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动物心理学论稿-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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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所偏爱。
因此,我们必须在下一讲继续讨论人类的本能活动。当我们完成讨论后,我们可以停下来再次回顾动物本能所揭示的一些困难现象。
第二十七节
一、人类的本能活动 二、获得性本能 三、先天本能 四、实践、模仿和遗传 五、动物本能与人类本能的关系
一
正如前面提及的那样,通过本能活动,我们了解了有目的的(purposive)、不随意的(involuntary)、半冲动的(half impulsive)和半反射的(half reflex)一些情况。在这个意义上说,人类的许多活动可以归入这种本能活动的类别之下,对此不可能有任何疑问。
我们笑和哭,我们在不受我们的愿望或知识的支配下,甚至在违背我们的愿望或知识的情况下作出最为复杂的模仿动作(mimetic movements)。我们的大多数活动是由情绪(emotion)决定的,意志(volition)通常在活动的节制或抑制中表现它自己。意志为活动确定明确的方向,意志的执行则留给了本能。当我们步行时,一般说来,是意志规定了路线,但是我们却本能地一步接着一步地走。许多活动,开始时需要实践和意志努力,但是,一俟它们变得熟悉时,几乎可以在专门的本能控制下实施。例如,正在学习写字的儿童可能吃力地抄写每一个笔顺和笔画;老练的作家只需具有写出某个特定单词的意图,这个单词便会显现在他面前的纸上。初学钢琴者必须费力地注意每个音符,以便找到每个合适的琴键;熟练的钢琴演奏家却能机械地将印刷符号转化为弹奏钢琴的活动。任何一种变得习惯化的活动都是本能地形成的。当然,意志的冲动肯定在一开始就出现了。不过,其效应却延伸至整个活动,每一种特定的活动毋须努力和知识便会发生。整个活动系列一旦发生,便会像反射一样,以同样的无意识确定性和目的性而进行到底。童年早期的随意运动是不确定的和不熟练的,实践还没有时间把这些随意运动转变成本能的活动。这种情况对于成人来说同样也是正确的,无论何时,只要他想实施某种尚未习惯的运动,尽管性质上是简单的运动,也需要时间和实践把它转化成本能的活动。运动的精确和优美,不是依靠意志的坚定,而是依靠本能的确定性。
这种从随意活动向本能活动的转化受到环境影响的极大推动。从生命的第一天起,我们便处于同伴的包围之中,并对他们的行为进行模仿。这些模仿活动就其特征而言是本能的,一俟儿童的意识从其沉睡的被动性中被唤起,它便开始感知他人情绪的表达,并通过相应冲动的类似情绪对他人的情绪表达作出反应。借助不断的模仿,儿童开始学习语言,学习周围人群所讲的语言,这是一种冲动,而不是一种随意活动。甚至,对儿童语言来说,词的形成也不是像通常错误地认为的那样由儿童自己发明的,而是借助于环境——借助于保姆和母亲的言语,她们在与孩子进行交流的过程中,使她们的言语适应于儿童心理发展的水平和清晰发音的能力。对她们来说,特定的儿语的形成和模仿发音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有目的的创造,对于其中的大部分来说,这种适应和模仿本身是本能性的。由环境和例子所提示的随意活动和本能活动,从生命开始到结束,在人的行为中不断交叉。如果把来自个人选择和智力反映的活动总和置于天平的一端,把来自本能和模仿的活动总和置于另一端,那么,几乎毫无疑问,天平会斜向本能的一端。假设有一只鸟对动物学调查产生了兴趣,那么,它可能会认为人类的本能是所有生物中间最丰富的。人类和鸟类一样,都具有婚姻生活的本能;人类像狐狸一样,对子女进行教育;人类像海狸一样具有建造房子的冲动;还具有像蜜蜂一样的习俗去建立国家并开辟殖民地;同时,人类还与蚂蚁一样,喜好战争、奴役和驯养有用的动物。
