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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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文惟有一味闷守,寄希望于项武能突破重围,来与自己合并。
可是项武的形势更显严峻,他面对的竟是两个强手。这两人一个舞锅,一个舞铲,而它们又是以精钢打制,有矛盾之功效。招法怪异,杀势慑人,未出几招,已让项武有手忙脚乱的感觉。
这两人也是兄弟,亦是神农先生的弟子,终日为厨,从厨房中悟出一套攻防兼备的武功,经神农先生改良之后,便成拿手绝技。这舞锅之人姓公名不一,生性稳重,心思缜密;而使铲者为公不二,天生神力,极富攻击性。两人合在一起,比之项氏兄弟的双刀合璧,似乎也不遑多让。
项武此时落单,自非公家兄弟的对手,不过他的阳刀擅攻不擅守,拼命之下,也能发挥出几成攻势。
公不一叫道:“兄弟,这鲤鱼儿下了油锅还活蹦乱跳,你得多用力拍打他几下才行。”
“哥儿,没事的,鱼儿下了锅,还怕炸不死他吗?”公不二大铲猛挥,尚有余力应答。
在这兄弟二人眼中,项武的确犹如一条下了油锅的鱼儿,跳跃不定,拼命闪躲。只是这鱼儿也太能蹦了,稍不注意,还有可能让他跳出“锅”来,所以公家兄弟不敢大意,嘴上説笑,下手却毫不留情。
“砰……”项武刀走偏锋,一个旋身,刚刚避过公不二的一记飞铲,蓦觉胸口一闷,当胸遭到公不一的锅底重重一击,他连退数步,气血翻涌,五脏欲裂,始知这看似全守的钢锅也能发出有效的攻击。
“叮……”他强提一口真气,勉力格挡住公不二的数道铲锋,每一击之后,都觉自己的嗓子发热发腥,终忍不住张嘴一喷,一道血箭如电标出。
“好兄弟,再加把劲,一盘红烧干煸清蒸大鲤鱼就算出锅了。”公不一大声叫道。
“哥儿啊,到底是红烧,还是干煸,你要説清楚点,否则就成一锅烩了。”公不二嘴上説笑,钢铲由上而下劈出,如旋风般直进,招招仿若雷霆一击。
“管他红烧干煸,只要他没了气,装入盘中,你我兄弟就该收工打烊了。”公不一嘻嘻笑道,突然锅儿离手,如一团暗云般朝项武罩去。
项武一手挥刀挡住公不二的攻势,见得钢锅旋动而来,气势猛烈,惟有横臂格挡。他自信自己的内力不错,充鼓肌肉,绝对可以挡住这破锅的袭击。
但是这个世上是没有绝对的事情的,待他横臂一出,这才叫糟,因为他臂膊上的肌肉跳动不已,感到了一股凛凛的寒气。
“呀……”他惨呼一声,断臂飞出,血肉飞溅,痛得整个人立时变形。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锅儿虽然无锋,但它的锅边却如刀锋般锋利无比,旋动之下,正好绞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公不二一见之下,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全身劲力蓦然在掌心爆发,飞铲出手,其势无匹,铲锋如箭矢般捣入了项武的心窝。
惨呼短促,却慑人心魂,更让项文心生悲愤,所谓兄弟情深,他的潜能突然提聚,阴刀“刷刷……”数响,逼退后生无,人如电芒般向公家兄弟纵去。
“又来一个,兄弟,看来我们还得再忙乎一阵了。”公不一持锅在手,与公不二的飞铲构成一个夹角,以静制动,丝毫不惧。
后生无并不追击,他缓缓收剑,明白项文此去,只会死得更快。他只是将自己的眼芒望向了药香居内的一战,在他看来,这才是惊心动魄的一战,但凡武者,不容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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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丁跃出的同时,就发现自己的每一路人马都在这一瞬间遭到了敌人的攻击。他心惊之下,却丝毫不惧,以飞电之势向药香居扑去。
他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一丝对同伴的怜悯。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必杀纪空手,即使只剩他一人,亦要完成这个使命。
人在飞纵之时,他了自己全部内力的提聚。就在相距纪空手只有两丈的距离时,他盯住纪空手凝然不动的身形,忽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兆,突然稳身落地。
他必须落地,不能冒进,因为他感到了一种完全渗透虚空中的杀气似有若无地飘渺其间,看似淡若无形,却能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刀剑迸击之声时起时落,响彻在这飘渺无定的虚空。凌丁的心境却在这一刻静若死水,充耳不闻,只是感受着空气中杀气的流动。
