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之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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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迟的原因,是项兰感觉不舒服,她先送项兰回家睡下后才赶来的。
普克当时问项青,她与项兰回家时,周怡是否在家。项青说周怡不在客厅,不
知道是否在自己的房间。项青与项兰回家是在八点半左右,姐妹俩都没有看到周怡。
就是说,欧阳严死亡的可能时间段里,即从八点至十点之间,没有人能证明见到周
怡。但关键是,项青说没有看到周怡,是否就能证明周怡真的不在家呢?
而且,除了项青到达宾馆的时间,普克能够确定是在九点过几分之外,其它几
个时间,都是项青陈述的。普克下午去项青家接项青时,心里曾想问问项兰前一天
晚上关键的几个时间,但没有合适的机会,便放弃了。
此刻,普克很想马上给项兰打个电话,问问这些情况。但已经这么晚了,项兰
没有手机,如果打她家里的电话,很难说会是谁接。而普克只想与项兰单独谈,不
想让其他人知道,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明天去项家一趟,找机会与项兰单独谈谈。
想到这里,普克暂时停下了思绪。一整天的时间里,普克几乎没有一刻停止过
思考,这种脑力劳动其实相当耗费体力。普克这时才猛然想起从中午过后,除了几
杯茶之外,自己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在这种状态下去睡觉,肯定是睡不着的。普克没办法,只好下到楼下看看有没
有吃的。餐厅早就关门了,还好一楼大厅的小售货部二十四小时营业,普克买了快
餐面和火腿肠,上楼用开水泡泡吃了,之后便疲倦地上床睡了。
第十六节
三月二十六日早上八点钟左右,马维民直接来到普克住在宾馆的房间。
马维民说:“昨晚局里的同志连夜加班,将从欧阳严那里取回的证物进行了化
验分析。酒杯里的残液中含有水合氯醛成分。门把手上的指纹破坏严重,基本没有
什么价值了。但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被找到了。”说到这里,马维民特意拍了拍普
克的肩膀,“就是从浴室下水道和地漏管道里取出的大量毛发,经过DNA 检验表明,
这些毛发分属于两个人,其中一种已经证实是欧阳严本人的,另一种的样本保留在
局里。”
马维民笑起来,说:“现在我们应当想法去取周恰的DNA 样本了。”
这是发现欧阳严死亡以来,马维民第一次直接提起周恰的名字。
普克听了,点点头,说:“这件事,我想可以请项青帮忙,从她母亲卧室里取
几根头发,应该是很方便的。”
马维民说:“可以这么办,那就由你负责跟项青谈吧。”
普克说:“好的。正好,我还想找项兰单独谈谈,了解一下三月二十四日傍晚,
她整个儿的活动经过,主要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周怡是否在家。我也跟您谈过,三
月二十五日凌晨一点钟左右,我和项青在她家客厅里时,遇到周始从外面回来,当
时她的表情很不正常。而我到达项青家时,是二十四日晚将近十二点钟。从十二点
到一点,可以肯定周怡不在家。但在欧阳严死亡的那段时间里,即二十四日晚八点
至十点之间,周怡究竟在木在家呢?这个问题现在显得尤为关键。”
马维民说:“对。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项兰谈呢?”
普克看看表,说:“现在是八点四十,估计她们也差不多该起床了。您走以后
我就给项青打电话,说我有事请她帮忙,要去她家一趟。一方面可以跟项青谈取周
怡毛发的事,另一方面可以找机会跟项兰单独谈谈。”
马维民说:“就按你的计划办吧,我现在要回局里去,看看昨天去调查欧阳严
亲属的同志有什么结果。不管有没有新的东西,中午的时候你都要跟我联系,我们
可以把彼此的情况互相交流一下。”
普克说:“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等马维民一走,普克拨了项青的手机。但手机暂时无法接通。普克想,项青的
手机是在占线,还是晚上睡觉关机仍未打开?又试了几次,仍然不通。普克只好试
着拨项青家的直拨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起来。一个女声问找谁,声
音有点低,普克一下子没听出是谁,说:“请问项青在吗?”