确实,这里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对人类来说,所有这些本能,至少就历史过程中这些本能所采取的形式而言,都是不断的智力发展的结果,这在动物中间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的。此外,由于以下事实,还筑起巨大的鸿沟,即在一般的生活标准范围内,个人意志在决定他对这些生活标准的特定遵奉方面具有宽敞的空间。再者,如果把整个人类行为分成两大部分,即随意活动和不随意活动,那么就我们大多数人而言,对于构成人类普遍标准的那些活动的主要刺激不是反射和自由意志(free-will),而是对我们毗邻的本能模仿。通常只有在生活的一般标准必须用于特定的情形中时,反射和意志才开始起作用。个体如何建造自己的房屋,或者他住在何处,对他个人来说可能是一个长期考虑的问题。但是,一般说来,建造房屋和寻找庇护所在人类看来是自然而正确的事情,正像蜜蜂建造六角形的巢室一样,在蜜蜂看来也是自然而正确的事情。甚至像对自己的生活进行特定安排的问题,对文明人来说是如此重要,但它却很少引起野蛮人的烦恼。野蛮人像他的伙伴那样盖起茅屋、支起帐篷,而且像他的祖先那样从事这些活动。所以,人类生活浸透了本能活动,然而,这些活动部分地是由智力和意志决定的。至于各种形式的心理条件作用,都是一些混合的过程。几乎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即一个意识事实可以完全归入由心理抽象建立起来的任何一种类别。像一般的心理生活那样,它是由各种组成成分混合而成的。
二
就我们所能阐释的而言,在个体生活期间以此方式发展起来的本能,以及在缺乏明确的个体影响下可能得不到发展的本能,可以称作获得性本能(acquired instincts)。你们可以从已经讲过的那些内容中看到,所有这些本能——从熟练的钢琴家的本能性手指运动到建造庇护所的本能,和为了抗寒而穿衣服的本能——都取决于两种条件,一种是生理的,另一种是心理的。前者存在于我们的神经组织的特性之中,这种神经组织使复杂的随意运动逐步机械化;后者存在于模仿冲动的动作之中,对于生活在任何一种社会里的动物来说,这也许是很自然的,但是在人类身上,它尤其有力。这种冲动本身是一种本能,模仿运动通常是冲动性的,而非随意的。但是,与此同时,它也是其他许多本能的源泉,特别是那些在发展方面受到一种社会生活方式推动的本能。就严格意义上的获得性本能而言——在个体生活中作为个体实践的结果而发展起来的本能,例如熟练的钢琴家的本能运动——第一种条件将是有效的,即使第二种条件不存在,这是由此评论得出的必然推论。这些纯粹是生理实践问题,因此不难理解这些运动可能会变得反射性。差不多适合于这种特定情形的假设将是我们上面回顾过的关于本能解释的第四种解释——也就是说从智力转化为反射活动。我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智力活动〃的表述在目前的例子中是不容许的,比起我们已经讨论过的其他上下文来,〃智力活动〃的表述是不可以采纳的。在大多数情形里,并不涉及智力活动,而是仅仅涉及联想。而且,在任何一种情形里,智力活动在能够被机械化之前肯定已还原为联想。例如,钢琴演奏者必须首先在印制的音符和触觉运动之间形成一种稳定的联想。但是,这种联想逐渐摆脱意识的检验,而运动的相互联结成为纯机械化的了。
第二种条件的运作,也即朝向模仿的心理冲动,可在社会本能(social instincts)的情形中见到——往往与生理因素相结合。扎根于模仿冲动的事实是这样的——通常,产生自心理动机的任何一种活动在同一物种的全体个体中激起一种情绪,这种情绪类似于代理人本身体验的情绪。情绪的相似性意味着它的外部表达的相似性。因此模仿冲动的最简单表现将在不同形式的狂暴情绪表达中达到。例如,一位演说家的充满激情的手势将会在听众的不随意运动中得到反映。当我们注视一张悲戚的脸庞时,我们自己的容貌就会承担一种投射,以保持与那张悲戚的脸部表情同步。在所有这些情形里,模仿运动纯粹是本能的。另一方面,如果呈现的陌生情形使我们唤起一种意志活动,则本能反应就会转化成某种较为简单的活动形式。这种情况可在一切人类的社会本能中见到,在那里,本能的范围与习俗的范围相连接。这里所说的现象是一种混合和复杂的现象,以至于它们的本能要素(instinctiveelement)通常被完全忽略了。
三
