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攻-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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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
清明迈出半步;刚要张口,就被邱锐之抬手制止,低头吩咐道:“不必跟着。”
说罢,邱锐之就抬脚朝马车走去,刚要弯腰踏入轿厢时,他眼角却似乎瞥见半空中一道黑鸟的影子顷刻闪过,他登时蹙起眉转身眼神四下一扫,却再不见任何异状。
“邱阁主在找什么?”娑弗罗问道。
“没什么。”邱锐之收起疑窦,随即钻入马车中,与娑弗罗面面相对,他态度轻慢地整了整袖口,道:“不知江夫人想和我说什么?我正洗耳恭听呢。”
马车开始跑动起来,娑弗罗在那轻缓的颠簸中,脸色忽明忽暗,半晌才混合着一丝呼啸的风声,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邱世炎的死跟你定然脱不了干系。”
邱锐之举止微停顿了一瞬,下一刻却仍旧神安气定,抬头挑眉道:“哦?”
“你不必急着反驳。”娑弗罗道:“知子莫若母,从见你那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是不甘于埋没在尘土里任人作践。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是我所有儿子当中最肖似我性子的一个,我现在还真有些后悔当年丢下你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玉不琢不成器,若是没有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你又怎么会有今日的苦尽甘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不会就是想让我感谢你当年的遗弃之恩吧?”邱锐之漠然道。
“如果我所猜没错,邱世炎定是死在你的手里,对吧?”
娑弗罗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的缘故邱世炎可谓恨毒了你,若不是还顾忌着世人的风言风语,我想他早在我离去的那一天起,就会将你按在水里溺毙了,所以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你就会永无翻身之日,而凭你的性子是断然忍不下去的,哪日起了杀心也不奇怪我说的没错吧?”
“哼!光凭你空口白话的臆断,就想让我认了弑父夺位的罪名吗?”邱锐之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娑弗罗,你是不是急昏了头,已经开始疯魔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说你此举能做到天衣无缝,绝对让人查不出端倪吗?”娑弗罗不理会他的讥嘲,兀自逼问道。
“所以你最后的招数就是孤注一掷地讲一些疯话,甚至还妄想以此来要挟我救江城一命?”邱锐之道:“你以为我会怕?”
“你或许从前不怕,毕竟凭借你的本事,就算东窗事发,身败名裂,但只要能舍下一切远走他乡,你在哪都能够过得自在逍遥。可现在却不同了你有了与其两情缱绻的妻子,他最近更是为你新添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们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寄托,也亦是你的铠甲和软肋,有他们的地方才算得上是你的家,你忍心抛下这一切离开吗?就算你能将他们都带走,你又能够舍得看你的妻儿跟着你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吗?!”
娑弗罗仿佛胜券在握,她一字一句地诉说道:“邱阁主,一无所有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后再失去。人一旦见识过太阳,就再难以回到阴暗逼仄的洞穴中去了——这一点我可谓再明白不过。三人成虎哪怕我没有根据,只凭几句空穴来风的谣言,想必也够让你那天真烂漫的小妻子心神疑窦了吧?你能忍受他为此而渐渐疏远你,甚至是害怕你、厌弃你吗?”
邱锐之眼底划过一丝森寒,不得不说,娑弗罗还有点脑子,知道用邪儿来威胁他最有成效,只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邪儿早已将他阴险丑陋的面目瞧了个遍,却依旧愿意陪伴在他身边,不过他与邪儿之间的种种恩怨痴缠,想来是这毒妇穷其一生也无法揣摩到的吧?
虽然心中嗤之以鼻,但邱锐之还是可以摆出一脸阴鸷的表情,装作思虑了一番,沉声道:“江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是我也回天乏术。”
“无所谓,我只要你保全江城的性命!”娑弗罗见他有所松动,立刻急切道。
“江城的名声我是挽救不了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再推波助澜,剩下的事你们自己来处理。”邱锐之说完,眉宇间就仿佛忍耐着怒意,缓缓将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冷声道:“还有这瓶五轮还灵丹,它的功效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拿去医江城的心病绰绰有余,如此一来,你该得偿所愿了?”
