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在线 作者:向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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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魂断北京城》、《越过国境线》、《西去的列车》、《泪洒珠江》、《单身牢房的日子》、《我的狱中恩师陈其官》、《母亲的祭奠》等等,都收进了《那个年代中的我们》、《百年烟雨图》、《思痛母亲》等集子里。
其实我最早写的是关于食指诗歌的评论文章,也写过与作家阿城同在一起插队时的往事。写完之后,我觉得能够给自己,也给社会一个交待了。
我可能是理想主义者,“文化大革命”时期受过那么多磨难,到现在仍然是个乐观主义者,觉得活着真好。我们的国家在发展,我愿意为社会做点事情,而且我这人的特点也是闲不住。2000年写完了书。我就办报纸去了。我办的报纸叫《彩民周刊》,是专为彩民办的,彩票是中国的新兴产业,我是第一个为成千上万彩民办这种报纸的人,现在还真的办成功了。不信的话,你随便到北京任何一个报摊上都能看到我们的报纸。办报纸我觉得精力还有点过剩,就又办了公司,搞彩民俱乐部。
网上历程
如果谈网络的话,我恐怕会使你失望。我从上网到现在不到一年,去年“非典”过后才开始上网聊天。
过去从没有上过网,聊天室、论坛什么的我都不知道。说出来你都不信,我这人是个电脑盲,别看我是做报纸的,但网上能看新闻看资料这事儿我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是埋头做我的报纸。后来“非典”过去了,大家开始上班,但刚上班也没事儿干,编辑部那帮孩子说,你让我们上网聊会儿天吧。我想上网怎么能聊天啊?他们特吃惊,说您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跟我讲网络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我开始明白什么叫论坛,什么叫上网聊天。
我在网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叫“三山隐行舟”,我告诉她我不会上网,你别介意,我打字也很慢。她就一点点给我讲怎么上网,她是我在网上的第一个老师。我从那以后就是跟她一个人聊。我也不跟别人聊,而且起的名字也很土气,叫“谁愿意谈哲学”。我想既然聊天嘛就得谈点事情,我得有点收获啊,没事儿跟那儿瞎聊我是不干的,我得通过聊天能得到点什么。结果没人找我聊。她说:“你瞧你起这名儿,谁敢找你?一看那么专业。人家聊天都是当做消遣来了,你却把这当成学术探讨的地儿了。”我说那怎么办?她说换个名。第二天她就告诉我:“你就叫‘斜照江天’吧。”我知道这4个字出自唐朝一位诗人的“斜照江天一抹红”。然后她帮我注册了这个名字。从那时起我就算正式成为一个网民了。
后来在我们聊天的过程中,她知道了我的经历,就从网上搜索我的资料———你看,我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网上居然有我的资料,我特笨吧?她看过了我写的文章,说:“你完全可以发在网上几篇啊。”我说那都是公开发表的文章。她说:“没关系,你想发哪篇我帮你贴。”我说:“那你就帮我把那篇《魂断北京城》贴上去吧。”
第一次在网上看到我自己的作品时我很激动,不是从纸媒体看到,而是从网络媒体看到了我的文字,那种新鲜的感觉格外不一样。而且我发现我的文章竟然得到很大的反响,这也是出乎我意料的。因为在我的概念里,网络是个特时髦的东西,玩网的全是年轻人,我那些东西离现在这个时代太远了,我以为人们不会再喜欢看了,但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我统计过一次,就是《魂断北京城》这篇文章贴上以后,大概有66个跟帖,还有许多悄悄话。这里边99%以上的人都是感觉那个时代很沉重,已经很少有人写这些东西了,他们说我能够实事求是地写出来让他们看到非常好。点击率大概有两三千吧。这开始让我认真地考虑应该借助网络媒体来让现在的人看一看,30年前的“文化大革命”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背景。当现在这些年轻人已经完全淹没在物质大潮中,价值观已经和传统意义上的完全背离的时候,当蹦迪、泡吧成为现代人的主流时尚的时候,我想让他们知道,中国曾经走过一个什么样的历史时期。在我们享受今日的阳光之余,回望一下那个特殊的年代也并非没有意义,那毕竟是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所经历过的苦难和抹不去的印迹啊!
