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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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驯的脸上顿生一股怒意,在大军压境之际,这些人竟然如此无礼取闹,这不仅让他生气,也引起了他心中的一丝警觉,他踱步至城墙内缘,探头向下俯望。
便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寒芒蓦闪虚空,没有一丝预兆,不知从何处而来,却以一种玄奇曼妙的轨迹直逼向石驯的眉间,这寒芒来得如此突然,犹如一道强光直射入石驯的眼眸之中,令他的视线在一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心头陡然一惊,已然感到了这寒芒中所带出来的森森杀气,所幸的是,他还有手;所幸的是,他的手正按在腰间的剑柄之上,所以当寒芒一现时,他的剑已没入虚空。
“叮……”地一声,他完全是以一种直觉去感应这道寒芒的来势,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的剑锋接触到这道寒芒的实体,直感到手臂一振,一股强大的劲气如电流般由手背窜入自己的胸膛,令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他的眼睛虽不能见,听力却变得十分的清晰,直感到寒芒虽然在剑锋一击之下,却依然存在着一股活力,那旋动的气流竟然绕了一个圈,向自己的背心迫来。
这令石驯感到了一种震惊,虽然他看不到这道寒芒究意是由哪种兵器发出,但这兵器突入虚空的角度、力道,以及运行的轨迹,都妙到毫巅,只要有一点拿捏不准,就不可能有这样惊人的效果。
更让他感到惊骇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本已模糊的视线又被一道强光刺入,迎面而来的是一道比先前那道寒芒更急、更烈的杀气,这种角度之妙正好与先前的那道寒芒互为犄角,无论石驯从哪个方向闪走避让,似乎都很难逃过这一劫难。
然而石驯就是石驯,他的心里虽惊,却并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和镇定,暴喝一声,提聚在掌心的劲气蓦然爆发,不是向外,而是向内,产生出一股如漩涡般的内敛之力,顺手将紧距自己数尺的那位幕僚抓在手中,替他挨了这前方的寒芒。
而与此同时,他的脚紧紧地吸在地上,整个身体硬生生地向前扑出,躲过背上的那道寒芒之后,他的身体如风车般一旋,重新站立在城楼之上。
当他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就连视力也恢复如初时,他陡然看见在自己身前,已然站立了一条身影,这挺立的身影就像是一株迎风的苍松,混身透发出一股慑人的霸气,在他食指与拇指之间,正牢牢地夹住了一柄七寸飞刀。
直到这时,石驯才发现自己坠入到敌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之中,他的心为之下沉,沉至无底。
“你就是樊哙?”石驯近乎咬牙切齿地道。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樊哙沉声道,面对石驯,他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反而感到了对方的可怕,因为能躲过他两把飞刀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不多,石驯无疑是其中之一。
石驯的心里惊了一惊,对于这位汉军中的将领,他早有所闻,更知道他在从军之前原本就是乌雀门的门主,其功力自然不容小觑,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剑,直指向樊哙的眉心。
“看来在两军对垒之前,你我之间注定会先有一战!”石驯冷然道。
樊哙冷哼一声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石驯道:“这一句话也正是我心中想説的!”
樊哙冷笑道:“既然如此,何必再説,且看我这一刀!”
