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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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该带你走,但是你却做错了一件事,所以你实在该死!”纪空手摇摇头道:“你的门下弟子个个对你忠心耿耿,誓死效命,你却为了一己之私,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这等禽兽不如之人,有活在这个世间的必要吗?”
神农脸上顿时一片死灰……
登高厅门开,在赵高的陪同下,纪空手、五音先生、韩信、扶沧海以及一干知音亭高手,还有神风一党人物悉数而出。在识破了神农的险恶用心之后,神农门下的弟子终于死心塌地地为纪空手效命,神风一党从此刻起,成为了纪空手争霸天下的第一支力量。
歌舞依旧,一切如常,既有赵高相陪,一切都变得简单,这一行人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门之外,而早在城门外等候的照月三十六骑赶来会合。
在他们的身后,乐白率领十余骑人远远跟随,因顾忌赵高而不敢动作,一旦纪空手的这队人马停下,他们只能相距甚远,驻足观望。
“有劳赵相远送,实在不好意思,这是‘百味七草’,悉数奉上。”纪空手人在马上,微笑着道。
赵高接过,淡淡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见得纪公子的手段,倒叫我生出了一争雌雄之心,他日有缘,你我必当好生较量一番。”
“赵相吩咐,岂敢不遵?但有所请,一定奉陪到底。”纪空手昂首答道,眼中丝毫不惧。
赵高哼了一声,随即看了看五音先生,欲言又罢,终于转头而去。
他一生叱咤江湖,混迹官场,扶摇直上,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何曾栽过像今夜这般大的跟斗?他虽对纪空手等人心怀恨意,但追本溯源,罪魁祸首还是神农。是以他回到相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怒斩神农,同时派出入世阁弟子四下追踪,企图阻杀纪空手这队人马返回巴蜀。
他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胡亥既死,他却不敢称帝,只能立扶苏之子子婴登位,但大秦王朝经此一役,更是元气大伤,风雨飘摇,天下局势已是岌岌可危。
纪空手一行人到大王庄时,天色微明,鸡鸣渐起,此地乃是一条交通重镇,由此分路,一处可达武关,一处可通巴蜀,纪空手此刻也面临着两种抉择:是进而争霸天下,还是退而归隐山林?”也许我们注定了不是乱世的英雄。”韩信的脸上现出一丝落寞之态,经历了这数月的风风雨雨后,他已是成熟了不少,想到自己最终还是与登龙图无缘,心里好生失落,直到此刻,他才由衷感慨地道。
“此话説来,只怕尚早。”纪空手微微笑道。
“你永远都是那么自信,永远都是那么富有激情,我始终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敌对,你将是我的一个最可怕的对手。”韩信勉强一笑道。
“哈哈哈……”纪空手不由大笑起来:“你似乎变了不少,就是想法也这般古怪。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敌对的一天,难道不是吗?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他从马上一斜,拍了拍韩信的肩,接道:“你变得心事重重,愈发爱胡思乱想了,这可不是我心中那个韩信的行事作风,想当初你利之所在,义无反顾的豪勇风格,这才让人欣赏哩。”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淮阴市井的那段日子,心中顿时涌动着至诚的暖流。
“那时候真的是苦啊,现在想来,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韩信有感而发,在他的心里,他只希望这是一个永久的记忆,假若时光倒转,让他再活回去,他宁愿死。
“所以我们才会苦中作乐。”纪空手却笑道,他就像是一缕阳光,永远都只有灿烂,而且充满希望。
韩信看了看纪空手,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等到你婚期之日,我一定赶来看你。”
“你説什么?谁説我们就要分别?”纪空手脸现诧异地道。
“我当然是回凤舞山庄,而你难道不去巴蜀了吗?”韩信淡淡一笑,笑中有些失意,更有惆怅。
“当然不去,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兄弟联手,争霸天下!”纪空手兴致勃勃地道。
韩信深深地看了一眼纪空手,苦笑道:“没有了登龙图,你我凭什么去争霸天下?”
