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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明-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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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册封后,帖木儿敏锐地看到了这里边的蕴涵的机会。“称臣无所谓,称子都可以,只要他们肯承认我对河中地区的统治并提供帮助”。帖木儿如此叮嘱他派往大明的使节。
  使节到达大明后,没有前往京城,而是首先拜访了北平的高德勇,在高胖子的指点下写了一篇卑躬屈膝的国书,称赞朱元璋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帝王,并且请求其册封,请求万国之主大明准许帖木儿为其管理河中地区。这篇熟悉大明外交运作手段的国书当然受到了大明礼部官员的一致好评,朱元璋下旨亲自招待了使节。跟着晴儿学习了二十多天跪拜礼节的使臣一进大殿立刻用生硬的汉语高呼万岁,行三扣九拜之礼,并将呈上帖木儿的礼品单。事先已经和大臣们商议过如何应对,朱元璋痛快地收下了礼物,准许了使者替帖木儿申请的封号,沙希布·;吉兰,并颁发了金质的印信。
  表面上,大明朝和帖木儿都获得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个盟友看起来如此忠诚可靠,因为他已经对察合台汗过进行了五次进攻,双方的签订的条约中,帖木儿将在使节回国后最短的时间内发动第六次东征,旌旗直指西路蒙古军背后。大明朝的各家大小报纸记载了这个条约的详细内容,并在有心人的帮助下迅速流传到玉门一带。
  玉门,一个商队乘着骆驼穿越大明和蒙古之间的缓冲带,看看周围已经没有蓝玉将军派出巡逻的士兵,商队中几个色目人从队伍里牵出骏马,迅速脱离,向北疾驰而去。
  “他奶奶的,老子知道你们就不是好鸟”,山坡上,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明斥候收起望远镜,骂骂咧咧地走向坐骑,带着属下奔回关内。
  马蹄带起的尘沙一路逆风飞扬,送信的锦衣卫接力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直线,直奔京城。与此同时,北边大漠,也有接力疾驰的士兵划出一条直线,奔向京城。沿途的百姓们已经熟悉了这种场景,自从明蒙战争开始,各地的官道上这种疾驰的身影就没间断过。
  入夜,一个锦衣卫牵着坐骑弃舟登岸,飞身上马,飞快地向锦衣卫衙门奔去。与此同时,另一艘官船卸下一人一马,骑士跳上马背,双腿一磕马镫,向城内疾驰,边跑,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腰牌挂在脖子上。巡夜的士兵见是锦衣卫的玉牌,赶紧让开道路。
  锦衣卫使司衙门的大门一直敞开着,黑夜中,如同一张大口吞下所有秘密。
  “报,西北路锦衣卫已经成功将帖木儿和大明议和的消息交由对方奸细带出玉门,西路蒙古人不日将晓得他们腹背受敌的消息”。先到的锦衣卫信使伏地向上级禀报,房间内的阴影里,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回答:“知道了,你下去歇着,赏你十两银子”!谢赏的声音过后,衙门中恢复了宁静。
  “报”,第二个到达的锦衣卫直接冲进屋子,边施礼边把一个密报举过头顶,“燕王殿下在斡难河畔大会蒙古诸部,歃血为盟,发誓要恢复成吉思汗的荣光”。
  “哗啦”,屋子中传出茶杯掉到地上的声音,一会,屋子内的官员与信使一同出门上马,慢慢向皇宫赶。
  “大人,这么晚了,咱们能进宫吗”?送信的锦衣卫有些忐忑不安。按京城官场规矩,无紧急之事,戌时后任何人不得求见皇帝。通常情况下,除了朱元璋传令特别召见的官员,申时过后,很少有人斗胆靠近皇宫大门。
  “他奶奶的,天知道这算不算紧急之事”!当值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低声抱怨了一句,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半空中划过一条紫色的闪电,吓得他一缩脖子,赶紧闭嘴?
  他错了,如果九天之上真有神明,恐怕神明也看不明白半个月前斡难河畔那一幕演出,因为那演出实在精彩。
  洪武十六年春,燕王朱棣传徼漠东草原,请草原蒙古众部落长无论大小到斡难河畔一会。受到邀请的部族长们不敢怠慢,匆忙动身前行。震北军横扫漠东的威势他们见过,东路蒙古十余万人马转瞬间就灰飞烟灭,如今东部草原群龙无首,有谁敢跳出来和燕王做对?
