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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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一个书生跌跌撞撞逃入了山中。
这书生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白净的面庞上满是汗水,而白衫也染了许多脏乱痕迹,他喘息不定,时而往后去看。
“没追来……”
他吐出口气,喘息不定,左右看去,却发觉这深山老林,竟使他迷了路。
书生拍了拍脑袋,满面苦恼,回望来处的路,都是杂草丛生,他忙着逃命,根本没有照着道路跑。
“先往来时的方向,那些人总不至于在山外等我罢?”
他深吸口气,转身往来时方向走。
过了约半个时辰,这书生几乎只想哀嚎。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仿佛越陷越深,逐渐往山中深处而去。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凶禽猛兽。
“那些人没有追杀进来,莫非是因为山里十分危险?”
书生喘息不定,满身汗水,疲累不堪,他扶着树木,往前而去。
前方隐隐约约,有着几许湿润的光芒,透着树林间的缝隙,或许是一方湖泊。
书生正是口渴时,便往湖泊而去。
忽然间,这书生脚步一顿,浑身都冷了下来。
因为在他侧边的草丛藤蔓之中,有着一片黑黄的色彩。
那是一头趴着的老虎。
而这老虎已经发现了他,于是站了起来。
书生站在原地,额上刹那间满是冷汗,手心凉得惊人,他只想转身逃走,却觉得双腿仿佛吊住了什么东西,极为沉重,连抬腿都做不到。再看那老虎的凶相,就是自己能逃,也逃不过人家四条腿……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逃了,沉江也好过死无全尸……”
书生深吸口气,便见那老虎逐渐走进。
老虎身躯庞大,皮毛呈黄色,而带着黑色的斑纹,它双眸淡黄而森冷,蓦然张口,可见那虎须,那虎牙,以及内中粉红色的舌头。
腥臭味扑面而来。
书生闻之欲呕。
就在这时,一片水流陡然打了过来。
老虎被水流拍中,就地滚了一圈,迷迷糊糊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子,水珠四溅。随后,它似乎察觉了什么,匆匆瞥了湖泊那边一样,慌忙奔走。
书生瘫坐在地,衣衫湿透,他喘息着,朝着湖泊看去。
湖泊边上有岩石。
岩石上坐了一人。
那人手中握着一根竹竿,视线盯着湖面,正在钓鱼。(。)
章百五九 仙人垂钓()
♂,
天空湛蓝,白云洁净,湖泊宛如一方宝石,深幽迷幻。
湖边岩石上,有一年轻人,身着白衣,端坐石上,手执钓竿,在湖边垂钓。
书生虽只看见这年轻人的侧脸,却也觉得此人清俊飘逸,再想起适才那水流打翻了老虎,心中当即有了几分难言之感。
“真有神仙中人?”
根据书上故事来讲,书生林间遇虎,幸而有神仙相救,而那神仙往往是道士打扮,又或是老翁模样,溪边垂钓。按常理而言,那老翁垂钓,且钓钩多半是直的。
书生深吸口气,才缓缓往前而去。
就在这时,那年轻人把钓竿一扬,钓起了一尾青鱼。
年轻人神色淡然不改,把青鱼解下,放在竹笼,而钓钩是弯的。
书生心觉有异,暗想道:“不是老翁也便罢了,钓钩还是弯的,怎么不按书上写的来?”
那年轻人把钓竿一抛,又落在湖中。
书生拜倒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敢问先生名号?”
年轻人淡淡道:“我是现任白皇洞的主人。”
书生迟疑着道:“白先生?”
白先生?清原对于白姓,稍微有些上心,闻言,不禁偏头看他一眼,随后说道:“一个称呼罢了,随你叫吧。”
书生深吸口气,有些梦幻之感,按书上的说法,他这应当是遇上神仙了,那么,接下来是有仙缘了?然后可以拜师了?接着就要修炼,紧接着就可以成仙了?
