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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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九甚至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手臂一麻,整个人似被一道狂流击中,身不由已地倒退七步。
他这一退,竟然冲过了“声犬马”三位使者布下的防线,退到了那几名剑庐童子的身边。
幽冥七世显然不想再给李世九任何喘息之机,大铁锥破空而来,隐挟风雷之声。
李世九仿佛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刚才与之硬撼一记,气血翻涌,经脉已呈混乱之势,若想再接幽冥七世这惊人的一击,显然已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劲气,就仿如一潭干涸的死水,陡然被注入了一股活水,爆发出无限的生机。
他连想都未想,整个人和剑而出,以精确的角度点击在那锥尖之上,幽冥七世大惊之下,根本没有想到李世九竟然还能在这种绝境之中实施这凌厉的反击。
第十二卷 第三章 护庐剑童 上
剑锥交击间,他的整个人被劲流冲卷而去,一股巨痛顿生,几欲让他的大铁锥脱手而飞,当他的脸再次抬起的时候,脸上全是惊诧莫名的神情。
就连李世九也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剑会有如斯威力,他一怔之间,蓦然明白,刚才那股注入自己体内的劲气,绝非是凭空而生,自然有其源头所在。
当时在他的身后除了那几名剑庐童子之外,就只有已然受伤的龙赓,凭那几位剑庐童子的内力修为,显然不可能将他们的功力贯入自己的身体,有这种实力的惟有龙赓。
难道説龙赓的受伤只是一个假象?
这只是李世九的一个猜测,是一个无法证实的猜测,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股澎湃的战意,剑斜虚空,直指向数丈之外的幽冥七世。
“声犬马”仿佛被李世九刚才那惊人的一剑慑住了,退了一步之后,他们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但真正被李世九刚才那一剑吓住的人,却是幽冥七世,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是一瞬的工夫,李世九前后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不过,他还是有一种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大铁锥依然可以击倒对手,所以,他收敛起自己轻敌之心,郑重其事地将铁锥缓缓地划向虚空。
短暂的相峙让他们感觉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那种迫人压力,幽冥七世并没有让这种相峙进行多久,陡然间,他整个身体如皮球般在地上滚动、飞旋,地上的枝叶随之舞动,凝聚成球,突然爆裂。
劲气飞窜间,他的铁锥蓦然而出,直击李世九的头顶,李世九挥剑而迎,轰响之下,他的人影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击在一株古树之上。
这显然出乎李世九的预料之外,他一口鲜血喷出,已然遭受重创。
幽冥七世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李世九竟会如此不堪一击,他一步踏上,挥动铁锥直击向李世九的胸膛,一股沉沉的死亡气息漫卷在李世九的心头,这一次连他自己也已经彻底绝望。
惊呼声起,李世九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没有死!
幽冥七世的大铁锥依然在他眼前一尺处,却已不能再进,因为在锥尖之上,已然架着一柄长剑,这柄长剑稳定而沉凝,就像是一道厚重的山梁,横亘于虚空之上,根本不容任何杀气逾越而过。
而剑的主人竟是龙赓,他傲然而立,脸上悠然而轻松,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他之所以诈伤,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在“声色犬马”四大使者之外,还有一个绝对的高手在暗中环伺,他不想给此人任何机会,所以,他惟有诈伤来引出这位藏于暗处的高手。
他的表演实在精彩,就连李世九与那几名剑庐童子都被瞒过,幽冥七世当然也无法看穿这是一个骗局,当龙赓陡然出现之时,幽冥七世除了感到惊骇之外,更先机尽失。
“幽冥七世,这是一个可怕的代号,我曾经听説过,但是从今天过后,他也许就是一个死人的名字,所以,不管他曾经是多么的可怕,他也会被判官在生死簿上一笔划去。”龙赓的声音很冷,他的眼芒更寒,当他盯射在幽冥七世的脸上之时,就连幽冥七世这等高手也感到了一丝惊悸之意。
“你的确聪明,纪空手不愧为纪空手,你所做的一切连我这种老江湖都被你瞒过,真是佩服至极!”幽冥七世报以一声冷笑道。
龙赓的脸上蓦生一股莫名的笑意,道:“何以你们认定我就是纪空手?”
