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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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年,除了刚开始见了一面,以后回去几次,到都没碰上面。
“婢子出来的时候,小郎君还在祠堂里跪着,小娘子,您大恩大德,大恩大德!”
许薇姝叹了口气:“你说,他和别人打架?”
玉珍用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二叔二婶作为长辈,还是现任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施以家法,小惩大诫,理所当然。”许薇姝冷着脸道。
只这一句话,玉珍的脸色都白了,整个人瘫在地上,但那又能如何,难不成许薇姝要去说,现任英国公,许家族长,连犯了家规,惹了祸的家族小辈也不能处罚?无论放在哪儿,都没有这般道理。
房间里的的气氛,一时凝重。
许薇姝皱了皱眉,虽然印象中,这孩子是长大了,直到英国公府消失,还活着,时时刻刻给原主添堵,但想想孩子才是人家父亲真正的血脉,到底无辜,而且做些好事,积攒功德,聊胜于无,终究还是从桌子上的药箱里,取出两只玉瓶来,递给宝琴:“我写张帖子,再备一份儿礼,你把其中一瓶送去睿王府,另外一瓶拿去给小宝用。”
宝琴应了声,玉珍本来还新下黯淡,可一眼看到宝琴捧在手中,毫无矫饰,只在瓶身雕刻了一镂空的,拇指盖儿大小的‘金’字,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京城里连贩夫走卒都知道,天下奇药,金银二字,金字头和银字头两个招牌的药物,自从两年前一出现,接连治好了身受二十三道致命刀伤,濒临死亡的孙将军,还有不幸得了疫病的平南王耿立,瓶子上刻了金、银二字的神药,就是千金难求,连宫里得到的都没有多少。
这药据传闻是出自洞箫山内,一个叫自云观的道观里外流出来。
观主本是得道高人,天教的客卿,隐居多年,已经不问世事,但两年前在山中无意间遇到一位道友,两个人畅谈一日,谁也不知谈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观主大笑了三声,就干脆用世间大俗的两个字做招牌,做起了药品生意,说是做生意,其实,一个月能出一种,或者外伤药,或者治疗疑难杂症的药,一种能有三瓶,已经算是多的。
因为效果好,数量又稀少,一直是有价无市,有这种东西做礼物,睿王爷那边儿肯定不会再因为小孩子之间打了一场架就怪罪英国公府。
宝琴捧着药瓶,和玉珍一路出了庄子,到了国公府门前,从东院的小角门进去,从一进门,两个人都低着头疾走,一路上凡是遇到的下人都阴测测地盯着她们看,玉珍手心里都冒冷汗,宝琴到淡然自若,丝毫不当回事儿。
这种事,早有预料。
早年刚去庄子的时候,小娘子就差点儿没让一群奴才折腾的去掉半条命,后来若不是小娘子硬气起来,狠狠整治了这帮子下人,整怕了他们,还不知会如何?
只是梁子结下,免不了有些后遗症。
…………
明光堂
肖氏坐在案头抄佛经。
玉容缓步走过来,低着头道:“夫人,宝琴来给……松园那个送药。”
肖氏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只是手下的力道凌厉了三分,这佛经本该平和,如今颇有剑拔弩张之势,她盯着瞧了两眼,反而觉得好,收起来打算供奉到佛前,佛祖不只是慈悲,还有怒目金刚,降妖除魔呢。
肖氏笑了笑:“哦?她到有心,人家要送,咱们还能拦着不成?且去看看。”
玉容赶紧低头,恭恭敬敬地退下,出门的时候,背脊上生出一层细汗来。
肖氏抬头,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在她眼中稍显寡淡的素白色的笔洗,脸上略略带了几分狰狞:“你女儿的奴才还挺衷心,知道劝着她给那个小东西送药,以为这样就能拉回那小东西的心?做什么鬼梦?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小东西不恨死她就算好。”
肖氏摇了摇头,心下暗笑,“你那个宝贝闺女,让你娇宠十几年,脾气又臭又硬,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读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长得比身边的贴身丫鬟还不如,一脸长毛,偏偏以为自己才高八斗,美貌无双,别人都是地下的蝼蚁,就她稳坐云间,像她那副德行,还不知道将来怎么作死,只是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
就是在她还只是国公府的透明人的时候,她也没把施燕宠爱到骨子里的国公府千金许薇姝放在眼中。
和施燕比,她肖婉确实是小家小户出身,可她再小家小户,也知道就许薇姝那性子,除了她亲爹,亲娘觉得好,别人不痛恨才奇怪!