  “苏…苏合老爷,您知道燕王找咱们干什么吗”,三星脱部的首领拍拍跨下骏马,急行两步,追到翁牛特部新推举的首领身边,低声询问。
  三星脱部是个小部落,一直依附在翁牛特部庇羽翼下,在外人看来,他们都属于翁牛特诸部,实际上彼此之间有很大差别。去年冬天东路蒙古军覆灭后,翁牛特部首领战死,部落归降大明,苏合是新任部落首领,没有蒙古皇帝钦赐的封号,所以三星脱部的首领牧仁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他,只能叫他老爷。
  “我怎么知道,我这里也小心着呢”,翁牛特部首领苏合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回头看看跟在身后那一百多名部族勇士。整个部落现在能战的勇士剩下的也不到千人,大宁城外之战太惨了,十多万蒙古人围攻孤城半年,抛下两万多具尸体,就是没能跨上城头。去年十一月听说北和林被人家从背后抄了,当即将士们就散了心。捏却来将军偏偏要强撑着,结果被常茂从背后切断退路,数万汉人从热河那边说扑过来就扑过来,那炮弹就像乌鸦一般遮天蔽日,血肉之躯怎么能跟炸子较劲,那血,凝在地上结的冰老厚老厚,闭上眼睛苏合就能看见武士们残破的身体。
  燕王让大家去斡南河畔能安好心吗,这个说是半个蒙古人的家伙是不是像老首领一样狠,况且咱们这些部落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璞英的事?苏合十分害怕自己去了就回不来,把部落中还能打仗的人挑了百十来个,救自己出来估计不可能,但怎么着也得回来个报信的。十来万口子老弱伤残等着决定是西迁还是守着世代相传的土地过日子呢。
  “苏合老爷,苏合老爷”,一个叫哈斯额尔敦小部落首领也赶了上来,气喘吁吁,“我听说金山部那帮家伙全发了大财,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现在穿戴可好了,满身都是珍珠玛瑙,家里放的全是玻璃碗”!
  “哼,老鹰不当老鹰,偏偏学麻雀在草地上找虫子吃”,苏合老爷鼻子哼了一声,打断了哈斯额尔敦的话。
  “可咱们流血流汗,还不就是为了女人孩子的笑脸吗”,哈斯额尔敦有些羡慕的说,他妹妹嫁到了金山部,春天带信回来,介绍了那边的变化,告诉他原来蒙古人随便丢弃的东西,都能从汉人手中换回很多日用品,现在双方互市,比当年杀来杀去日子好过很多。随信还有给他的一瓶子酒,用玻璃瓶子装着,围在绸缎里,舍不得喝,每天拿出来看看看就让人解馋。
  没有了封号,大家称呼起来都觉得尴尬。推测了一会燕王朱棣此举的本意也推测不出什么结果,沉闷地走向目的地。被马蹄践踏战火焚烧过的草原上渐渐有新绿吐出,无论这片土地上洒过多少血,只要春天一来,大地依然要焕发出勃勃生机,年复一年,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出乎漠南蒙古诸部的预料,聚会的事情没有如他们想像那样布满杀机,燕王殿下只是说请诸位来喝喝酒,欣赏欣赏斡难河畔的春色。几天下来,诸部首领都坐不住了。从最早归降的金山部诸首领所带的女人身上的服侍上看,大家就知道漠东蒙古起了什么变化。那些女人身上的奢侈品,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以前要牺牲很多勇士的性命才能抢回的。而从金山诸部的口中,他们知道,原来不值钱用来赶毡子的羊毛,还能卖到那么高的价格,那酒席间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居然几张羊皮就能换来。那削铁如泥的马刀,不过是一头小牛的价钱。
  “去年这仗,咱们白打了”。苏合老爷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后悔的感觉,那么多勇士,多好的孩子啊,他们家中的牛羊,能交换多少财物。即使打赢了,能分到那么多吗?有些问题他不敢扪心自问。
  所以当燕王朱棣提出与诸部结盟之议,大家谁都没有表示反对,有一两个心怀不满者看看外边震北军那雄壮的军威,叹着气低下了头。
  清晨,斡难河畔,按蒙古人习惯,燕王朱棣用刀刺破左臂,将血挤进酒碗里。
  “愿意和我大明结盟的,其部落无论大小,都请上来喝一杯酒,此后你们无论原来爵位高低,都是我朱棣的兄弟,我会向父皇申请,赐你们为异性王爵。当年,我和你们共同的先辈曾经说过,是英雄就不要在窝里自相残杀,这世间有我们征服不完的女人和土地”!