“谁説没有?”纪空手微微一笑道,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带血的锦帕,雪白的锦缎上,一瘫血迹赫然在目,浑似一朵雪中的梅花,正是取自于登高厅中那一方被胡亥随手丢弃的锦帕。
“你又在説笑了。”韩信认出了这是胡亥咳血之后扔掉的那方锦帕。他入厅之后,一直就留心着胡亥的一举一动,却根本就不在意这锦帕的下落。
“我没有説笑,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这锦帕之中,必然另有玄机,而且就是登龙图所在。”纪空手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韩信将信将疑,从纪空手的手上接过锦帕,细细地端详起来,一点都不因锦帕的血秽而恶心。他很少看到纪空手的表情如此郑重其事,既然纪空手这么説,他就没有理由不信。
这是宫廷中常见的锦帕,质地精致,图案华美,确实是花红针线中的极品,但韩信显然对此不感兴趣,他所专注的,是锦帕四边织就的针线纹路。
如果説这锦帕另有玄机,那么玄机就必定在锦帕之内。韩信静下心来,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心中陡然一动,终于发现在锦帕的一边有一排针孔要略大于其它三边的针纪。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差别,通常要出现这种情况,只有拆线之后再度缝合才有可能形成这种的差别。韩信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惊喜,抬起头来看了纪空手一眼。
“我説过,我的预感通常都非常准确。”纪空手笑着递上了七寸飞刀。韩信以刀挑开针线,轻撕之下,便见锦帕之中果然飘出一张薄如轻纱的绸纸,捧在手中一看,只见其上绘制了不少山川河流,正是一张精心绘制的地图。
他从凤舞山庄不远千里来到咸阳,经历九死一生,做梦都想得到的,就是这张象征着权势与财富的登龙图。照理説他应该狂喜才对,但是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心好沉好沉,有一种沉闷至极的感觉。
他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正因为他心里清楚,才感到恐怖。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搏激于苦海的一叶小舟,拼命地挣扎着,却始终不知自己的彼岸会在何方。
韩信的反应显然出乎纪空手的意料之外,但他把这种意外当作是老朋友喜极而呆的表现,意气风发地道:“有了它,你还怕什么?只要我们踏出这一步,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你真的这么自信?”韩信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地问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何等豪迈的一句话呀!陈胜王不仅这么説了,而且也做到了,他难道不是我们的榜样吗?”纪空手眼神坚定,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可是他最终失败了,甚至连性命也不再,这是否是一种天意?上天注定了要让他失败?”
韩信的眼神却飘渺不定,望向深邃的苍穹,似乎欲读懂上天写就的文字。
“我从不信命,只有失败者,才将失败的命运归于天意;而我只信自己,只要付出十分的努力,天意也会因我而改变命运!”纪空手大声説道,话中自有一股万丈豪气,更有傲视天下的王者霸气。
韩信沉默不语,只是牵马缓行。此时天已放明,他们这一行人已经踏上了大王庄上以青石铺就的街道。
街上已有稀少的几个行人,但沿街的大多数店铺已然开门,那些为了养家糊口的百姓似乎习惯了这种早起晚睡的忙碌,一切都充满着关中小镇的风情。
在这个小镇上,很少出现一大早便有这么一大帮人经过的情景,因此纪空手一行人很快吸引了镇上每一个人的目光。这是一条不长的街道,街道的尽头,便是一个三岔路口,纪空手似乎在等待着韩信的决断。
五音先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看到意气风发的纪空手,他仿佛又想到了自己充满激情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自己策马江湖,丹心侠骨,是何等地踌躇壮志,至今思来,犹感热血沸腾,是以他始终不言不语,任由这些年轻人来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
“路还很长,值得你们慢慢考虑,老夫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在前面的路口静候二位。”