他的两个手指微微一动,那飞刀顿时如一只翻飞的蝴蝶,闪动在他的指间之上,奇怪的是,这飞刀的转动并非是由慢至快,却是由疾到缓,当它终于停住在樊哙的指尖上时,便听他一声暴喝,飞刀随声而起,就像是一道疾走在风雷之前的闪电。
整个虚空气流涌动,就像是一道幕布随着寒芒的进入,突然之间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高速运动的飞刀与这空气急剧地磨擦,迸撞出丝丝火花,电射向石驯的咽喉。
石驯的脸色为之一变,剑锋一弹而起,直对准那火花最盛处划空而去。
“轰……”
刀剑蓦然相击,迸裂成道道气流,石驯的身影为之一晃,还未喘过气来,却见樊哙的手中又蓦现一把飞刀,以相同的方式电射而来。
谁也説不清樊哙的身上到底藏有多少把飞刀,但给石驯的感觉似乎是永无休止,他一连用他的剑锋弹拨开九把飞刀的攻势。
就在这时,却见樊哙腿手并用,在双指发出飞刀的同时,脚尖一弹,竟然从他的靴中发出了一道寒芒。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刀!十分的隐蔽,十分的突然,就好像那前面的九把飞刀都只是一种铺垫,而这一刀,才是真正的**。
当石驯体会到这种**的来临时,他似乎已经闻到了一股沉沉的死亡气息,在一刹那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在他行将倒下的那一刻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呐喊之声,如海啸般袭来,震入他的耳鼓……
陈仓为之而破!
这座曾经被石驯认为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塞,就这样被人破了,也许,石驯在死的时候都不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不破的城池,当你认为这个城池固若金汤,无法攻破时,它其实就已经离沦陷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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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章邯接到陈仓告急的急报之时,他正从爱妾的芙蓉帐中缓缓起身,过度的放纵给他的身心带来一丝倦意,即使爱妾那粉白的**如八爪鱼般再度缠上来时,他也已提不起半点兴致。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会不会是石驯的误报?”章邯感到极为不可思议,虽然在他的心中,汉军的东征已经无法避免,然而,他绝不相信汉军会有如此神速。
送来急报之人乃是章邯的心腹大将独孤残,他接到急报之时,也以为是石驯的误报,当他再三向信使盘问之后,他才确定,陈仓的确是面临着数万汉军的强攻。
谁都清楚,陈仓不仅是雍国的屏障,也是关中的屏障,一旦陈仓被破,这关中将无险可守,所以,独孤残不敢有半点耽搁,夜闯雍王府,将章邯从温柔乡中叫起,禀明此事。
“现在当务之急,只怕只有派兵增援一途,舍此别无办法!”独孤残道。
章邯沉吟片刻道:“派谁前去增援为好?”
独孤残想了想,道:“能否保住陈仓,关系到我雍国的平安大计,此事重大,恐怕只有大王亲自领兵前往,才是上策!”
章邯没有犹豫,当即下令,招集人马,三更接到急报,五更时分,他已经率领十万大军,出了废丘,火速赶往陈仓。
从废丘到陈仓,只有两百里路途,地势一路平坦,大军行进疾速,当天刚刚擦黑时分,章邯率部已经直抵陈仓城下。
陈仓城上,出奇的静,静得有一点反常,章邯看在眼中,心中悚然一惊,似乎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难道説陈仓已经失守?”章邯的心中暗道,他曾经是大秦王朝中的一代名将,惟一的失败,就是败在了西楚霸王项羽的手中,那一战虽然败得很惨,但对他来説,未尝不是因祸得福,他并没有死抱着忠于大秦的想法,而是见风使舵,投降了项羽,为自己赢得了雍王的封号。
一个能够见机行事的人,他的头脑当然聪明,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数十万大军的统帅,自然可以预见到这种危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让自己的军队接近陈仓,而是将大军停驻在一个距陈仓不远的山丘之后,将独孤残召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的陈仓城中情形并不明朗,若是我大军贸然进入,恐怕有全军覆没之虞,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带几人趁着夜色,逸入城中,将城中的情况打探明白!”章邯叮嘱道。
“大王未必也太过小心了吧?虽然陈仓城中只有五千守军,但借地势之利,足可以抵挡住汉军的五万人马,以石驯的统军才能,就算不能退敌,坚守个十天半月,似乎不在话下!”独孤残道。
章邯摇了摇头,显得十分的老练道:“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十万大军停驻于此,进可攻,退可守,足可以与汉军的五万人马相拼,而一旦陈仓有失,而本王又率兵贸然进入,城中的地势狭窄,就无法显示出我兵力的优势!”