  刀尖指向半空,料峭的春风吹过,血珠在刀刃上发出妖异的寒光。
  几个稍大些的部落看着手里震北军发下的地图,想象着通事所介绍的群山那边的欧洲,那随手可以拣到宝石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心头一阵激荡。
  “好小子,舅舅没看错你”金山部首领老观童走上前来,颤抖着用双手端起碗血酒,一口喝干。同样解开蒙古袍,用刀刺破左臂,把血滴进燕王朱棣面前的碗中。两滴血慢慢融合在一起。
  “那仁托娅,你看到吗,这是你的儿子”,观童拉起朱棣的手,冲着东边的初升的太阳忘情呼喊。
  周围的人群沸腾了,几个大部落首领纷纷走上前,喝酒,刺血,朱棣面前的血酒越来越浓。
  “西进,喝了这碗酒,原意和我们一同征服世界的,我们是兄弟,阻挡我们脚步的,让我们从他的尸体上踏出一条路来”!
  长生天中,一群大雁嘎嘎叫着北飞,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好小子,这才是我朱元璋的儿子”,接到锦衣卫的密报,皇帝朱元璋并没有像锦衣卫副指挥使所担心的那样大发雷霆,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微笑来,让两个锦衣卫百思不解。
  有幸一睹天颜,又得了百两银子的奖励,还听皇帝亲口宣布即将对北方各道上锦衣卫进行嘉奖,信使千恩万谢地与自己的长官退出了宫门,回味着浩荡皇恩,身上的骨头也轻了几分。目光之外,突然发现上司的脸色阴情不定,连忙把刚才收到的宝钞从怀里掏出来,点出五张十两的,恭恭敬敬举到锦衣卫副使面前:“肖大人,亏得肖大人栽培,属下得以目睹天颜,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笑纳”!
  这两年国库充盈,朝廷逐渐回收宝钞,新钞发行量和贬值幅度都得到一定抑制,信誉也比以前好了。偶尔传来大胜消息,宝钞在民间市值还会有小幅度反弹,现今于民间虽然比不得银票和现银兑换比例那样一两换一两,也能大约能抵到六钱以上。其时官员俸禄低廉,五十两已经抵得锦衣卫一般军官半年收入,不可谓之不重。
  姓肖的副指挥使看了属下一眼,摇摇头说道:“你自己收好了吧,我现在还不十分需要这东西”。
  “大人”,信使面色一窘,以为长官嫌少,哆哆嗦嗦又从怀里再掏两张宝钞,犹豫一下,咬着牙又从仅剩的三张宝钞中抽出一张来,捏了捏,咽了口吐沫,再次举到上司面前。“大人别见外,大人对属下爱护有加,属下对大人孝敬一点是应该的”。
  肖副指挥使轻轻的把信使的手推开,笑道:“命换来的银子,你以为容易么,好好自己收着吧,你家大人我银子多着呢,再从自己弟兄身上刮,也太没义气”!
  信使讪讪地把宝钞收起,不知自己是哪里犯了错,他入行不久,还没见过当官不爱钱的。锦衣卫独立于国家军队之外,官吏自成体系,等级森严,如果不小心得罪上司,一辈子不得升迁不说,搞不好专门被派出执行些去得归不得的任务,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如果能在京城锦衣卫使司巴结得一个大官替自己说话,则顶头上司找自己麻烦时也会留些情面。万一打点得当,升官也会迅速。耷拉着脑袋思量一会,轻轻带了带马头,让自己的坐骑慢上几步,屁颠屁颠地跟在上司马后,讨好地问道:“大人,您几点交班,属下不着急回去,明日在河上高攀做个东道,请大人听琴,不知大人喜欢的是哪家的画舫”。
  画舫听琴,是近几年京城流行的斯文勾当,当京官的不方便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公然收受下面好处,通常会指定一个画舫、酒楼或古董店做代理,送礼的人摆着请客听琴或观赏字画之类的名号,把客人或者客人的亲信请到画舫、酒楼或古董店,吃一餐小则纹银十两,大到上黄金上千不等。其中利润,隔一段日子以分红名义悄悄转回受贿者口袋,收者受者彼此都心照不宣。万一被御使弹劾了,官员们还可以把罪过推到远房亲戚头上,说自己一概不知。那远房亲戚下狱或杀头在所难免,受贿赂的正主却顶多领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只要不让朱元璋本人动了怒,通常贬上几级避避风头,慢慢还能坐回原位。信使显然是此道的外行,真心想请客,也不能当面打听人家的巢穴,打赏京官们远房亲戚些铜子儿,那些亲戚自然会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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