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动物心理学论稿-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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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逻辑的极端,因为它不可能变得清楚明白。假设我们与一位朋友进行日常的交往,我们在许多情境里都看到他。我们必须假设,他不只占据了我们大脑中的一个细胞,而是占据了我们大脑中的一整套细胞。如果我们下一次和他的会面发生在一般的情形里,我们便可以利用我们观念仓库里的一种观念;如果不是在一般情形里遇见那位友人——假如他戴了一顶新帽子等等——那么,这种新观念将不得不储存于某个正巧空着的细胞中。或者,假定我们学会了一个外语单词,它储存于言语中枢器官的某个细胞之中。如果我们听到同一个单词,但发音稍有改变,这种改变了的发音形式必须储存于第二个细胞之中,如此继续下去,直到无限。很明显,乍一看,观念细胞的假设不能说明观念联结和感觉联结的多种形式。从这种假设的天生的不可能性出发,它在第一次尝试时便会土崩瓦解。这是因为,实际上,它绝非这样一些现成的和孤立的观念,即把一些观念要素结合起来,或者,充其量把基本的观念过程结合起来,正如我们在分析简单的联想过程时见到的那样,这些联想过程构成了对客体的认识和再认的基础。颅相学假设的根本错误在于用解剖的心身平行论去替代生理的心身平行论。在这个问题上,如同在其特别幼稚的心理学概念中那样,它实际上是旧时的颅相学学说的嫡系子孙①。
①证明新颅相学定位假设站不住脚的其他证据(这些证据主要从正常的和病理的记忆障碍中获得),可请读者参阅我的《文集》(Essays)pp。109ff。(莱比锡,1885年)。
四
心身平行论原理常指基本的身体过程和心理过程的平行,既非指任何一方的复杂活动的平行,又非指心理机能和身体结构的平行。但是,这种情况提示了一个进一步的问题——一个包含两种根本不同原理的原理,尽管根本不同,但彼此之间又没有脱离关系,这样一个原理是否可以被确切地认做一个最终的心理假设。这种二元论是否与我们对一元宇宙论的正确追求相对立呢?如果我们无法怀疑它的有效性,因为心理学和生理学的事实都同样证明了这种有效性,那么,难道我们仍然不该把它仅仅看作是临时性的吗?
确实,我们已经到达了心理学对我们不再有利的地方,我们必须求助于形而上学,以便获得一个答案。形而上学的目的是去满足为最终统一而提供理由的渴望。从彼此独立的科学调查领域获得的结果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因此,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供形而上学去做的话,那就是为心身平行论提供最终解释,这是生理学和心理学作为勉强的事实而可以接受的。生理学不能承担这种解释。它把自己限于对生命的身体表现的解释里面,尽管它一再触及心理机能的迹象,但它仍然被迫认为这是一个与其没有关系的知识领域。心理学问题实际上是解释生命的心理表现的相互联系,这种相互联系构成了另一种彼此独立的因果系列。但是,这两种科学相互补充,在一个方面的因果关系中某些环节缺乏的地方,可以在另一个方面的因果关系中加以提供。当然,在这些情形里,生理学必须求助于心理学的一些联结条件,心理学则必须求助于生理学的一些联结条件。但是,人们始终明白,这种介入并未使联结过程的断裂链条得到真正的连接,它只不过是用另一系列的平行项去取代一个系列的一个项而已。我们也许可以在这些例子中谈到心理对身体的影响,或者身体对心理的影响。但是,我们始终指的是,〃影响〃这个词不是在严格意义上加以采用的。例如,一个直接的因果影响不能由心理项施加于身体项上,而是只有施加于心理过程上,它通过心身平行论代表着心理过程。由此可见,一个外部的随意运动并不是由内部的意志活动产生的,而是由与此有关的大脑过程产生的;一种观念并不随着感觉中枢的生理兴奋而发生,而是随着与这些生理兴奋平行的感觉过程和联想过程而发生。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设想,如果继续将这一系列推理下去的话,并非身体刺激引起感觉,而是某些基本的心理过程弓愧感觉,这些基本的心理过程位于意识的阈限之下,并在我们的外部世界中将我们的心理生活与某些更为一般的基本心理过程的复合体联结在一起。但是,由于我们对属于这一切的东西一无所知,我们没有任何选择。在经验主义心理生活发展的开端,我们必须用一种生理项去取代心理项。不过,这里,心理学的情况是不是比生理学的情况更糟呢?是否能够证明与心理生活的高级产物相一致的那些生理过程呢?
