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亦同舟-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合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吗?”
李嵩摇摇头:“可是昨天夜里,我从宫中得到消息,老帅明确提出反对变法,但陛下却恰恰同意了变法。”
罗应龙大惊:“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宫里的……”
“不会的。”李嵩冷静地打断了罗应龙:“给我消息的人非常可靠,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他不可能说假话,尤其在这件事上。”
罗应龙百思不得其解:“那就奇了怪了,怎么弄出这么个结果!”
李嵩沉吟道:“也许……这才是对的结果,是我们把陛下想得简单了。”
罗应龙久久无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暖阁内,皇帝和王相并排而坐,拉着他的手说:“王师傅,朝政艰难,国事险恶,以前朕只是听师傅这么讲学,可现如今,这五年当国,朕算是真正体会了。”
王悟承动情地回答:“陛下圣明睿断,天下英才莫不愿为陛下所驱驰,如今陛下决意革故鼎新,臣相信,天下很快就能致太平。”
皇帝笑了笑,略带几分无奈:“朕就不指望几年能致太平了,只要能度过眼前的危局,不让祖宗的基业断送在朕的手里,朕就算是得皇天保佑了,不做他想……”
王悟承不说话。
皇帝看着王悟承脸上表情有些疑虑,便主动说:“王师傅,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说了,那边空白的圣旨,这边端放的玉玺,今日随时都可用,都为王师傅你打消顾虑。”
王悟承终于开口:“陛下……臣只有一件事,心有顾虑。”
皇帝迫切地问:“王师傅尽管说。”
王悟承反复斟酌了许久,终于脱口而出两个字:“信任。”
皇帝的脸色僵住了,拉着王师傅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沉默片刻之后,皇帝终于说话:“这几年,朕对王师傅确实不是言听计从,不像做弟子那般恭顺了……”
王悟承受宠若惊,赶紧站了起来,惶恐地说道:“臣岂敢。”
皇帝不说话,恭敬地站起身,又扶着王悟承坐下,自己则站着悄声说:“但还请师傅为弟子也想一想……朕在这个位子上,恐怕想恭顺也恭顺不了啊……还记得当初王师傅为朕讲学,曾有一日谈及武祖实录,朕还记得里头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帝时感戚戚,御下而不能为友”,王师傅您对朕讲,天子在上,是不能与臣子交友的。朕还记得,当时朕顽劣,愚钝,还问了王师傅一句“不能友,可以师乎?”,王师傅没回答朕。今日,师傅您可否为弟子解这个惑?”
王悟承听得也心底泛起波澜:“陛下……臣明白了。”
皇帝依旧站着:“王师傅,朕有苦衷,但今日也请师傅放心,从今往后,朕对变法一事,一定始终支持,君无戏言。”
王悟承赶紧站起身要下跪,皇帝一把搀扶住他,把他扶回了座上。
这一天的军帐书办处已经复课了,肖南宇、胡建卿等人也都早早来到书办处的学堂,开始晨课。按照排表,今日的重头课程本来是讲学官的战史课,还有北方边患概述,但这些书办学生们坐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有一个讲学官来,课堂里慢慢变得热闹了。
书办甲:“听说了吗?朝廷要变法了!”
书办乙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你可别胡说,这两个字可不能讲!”
书办甲:“怕什么?马上就要颁下明诏了!”
书办乙:“真的?”
书办丙也凑过来:“是啊,昨夜我也听说了,御史台在押的信城太守史正,江州太守周法,被连夜从御史台监牢给放出来了,今天天还没亮,宫里就派人把王相给请进去了,估计是真要变法了!”
书办甲抢过来说:“不是估计,是一定的!你们知道今天咱们的讲学官为什么一个都不来吗?”
旁边几人都张望着他,表示好奇。
书办甲兴致很高地说:“马上通政司就要明发上谕,宣布变法,这些讲学官肯定是被军帐喊去了,在统一训话呢!”
胡建卿看肖南宇一个人坐在一边翻书,觉得奇怪,便凑过去问他:“怎么,这样大的事,你不关心?”
