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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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及纪空手响亮,但手底下的真功夫可半点不逊色于他!”
众人闻言,又都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对韩信之名还是第一次听説。原来韩信一出江湖以来,先是被凤五掠入凤舞山庄,后又以时信之名经历了登高厅一役,自此之后,又随卫三公子藏于暗处,一直低调行事,是以在江湖上名声不响。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坐在刘邦身边的一个汉子站了起来,他的身形并不高大,但显得力度十足,相貌犹显俊雅,却丝毫不缺阳刚,整个人浑然一体,健美剽悍,站于帐内众人身边,隐有鹤立鸡群之感。
他踏前一步,跪拜行礼道:“小人淮阴韩信,见过项大将军。”
项羽微微吃了一惊,有一种乍见锋芒的感觉。
以项羽的武学修为,已经到了古井不波的地步,无论外界的环境有如何惊人的变化,已很难触动他的内心世界。可奇怪的是,当他看到韩信的时候,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惊惧。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在于韩信一收一放的惊人气质。就在韩信未踏出这一步之前,项羽也曾留意过这位静坐在刘邦身边的青年,当时给他的感觉,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气宇不凡,似有几分深藏不露,但绝对不属于那种一鸣惊人的类型,等到韩信站将出来,项羽忽然感到有一股惊人的压力缓缓从此人的身上溢泻出来,一点一点地迫近自己。
第七卷 第十八章 东海忍道
刀是离别刀,当它每一次出现在人们的眼中时,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勾起人们的离情。这一次,又有什么东西会与巴额的身体分离?
没有,没有什么东西会与巴额的身体分离,当离别刀漫舞虚空时,它要的是让巴额与这个人世分离。
几乎是无可抗拒的一刀,来自于不可思议的角度,当纪空手出手的刹那,他甚至有几分得意地问着自己:“这是不是我最完美的一刀?”
这是不是纪空手最完美的一刀?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有悲伤、有离愁、有对五音先生的无尽思念,这种心态,正合离别刀的刀魂之境。
如果説惟一的不是,是在他出手的刹那,不该得意,虽然这种得意自然而然,由心而生,仿如画师为一幅至美的画卷添上最后的一笔时油然而生的心情,但用在离别刀上,便是一点瑕疵,美中不足。
正是这一点瑕疵,使得巴额在瞬间捕捉到,得以从容而退。
但是,就在他退的同时,纪空手人刀并进,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随之展开最强猛的攻势。
“叮……叮……”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巴额大惊之下,勉力出手,一连格挡了这势如狂风骤雨般的刀芒,每格挡一记,他都似有力尽之感。
他心中的惊骇简直无可形容,有些为自己此时的处境感到不值。他一直以为自己跟踪的是刘邦,却没有料到这刘邦别有其人,易容假扮。
这一切是他未曾料到的,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如此高明的易容术。(其实是整形术,只是巴额不知道罢了)他此次南来,原本是肩负着一项非常重要的使命,想不到功未成,自己却糊里糊涂就要死于一个连姓名都不知的人手中,他真要对天喊冤了。
他虽然觉得自己很冤,颇有不值,但却丝毫怪不得自己,因为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拥有如此高深的武学造诣?毕竟在当世之中,在他的记忆里,年轻人跻身绝顶高手之列的,只有那么几个,但他却偏偏能像撞大运般遇上一个!