忘不掉的历史(6)
我不想说什么“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之类的话,因为该忘记的总要忘记,尤其是过去的苦难,我们的国家与社会总不能永远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前行。但完全忘记历史,同样也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我们还是需要客观地看待历史,在历史中沉思,在扬弃中校正社会明天发展的方向。
所以,那时候网络给我的感觉是什么?“陡见山花照眼明”!我说网络太棒了!而且我后来从论坛里看到了很多好文章。原以为论坛是泡沫文化,好文章怎么能往那儿发?又没有编辑,也没有人把关,有什么好作品?可是后来发现,真不错。记得第一次看的是天心兰的文章,写的《周渔的火车》观后感。还有一篇叫《魏晋风采———浅谈魏晋》,我觉得比我看到的其他专业媒体上的文章还好。那里确实有些文章可读,所以才促使我有兴趣接二连三地在上边发我的文章。其实像《魂断北京城》、《母亲的祭奠》、《单身牢房的日子》、《西去的列车》这些文章都是出版过的,但没想到,在网上发表之后,还是引起挺大的反响。最后我的文章好像成了论坛一景了。人们说“斜照江天的到来带来了一种新的文化冲击”之类的话。我看大家都喜欢看那些文章,心里十分欣慰。原来收入我文章的《那个年代中的我们》那本书发行了5万本,一本没剩,但是我不知道谁喜欢谁不喜欢,因为不能和读者面对面。在网络中可以直接对话,或通过跟帖、留言来看到别人的观点,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了解过去的历史。我希望年轻人别忘记过去。那段历史过去了,不等于湮灭了。伏契克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好像是:“人们,我爱你们,你们可要警惕啊。”
网络作为一种传播媒体,其实是一个中性的载体,对于有的人是毒品,对于有的人却是有益的。就像我抽烟,今天我特意没有带烟,因为怕影响你。我也会抽烟,但是从我儿子生下那天起,我绝不让我儿子被动吸烟。到现在也是,我在家里不抽烟,除非我儿子睡觉了,我晚上写东西时抽,其实我一天可以抽好几盒。上网也是这样,去年“非典”过后有一段时间我挺喜欢上网的,但是现在上网就是为了工作。我同意你的观点,如果把网络当工具使的话,那么它就是有益的;如果当成它的奴隶的话,那么你就受害无穷。
我刚上网时特别傻,人家跟帖子说楼主如何如何,我不懂楼主是什么意思,特认真地跟人家解释说:“我不是楼主,我是这篇文章的作者。”结果人家嘲笑我:“是啊,你不是楼主,你是个菜鸟。”可我连“菜鸟”是什么也不知道,就回去问我爱人,人家说我是“菜鸟”,那是怎么回事?她听了直笑:“你真不懂啊?人家说得没错,你也真是个‘菜鸟’。”我后来才明白,楼主是指主帖的作者,而菜鸟就是形容刚上网的新手。
如果让我来评价网络,我想网络除去它的资讯功能外,应该包括两部分:一个是聊天室,一个是论坛。聊天室我认为它不可取,或者说可取的东西不多。关于它的负面报道我们也看过很多。我公司部门里的同事也跟我说过这么一件事,他们工作的地方有两个男孩子老上网,甚至还在网上交了女朋友。最后女孩子真到北京来了。一见面方知道,在她心目中那么一个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人,原来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马上跟他分手了。这种事情很多啊。
上网聊天看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如果就是为了消遣,我觉得不可思议,哪儿来这么多时间聊天啊?如果想达到其他某种目的,那网上绝对不适合。我记得我曾经写过一篇《上帝宽恕婚外情》,结果有人骂我,说:斜照江天你在网上偷香窃玉。我说我如果真想偷香窃玉何必到网上来?我又不缺钱,一个电话可以叫好几个小姐。但是网上确实有这样的人,到网络上来寻求刺激,其实很无聊。而论坛我觉得就不一样了,各个方面的窗口都为你打开,大量的信息可以传递出去。它的优点大于缺点,而聊天室的缺点大于优点。论坛里像我这种人恐怕不多,我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让大家了解“文化大革命”的历史,热爱今天的生活。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人生取向。因为我本身就是经历很特殊很特殊的一个人。
结 局
我在网上聊天的历史仅仅1个多月,我觉得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从知道论坛后,我就更觉得聊天没任何意义了。在那儿傻子似的一趴俩小时,跟谁都不认识,聊什么呀?我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几年如一日地聊下来,那是有闲阶级,而我是无闲阶级。有那时间我干点什么不好?但是论坛我肯定去。我还会陆续写东西,还会把论坛当做一个能向外宣传我的文字和观点的一个窗口。我就希望现代的人,不要忘掉使命。人总是要有一点忧患意识,居安而思危,而网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最好的场所。我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书里和报刊上登我的文章了,网络比什么不直接呢?
