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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当代-2004年第2期-第42部分

小说: 当代-2004年第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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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忍心告诉他我的事。 
  我只是跟他握了握手,想安慰他几句,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那以后,直到大学毕业,我就再也没见过刘一兵。 
  很多年后,我在街上偶然遇到祁建国。这时的祁建国已油头粉面,而且是从一辆咖啡色的“林肯牌”轿车里钻出来的。他告诉我,当年他从公安局里放出来,一直没有正式工作,所以,到后来他也就成为中国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我没问他做的什么生意,不过看得出来,他的生意一定做得很大。我向他问起刘一兵。他的神色一下有些黯然。 
  他告诉我,刘一兵已经不在了。 
  刘一兵第二次去农村,又呆了很多年,耗到后来已没了选调,想办“病退”又办不回来,就那样窝在了农村里。再后来他就四处想办法,还经常跑来市里乱撞,像疯了一样逢人就打听为知青落实政策的事。但这时已没了“知青办”,各种专门负责知青工作的机构也早已撤消,就这样,他又跑了几年,终于彻底绝望了。于是,在一个冬天的傍晚,他来到县城的街头,先将一桶汽油浇到自己身上,然后轰地把自己点燃,就在街上拼命地狂奔起来,直到最后,他跑到一根木制的电线杆前,就那样抱着那根电线杆被活活烧死了,到后来,连那根电线杆也被引燃起来。 
  我含着泪想,那根在风中燃烧的电线杆,一定像一株向日葵。 
  注:若干年后,我又听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曾有一个政策下来,该政策规定,举凡知青,无论在当地招工与否,一律可返城。于是,我那些遗留在当地的同学就都像一阵风似地被刮回来。据说,连林大林也携妻带子地回来了。 
  2003年10月6日写毕天津木华榭 


南方往事
钟求是 
  钟求是男,一九六四年出生,一九八四年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经济系。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现供职于温州市文联,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一 
   
  暑假里一个晚上,温棋久跟着曹大奎们练抽烟。大家一溜儿坐在桥栏上,允许蚊子在眼前飞来飞去。 
  香烟是自制的,用捡来的烟蒂揉碎了搓成条儿,搁在嘴上又长又硬。夜色中大家都不说话,但把眼光暗暗给了曹大奎。曹大奎抽得特别好,别人嘴边都有一只红的亮点,他没有。他把带火的一头倒插在口中,一边吸着一边从鼻孔里蹿出两道笔直的烟雾。 
  正是在这时,曹大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把烟火从嘴里拔出来,同时跟出一句话:“温棋久,你跟《杜鹃山》里的叛徒一个名儿。”温棋久说:“你胡说。”曹大奎说:“我他妈的没有胡说,你不仅是个叛徒,最后还被一个女人给毙了。”他这么一说,大家就高高低低地笑起来。笑声中曹大奎说:“那个女人叫柯湘,是县京剧团的人尖儿,长得真叫好看。”曹大奎又说:“跟着这样的女人闹革命,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我也乐意。” 
  曹大奎今年十四岁,比温棋久大了两岁,说的话已经有些高深。温棋久心里糊涂一会儿,突然就起了去看样板戏的念头。 