因此,在所有的经验主义调查中,心理学被迫采取同样的立场,像生理学必须假定有关的心理现象那样去探讨生理学因果链条中的一些环节。这两个科学领域,若想取得成果,就必须彼此承认对方。因此,关于身体过程(它们对于心理学来说是可能的)的性质的唯一观点就是那些在生理学和其他自然科学中流行的观点。它必须假定一种实际呈现的、绝对恒定的物质基础,除了关于它的部分的运动以外。与这种情况相对的是存在着生命的心理现象范围,一种同样是独立的调查范围,而且不允许根据物质运动的联结来进行因果解释。因此,对于心理学来说,正如对于生理学来说一样,心身平行论的原理证明是一种最终的假设,违背了这种最终的假设,心理学便无法前进。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形而上学的态度是相当不同的。心理学和自然科学一样,都始于它们分析的客体,正是这些客体的性质为它提供了充分的理由,以便对一种高级的统一体进行探究,在这种高级的统一体里,平行论原理的二元论可以得到解决。我们对自然现象的了解均以观念形式进入我们的头脑之中。观念和客体的区别,将实验科学分成自然科学和心理科学,这种区别仅仅是思维分析活动的一种结果。在这种思维的分析活动里面,观念同时又是客体。并不存在不是观念的客体,或者,并不存在与支配观念形成的定律不相一致的客体。但是,如果人们认为,通过抽象和区分,它已经从内部和外部打破了世界的原始统一,那么你便可以容易地理解心理的持续冲动,把恢复那种统一作为它自身发展的最后活动。不仅如此,你会承认这种努力是正当的,它的实现是一项科学任务。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不是心理学的事情,而是哲学的事情。心理学只能指明通向她自身以外的领域的道路,这些领域受其他定律的支配,它们不是心理学领域必须服从的定律。
五
上述这些考虑把我们带入尚待完成的最后一项任务之中。我们已了解了心理现象的相互联结。那么,心理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已经包含在前面讲过的全部内容中了。我们的心理就是我们内部经验的总和,就是我们的观念、情感和意志在意识中结合成一个统一体,它出现于一系列发展阶段,并在自我意识的思维和道德上自由的意志中达到顶点。在我们解释这些内部经验的相互联结时,我们没有发现,除了将这种智慧属性用于具体的观念复合、情感和意志以外,还可以将这种智慧属性用于其他任何东西上。虚构一种先验的实体(transcendental substance),认为实际的心理内容只是这种先验实体的外在表现,是由仍然不为人知的心理现实投下的一种飘浮的影子——这样一种理论忽略了内部经验和外部经验之间的基本差别,致使为我们心理生活提供坚实价值和真正意义的一切东西变成空洞的炫耀。意识经验是直接的经验。由于是直接的,它并不要求对独立于我们主观鉴别之外而存在的基础进行区分,这种鉴别通过自然概念,即通过对呈现给我们的并独立于我们之外的实际事物的概括,而在自然科学中被提供。我们的心理经验像它们向我们所呈现的那样。为了理解外部的世界,需要在现象和现实之间作出区别,并在作为一种次级的概念假设的物质实体(material substance)概念中达到顶点,迄今为止,这些假设看来能够适当处理经验事实,而且当正在思考的主体本身将此用于理解时,它便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因此,你们可以理解,当我们正在分析我们的内部经验时,我们是不会遇上特定现象之间的种种矛盾的,在自然科学中,这些现象为物质概念的逐步发展和完善既提供激励又提供手段,这种物质概念注定要继续保留以成为一种假设,并仍有可能通过围绕着它的无数努力而希冀接近真理。