“你等等。”那人放下电话,普克听见话筒里传来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
有人接起了电话,这一次是项青本人。普克马上想,刚才接电话的,不会是项兰,
很可能是周治。听声音,周怡放下电话去找项青时,打开了门,那么这部电话可能
是在周怡的房间里。
普克说:“项青吗?我是普克。”
项青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嗓音也有点沙哑,说:“哦,你好。”
普克敏感地发现项青的语气和平时略有不同,解释说:“我刚才拨你的手机,
不知怎么拨不通,只好打这个电话。”
项青说:“哦,我关机了。你还是打我的手机吧,我现在就打开。”
普克过了几分钟,又拨了项青的手机,这次一下就接通了。
项青刚才淡淡的语气又变得温和而且亲切了,但仍然有些沙哑,听得出她说话
时,是带着笑的:“对不起,刚才我母亲在旁边,所以不好说什么。昨晚我睡得很
晚,就把手机关了,没想到睡到现在,我很少起这么晚的。”
普克说:“应该我说对不起的,吵醒你了。”
项青柔声说:“俄们就不用客气了。你找我有事吗?”
普克说:“是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我想能不能到你家里去一趟?不过,你刚起
床,我可以等一会儿再去。”
项青想了想,说:“嗯,那你过半个小时左右出发吧,等你到我家时,我差不
多都准备好了。”
普克说:“那好,待会儿见。”
两人挂了电话,曹克利用这个时间去楼下吃了点早饭,又回房间想了~会儿案
情,看看时间差不多,便下楼出了宾馆,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项青家。
普克还没走到项青家的院子时,远远便看到项青打开院门走出来,好像她能将
普克到达的时间计算得准确无误。普克不由想,项青的这种细致精确已经不止一次
地表现出来过,这是来自于项青的天性还是后天的培养呢?
项青站在门口,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在地上投映出一个影子。项青
已经看到普克,嘴角微微翘起,唇边露出那个小小的笑涡,柔美的脸庞有一半沐浴
着阳光。普克走到近前时,甚至能看到项青光洁的面孔上,阳光映照出的细细的绒
毛。
项青的眼圈有些黑,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而她的眼睛深处,染着一种普克无
法言说的情绪,像是有些话要对普克诉说,而在无声中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柔
情。普克感到自己的心木可克制地微微一动。
项青微笑着说:“算到你差不多该到了,你一向都很准时。”
普克笑了笑,说:“是不是没睡好?眼圈有点黑。”
项青边往院子里走,边说:“昨晚有些失眠,大概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一
会儿。是不是很难看?”她低头看着地面,脸上带着点羞涩。
普克说:“不会,只是看起来有点疲倦。对了,项青,”
普克在进客厅前,放低了声音,小声问项青,“你母亲和项兰现在在家吗?”
项青说:“这会儿都在。不过,我母亲可能很快要出去,今天是星期天,上午
她常去办公室的。阿兰好像还没起来。”
普克说:“那我等一会儿再跟你说什么事吧。我们可以先聊点别的。”
项青说:“好吧,先在客厅坐一会儿。”
两人进了客厅,正巧看到周怡穿戴整齐地下楼来。
普克一眼看出,周怡的脸上虽然经过化妆,仍然遮挡不住深深的倦色。鼻子旁
边两道弧线很明显,嘴角及眼角也出现了皱纹,甚至连原本漆黑的发角,都露出淡
淡一丝灰白。整个人与上一次普克见到的相比,仿佛突然之间苍老了十岁。
普克内心受到不小的震动。一瞬间普克想到,如果不是内心经受着非常巨大的
折磨,周怡怎么可能一两夜之间就发生如此显著的变化?