  第二天温棋久去了一趟剧院售票处,看演出时间和票价。那票价不是零食,是使劲跳高了才够得着的数字。温棋久静着脑子,把可以要钱的人想了一遍。母亲是最不可能的,她每天做的一件要紧事就是往簿子上记账。她会点点滴滴记上吃的用的,可决不会记上一张戏票的钱。父亲是个有空子可钻的人。等他高兴的时候往他跟前一站,你的掌心也许会多出一个钢。但你要是嫌少了,再一伸手,他就会给你一个巴掌。可以指望的是爷爷。爷爷原是见过场面的人,所以土改时被定了富农。说是富农,却没有一点儿剥削人的样子。每天上午他攥着畚箕和小锄出门,在城外的土路上巡走,见着牛屎猪粪什么的就一一拨入畚箕。把畚箕弄满了,便送到公家的粪肥坑里。爷爷说,这是年轻时攒下的习惯,一时改不了。他说的不一定对。因为在别人看来,这是改造悔过、夹着尾巴做人的表现。有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能远远看见爷爷矮了身子,拎着畚箕在田埂上晃悠。这当儿同伴们会高兴起来,手指着喊道:“温棋久,你爷爷,你爷爷。”叫得温棋久低了头不知怎么办好。 
  现在,却是亲近爷爷的时候。温棋久紧着手脚,用一支烟的功夫走到城外。这是一条耕牛们常常来往的土路,也是爷爷常常游走的地方。土路的两旁长满了桉树,被阳光一照,在道路上画出一道道斜的影子。斜影中有树枝树叶,也有一堆鲜亮黄黑的牛屎,似乎还冒着热气。 
  看着那堆牛屎,温棋久心里安定了。他不想再走来走去,因为爷爷会找到这堆牛屎的。爷爷老了,耳朵不好,可眼睛还行,鼻子也灵得很,他知道在哪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温棋久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插在牛粪里,然后走到路旁坐下,静静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爷爷真的出现了。他从土路的远处走来,先是一个黑点,慢慢大着,大成了一个佝偻的人影。爷爷走到眼前,先看看牛屎里的树枝,又看看旁边的孙子。爷爷说:“棋久,这树枝怎么跟牛屎在一起?”温棋久站起身说:“爷爷,我在等你呢。”爷爷说:“这牛屎是新鲜的,树枝却蔫了。”温棋久说:“爷爷,我等你是跟你要钱。”爷爷摇着头说:“这树枝想怎么着?想活过来吗?”温棋久说:“我要了钱是拿去看戏,一个叫《杜鹃山》的样板戏。”爷爷说:“再好的牛屎也养不活这树枝哩!”温棋久跺着脚说:“爷爷,爷爷……” 
  温棋久买到的是站票。钱一分不少,却没有座位。他沮丧地走进场子,在一片空旷中拣了一个位置坐下。坐了五分钟,周围的人慢慢多起来。再过五分钟,一个人向他走来,朝椅背座号伸一下脑袋,然后让他走开。他换了座位坐下,这一回五分钟还没开始,马上有人迈着步子停在他面前。温棋久这样被赶来赶去,就不愿意再坐下。他想我撒泡尿吧,便向边门走去。边门外是一个院子,院子的角落设有一处厕所。 
  温棋久未走近厕所,先瞥见远处聚了一群人,向一个方向探着脑袋。走过去一瞧,是些高高矮矮的孩子,隔着两个窗户看化妆间里的演员。演员们已化装好了,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一个匪兵模样的男子拍拍一位老太太的脑袋,老太太一摇肩,撒娇似的说了句什么。一位红脸壮汉有些不安分,一边端着茶缸,一边把腿举到墙上,嘴里大声嚷着。还没嚷完,旁边的人快活地笑起来。笑声粗细不一,中间夹着一些清脆的声音。温棋久想辨出那个叫柯湘的女人,就往清脆的笑声中找。挨个儿看过去,又看回来,遇见的都是好看的脸,一时没法判断。 
  这时催场的铃声响了。温棋久退出身子,去厕所把尿撒了,赶紧跑回剧场。他想不到的是,持站票的人不少,把两旁走道的好位置都给占了。温棋久在后面站了片刻,想想不甘心,就向前边的人群扎去。挤了一会儿,挨了几声骂,勉强占得一个站位。 
  场内灯光暗下来,器乐声响起,幕布徐徐打开。舞台上一前一后走上那红脸壮汉和老太太,两人一对话,才知道那壮汉叫雷刚,老太太叫杜妈妈。刚才还在后台嬉笑的两个人,现在突然悲伤起来。过一会儿,又有一些人上来,说杜鹃山上来了两个共产党,一个被杀,一个受伤被抓走。他们说了不少话,决心把抓走的共产党抢回来。温棋久想,他们还不知道要抢的人就是柯湘吧。 
  精彩的是第二场。乔装过的赤卫队员在刑场附近走来走去,并很快发现一些新的情况。他们中的两位悄悄走近。一位说:“听说是个女的。”另一位吃了一惊:“女的?芽”头一位说:“抢不抢?”另一位说:“只要她是共产党,抢!” 