娑弗罗看着那精致的瓷瓶,有些狐疑道:“我怎么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不是灵药?你若是用见血封喉的毒|药来骗我,我也无法验证。”
“呵江城如今离阎王殿也就差上半步,还用得着我大费周章吗?”邱锐之不屑:“也罢,你若不信,我便吞半颗给你瞧瞧便是。”
说着,他就从瓶中倒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来,指尖微一用力,药丸就碎成两半,他一仰头就将那半颗服入喉中,咽了下去。
娑弗罗直盯着他,半晌见人无事,她才肯收下那瓷瓶。
“江夫人既然心愿已了,便可以就此别过了吧?”邱锐之面无表情道。
“自然。”娑弗罗抬起头,她没了心事,对上邱锐之的态度也轻松随意了许多,笑道:“邱阁主多保重。”
邱锐之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说罢,便如同蛟龙入海,掀开帷幕一个纵跃便离开了马车,在脚尖稳稳点在地上后,他转身望向那不停向前疾驰的马车,就仿佛亲眼看着江城踏入黄泉那般,冰冷一笑道:
“我无病无灾半颗入肚也算不了什么,但是江城就不同了,他既需要这东西,就要一直无休止的需要下去,直到求而不能,疯癫入魔到那时候,娑弗罗,你可不要怨恨我太恶毒才好啊!毕竟若是没有你的‘成全’,我又怎么会有今日呢?”
林木间幽静无比,高大的松柏耸入云霄,阳光只能顺着针叶遮挡的缝隙间,斑驳地照射下来,因此地上积雪消融得甚是缓慢,所以当有人靠近时,他的脚步声也难以遮掩。
邱锐之早有觉察,此刻便不紧不慢回过身来,可当见到眼前人的面容,却露出些意料之外的神情来。
“邱从臻——”他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看来我那天下手还是太轻了。”
“大哥说笑了,那一日已叫我刻骨铭心,今生今世都不敢或忘。”邱从臻手掌拂过自己的胸膛,话中却似乎别有深意,可还不等邱锐之深究,他就抬头望向那马车离去的方向,道:“杀人诛心,大哥这一招端的是好计谋啊!”
“怎么,你于心不忍吗?”
邱从臻淡淡道:“没有,善恶终有报,江城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哦?你还真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邱锐之盯着他,嘴中缓缓道:“不一样到简直不像是我的二弟了。”
“呵呵。”邱从臻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却夹杂着令人胆寒发竖的诡异声调,他那副稚嫩清秀的面目也陡然变得陌生起来,就好似在那张苍白的皮肤下游走着什么看不见的异物般,他的笑声也渐渐开始凄厉、悲凉乃至是隐含着刻骨的恨意,叫人闻之便心神颤动。
一块光斑打在邱从臻的脸上,却映得他面色更加阴惨,他猛然收起笑意,笼罩在阳光下的那只眼中已然变化成血红的颜色,他神色怖然道:“我当然是大哥的弟弟,只不过并非是你眼前这个弟弟罢了。”
邱锐之蹙起眉:“你”
“好久不见了,邱阁主。”
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邱从臻”就缓缓展开双臂,便宛若待风而起的鸟儿一般,他的双臂霎时间就钻出层层黑刺,遇风便舒展成坚硬锋利的飞羽,转瞬就挥舞着巨大的双翼腾入空中。与此同时,他的面容也在急速变化,四肢抽长,骨骼错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张脸平静无波,再睁开眼时,如同浸血般的眼眸便迸射出阴寒的红光。
“是你”邱锐之面色陡变,他眼中寒意也不遑多让,在一声惊异地呢喃过后,便是语调急速提高的叱呵,里面仿佛蕴藏着化不开的阴毒:“是你!江云赋,你竟然还没死!?”
“陷入逃亡中的每个日夜我都恨不得死了!可我又岂能这么轻易地如你的愿?”江云赋拍打双翅,狂风骤起,林间一瞬便阴沉下来,他也声色俱厉道:“自从我得知那时境况都是拜你所赐,我便再也不想死了,我发誓即便是坠落到十八层地狱底下!化成恶鬼,也要爬出来啃你的骨,喝你的血!”
邱锐之看他此刻诡异的模样,目露厌恶道:“我原以为放任你逃脱也无妨,你总要死在那荒郊野岭中,连尸骨都无人收却不想你还真是豁得出去,竟敢跑回那死城中将那怪物的皮剥了披在身上,你就不怕它的下场也会报应在你身上吗!”