肖南宇猛地抬头:“哦,我……我不太懂,这变不变法的,也不知道是啥。”
胡建卿笑笑,然后在他身边坐下:“这有什么不懂,变法就是……”
“肃静!”忽听得门外一声断喝,声如洪钟,众人慌得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上,都噤声不语,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刚从门外走进来的白胡子——黄任。
肖南宇在心底暗自称奇:这么洪亮的声响竟是出自这个看似老态龙钟的黄会办之口,此人着实不同凡响。
黄任不紧不慢地走到讲案的中央:“你们聒噪什么?军帐的书办,哪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啊?”
下头的人都不敢说话,刚才洋洋得意的书办甲也只能默默低头,其他人就更是如此,唯独肖南宇和胡建卿没有避开黄任那凌厉的眼神。
本章完
第98章 (三十四)()
酒肆的雅座内,李嵩与罗应龙都坐下了。
罗应龙:“这么说,陛下去问老帅意见,其实是希望老帅不同意。”
李嵩:“咱们这个陛下虽然年纪轻,可是手段老练的很呐……”
罗应龙一字一顿地说:“御下权衡。”
李嵩:“这样的权谋手段,深沉心思,恐怕先帝也不见得有啊……”
罗应龙却有些不解:“可如此一来,陛下推行变法,不就拂了老帅的意吗?”
李嵩:“是老帅合了陛下的意而已……”
罗应龙:“什么意思?”
李嵩:“陛下现在完全不担心变法进行得如何,变得好,陛下就接着用王相,变得不好,陛下就推出老帅来压下王相,反正老帅有声望,有资历,但无实权,横竖都在背后替陛下看着王相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罗应龙这才茅塞顿开。
李嵩站起身来,对着罗应龙说:“我得赶回去了,据说今天早上陛下紧急召见王相,估计是要明发上谕了,谈完了就得大白于天下了,我还要去军帐负责统管,你也好自珍重吧。”
罗应龙一愣,慢慢地也站起身来:“李帅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咱们就不来往了?”
李嵩笑笑,右手拍了拍面无表情的罗应龙:“想多了……可别做了惊弓之鸟,只要你还在仪阁行走一天,就没必要怕什么。”
罗应龙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我可比不了李帅,该得罪的人我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也得罪了,恐怕是做不到左右逢源,屹立不倒了。”
李嵩听出了这是罗应龙在揶揄自己,但却并不多作计较,只是淡淡地说:“放宽心,走一步看一步,将来还有很多变数,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啊。”
罗应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二人就此拜别。
暖阁内,皇帝坐回了御座,王相也继续坐着。
皇帝:“刚才王师傅说的,朕都记下了,朕说的,也请王师傅务必记下。”
王悟承:“臣必谨记在心。”
皇帝正了正身子:“那王相打算,从何处着手变法?”
王悟承领会上意:“臣正欲请示陛下。”
皇帝点了点头:“还是先想办法充盈国库吧。”
王悟承也点头:“臣也正有此意,改革财税,充盈府库,是强国之本。”
皇帝又问:“那王师傅打算如何改革财税?”
王悟承一时说不清,便反问道:“陛下是否看过周法和史正二人联名上疏的变法条陈?”
皇帝点头:“朕看过,王师傅那份朕也看过。”
王悟承一愣,才想起来还有一本不堪的奏疏捏在皇帝手里。
皇帝意识到此话不合时宜,马上说道:“但是讲的都不怎么细,朕希望能尽快看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折子,要有详细的想法和执行的步骤,朕等着看。”
王悟承又试探地问:“那不知陛下对信城和江州的变法怎么看?”
皇帝一脸不满:“那样做还是操切了!跑到士绅的家里去查人家的私房钱,还用官衙的差役强行逼退庄田的佃户,还把读书人家建的牌楼、书馆都给拆了,就因为人家少交了一两年的税赋,更有甚者,还在城里贴告示,要佃户们去丈量自己恩主的土地,发现瞒报的还能领赏钱!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朕就是天下最大的恩主,难道市井小民都要来丈量皇田不成?”