第五章 教养(修)
宝琴可不知道国公府现任女主人,对她家小娘子的不屑一顾,就是知道,相信她也早学会了不在乎。
估计许薇姝知道也不会在意,原主的容貌是有些差,到不是五官不好看,她像她那个美男子父亲,五官特别精致,就是皮肤不好,粗糙的很,暗淡枯黄,怎么保养也没有用,汗毛孔粗大,汗毛也重。
现在却大不一样,她和以前的身体越发相似,一日比一日更好看。
有时候,宝琴都会因为自家主子一天一变样的美貌心惊肉跳。
稍微一打听到消息,满府的下人都在传,国公夫人亲自去向国公爷求情,小郎君刚刚已经被人好生地从祠堂里抬回了松园,宝琴就急匆匆赶过去。
以前,她也和自己的主子一样,对这个冒出来的小郎君各种看不入眼,但现在不同,现在国公爷走了,只留下小娘子和小郎君两条血脉,往大里说,小娘子将来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一进松园,宝琴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地砸东西的声音,脚步一顿,脸上不觉有些扭曲。
下人们都说小郎君跋扈野蛮,不学无术,小小年纪,身边带着十二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整日在脂粉堆里厮混,还喜好穿女装,脾气大的要命,人见人厌,人见人怕。
宝琴一直以为是下人碎嘴胡编排,毕竟在三年前,小郎君还只是有点儿小孩子的脾气,到有些聪明相,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太妥当。
门口守着的两个丫头,宝琴仔细一看,一个是肖氏身边的石榴,另一个眼生的很,应该是新来的,两个人见了宝琴,客客气气地把门一堵,石榴就笑着福了福身道:“宝琴姐姐!”
宝琴连忙还礼,还没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二婶,二婶,救命!疼死了,疼死我了,你们这帮刁奴,想谋害主子不成!”
紧接着,就有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出门,脸上还挂着两道血痕,眼睛红肿,狼狈不堪。
宝琴一怔,隔着门缝,就看见下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把头埋在地上,却一声儿都不敢出,到处是瓷器碎片,帐子里小郎君嘶声裂肺地叫嚷——玉珍跑去求救,这会儿到看不出小郎君需要什么人来救,人家虽然挨了家法,在这座国公府,依旧是个爷!
也就一转念间,明光堂那边就来了一个软轿,肖氏一挑轿帘儿,急匆匆下来,直奔室内,连看也没看宝琴一眼,进了门便搂着小郎君一通心肝儿,宝贝儿,小祖宗的乱喊,喊得那小郎君哭声更大。
宝琴:“……”
“宝琴姐姐。”石榴露出几分无奈,苦笑道,“夫人一向最疼小郎君,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咱们怕是都进不去。”
宝琴心下叹息,只好道:“那我便告辞了。”
连药也没送,药这种东西,实在不能假手他人,否则万一出了纰漏,说也说不清楚。
她心里自然不信如今的国公夫人是真心疼小郎君,要真是疼爱,怎么会把孩子娇惯成这般,国公夫人自己的大儿子,可是从小就送去皇城书院读书,十日才能回来一日,长女和次女也是早早便请了嬷嬷和先生教导,那是当男儿一样教养的。
而且,小郎君长到这么大,连自己穿衣吃饭都不会了,事事要人伺候,三年来不但没有长进,到越发倒退了去。
只是在别人眼中,肖氏才更疼爱这个孩子,以前夫人订的那些规矩,才是为难人。
就算有聪明人看出其中的道道,可一个是父母双亡的稚子,另一个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任谁也该知道,应作何选择!
宝琴皱了皱眉,有点儿怨玉珍,当年国公夫人选了她这个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去照顾小郎君,而不是伺候小娘子,要的可不是如今这个不知所谓的‘儿子’,可转念一想,又怎么能去怪一个丫头?