庭中有风,徐徐吹来,枝叶轻摇,花香盈空,沙沙的枝叶摇摆声清晰可闻,更使得这药香居异常沉寂。
这是一个乍暖还寒的季节,这也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月夜,花树烂漫,鸟语呢喃,孕育着恋爱的故事,洋溢着动人的情怀。但在这一刻,凌丁感受不到这些,只因为这宁静的月夜里,居然潜伏着致命的杀机。
第四卷 第二章 意锁虚空
凌丁的眉间一跳,终于将目光锁定在那条如山梁横亘夜空的背影上。他知道,一切杀气的来源,正是来自这纹丝不动的纪空手身上。
这绝对是一具完美有型的脊梁,虽然罩了一身轻衫,但那流水线般的条理与充满力度的质感依然突现,犹如经过大自然的精雕细琢而成的精品。
纪空手始终不动,目光深邃,望着摇曳不定的烛火,似乎想从中看出一点世间的玄机。他的身形如山峰凝立,静默中透发出一种自然动感的活力,似乎在他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蕴藏着无尽的生机,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慑人心魂的杀气,就仿佛他与空气融为了一体,生机与杀气同时弥漫在这朦胧的夜空中。
凌丁的脸上不自觉地多了一丝讶异,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分别不过半月时间,昔日的对手竟然又在武道上有了精进。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也许能欺瞒别人,可一个人的气质变化却逃不过凌丁的眼睛。这一次,凌丁面对纪空手时,第一次感到自己并没有必胜的信心。
他必须使自己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于是他开口説话了,惟有这样,他才可以忘掉自己心中的这一丝惧意,同时向所有人表示,他是凌丁,是一个让任何人都感到可怕的对手。
“你居然找到了神农先生来保护你,果然有些神通,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他救不了你,有我凌丁在,你就必死无疑!”他的声音嘶哑有力,听上去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他自己似乎也被自己声音里的这种情绪吓了一跳。
“或许你在今天之前説这句话,我还可以相信,但是现在,你的话就变得有些滑稽、可笑,甚至有些不要脸了。你只要看看你的周围,就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纪空手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动一下,只是淡淡地説道,似乎并没有将凌丁放在眼里。
“我不用看,他们技不如人,就该死!这用不着让人怜悯,但我的功力远胜于你,就应该让你去死!这才是这个世道的真理!”凌丁冷冷地道,他的大手紧握着画天鞭,劲力提聚,就等一个出手的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并没有出现,虽然纪空手以背影相对,但在凌丁的眼中,这个背影的姿势却极为讲究,随随便便一摆,却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爆发出最凌厉的一击,凌丁也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敢冒进。
两人相峙着,然后纪空手缓缓地转过头来,寒芒掠空,大地一片寂静,便是凌丁见了也心生悸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的,这个世道的真理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永远是属于强者的天下!”纪空手冷冷地道,在他话一出口时,整个人的气质都豁然生变,傲然坚挺,横生王者之风。
凌丁心中一凛,绝对想不到纪空手会説出这样一句话来,而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纪空手在説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他已把握了这个天下,笑谈挥指间,强虏尽灭。
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在后退的同时,他看到了一把刀,一把寒锋无俦的长刀。
刀,是离别刀,也是纪空手的刀,刀一出手,快如闪电,就如同刀的本身就已是漫过虚空,横斜在凌丁的眼前。凌丁根本没有看到纪空手从哪个角度出刀,甚至连刀的攻击方向也猜测不透,只知道刀锋一出,眼前亮起了一幕奇异诡秘的刀云。