看到项青和普克,周怡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普克客气的问候,周怡只是
说:“你们坐吧,我出去了。”
等周怡出了门,普克看了看项青。项青的脸上有几分黯然,显然,她也注意到
了周怡的变化,但项青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普克抬头看了看楼上,见周怡的房间门锁着,便说:“项青,我需要几根你母
亲的头发,你能打开她房间的门吗?”
项青脸上先是掠过一丝诧异,马上又平缓了,什么也没问,说:“她的房门应
该没有锁,只是带上了而已。就算锁也没关系,我们家还有一套备用的钥匙,每个
房间都有。还是先上楼去看看吧。”
普克踉着项青上了楼,果然,周怡的房间门并没有锁,一扭把手就推开了。
项青问:“你自己找,还是我帮你找?”
普克说:“你不介意的话,我自己就行了。”
项青点一下头,说:“那我先回自己房间去了,你需要时就叫我好了。”说完,
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普克第一次看到项怕远与周怡的卧室,之前,普克只进过项兰的房间。这间卧
室的面积比项兰的房间大许多,里面有两张样式相同的床,比双人床稍窄,比单人
床略宽。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摆着一部电话机。靠窗的一张床上摆着被子枕头,
叠过,但略有些凌乱。另一张床上罩着床罩,没有其它床上用品。
在距离没有床上用品的那张床稍近的地方,有一套组合柜,下面一层摆放着影
碟机和一些碟片,中间一层放着一台二十英寸的电视机,再上面是玻璃柜,里面错
落有致地摆放了一些工艺品。旁边一面墙前,摆着一张梳妆台,上面高高低低堆了
许多女性化妆品。
卧室南面墙上是一扇大玻璃窗,一层米色薄纱窗帘将外面的阳光过滤得很轻柔,
深色条格的厚窗帘拉到两旁。与窗子相对的方向,有一个门,普克走过去,推开门
看看,是一个卫生间。普克随身携带了取证物用的工具,他走到洗脸池边,洗脸地
上方是一个没有门的小橱子,分三层,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女性用品,也有男性
用的剃须液及剃须刀什么的。有两把梳子,其中一把上面,缠着几根短发。普克掏
出工具,细心地从梳子上取下头发,装进证物袋。又走到浴缸边,从浴缸的出水口
处取了几根毛发。
从浴室出来,普克走到那张靠窗的床边,弯下腰仔细地看,从枕头及床单上都
发现了几根毛发,也—一小心地扶起来,装入证物袋。然后四下看了看,便走出了
这间卧室。隔壁便是项青的房间,门虚掩着,普克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项青在里面说:“普克吗?请进来吧。”
普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项青站在窗前,面朝着普克,微笑着说:
“就剩下我的房间没看过了,要不要看一下?”
普克四下看了看。虽然之前他从未想象过项青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但似乎潜
意识里已经有了一种概念,觉得一定会与项青的性格、气质及才华相符。现在他站
在这个房间里了,马上便觉得,这似乎就是项青房间应该有的样子。
项青的房间里,淡紫色的墙壁,樱桃木地板中央,铺着一块深紫底色黑红条纹
的厚波斯地毯。落地大玻璃窗敞开着,暗紫红色窗帘拉在两边,一层半透明的窗纱
在微风中轻轻飘拂。面对窗户的那面墙壁,是整排的红木书架,其中两排全部是画
册。墙角一套高保真组合音响,上面摆着一个线条简洁的透明水晶花瓶,里面插着
一束新鲜兰花。原木色大书桌,桌面很干净,一个圆柱体的透明水晶沙漏放在桌角。
一张宽大的单人床,床上铺着洁净的雪青色床罩,没有通常年轻女性喜欢摆放的玩
偶。
靠床的一面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两幅小型的西方油画及几张镶框黑白照片。
普克一眼认出,两幅油画中,一幅是法国画家巴费的《小丑》,另一幅是挪威画家
蒙克的《忧郁》。那些照片几乎都是项兰的,只有一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照片里,
一个瘦高英俊的中年男人,身边一高一低两个女孩子,三人微笑着站在洒满阳光的
草地上。
从容貌上看,那个高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