独孤残听得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章邯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这层层的夜色之中,抬起头来,眺望那不远处的陈仓,但见那点点灯火闪烁在一片暗黑之中,让他根本无法测度那暗黑中的吉凶祸福。
其实对今日的局面,他早有预料,当项羽率领西楚军北上伐齐之时,他就算定刘邦早晚有一天会率兵东征,他一直认为,数十万大军要想从汉中进入到关中地区,没有栈道是很难使之成为现实的,如果要从陈仓这条山路进入关中,大军所需的时间必然漫长,等到汉军抵达陈仓之时,他早已有了准备。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五万汉军竟然如神兵天降,説来就来,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直抵陈仓,只此一点,已经让他领教了刘邦用兵的厉害。
第十二卷 第十七章 伤心剑阵
然而章邯依然无惧,他对自己依然充满着自信,在他这一生的军旅生涯中,他只败给了一个人,那就是从来不败的项羽,而在他的心中,项羽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一个从来不败的战神,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会永远不败呢?是人,终归就有弱点,有弱点就终归有破绽,而破绽恰恰是一个人失败的开始,然而,项羽在他的心中仿佛就没有任何弱点,所以败在项羽的手上,他心中丝毫无憾。
在这个世上,有了一个项羽已经让章邯感到了不可思议,他绝不相信刘邦也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虽然刘邦的崛起本身就是一个不朽的传奇,但章邯认为,刘邦能够成为今日的汉王,更多的是借助着一种机遇,而不是实力,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与刘邦一战。
风,带着一股渗入骨子里的寒意,徐徐的吹来,让章邯从深思中清醒,他蓦然回首,审视着背后这十万大军所形成的暗影。
十万人聚在一起,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此严明的军纪,就连章邯也不得不佩服自己。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地过去,章邯的心中突然多出了一股焦虑,在他的意想之中,如果一切顺利,此时此刻独孤残应该发出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然而,这漫漫夜空之中,却依旧是一片暗黑,没有一点动静。
他相信独孤残,就像相信自己一样,他之所以将独孤残视作心腹,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将独孤残视作自己的属下,而是把他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独孤残才敢夜闯雍王府,把他从爱妾的芙蓉帐中叫醒。
还是在二十年前,他就与独孤残在同一个锅里吃饭,同一个帐蓬中睡觉,在战火**浴生死,踏着一堆堆的白骨,走上了飞黄腾达之路,做为赵高入世阁中的骨干,他们也以各自超然的武功藉身于天下一流高手的行列,这也是他将独孤残派出陈仓打探消息的原因。
正是他为独孤残感到担心的时候,突然“哧”地一响,响彻于这夜空之中,一束耀眼的礼花闪耀在这暗黑的虚空,就像是一束罂粟花,显得是那么的娇艳,又带出一分诡异。
章邯的心神为之一震,霍然站将起来,大手一挥道:“三军听令,随本王直进陈仓!”
军令一下,三军俱动,十万人马整齐划一,如潮水般直向陈仓涌去!
章邯当先一骑,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当他仅距陈仓不过里许时,他已然看到了那洞开的城门。
章邯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种庆幸,只要陈仓未失,他就还有机会,还可将关中的土地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此时的城墙之上,亮起了一排排的灯火,那火光忽闪忽现,透射在那飘动的大旗之上,分明是一个“石”字,这似乎表明陈仓依然还在石驯的掌握之中。
当距城门还有百步之时,章邯陡然勒马,似乎感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杀气,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心里何以会有这样的感应,但他却清晰地觉察到这股杀气的存在,他猛然挥手,止住了大军前进的脚步。
正当他在犹豫之间,一条人影从城中飞遁而出,脚步略有虚浮,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章邯放眼望去,不由吃了一惊,等那人到了近前,他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来人正是独孤残,他手抚胸前,似乎遭受了一记重创,喘息道:“快退!我们中计了!”
章邯霍然色变,刚要发出指令,便听得数声炮响震耳,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出一种惊天的呐喊,从声音听来,对方何止五万人马,当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