与这些获得性人类本能相区别的是其他一些本能,它们是先天的(connate)。这些先天的本能,在人类方面,由于文明和教育,比起其他动物来也许已有变更,不过,它们对于最为重要的生机功能的起源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存在两种基本的机体性质的本能——性冲动和营养冲动——它们像先天的本能那样,在人类身上保持不变。对先天本能的情况进行调查一般说来是特别困难的。当然,从人类的意识事实出发进行调查,似乎有着许多的理由,因为它提供了直接可得的观察材料。
那么,先天的本能是否来自先天的观念?或者说,它们是否有赖于智力过程呢?你们将会立即看到,如果人类对这些假设的系统阐述不予考虑的话,那么这些假设便不可能建立起来。或者模仿的冲动是否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成为这些假设中的一个构成因素,就像在获得性社会本能的情形中那样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也会予以否定的回答,而毋须赘言。那么,我们是否把这些原始的本能表现看作与机械的随意活动相似的某种东西呢?当然,如果你观察一只新生动物的最初吮吸动作,也就是通过实际吮吸乳汁来满足其饥饿之前出现的那些吮吸动作,你将对〃反射〃这个术语不会持很多的反对意见。但是,人们仍然不可能假设这些反射以类似的方式起源于实践引起的机械活动(譬如说钢琴家的那些活动)。不!只要我们把自己限于个体生活的圈子里,那么,它们是原始的而非获得的便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因此,我们似乎找到了一种例外的情况去支持这种反射理论,该理论在其他地方已被证明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但是,我们不必过于匆忙地去确定它的有利方面;我们必须进行观察,借助观察去加以驳斥或证实。反射理论假设新生动物的吮吸动作不仅是不随意的(involuntary),而且是无意识的(unconscious)。像一般的反射运动那样,它们在性质上纯粹是生理性的,它们表明完全缺乏心理动机。现在,尽管这样一种假设在研讨会上可能显得十分合理,但是对于一名真正看到过饥饿婴儿的运动的人来说,几乎是一种得不到支持的理论。每种容貌和每种姿势都预示着存在不愉快的情感。从婴儿的啼哭和运动中可以充分理解这样一种模糊的抱怨:〃我饿了。〃这时给予婴儿任何一种可以吮吸的东西,例如一只手指或枕头的一角,于是婴儿的一切运动都停止了。吮吸,而且只有吮吸,成为此时此刻的全部行为。当然,毋须多长时间,不安分的情况又会重新恢复,只有满足了饥饿感才能最终予以克服。
把所有这些说成是纯粹的生理反射问题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情绪表达具有任何一种意义的话,那么婴儿的运动只能被解释为心理的条件活动,也就是冲动的表现。毫无疑问,我们一定会假设,在这些最初的冲动运动中不存在观念(冲动指向该观念的目的)的阴影。对于情绪表达和冲动表达的起源来说,那是根本没有必要的。感觉与依附于感觉的情感是适合于这一结果的。它们在饥饿感中被提供(这种饥饿感是由生理决定的),并且与不愉快的感觉联系着。
与此同时,在该效应中,有一个部分是这些原因不足以解释的——正是这种现象为这些冲动的活动提供了它们的有目的的特征,并使它们有可能达到它们的目的——那就是嘴唇的吮吸运动,这种运动一般并不具有不愉快情绪的特征。我们把这种现象视作一种特殊的情绪表达,它在人类婴儿身上与具有强烈色彩的饥饿感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如果这种运动是一种表达,那么它的目的性便成为可以理解的了。当表达的运动成为个体情绪表达的手段时,它们的一般性质,尤其是产生自发展过程的目的性特征,便延伸到了个体以外。它们的生理条件是遗传的,或者说,是在早先的世代历程中获得的,可以追溯至无限的过去。这就向我们表明了包含在反射理论中的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