  这样说着,祠堂里走出一队匪兵,慌乱向两旁分开,嚎了一声:“带共党!”一束雪亮的灯柱打在祠堂门口,随后一句昂扬的唱词响起。这唱词由远而近,拖得很长很长,几乎把人拖累了。大家紧张地盯着祠堂大门,千百双目光挤在那里。灯柱中,一个穿着白衣裳、戴着黑铁铐的女人终于出现。她迈了两步,侧身甩一下头发,造出一个动人的身型。 
  这是温棋久第一次看见柯湘。他身子不自禁地扭了一下,同时让一口粗气憋在胸间,好半天才滑出去。 
  演出继续着,温其久获得了人们的注意。他脸上堆着狡诈,一看就不是好人。温棋久看墙上的字幕,原来这温其久与他有一字之差,少了一个木。少了一个木的温其久主意倒不少,不仅将雷刚骗下山,还准备将自卫队引入敌人的包围圈。关键时刻,柯湘说话了。柯湘说:“温队副,你也很着急呀。”柯湘说:“温队副,你想得很周密,真是费尽了心机!”柯湘说:“温其久,你出卖革命,叛变投敌!”柯湘一说话,大家全明白了。温其久转身要逃,被雷刚一枪击毙。 
  叛徒一解决,匪兵自然不在话下。在最后一场,温棋久喜欢的场面出现了。演员们不再唱歌和说话,只在舞台上打打斗斗。每个赤卫队员都有些好手段,匪兵们则泄了精神。打斗到最后,匪兵败成一团,柯湘和战友们摆出胜利的造型。 
  幕合上,又打开。柯湘温其久们一起站在台上谢幕。温棋久像一颗棋似的静着不动,看着他们一下一下拍手。等演员们把手拍完,帷幕重新合上,他才尾随人群走出剧场。 
  剧场外是另一个世界。路灯暗淡着,一些飞虫在灯泡周围撞来撞去。卖冰棍的男孩背着箱子,人前人后地追着吆喝。一副馄饨担子生着火,旁边站着几个满脸是汗的吃客。温棋久走在街上,脑子里却搭着戏台。他在布置一个场景:自己变成了剧中人,站在柯湘眼前。柯湘对他说:温棋久,你出卖革命,叛变投敌!他想想柯湘的样子,又想想自己的样子,禁不住嘿嘿笑了。 
  第二天醒来,温棋久又记起昨晚的戏。他把整个剧情想了一圈,觉得两个场面最入脑。一个是柯湘出场时一甩头发,把身子定住。另一个是柯湘大声冲着温其久说你叛变投敌。 
  温棋久把两个场面过了一遍,又过了一遍,突然发现记不起柯湘的脸。动作还在,声音还在,甚至神态还在,就是脸面不清晰了。他使劲想了想,竟进一步地模糊,好像脑袋里出了汗,把记忆打湿了。温棋久知道,对付这种情况的办法就是一时不去理它,过几分钟再猛地一想,要的东西就会自己跳出来。 
  温棋久这样打算着,便让脑子停住,像是卧着休息。过一会儿,脑子忽然跳起,要把那张脸从暗色里抓出来,却一手抓了个空。再过一会儿,他又试一次,还是没想起什么。 
  在这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温棋久坐在自己睡房的小桌前,扫兴地看着窗外热烈的阳光。他越是惦着柯湘的脸,越是记不起来。他想自己脑子如果是一片田野,眼下有一块地突然荒了,被太阳晒废了。当然,找到柯湘的脸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但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无事可干,而且有些事情再舍得力气,也是干不成的。 
  在懊丧中,温棋久终于想到,昨晚他站在走道上,离舞台有些远,压根儿就没看清柯湘的脸。他看到了她的身段,感到了她的神情,但她的五官始终是淡的,不分明的。用一句成语说,她的脸一整个晚上就没有水落石出。这样一想,他松了口气。 
  傍晚,温棋久溜达着到了剧院。时候还早,大门关着。一位值班老头儿端着脸盆在门前洒水。温棋久心想自己是这位老头儿就好了,每天扫扫地洒洒水,便可以免票看戏。转念一想,虽然可以免票看戏,老成这样的脸也没意思。如此呆了一会儿,他向边门找去。他计划着在边门遇上柯湘,不说一句话,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的脸给看了。 
  边门在旁侧小巷里,很容易找到。这会儿正是演员和工作人员进出的时间,门便开着。温棋久站在不远处,看见小门不时有人走出走进。一位很像昨晚被匪兵子弹打中胸口死去的演员站在门口,与另一个人说话,说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进去了。这时温棋久多了一个想法,他希望柯湘能学学他们的样儿,拽一个人到门外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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