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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突出重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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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举着蛋糕说:“我喂鸽子行吗?我看它们饿了。”
  江月蓉蹲下来,放好鸽笼,伸手拍拍小男孩的头,“你喂吧,它们真的饿了。”
  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慈眉善目地看着喂鸽子的孙子,感叹一声:“不用笼子装就好了。这么大个广场,应该有成群的鸽子。”
  江月蓉站起来,溜了一眼广场,“老伯,听说这个城市从前还有鹭鸶,吃饱了,也会飞到老广场上来。”
  老者悠悠地叹道:“不怕人的鹭鸶,我只是像他这么大时在锦江边上见过。成群的鸽子在巴黎留学时倒是常见。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得上。”
  小男孩问:“阿姨,你这鸽子会飞吗?”
  江月蓉说:“当然会飞,它们不是一般的鸽子,能飞回几千里外的家。”
  小男孩说:“你让它们飞飞好吗?”
  江月蓉看看挤在高楼缝缝中的夕阳,说:“当然可以。”蹲下来,托出一只鸽子。
  鸽子咕咕叫两声,两翅一振飞了起来,鸽哨声引得小男孩拍着手直跳。另一只鸽子自己跑出笼子,跟着飞了出去。
  江月蓉叫一声:“糟糕。”
  这时朱海鹏喘着气跑过来接道:“没关系,这样它们路上好有个伴儿。”
  江月蓉拎上空笼子,扬扬手和小男孩告别,边走边说:“你一向很守时,出什么事了?”
  朱海鹏道:“下午听说方副司令喝酒喝住了院,赶到医院看他,耽误了。”
  江月蓉忙问:“要紧不要紧?”
  朱海鹏说:“人没见到,估计问题不大。他的胃前一段不太好。”
  “你的报告上面有没有反应?”
  “护士说,方副司令上午还在病房看材料,我估计就是这个东西。如果军区下决心搞这次大演习,我想请你做我的助手。”
  江月蓉笑道:“还没当司令,就开始组阁了?我能帮你干什么?打仗的事我可一窍不通。”
  “我想把信息战引入这次演习,这可是你这个计算机软件专家的拿手戏。如果演习中能出现信息大战,意义就大了。”
  “这可能需要奇才、怪才,我恐怕只能编编加密程序。你别说,还真有这样的人。”
  朱海鹏眼睛一亮,“是谁?我把他借过来。”
  江月蓉说:“晚了。所里前一段出了一件事。一个叫程东明的年轻人,搞密码的,和在银行工作的妻子打赌,说他一周内可以把省工行自动取款机的软件密码破出来。”
  “破出来没有?”
  “你听我说嘛。没破出来怎么能用一张只有三百元余款的卡取了五万块?小两口看着五万元一夜没睡,第二天去投案,银行的人还认为程东明是说疯话。程东明只好当场试验。”
  “他现在在哪里?”
  “能在哪里?等待军事法庭审判。”
  “这个人我要了。”
  “你开什么玩笑!”
  朱海鹏笑道:“试试总行吧。他的犯罪动机不恶,事后又自首了。给他提供个立功赎罪的机会,立了功,还能为部队留个怪才。”
  江月蓉叹一句:“你这是什么脑袋。”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脸怒容的方怡从后面大步赶来了。
  方怡在朱海鹏背上拍一掌,大声说:“你比兔子跑得还快。”转身笑着对江月蓉说:“江小姐,我想借用朱海鹏一个小时,可以吗?”
  江月蓉错愕地看着方怡,没说话。
  朱海鹏说:“方总,有话你尽管说。”
  方怡说:“这笔账得单独找你算。”
  江月蓉勉强笑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谈吧。”说着,急急地低头走了。
  朱海鹏气得原地打了一转,“三小姐,我躲也躲不掉,你不在医院侍候老爸,找我算什么账。我不记得欠你什么。”
  方怡指指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道:“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找个安静地方再说。”
  朱海鹏只好跟着方怡去了咖啡馆。天还没黑,咖啡馆里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个顾客。朱海鹏知道军装太扎眼,脱了上衣放在条椅里边。
  方怡冷笑道:“穿着军装陪女朋友在市中心广场放鸽子招摇,就不怕人说了?”
  朱海鹏说:“这么说你在跟踪我?”