我现在正开始策划做一个网站,是专业搞足球彩票的。那时可就要天天跟网络打交道了,咱也就从“菜鸟”升格到“大虾”了。
采访后记
如果不是认识了斜照江天其人,我不会想到网络上还有如此精彩的人物。
那个第一次见面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至极。在饭店里一片推杯换盏的嘈杂中,江天与食指二人高谈阔论以至忘情,他们横论文学,纵论历史,谈老庄、谈《牛氓》,还谈《红楼梦》;说完了奥斯特洛夫斯基,又说阿来的《尘埃落定》。最后话题集中于食指的诗歌。他们你一首我一首地大段大段地背诵,并且认真地争论《相信未来》一诗中原先被删除的一段是否应该保留。
忘不掉的历史(7)
我不仅有幸一睹一代诗人食指的大师风采,更见识了两个人越过了一切世俗之物的友谊。那情景除了让我想起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还能想到什么?因为被他们感动,我甚至忘记了吃饭,好几次忍不住得热泪盈眶。
我也真的发现江天果然博闻强记。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文化大革命”之初,他曾经想为一帮当时的文学青年,像:食指、吴兵这些人出版一本诗集叫《初拓集》,手抄收集了160多首诗,仅食指的诗就有36首。但后来他知道此书可能出无法面世,就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把160多首诗一字不落地全给背下来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诗人林莽编辑出版诗歌集《食指卷》时,江天依据记忆录下了连食指自己也早已忘记的11首诗。在我的惊讶中,他说这实在不算什么,在监狱里边发现背个千儿八百首诗歌的人多得是。人们天天背“老三篇”、背《共产党宣言》、背《毛泽东选集》4卷,还背《新华字典》。“像你这样才背100多首诗的根本插不上话。”江天的儿子因此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我简直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儿是我爸爸不知道的。”因为任何入眼的东西,他皆可过目不忘。再复述出来,自能惊倒众人。
10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使江天的人格扭曲,他善良宽厚,为人豁达仗义。在我的记忆里,每有网友进京求助于他,他必慷慨相助;为他们解决食宿,替他们安排工作。“我愿意让这个社会充满友爱与善良。”他说。
但如果你是初次与他交往,我提醒你可千万别在意他说话的方式,因为他一兴奋必会带出粗口,每句话必含“三字经”。因为这篇采访,我就曾因这一点与江天通了个电话。我在电话里跟他商量,“整理您那个谈话录音我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全部保留您那些国骂”。他听完哈哈大笑了半天说:“保留保留,这他妈的坚决得保留。没这个那他妈的还是我的风格吗?”我说:“可是我怕读者骂我,您恨不能每句话都得有一句国骂,有碍观瞻。”他倒也很好说话,“也是,那随你吧,我无所谓。只要读者能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行”。
我想起了写过《往事并不如烟》的章怡和,她“文化大革命”后从监狱里出来时,原本大家闺秀的她,闻知康有为的女儿康同璧家的宅子被人强占,气愤之中亦是来了句“混账王八蛋”的粗口,引起母亲的不满,令她改掉狱中恶习。由此想到这个斜照江天,以他的学识和教养,本也该有孔孟君子之风,却偏是谈吐不吝。不过,知道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