“莫非他就是纪空手?”巴额飞退之下,头脑猛地打了个机伶。
刀芒奔涌而来,刀锋所向,带起一阵如狂飙般强烈的杀气。那涌动的气势犹如长江大河之水狂泄而来,根本不给巴额任何喘息之机。
“你……你……你就是纪空手?”狂猛的刀气几令巴额窒息,心生恐惧间,他陡然惊呼。
他的声音一落,刀芒顿消,仿如雨过天晴,纪空手收刀于手,人在数丈外飘然而立。
“你认识我?”纪空手心中虽有杀意,却淡了几分。如果给他一个充足的理由,对方未必就非杀不可,因为他始终觉得,每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
巴额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惧,眼芒闪动间,竟然在揣算他与纪空手之间的距离。
纪空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他同样也对距离非常敏感,所以才会暂停攻势,因为他觉得就算巴额打算逃跑,在这样的距离之内,他有十足的把握将之击杀。
“我不认识你,但对你的大名却久仰多时,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巴额的脸上挤出一丝谄笑,奉承道,举止神色间有些反常。
“你无须奉承于我,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耿直之人,才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纪空手皱了皱眉道。他的心里生出一丝厌恶,原有的几分好感也因巴额这一丝谄笑而荡然无存。
“你请问,你请问……”巴额连连点头,神态改变得如此之快,让人感觉到有什么阴谋。
“你何以会到大钟寺去?难道説大钟寺里有你要找的秘密吗?”这个问题一直悬于纪空手的心里,因为他知道,当世之中,能知晓登龙图秘密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自己与五音先生之外,只有刘邦、卫三公子、韩信三人知情。
五音先生与卫三公子既死,那么剩下的知情者就只有三个,如果巴额真的是为了登龙图宝藏的取宝之道而来,那他就只可能是韩信的人。
对于韩信,纪空手只要一想到他,心中就有撕肝裂肺之痛。大王庄一役,当韩信在他的背后刺出那无情的一剑时,他就知道,在他与韩信之间,将无情可言,因为他们已不是朋友!自那一剑刺出,他们就互为对方今生最大的宿敌。
巴额迟疑了一下道:“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説,也许是无关紧要。”纪空手冷哼一声道:“而你则不同,也许它关乎到你的生死。”
“是吗?”巴额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笑,一改刚才的谄笑,又恢复了最初的冷傲道:“如果我不想説呢?”
纪空手为之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巴额的脸竟然説变就变,但他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刀柄道:“你可以试试看!”
他在説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已多了一股霸气,意志坚定,似乎不为任何形势而转移。当五音先生死后,他有所消沉,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后,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突然悟到,五音先生死的是否有价值、有意义,全在于他能否有所作为。他若想报答五音先生的知遇之恩,惟一的办法就是将其忘掉,开创出属于他自己的大场面。
如果将纪空手的这种认识比作是他思想上的一次大爆发,一种升华,那么五音先生的死也许就是这场爆发之前的阵痛。没有这种阵痛,就绝对没有这场爆发,纪空手的命运因此而出现转折。
纪空手似乎感受到自身的这种变化,并不觉得有半点意外,对他来説,他已把昨天所发生的一切都看成是一种化茧成蝶的蜕变,当质发生量变,一切也就随之而生了。
这种变化还体现在他对武道的重塑,强大的自信使他突破了过去的思维空间与模式,登高一步,从而窥得了武道极处的某些玄机。当他面对巴额、手握长刀之时,他似乎已不再把自己定位为一个高手,而更像一个王者,自然而然便透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也许,五音先生的死是一个契机,它就像是一束火花,点燃了纪空手体内不尽的潜能与激情。纪空手之所以能成为武道中罕有的奇才,更在于他总是能够抓住属于自己的每一个机会,无论这个机会是好是坏,他总是能将它引入正确的轨道,加以利用。
巴额不明白发生在纪空手身上的一切,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站在纪空手的面前,就像面对着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不过,他对自身的修为相当自信,所以他始终认为自己可以安全地逃出纪空手的捕杀范围。
这就是他脸上表情变化的原因,奉承别人、低声下气并非他的本性,但有时候为了生命,他也能委屈自己。
于是,当纪空手説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巴额不再犹豫。
“呜……轰……”
风雷声响起于旋动的枪锋之中!