“难道你不是?”幽冥七世望着龙赓道:“除了纪空手之外,谁还能有这么精深的武功,这么超然的智慧?”
“承蒙夸奖,但我的确不是纪空手,而是龙赓,所以当你到了阴间地府之后,再要找人报仇,千万别找错了人!”龙赓笑了笑道,眼神中暴射出无穷的杀气,剑自锥尖弹起,突然没入虚空。
幽冥七世只觉眼前一片迷乱,视力所达的范围全是如潮水般涌动的气流,那虚空之乱,犹如群魔乱舞的地界。
“呀……”
幽冥七世一声狂喝,手中的大铁锥若狂龙般搅入这乱影之中。
一切都变得可怕起来,整个空间充斥着无尽的压力,无数的劲气在虚空之中交织飞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惊退,在惊退中几如窒息,仿如做了一场噩梦。
剑在狂舞,在不断地扩张,所到之处仿佛要吞噬所有的生命,剑尖流泻着大雪崩般的气势,好像要掩埋一切。
“轰……”
大铁锥以狂猛之势击在那剑锋的潮头,那掀起的巨浪将两条人影同时淹没,一声狂嚎之下,天空中拖出一道灿烂而凄艳的血红。
血红荡起,乱影俱灭,幽冥七世与龙赓相距三丈而立,风过处,一切又归于宁静。
无论是“声犬马”三名使者,还是李世九和那几名剑庐童子,谁也没有看清这一仗的结果,结局究竟如何,惟有当局者方知。
“锵”地一声,静立半晌之后,龙赓才以一种非常优雅而自然的手法还剑入鞘,他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也就在此时,“砰”地一声,幽冥七世和他的大铁锥一起,这才轰然倒地。
虽然“声犬马”三位使者依然活着,但在龙赓的眼中,他们已然死去,因为他相信他身边这几位剑庐童子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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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军簇拥着汉王的九骑王驾,行进在上庸至南郑的路途之上,“九”字代表最大数,以显示汉王地位之尊崇。
沿途所至城镇,万人空巷,百姓迎城而出,夹道欢呼,以表示对汉王的支持和爱戴。
透过窗帘,眼望王驾之外热烈的场面,纪空手与张良相视一笑,都为眼前这一切感到一种兴奋和激动。
“你可知道我现在最想问的问题是什么?”张良微笑而道。
“自然是登龙图宝藏的下落!”纪空手笑了笑道。
“那么此时此刻你是否能让我知道答案?”张良眼芒一动,盯在纪空手的脸上。
纪空手沉吟半晌,沉声道:“登龙图宝藏确有其事,早在我前往夜郎之前,其实这取宝之道就已然被我破绎,我将取宝之道藏于锦囊之中,交付红颜,就是为了在刘邦把注意力放在夜郎之时,动用洞殿的人马,趁机将宝藏取出,若非如此,田横又焉能在短短的数月之间,招集旧部,收复部分失地,与项羽的西楚军形成抗衡之势!”
张良心中一动道:“那么湖底所现的那四个大字是否真是天意?”
纪空手哑然失笑道:“那只是我叫人刻上去的罢了,这种愚人之术,莫非子房也相信吗?”
“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叫人难辨其真伪,毕竟要想抽干这百尺深湖,难如登天,谁又能想到这是人为!”张良嘿嘿笑了一声道:“大汉天下,只此四字,何止百万黄金,就算登龙图宝藏也不敌这四字的价值!”
“你説的一点不错,我记得先生説过这么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不过是在百姓之中造出了这么一个神话,毕竟东征在即,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抚百姓,鼓舞士气,若论东征大计,惟有全靠子房!”纪空手真诚地向张良望了一眼道。
第十二卷 第三章 护庐剑童 下
张良一脸肃然道:“我只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士,穷读兵书,略知谋略,説到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依然有所欠缺!”