“无所谓了”江云赋目光冷淡,宛如一潭死水道:“有的人披着人皮还不是干着畜生都不如的事,就好比你,就好比江城”
“哈哈哈哈!”邱锐之仰天狂笑道:“明知亲生父亲陷入苦海,却依旧冷眼旁观,瞧着他被我送进地狱,你比起我来,也不差什么了!!”
“你这幅癫狂险恶的面孔,我真想让易邪过来好好瞧瞧。”江云赋冷眼相看道。
“我就道你蛰伏这么久,必然有其居心,竟是敢肖想我的邪儿!”邱锐之伸出手,缓缓攥握成拳,指节发出如力道爆裂的声响,狞笑道:“想让我命丧此处,你再以身代之,倒还真是好算计!只可惜——”
“你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脚步就猛地向前一踏,刹那间仿佛雪崩地裂,然而邱锐之却只是纵身跃起,他脚下方圆十几米内的积雪瞬间就被清之一空,纷纷洒洒地凝滞在空中,顷刻间便淹没了一方天地。
雪雾中,无形的内劲翻滚,裹挟着扬起的冰雪,几个瞬息间,数十道冰剑就汇聚而成,邱锐之翩然踏上其中一柄,借力浮空,与此同时,气御其他数道剑锋,朝江云赋急射而去。
江云赋单翼挡在身前,一道劲风凭空而起,几道冰剑的走向立时歪斜,同时他在空中强行翻转过身体,不顾两束无法避及的冰锥刺入骨肉,厉喝一声,便冲邱锐之直扑而来。
邱锐之迎上他如刀锋般的飞羽,周身立时鼓动起无上强劲的力道,恍惚间,连无形的空气中也传出震荡的嘶鸣声,纷乱的雪花漫天飞舞,细小、美丽,却是杀人的利器,江云赋只抵御了片刻便败下阵来,左翼被撕裂出一个口子,鲜血淋漓地飞溅出来,须臾后,又像染上了什么骇人的霉菌一般,冰碴迅速地在伤口上绽放、蔓延开来。
江云赋只得强撑着扇动双翼,飞到空中躲开那密集的攻击。只是稍作喘息,羽翼上传来的痉挛般的抽痛,就叫他难以维持住身形,他转头见那伤口处的冰晶还在不停扩散,便一咬牙,从右翼顶端冒出一只利爪来,狠狠挖进那伤口之中,连同冰碴上面粘连的血肉都一起刮了下来。
然而邱锐之的能耐却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变化莫测。
一切不过在转瞬之间,他只感觉耳旁风声一疾,下一刻,便被倏然出现的邱锐之一脚踢出十几尺远,重重撞在松树干上。
胸骨间顿时传来碎裂般的疼痛,江云赋双翼不住抽动,纯黑的翎羽上沾满污血,他一张口,便呕出一口鲜血来。
“还记得那时候的痛楚吗?”邱锐之走上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人提起来,笑意渗人道:“小子?”
江云赋瞳孔骤然缩紧,猩红的眼帘里顿时闪现出他初与邱锐之交手的那一幕幕,方才他败落的模样,又和那时何其相似?甚至连此刻他所感到的耻辱和恨意都与当初分毫不差!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会再是落败者!
清冷干燥的林间突然缓缓升腾起层层雾气,江云赋喘息着,挑衅地笑道:“你的确很厉害,武学境界之高让我望尘莫及得很,但只可惜我已经不需要击败你了。”
邱锐之心头一跳,忽觉不好,只是这瞬息晃神的时间,江云赋就已经隐入漫天浓雾中,不见踪影,只有分辨不出方向的声音回荡:
“你便在这幻境中好好品尝世间百态吧!等你走出来时,你费尽苦心得来的宝物便要易主了”
“江云赋!!!”
听他话中所言,邱锐之顿时又恨又惧,霎时间似要肝胆俱裂,他抬起双掌,狂暴而极寒的内劲汇聚成极不安分的白团,他狂吼一声便将其砸入地面,立时,汹涌无尽的气浪如泄洪般澎湃而出,然而却只让漫天白雾消散了片刻,下一瞬,便又如潮汐般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任凭邱锐之再怎么神通广大,恐怕一时三刻也无法逃脱出这仿佛无穷无尽的迷雾。
力竭地跪在地上,邱锐之寒齿磨动间,渗出暗红的血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