巴额的出手,更像是六月天的飞雪,突然、隐蔽,出乎纪空手的意料之外。
纪空手没有退,而是面对这凛然的枪锋迎前。
只迎前了一步,离别刀已斜出,幻起了一幕亮丽的刀弧。
纪空手的眼中已尽现寒芒,杀机毕露。既然巴额选择了死路,他只有成全。
“叮……”刀芒与枪锋一错之间,枪锋在巨力的挤压下突然炸裂开来,一缕轻烟漫出,与无数寒芒交织一起,若暗云般袭射向纪空手。
这显然是巴额的精心之作,在纪空手气势全盛的时候出手,无疑可取到突袭之效。
纪空手的眼中顿时闪现出一丝惊诧,没有料到巴额的长枪还设置了如此精妙的机关,这使他出现了一丝犹豫。
他无惧于这些寒芒,却惊惧于这股伴随寒芒而来的轻烟。这股轻烟一出枪锋,迅即向虚空蔓延,刹那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影响了纪空手的视线。
纪空手无法判断这轻烟中是否有毒,惟一的办法就是闭住内息,同时跃身闪避。
“呼……”在闪避的同时,他的飞刀陡然飞出,如一道撕裂云层的闪电,破入烟尘之中。
目标,就是烟尘的最浓处。
然后人随飞刀之后,闯入迷雾。
纪空手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巴额逃脱,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也必须做到这一点!
当他冲前数步之后,迷雾已在身后,可是眼前只有连绵不绝的灌木,却哪里寻得巴额的人影?
“这莫非就是传説中的忍术?”纪空手陡然一惊,蓦然想起五音先生曾经向自己提及的东海忍道。
原来在东海的众多岛国中,于战国初期出现了一股神秘的武林势力,人数不多,但其内功心法及搏击之道与中原武学大相径庭,被中土武者视为旁门左道。
但它能屹立江湖百年之久,自然有其生存之道,门下弟子更是凭借着其独门的武学修为与独树一帜的搏击变化涉足江湖,为世人瞩目。因其善于隐蔽,精通逃遁之道,来去突然,行迹诡秘,又被人称为忍者,而忍者所用的一切技艺,是为“忍术”。
纪空手之所以有如此联想,实是因巴额的逃生手段有忍者之风,这使他心惊之下,惟有静心以对,让自己的灵觉去感知十数丈范围的一切动静。
他相信自己的灵觉,更相信自己的实力。忍术虽然神秘诡异,但只要它是来源于武道,就绝对会有迹可寻。
他要做的,就是去伪辨真,撕开忍术的一切伪装,还原于它本来的面目。
不过三息的时间,他终于发现在数十丈外的灌木林中,有一丛灌木如波浪起伏,迅速地向前飘移。虽然此刻无风,但要发现这点异状的存在实是不易,以纪空手的目力,也是花费了极大的精力才有所察觉。
“嗖……”这只能説明,巴额采用的方式是土遁术,幸好纪空手对于此道并不陌生,是以没有犹豫,飞身追去。
那突起的灌木移动极速,就在纪空手踏步追出的刹那,土泥炸开,巴额满身泥土地纵身而出,便要飞掠而去。
“轰……”巴额的身形刚欲掠起,突然在他周围的几丛灌木炸裂开来,尘土散尽后,却见巴额颓然倒地,在他的身边,站有三人,正是车侯、土行与水星。
纪空手又惊又喜,快步上前道:“你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车侯一声唿哨,便见湖中心现出一条船,缓缓向这边驶来。
“我们已在忘情湖上呆了数日,就是在琢磨如何才能自这百尺水下取出登龙图的宝藏。正巧碰上你和这人缠斗,所以就赶过来瞧瞧。”车侯微微一笑,向四面张望片刻,讶然问道:“怎么不见先生与乐道三友?”
纪空手神色一黯道:“先生已去了。”
车侯浑身一震,回头与土行、水星相视一眼,掉过头来笑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纪空手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上庸方向的那块天空,沉默半晌,才幽然而道:“我没有开玩笑,就算是开玩笑,我也绝对不会拿先生作为对象。”
他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扭曲成一种难看的线条,低声道:“这是一个事实!”
车侯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连连摇头道:“不会的,这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