“子房过谦了!”纪空手微笑而道:“征战天下,必用谋略,此乃大计,正是我所欠缺的,如与一人敌,我可挫败这天下间的任何一个人;若与百万人敌,我便远远不如子房!”
张良肃然道:“真正能够成就霸业,成为一代帝王之人,必须牢记这八个字——‘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更要深谙取舍之道,不为一时的成败而影响了全局,我虽不才,但蒙先生教诲多年,对用兵之道略有研究,既受命于先生,自然会略尽绵薄之力,全力辅佐公子,去争霸天下。”
“子房此话莫非另有所指?”纪空手怔了一怔道。
“是!”张良沉声道:“要想争霸天下,绝非是凭你我二人之力可以完成,纵观以往开国帝君,在他们的身边都必然有一批卓尔不凡、独一无二的人才,我在刘邦身边已有些时日,细细观察,发现有几人才堪大用,乃是你建立不世霸业所必须的人才!”
“哦?”纪空手不觉有几分诧异道:“这倒要向子房请教了!”
“我所説的这第一个人乃是萧何,刘邦敢以此人为相,説明他必有独到之处,此人一生小心谨慎,善于治理国家,若以此人留守‘巴、蜀、汉中’三郡,那么征战所需的人力物力将无忧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东征之事绝非一日可成,一旦形成僵持,那么此人的重要性就自然突现而出!”张良有条不紊地道。
纪空手没有想到张良会对萧何如此看重,微微一怔。
想他当年与萧何在淮阴河畔初次见面之时,那时的萧何只是慕容仙手下的一个小小校尉,想不到数年不见,刘邦竟然拜他为相,就连自己也不得不对他有所倚重,这正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老话!
“那么这第二个人呢?”纪空手续问道。
“这第二个人就是曹参,此人虽然缺乏谋略,但骁勇善战,精于战术,只要指挥得当,他将是为东征建立首功之人!”张良道。
纪空手曾在沛县与曹参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此人作战果敢,能打硬仗,的确是一条好汉!
“而这第三人就是陈平,他与龙赓既为先生弟子,其忠心自不待言,棋道之人,善于布局,能够掌握分寸,而陈平自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何况他是夜郎三大世家之一,财力雄厚,又掌握铜铁命脉,借他之手,可将登龙图宝藏不露痕迹地转至我大汉手中!”张良沉声道。
纪空手笑了笑道:“你所説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张良沉吟半晌,深深地望着纪空手道:“这第四个人只怕就不是你能接受的,但是若无此人,这争霸天下就未必能成。”
纪空手心中一动,甚是惊奇道:“何以有人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就连刘邦这种大敌,在他临死之际,我尚且可以原谅他的所作所为,除非你所説之人是……”
张良的眼里露出一丝担心之色,缓缓地道:“不错!我所説的此人正是韩信!”
纪空手的脸色陡然一沉,惟有韩信才是他心中最大的一个心结,他自小孤贫,无父无母,平生最看重的就是兄弟情谊、朋友道义,他曾经视韩信为自己今生最好的朋友,却想不到他会为了名利而出卖自己。
因此对于纪空手来説,张良所説的话让他感到左右为难,从个人感情来説,他已视韩信为自己今生最大的敌人,无论从哪种角度,他都绝不会原谅韩信当年在大王庄时那背后的一剑,然而,如果韩信真的是自己争霸天下的大计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才,难道自己竟要尽释前嫌、与之联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良道:“你真的确定我们之间一定要加上韩信?”
张良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説话,如果説还有别的选择的话,张良也不会在纪空手的面前提起韩信。
“你到底看中了韩信的哪一点?”纪空手道。
“我所看重的是韩信卓越的军事才能,他更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大将之才,我仔细研究过他这一两年来所创下的战例,发现他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有一种超然于世情之上的灵感,并不拘泥于前人留下的兵法谋略,更不会是纸上谈兵,就像是一个身深不露的绝顶画匠,偶然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