  方怡说:“在军区总医院,我就发现了你那辆破车,一直追到中心广场。我爸总把你视作忘年交,可惜他还不知道你重色轻友。”
  “你——”朱海鹏长吁一口气,身子朝后仰着,眯着眼盯着方怡看。
  方怡用怨中带恨的目光迎上去,“重色轻友还太轻了,我看你是谋官害命。”
  朱海鹏正要发作,小姐把咖啡端了上来。
  方怡眼含泪光,“你不该煽动一个即将离休的老人做一件他力所不及的事。再搞一次大演习,你不过只是一个当配角的蓝军司令。我真不明白,在你眼里,松下幸之助、比尔·盖茨竟比不上一个一辈子打不上一仗的将军。”
  朱海鹏说:“眼下我只是军人,我只能做一个军人应该做的工作。”
  方怡说:“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住院吗?”
  朱海鹏说:“喝酒把胃病喝犯了。”
  方怡说:“那杯酒是因你喝的!胃病?他是肝癌晚期!”
  朱海鹏惊问道:“你说什么?”
  方怡流泪重复道:“肝癌晚期。”
  朱海鹏听呆了,喃喃道:“不可能。”
  方怡擦擦眼泪,“确诊了。上午他看了你的什么报告,下午就吵着要出院。朱海鹏,你应该明白,只要演习被批准,我爸这条命就算交待了。”
  朱海鹏说:“能不能手术?”
  方怡说:“只有让这个演习流产了,才能让他多活两年。”她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上,“我见你就是给你说这事,你看着办好了。”站起来独自走了。
  朱海鹏望着一盏雕花吊灯,心中一片茫然。第二天一大早,他驱车去了军区总医院。方英达已不在病房。朱海鹏赶到方家,保姆小英说方英达上班去了。再到办公大楼,发现方英达并不在办公室。
  梁平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看见是朱海鹏,说道:“你也太性急了,这种耗费上千万的大演习,几天时间定不下来。”
  朱海鹏悔恨地说:“都是我的错。你们为什么不劝他住院治疗呢?”
  “我们?”梁平道,“你的消息蛮快。住院治疗?专家会诊的结果,无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我能劝他住到医院去?他说他没病,又不好把病说破。只好由着他。”
  朱海鹏说:“这可怎么办?”
  梁平说:“秦司令让他住院,刚才他还跟秦司令发了脾气。秦司令都没办法,只好让他参加上午的常委会,汇报大演习的设想。”
  朱海鹏走到党委会议室门口,位立倾听,只听方英达洪亮的声音响着:“不能等,不能靠。我不看到A师真正的作战能力,死不瞑目。该到下决心的时候了。”朱海鹏含着眼泪从虚掩的门缝看一眼,只见一团雪白在屋内跳动着,跳动着。他迈着有力的步伐,穿过走廊,走出办公大楼,心里只有一个愿望: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范英明回部队后,心境越发变坏。方怡身上表现出的让他不可捉摸的复杂或者丰富,让他感到震惊。他无法想象一对爱情已死的夫妻还维持打牙祭一样的性生活将会对他的性格产生什么影响。在他看来,正在详细商谈离婚事宜的夫妻,再滚到一张床上,比现今流行起来的找情人更加污秽。这些天,他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设法尽快结束自己的婚姻。借助和方怡婚姻的庇护才混到A师主力团团长位置的流言,已经伤及他的自尊,如果日后再传出他为了爬到师级位置,不惜流泪下跪,央求方怡把婚姻维持到方英达下野,那就无法昂着男人的头颅在这世界上行走了。至于方怡提到方英达的绝症,范英明已经认为是方怡捏造的。捏造出这个病的目的,自然是不想承受对范英明落井下石的流言。他不相信身体强壮,一个月前还能喝半斤五粮液的方英达会得什么肝癌。如果这个绝症不存在,再在方英达面前装什么恩爱夫妻,就毫无意思了。为了彻底把自己洗个清白,他在一天上午,伴着窗外战士们的喊杀声,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份检查。写完这两个东西,范英明决定这个星期回C市,把自己和方怡关系的真相告诉方英达。
  范英明走到训练场,看了特务连操练,不时纠正战士们不规范的动作。看见刘东旭政委和唐龙一起下车走了过来,范英明迎上去给刘东旭敬过礼后,眼睛仍朝路上看。
  刘东旭问:“你看什么?”