五音先生説了一句很富哲理的话,留给他们慢慢思考,自己大手一挥,却带着知音亭众人先行而去。
纪空手眼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难得他能如此体谅自己,这不由得不让他对五音先生表现出来的洒脱感到由衷地感激。一旦他选择了与韩信共打天下,那么他对不起的人就是红颜,至少他再也不能如他想象般地与她朝夕相处。
一面是柔情,一面是铁血,在柔情铁血之间,任何人都会心生踌躇。
但韩信似乎比他更难作出决断,就这么默默地走过小街,却始终没有将目光再向纪空手望去。当纪空手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正锁定在街头处的一杆酒旗上,上面写有“问天楼”三个大字。
“这会不会是一个很有趣的巧合?”纪空手觉得气氛过于沉闷,所以看到这个招牌,由不得他不笑上一笑。
韩信的脸色变了一变,转头看了一眼纪空手,当他发现后者只是在开玩笑时,这才勉强笑道:“你既然觉得有趣,我们不妨进去。”
“好啊,为了我们兄弟联手,去痛饮三杯,以示庆贺!”纪空手拉着韩信的手,大步跨入了问天楼。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酒铺,兼或卖些小吃点心。铺中只有四五张桌子,稀稀拉拉地坐了五六个人,当纪空手二人进去时,照月三十六骑与神风一党为了避人耳目,只在远远地街口驻足观望。
虽然铺中只有五六个人,但留下的空桌只有一张,正好就在这些桌子的中间。铺中除了一个伙计之外,还有一个老板模样的老者背对着店门,正不停地忙碌着。
纪空手并没有留意这些非常平常的小事,他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韩信身上,总觉得眼前的韩信已不似当初那位生死与共的韩信,更让他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叫来两碟小菜,一壶冷酒,纪空手又想起了往事,微微一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吗?那时在凤舞集的酒楼里,为了逃命,我们的样子好生狼狈。”
“记得,现在想来,好似昨天,我又怎会忘记?”韩信笑得极是温情,斟上酒,两人对饮了一杯。
“一年不见,你我再也不为酒烈而呛得喉咙冒烟了,这是不是证明了我们已不再是当初那两个无知的少年,而是真正的成熟男人?”纪空手放下酒杯,重新为两人斟上了酒。
“我不知道我是否变化了很多,但我却知道你变了,变得几乎让我都不敢相信你竟会是一年前为了几十两银子而大骗特骗的纪空手。回想昨夜一战,你谈笑自若,面对帝王与豪阀犹能从容应对,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等干云豪气,有谁可比?”韩信的眼神中由衷地露出钦佩之感。在他的心中,纪空手就像是一座大山,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厉害,而是与他们相比,我多了几位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这才是我们最终获得成功的因素。”纪空手真诚地道。
“纪少,你变了,至少变得谦虚起来,以往遇事时的当仁不让,已在你的身上不复存在了。”韩信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怀旧的表情,其中无时无刻不隐现出一股淡淡的离愁。
“任谁经历了这一年来的风风雨雨,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改变,也许这种变,就是一种成熟标志。”纪空手感慨地道。
韩信微微一笑,双手摊开那张登龙图,然后凝视着纪空手道:“这种变还体现了在你目力的毒辣,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一件小事,你却能读懂其中的玄机,这才是你最可怕之处。”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只是你们都没有留心罢了。”纪空手淡淡一笑,毫不争功地道:“一个人临死的时候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对于这一点,很多人未必知道,但我却经历过,所以我非常了解。我当时只是奇怪胡亥在明知自己已经中毒的情况下,却依然还要努力地取出锦帕来揩拭自己嘴角的血迹,这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反常。需知在那种情况下,生命是否还能存在已是一个问号,谁又会刻意去注意自己的仪容外表呢?”
“于是你就断定胡亥此举大有用意,可是你又如何能肯定他这一举动一定会与登龙图有关呢?”韩信似有不解,当纪空手将锦帕递给他的时候,这方锦帕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