存在着一组单一的经验事实(它们由于某种原因而证明有必要假设一种近似于物质实体的心理基础)——也即一组先前经验得以复活的事实。如果我们能够唤起某种过去的观念,那么随之而发生的是,那种观念的痕迹同时留在头脑中,否则要再现这种过去的观念便是不可能的事。当然,现在我们已经看到,没有任何一种观念,没有任何一种心理过程,能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改变。每一种回忆出来的观念实际上是一种新的形式,它由各种过去观念的大量要素所组成。然而,可以假设,这些要素实际上是留在脑子里的观念痕迹。但是,很明显,在这种形式中,该理论还具有前提,因为在生理过程的情形里观察到的持久效果迁移到了假设的心理基础上,换言之,迁移到了唯物主义观点的一种无意识的混合物中去。作用于人体的一种生理影响或多或少会在人体中引起某些持久变化。由此,我们有权利假设,一种神经兴奋会在神经器官中留下后效(after…effect),这种后效对于实践过程和恢复过程的生理学具有重要性。现在,在这一〃痕迹〃理论中,这些生理的类比可以立即用于心理。心理被认为与大脑相一致,或者作为一种定位于大脑某处的实体,在每一种基本的属性方面与大脑相似,也与其他物质实体相似。但是,生理的兴奋过程只能将它的后效留在神经中,因为它本身就是持久基础中的一种运动过程,或者是具有持久基础的一种运动过程。如果心理过程不是现象,而是一些直接经验,那么便很难理解为什么它们的后效可以在心理上被构想,除了直接呈现的心理过程的形式之外。如果我们尝试把一种观念想象为保持在意识的阈限之下,那么我们实际上只能把它想象为仍旧是一种观念,经历了与我们意识到它时一样的过程,唯一区别是它现在不再是有意识的了。不过,这种情况意味着,心理学解释在这里已经达到了一个限度,与它在关于感觉的最终起源问题中所面临的那个限度相似。正是在这个限度以外,两种因果系列之一——身体的因果系列可以继续,可是另一个系列——心理的因果系列则必须终止。如果企图将后者推向深入,那就必然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在身体系列的因果中思考心理系列的因果,也即在物质项中思考心理项。
因此,我们得出如下结论,假设一种与心理生活的各种表现不同的心理实体,就会涉及到将一种对调查外部自然界来说必要的思维方式迁移到它完全无法应用的领域中去,这已证明是不正确的,它意味着一种无意识的唯物主义。这种迁移的结果是伴随着它的性质而来的,我们心理生活的真正价值却处在危急之中。因为这种价值单纯地和唯一地依附于心灵中的实际而又具体的过程。那么,这种缺乏意志、缺乏情感、缺乏思维,而且在我们的人格构成中不占份额的〃实体〃(substance)可以为我们做点什么呢?如果你像平时回答的那样回答说,正是这些心理的运作构成了它的本质,如果没有它们,心理便无法被思考或想象,那么你便确立了以下的观点:心理的真正本质,除了存在于我们心理生活本身之外,不存在于其他任何地方。应用于它的〃运作〃概念仅仅意指(如果它真有什么含意的话)我们能证明某些心理表现如何随之而发生。这一〃运作〃概念便是某些其他心理表现的运作结果。身体的因果关系和心理的因果关系是对立的两极:前者始终指一种物质实体的假设;后者则从不超越心理经验所直接提供的东西之范围。〃实体〃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剩余物,心理学不会运用它。这也与心理生活的基本特征相符,对此你们应该常记心中。它并不存在于不变的客体和可变的条件的联结之中:它的一切方面均是过程;它是一种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存在;它是发展的而不是停滞不动的。对这一发展的基本规律的了解是心理学的最终目标。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