长苦笑着跟在后面,这风云楼的水再混,他也得硬着头皮趟了。
肇惜顾把晚芙安顿在了晴雪园,那里本来就是舒先生为她买的。
她入住晴雪园,独狼的人的护卫责任就大了,肇惜顾的行动也可以更自由些。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清风皓月。”
“什么事。”是报信的。
“流萤刀到了。”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来的好快,晚芙刚到,他就到了。
“说什么了?”
“舒先生口令:燕惊必须执行。”
“还有呢?”
“对于燕盟的辣手,客人很不满,他们已经答应舒先生,会在报复行动中给与大力支持。”
“这个客人是什么人?”
“流萤刀没说。”
肇惜顾陷入沉思。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说:“肇先生,流萤刀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说。”
“燕惊卷毙,燕盟和晚芙都是您的。”
“燕惊卷毙?”肇惜顾重复着。
“流萤刀说:您懂。”
肇惜顾望着风流人影攒动,七少豪饮的样子跃跃在目。
琉璃灯没有点亮。
凄寂的夜空里,他却看到泪似琉璃。
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