  范英明说:“军里来不来人?”
  刘东旭说:“军里来人干什么?”
  范英明道:“处理演习的事呀。”
  刘东旭说:“军区没有进一步指示,师常委会就事论事搞了个处理意见,指定我找你谈一谈。事情就那点事情,准备给你一个行政严重警告处分。我知道演习的问题很复杂,可是,能摆到桌面上的,只有一团的冒进。”
  范英明无奈地笑笑,“太轻了,降职、撤职都不过分。”
  刘东旭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来找你,是为另一件事。军区下一步可能要组织一次甲种师和一个新编合成师的对抗军事演习。唐参谋,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讲讲。”
  唐龙道:“这个演习构思,是朱海鹏陪方副司令视察军区特种部队后形成的……”
  范英明打断道:“又是这个朱海鹏。上次屁股还没擦净,又折腾起来了。”
  唐龙笑道:“已经擦干净了,朱海鹏自己要了个行政记过处分,楚天舒也停职反省了。”
  范英明用明显讥讽的口气说:“唐参谋挺清闲,从哪儿弄到这么多重要情报。”
  唐龙低垂着眼,继续说道:“我有个同学在‘陆院’战役室,另一个同学在C师司令部。这次演习,目的是在一场模拟现代局部战争中,检验一个甲种师的综合作战能力。听说这回不再设导演部,对抗会很激烈。”
  范英明眼睛倏地一亮,接着又变得黯淡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内幕。要争这个任务,也是刘政委和黄师长的事。”
  刘东旭说:“范团长,军事我不大懂,但我感觉到这会是A师一个机会。上次演习伤了A师元气。咱们要齐心协力,争到这个任务。这个演习是方副司令抓的。”
  范英明说:“政委,你要是命令我去我方副司令,我不敢不去。我自己是不会去的。请原谅我现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举手给刘东旭敬个礼道:“政委,要是就这两件事,我就不陪你了,十一点三营搞实弹演练,我得去看看。”
  刘东旭说:“我是顺路来看看,你忙去吧。”
  范英明说走,真走了。
  唐龙人一下就蔫了,叹道:“听说朱海鹏要出任蓝军司令,能和他唱对手戏的人,咱们师我只看好范团长。他提不起精神,我看咱们还是用不着争了,争来也是白搭。”
  上次演习,是刘东旭来A师后参与的最主要的工作,结局却是大败。作为师党委书记,刘东旭心情很沉重。按照一般规律,这种大挫折,只有大胜才能消除它的负面影响。从这一点看,下一步大演习,A师必须争到一个主要角色。唐龙这么悲观,有点出乎刘东旭的意外,他认真说道:“唐龙,没这么严重吧?”
  唐龙自信地说:“政委,信不信由你。演习不设导演部,与实战已经没什么两样。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师师团一级军事主官,除了范英明勉强能跟朱海鹏过着外,其他的都无法同场较量了。”
  刘东旭将信将疑地看着唐龙道:“你没提供有说服力的证据。还是要努力把演习任务争过来。走,回师部。”拉开车门又说:“范团长最近好像不正常,该找他谈谈。”
  这时,黄兴安和高军谊也得到了军区要搞大规模演习的消息。
  高军谊放下赵中荣的电话,走出参谋长办公室,去了黄兴安的办公室。上次演习,黄兴安叫他去导演部,高军谊心中很不高兴。种桃树的过程,大家吃住都在桃园,摘桃子的时候却被支走了,当然不会高兴,但还是二话没说就服从了。演习的结果让高军谊暗自庆幸过。接着他又为自己庆幸A师失败暗暗自责。
  作为一个自当士兵开始,没离开过A师一步的老兵,高军谊很珍惜A师的荣誉。两年前,军里槁一次比武,高军谊和B师参谋长较劲比赛军事五项,甩手榴弹把胳膊都摔脱臼了。可两年后他竟能面对A师失败感到高兴。这巨大的反差,让高军谊自己都害怕起来。他承认自妻女以随军的名义,从陕北小镇曲线迁入C市后,自己对个人得失考虑太多了。可不考虑能行吗?女儿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在社会上已闲逛一年多了。妻子桂玲所在的轴承厂,这几年每况愈下,已经开始靠贷款给下岗职工发生活费了。桂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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