他咽了咽口水,喃喃着道:“这世上,居然真的有神仙。”
其实神仙诸事,并非算得是多么隐秘,至少朝堂之人,军中将士,或多或少都能知晓一些,而在市井之间,也时常流传着神仙故事。但是对于寻常人而言,终其一生也不能得见什么玄妙奇事,便显得缥缈虚幻了。
有人相信,也有人质疑。
尤其是书生之辈,熟读经文,因而对于这些未曾见过的鬼神之事,自是以质疑颇多。
但今日,他却真的见到了,并且得以活下性命来。
“白先生。”书生躬身道:“小生姓苏,名为苏相。”
清原嗯了一声,随后问道:“白堪山素来凶禽猛兽众多,被附近百姓视作凶恶险地,故而少有人至,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说来话长。”苏相苦笑道:“小生是被追杀来的。”
……
苏相并非灵溪七镇之人,他是落越郡的书生,本是要赶赴大梁京城,途经灵溪七镇中的坎凌镇。
坎凌镇正值一年一度的盛会,全镇百姓俱都拜祭大神,至于拜祭之物,有香火蜡烛,有三牲酒礼,可这些都不重要,真正拜祭之物,乃是三名童男,三名童女。
苏相自幼熟读诗书,又胸怀浩然正气,此前又未曾见过鬼神之事,自然是不信此类荒唐之事,当场加以斥责,乱了拜祭盛会。
盛会乱了之后,百姓惶恐不安,而苏相也被抓了起来。
过了三天,有神婆说,盛会搅乱,大神震怒,如今拜祭的童男童女,各要十名,方能平歇盛怒。
坎凌镇百姓惶恐不安,为了避免大神震怒,只得挑选十名童男,十名童女,至于苏相,则算是额外的拜祭之物,与二十个孩子,一同拜祭沉江。
但在拜祭当天,又出变故。
据说大神要二十童男,二十童女,用以招待贵客。
随后,坎凌镇陷入一片纷乱之中。
而苏相趁机逃了出来。
说到这些,他不免有许多心惊胆颤之意,不禁怒道:“百姓愚鲁,神婆可恶,真是枉害了那些孩子……”
他忽然言语一顿,看着清原的目光,透露着些许惊愕之色。
他熟读诗书,也读过野史,对于什么神仙诸事,妖魔记载,都颇为熟悉,但从来未曾见过,也并不相信。正是因此,他才觉得这些拜祭神佛的百姓,愚鲁不堪,枉害人命。
但眼前这位,可以远隔十多丈,用湖水打翻老虎,又怎是人力可为?
眼前这位,若真是神仙中人,那么坎凌镇拜祭的那位大神,岂非是真的?
“这……”
苏相张了张口,脸上露出十分难言的神色。
清原没有理会他,只是微微皱眉。
以人命血祭?
当今天下,正值封神,但此前确有神灵,如大山妖一类,便是天生的神灵。但根据苏相所说,坎凌镇的那个,要以三名童男,三名童女来血祭,数量不算太多,血气也不算太盛,那么道行应该是有限的,所以它不会是神灵,或许是某些修道人故弄玄虚,又或是哪方妖物。
但他疑惑的是,南梁这边人文开明,以礼仪规矩为重,非是西北蛮荒之地可比,按说出现这般事情,朝堂之上应有风声,自会有依附于南梁的修道人来此降妖,又或是派兵前来镇压。
而最重要的是,守正道门把持中土各方,素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守正道门怎会坐视不理?
还是说,坎凌镇只是个小地方,不达守正道门之眼,不入朝堂百官之耳?
“当世封神,大人物的眼睛,都盯着大局势。”清原心道:“这个小地方,掀不起风浪,听不得风声,也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相见他良久不语,眼睛盯着湖面,神色淡然,只当他是不放在心上。
“白先生。”苏相躬身施礼,道:“适才您出手打翻了那虎,救了小生性命,自是心性良善之人。您那一手本事,非是人力可为,小生虽是眼拙,也知您不是常人。如今坎凌镇有妖物自称天神,残害百姓,您既有本事,何不前去降妖除魔,还这天地一个郎朗乾坤?”