王悟承吓得赶紧跪下,连声喊“有罪”,其实心里也没想到皇帝原来对这些举措如此不满,更没想到这样的做法会让陛下自危,和谋反扯上关系。
皇帝平复了心情,也意识到此时不该讲这样的话,便安慰道:“王师傅也没有罪,事情既不是你的主意,也不是你教的办法,是他们自己会错了意,办错了事,学生学艺不精,倒去怪师傅,天下没有这个理,朕也不会这么干。所以,王师傅不用自责。”
王悟承刚想谢恩,却听见一声“但是”,吓得不敢言语。
皇帝:“这两个人朕还是放出来了,也还是让他们做王师傅的副手,这其中的意思,师傅想必是应该明白的。但师傅还是要对这两个人严加管教,要告诉他们,光靠着一腔子热血,是办不成事的,朕这次饶过他们,也不代表朕认可他们的做法。”
王悟承跪地答话:“臣一定回去对此二人面授圣意,严加管教,让他们改过自新,戴罪立功,臣替他们叩谢陛下隆恩。”
皇帝站起来,又走到王悟承面前:“王师傅,起来吧,您老也不能事事都替得了他们,这还不把他们给宠坏了?也让师傅您蒙了许多不白的冤情,他们要真是明白谢恩的话,就好好当差,能把自己手上的差事办好,朕就欣慰了,这个恩他们就算谢着了。”
王悟承点头:“臣明白,臣明白。”
皇帝礼送王悟承出暖阁,拜别之后,看着意气风发又小心谨慎的王悟承离去的背影,皇帝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黄任的战史课算是讲完了,下面坐着的书办们却又许多漫不经心的,早就盼着中午时分能跑出去了解了解变法的大事。可就在黄任合上教本的一瞬,门外却走进来一个人。
大多数的书办都不认识他,但却毕恭毕敬起来,因为他们认得这身衣服,这是和副元帅李嵩一样的从一品军职才能穿的朝服,此人正是陈敏。
陈敏走到黄任的身边,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搀扶着他:“黄老,您去休息吧。”
黄任点点头,也不怎么看他,只是问:“你留京了?”
陈敏点头:“蒙圣上恩典,留京了。”
黄任笑笑:“留京好啊。”然后迈着步子走开了。
陈敏:“您老慢走。”
等到黄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陈敏才发话:“李帅今天有很多公务,暂时抽不开身到书办处的学堂来,正好我也还没见过各位俊才,特地来见识见识朝廷未来的将帅。先自报个家门,我是陈敏,现任仪阁阁员,南军元帅,刚刚留京处理军帐事务。”
本章完
第99章 (三十五)()
下面不知谁起头喊了一句“拜见陈帅”,整个学堂的书办都站起身来,拜见了,陈敏也还了礼。
而后陈敏双手撑着教案,缓缓道:“在座的书办中,也许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朝廷出了大事。”
下面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陈敏拍了拍手,示意肃静:“就在半个时辰前,陛下结束了与王相的召对,由宫门通政使司明发上谕,宣示天下,决心变法。”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相互之间的议论也更多了,诸如甲乙丙之类,还颇多议论,胡建卿看着肖南宇,结果两人都一言不发。
陈敏宣布完这件事便向后退了一步,算是默许台下暂时的哄乱。
等台下议论稍平,陈敏又向前站了一步,示意众人肃静:“军帐已经接到宫里的诏谕,要求所有军职必须配合变法,违者以军法论罪,咱们这个书办处也不是法外之地,也许有人已经知道,你们今天的讲学官为什么都没来,就是刚才一直集中在军帐接受训话,你们作为我朝未来的将帅,也要谨言慎行,不要空发议论,妄谈国事,明白了吗?”
台下都默不作声,陈敏扫了扫众人,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肖南宇,你明白了吗?”
肖南宇目光并不躲闪:“明白了。”
陈敏点点头:“好了,还要麻烦诸位在这里多留片刻,变法诏书的告示将要在全城张贴,为此京城要戒严一个时辰,你们就在这里用饭吧,军帐会派人把饭菜拿过来,记住咯,多吃,多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