刀云如梦,似真似幻,挤入虚无的空间,漫生无尽的杀气……
没有丝毫的刀风,更没有惊动空气中那淡淡的花香,这一刀漫上空际,却好似广大如天地一般,将所有的空气与清风全部包容,凝成一道如大山推进的气势与压力。
凌丁在心悸中疾退,同时大手一振,鞭影疾出,连封了七道气墙,企图阻止这一刀的迫压。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没有想到纪空手的这一刀有如斯境界,説来便来,毫无征兆,宛如云天之外那一楼清风。
纪空手一声冷哼,身形已起,整个人与刀合一,幻生出千百道光影,穿破气墙,强力挤进…
…
“叮……当……”之声连绵不绝,杀气飞泻中,两人在瞬间交手了三十九招。一个全守,一个全攻,纪空手攻击固然锐利,但在凌丁全力防守之下,并未达到先声夺人之效。
凌丁绝非弱者,事实上他每接一记纪空手的刀招,都在琢磨着对方刀中的破绽。就像一条盘身缩首的毒蛇,护住自己的七寸,然后瞅准机会就反噬一口,他也一直在寻找绝地反攻的契机。
“你守得真不错。”纪空手不由由衷地赞道,他的这三十九招刀法,都是凭着记忆,然后针对凌丁的鞭法而自创出来的,攻敌所必救,无一不是绝妙之招。但是凌丁却凭着自己老到的经验一一化解,毫发无损,这的确让纪空手感受到了对方可怕的实力。
“你的刀法也不赖!”凌丁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装作无事般冷冷笑道。
“幸好我还有几刀,不知你能否接得下来?”纪空手话锋一转,又多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凌丁冷哼一声,正要説话,纪空手的刀已划向了虚空,向他迫来,刀式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一种玄理。
凌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凝视着离别刀划向空中的轨迹。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这看似平凡的一刀中所蕴含的一往无前的霸烈之气,更看到了这一刀之后衍生千变的后继攻势。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惟有高手才有的直觉,这种直觉正是多年的搏斗经验与深厚的功力使然,它也代表着一种准确无误的超人预见。这种直觉告诉凌丁,他绝对不能让纪空手将这一刀发挥到极致,否则的话,他将必死无疑。
事实上即使没有这种直觉,凌丁也看到了这种危机的存在。这一刀的本质根本就与纪空手刚刚接连攻出的三十九式迥然有异,它朴实、单纯,仿如初学水墨者手中的一支笔,虽然没有功底与规矩,却暗合自然之道,蕴含了无穷禅机。这同样是一种境界,是一种返璞归真、大智若愚的境界。
所以刀锋一出,凌丁惟有反攻,他绝不能让纪空手的这一刀发挥到极致,否则他只有败亡一途。
他的画天鞭终于出手,经过了一番压抑之后的出手,带出一种解放了束缚的感觉,所以酣畅淋漓地达到了快的极致。他的鞭不仅快,而且准,毫不犹豫地击向了刀锋的中心。
一快一慢,形成了一种速度的反差。如此诡异的一幕,惟有在高手决战中才会出现。
“叮……”画天鞭精准无比地触到了离别刀的锋尖,却没有发出预想中的爆炸,凌丁只感到自己刚猛无匹的劲力被一股回旋之力一引,冲向了地面。
“轰……”爆响倏起,泥土飞扬,地上蓦开一条数丈大洞,犹如山洪爆发的力道冲得花树连根拔起,一击之威,端的惊人。
纪空手一退之下,刀势凭空一顿,疾若秋风直扫,攻势如潮,趁势向凌丁的手腕劈去。
凌丁收势不及,旋身回弹,惟有扬鞭再挡。
“叮叮叮……”凌丁一攻未成,又成守势,仓促之间,这才真正地领略到了纪空手这一刀的可怕。纪空手的这一刀本就是诱招,泄尽了对手的气势,却在对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出手,顿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攻守平衡,使得凌丁在被动中毫无抗击之力。
纪空手的攻势确如狂风骤雨,每一刀都无迹可寻,任意为之,仿如天马行空一般。但是他的刀锋每每会出现在最有效的地方,让对手充分地体验着别扭与难受的感觉。
凌丁只有节节败退,每退一步,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每退一步,都让他的心中多了一份悲愤之情。他的理智似乎正被这种怒火所燃烧,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纪空手的手上只多了一把刀,却让胜利的天平向其倾斜而去。
“难道自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