清原目光看着湖面,钓竿稳稳不动。
“白先生。”苏相拜倒,道:“请怜惜那数十名年幼孩童……不,不仅是数十名,而是今后无数年,无数条人命。”
“您身怀大本事,就应有大担当。”
“您忍心看着那些孩童,无辜枉死吗?”
“您或是神仙,但仙者也该是侠者的。”
他大声道:“事以小生所起,六个孩子如今又添成四十个,小生死不足惜,但那些孩子,何其无辜?您既然救下了我,自是心善之人,还望白先生出手。”
清原抬起手来,竖指在前,嘘了一声,道:“不要吵,鱼儿上钩了。”
说罢,他把手一扬,钓竿往上化出一道弧线。
一条硕大的青鱼,在钓线末端,被他钓出湖面。
(。)
章百六十 坎凌镇()
♂,
白堪山,白皇洞。
既是要去斗法,便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清原回了这里,取了古镜,又收了何清的真灵,避免出现变故。
苏相在外等候,打量着这居住着仙人的山水。
这时,一番动静,就见清原徐徐走来。
苏相正待说话,便见清原抬起手来,虚虚朝他身上一按。
“白先生……”
苏相言语一顿,随后浑身一沉,身子低了一下,随后又变得十分轻松。他脸上有着极为惊异的神色,这一路来,身上颇为沉重,但他只是以为逃命至此,疲累不堪所致。
可此时,白先生手中缠绕着一缕烟尘,显然有着不同的意味。
“那是……”苏相惊道:“那是什么东西?”
清原淡淡道:“有高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对于常人来说,感应不出什么,但你这书生身子稍弱,又显疲累,所以觉得沉重。”
说罢,清原把烟气散去,随口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相惊愕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因着那邪物又要许多童男童女,盛会再次中断,我被关在牢笼里,有人看守着,但因为盛会的变化,场面较乱,于是……”
他说到这里,脸色有些怪异,仿佛有些惊疑不定。
清原笑道:“是否觉得你运气太好了,一路艰险,都能侥幸逃出?”
苏相艰难地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
清原笑道:“就是因为你身上的这道痕迹,给了你许多运气。”
苏相怔在原地,问道:“为什么小生身上会有这东西?”
“因为……”清原笑了笑,说道:“你之所以能逃出来,本就是来找我的。”
苏相满面迷茫惊愕之感。
“这东西可算得是一张战帖。”
清原笑道:“我倒真想看看,这位上人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
坎凌镇。
这里正值盛会,河岸两侧,供桌无数。
供桌各有不同,上面或摆放瓜果之类,又或是安放香炉,而香炉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香与烛,烟气袅袅,几乎令离得较近的人睁不开双眼,只觉眼睛干涩,泪水不断留下。
也有一些供桌,摆放着一头又一头的猪,一头又一头的羊。
而家里较穷的,也都借了钱,买了一只猪腿,摆上了自家的供桌。
一眼望去,两岸人影纷乱,又有人声鼎沸。
这一场盛会,比之于以往,犹盛许多。
因为这一次,是要平歇大神之怒。
大河两侧相距七八丈许,河水延绵而去,直到前方山峰,山峰常年迷雾笼罩,传闻便是大神所居,迷雾朦胧,河流至此,便再也看不清了。
河岸两侧,各有木筏,而木筏上,则坐上了许多孩子,或男或女。
孩子们年幼无知,有些在哭,有些在笑。
而他们的父母,则在岸上,低头抹泪,或依偎哭泣。
孩子是被镇上挑选,而又被他们亲自送上木筏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坎凌镇得以保全。
“今以二十童男,二十童女,献祭于神。”
“望大神平歇愤怒,保我坎凌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再保人丁兴旺,又保财源攀升。”
“神威浩荡,世人礼拜。”
有神婆开口,中气十足,传遍河岸两侧,当头跪拜。
两侧百姓,俱都跪下,朝河流去向的山峰,跪倒叩拜。
“献祭!”
随着一声号令,有人砍断了绳子,推走了木筏。
木筏顺流而下。
上面的二十童男,二十童女,受到惊吓,忽然大哭起来。
河岸之上,孩子的父母双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