玉珍能好好活过三年,还没被发卖,也没让二夫人给收买了,已经是她的本事。
宝琴最后扭头看了一眼一片混乱的内室,一眼就看见小郎君从帷幔中露出的脸,眼圈发黑,脸色青白,看着就不健康,眼睛又红又肿,一对眼就缩头,一脸的猥琐相。
回到别院,宝琴期期艾艾地说了,许薇姝到没有生气,这种情况,也隐隐约约预料到,拍了拍宝琴气得发红的脸:“没事儿,我二叔,二婶都慈善了三年有余,这一回要是让我那个弟弟死了,他们岂不是很亏?”
一转念,许薇姝就把国公府里的纷乱扔在脑后,失笑道:“你看着吧,薛娘子一准儿就来。”
“噗嗤。”宝琴失笑,“二夫人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三板斧了,一不如意,就是克扣咱们的家用,再不然就让薛娘子还教导小娘子女戒女则,其它的还能有什么?”
许薇姝没多言,踱步回书房,坐在堆了一堆图纸的桌子前面,继续画她的设计图。
她当年还是软萌可爱的医学院大学生的时候,专业技术一般般,不过,在别人累死累活还担心考试过不了的时候,她到有闲心去渣网游。
在剑三里认识了一票好基友,后来去了归墟,从早到晚,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水域,许薇姝的医学专业,在那里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后来闲极无聊,也是没办法,就培养了个业余爱好,这个业余爱好还挺特别的——建造。
严格来说,应该是设计。
有好长一段时间,仙魔两界都盛传九微娘娘改行当了匠师。
当然,许薇姝建造的东西,不是一般寻常屋宅园子,她建造的是藏剑山庄,是万花谷,是唐家堡,是纯阳宫,还有副本里的玄妙之地。
有时候奇思妙想无数,弄出来的各种机关,连子虚哥哥也要甘拜下风。
这个爱好,如今可进行不下去,毕竟没有法力高深的仆从帮手,也没那么漫长的时间,无限制的土地,最多闲来无事,纸上谈兵,画画图纸,设计一些精巧的小型机关,算是纯粹的兴趣爱好,陶冶情操。
许薇姝画了几笔画,就抱着球球歪在榻上,大冬天还是盖着被子睡觉最舒坦,她这小书房,是她过来之后新布置好,用了很特别的设计,不像其它屋子那么黑,透光,许薇姝最爱在这里休息。
没一会儿,宝琴就领了现任英国公夫人特意为她聘请的,曾经教导过郡主的教养嬷嬷薛娘子,进了书房的门。
第六章 薛娘子(修)
明光堂
许静岩坐在书案前面,一张字写得横平竖直,很有功底,身边的几个清客也都说好,只是他却越发的心烦意乱起来。
昨日他娘子说,给大姐儿相看了一户人家,君将军家的次孙,君海。
大姐儿出了孝就十六岁,在大殷朝,十六岁定亲也不算特别的早了,不想考女官的话,他们家现在别看还空有国公府的名头,但和人家简在帝心的君家比,远远不如,说起来,这到是一门好亲。
可先前,大姐儿和君家的长孙君卓有婚约,这事儿就算遮掩了过去,真正大家大族的,也心知肚明,如今又把大姐儿许给君家的老二,怎么说也不太合适。
更何况,君海是外室生的孩子,养在君夫人名下而已,听说前阵子还就在大街上,活生生把他自己的贴身下人给打得半死,抬回去没两日,那名下人就一命呜呼,连遮掩都遮掩不过去。
大哥早亡,只留下一儿一女,就算今上对他大哥有成见,稚子到底无辜。
许静岩叹了口气,也没心思练字,站起身就出了门。
许正赶紧给主子挑灯,凑上前低声道:“夫人在小佛堂抄经,弥月庵的远恒师太刚走。”
脚步一顿,许静岩点点头,径直去后堂,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到不是反对妻子信佛,无论佛也好,道也罢,不过修身养性,信也就信了,但和弥月庵那帮子尼姑混在一处,便有些不妥当。
弥月庵的尼姑……许静岩冷笑,那等藏污纳垢的所在出来的东西,又哪里真是什么超脱世俗的修士!
小佛堂里烟雾缭绕,许静岩一进去,顿时气闷不已,忍不住皱眉,石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