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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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周儿皱眉道:“你怎敢诅咒皇室血脉?”
刘泊静叹了一声,道:“事实如此。”
其实他先前的那句话,有着两层意思。
一则是李周儿必受天命,于是李智骤然驾崩,那李智之子若要称帝,难免早夭。
其二,则是指李智对于李周儿摄政,一向不喜,甚至心生杀机,日后李智之子,是否也会如此,谁也说不定。
但长公主听见的,是第一层意思。
刘泊静也未有仔细解释,只是略微低头。
李周儿也不再纠缠此事,只是轻声道:“女子称帝,千古未有,此事如同颠倒乾坤,翻覆日月,必受世间争议,甚至反抗,至少……本宫可以断定,蒋师仁容许本宫摄政,但不会容许本宫称帝。”
刘泊静吐出口气,道:“若当真如此,便是与大势违逆,他蒋师仁未必能活得长久。”
李周儿听他屡屡提及天命,不禁有些疑惑,道:“刘先生近些时日,似乎过于笃信所谓的天命之事,须知,本宫不过只是射杀了一头麋鹿罢了,您又何以如此?”
刘泊静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在长公主射杀麋鹿时,我对于世间的感触,更深了一层,心中与之前的想法,自是有了不同。”
他走的道路,与云镜先生有些相似。
此番变化,与清原无关,而是他在当时,对于天地的玄妙,又有了另一层感悟。
这一层感悟,让他有种天命既定,不可违逆之感。
也正是因此,他心中有了这种女子称帝的大逆不道之念。
大逆不道!
颠倒伦常!
此举就如同改天换地一般,打碎了古往今来男尊女卑的界限,打破了帝皇二字的象征!
但在窥探到了一角人间运数的刘泊静眼中,长公主称帝,才是真正的天命!
这才是真正的道理!
章八七五 篡唐为周,公主称帝()
鹿死西方。
天下大变。
但凡察知其中的变化的,俱都出了应对之策。
各方仙家,包括清原在内,俱有谋划。
而在这段时日之间,李周儿掌控新唐所有权势,以摄政之名,名正言顺。
与此同时,她心中原来的想法,也有了些许动摇。
……
“自长公主亲自执政以来,国土之内,尽显繁荣之态。”
刘泊静将手中堆积成册的消息摆在了桌上,不禁感慨道:“先帝李智执政时,哪有这等盛况?”
他心中默默道了句昏君。
若是没有李周儿,只有一个李智,那么这新唐,莫说繁荣日上,便是维持原本,都是不易……多半是国力日渐衰弱,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可不论怎么说,李智终究是前朝皇室的血脉。
尽管不堪,但在蒋师仁眼里,毕竟也是前朝嫡系血脉的流传,独苗一根,无可选择,也便只能推李智为帝。
原本刘泊静也是这般想的。
然而,自李周儿射杀麋鹿之后,他对于天地道理的理解,便又更深一层。
前朝的嫡系血脉,不仅一个李智,还有一个李周儿。
只是在蒋师仁眼里,女儿之身,不可称帝,故而忽略了过去。
刘泊静本也是类似想法,然而自李周儿射杀麋鹿之后,他便有了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女子称帝,有何不可?
千古未有?
那便开创千古第一例!
鹿食金莲,李周儿射杀麋鹿,得其气运在身,乃是命数,乃是大势,乃是天意!
这便是刘泊静所见。
……
西方深处。
这日晨时。
云镜先生忽地听得一声长鸣,他隐约察觉不对,朝着外头看去,目光一凝。
“这是……”
他看见了一只仰天长鸣的鸡。
鸡鸣破晓,这本是常事。
然而,啼鸣的鸡,多为雄鸡,可这一只却是母鸡。
云镜先生目光微凝,心中隐约有些明悟。
“女子掌权,自如牝鸡司晨。”
云镜先生暗道:“古往今来,便是逆了人伦道理,反了尊卑理念,逆了男女之别……女子掌权,必是颠倒,但怎么就看到了出路?”
“这是真是古怪!”
“真是全无道理可言。”
云镜先生以道理为大,认为一切都逃不过道理二字。
然而近些年来,他所认知的道理,不断推翻重来。
他对于这个天地的认知,不断改变。
道理似乎不是固定的。
至少,道祖之意,便是道理。
“怎么会这样?”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双手施法,造化会元道的生机,虚土余剑术的仙壤,乾坤避劫星辰光的灵水,尽数洒落在青莲之上。
而这座洞天福地,这些时日以来,也显得愈发兴盛,几如仙山所在,灵韵非常。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清原已成仙家,便是枯坐在穷山恶水之中,久而久之,都能使那一方山脉,成为风水宝地。何况这里本就是洞天福地,加上清原有意布置,把五行仙法,运行推演到了极致,借以完善这方天地。
如此,才有了眼前的景象。
尽管他身在洞天福地之中,而对于外界,也知晓极多。
关于人世朝堂的各种布局,清原几乎已经洒下了所有的手段,如今便是再想出手,也不知如何布置。
仿佛在人世间的布置,已经完善,无须添加。
从另一方面来讲,封神之事,即将了结,天上封神榜的位置,多半也要满了。
如今清原在各方朝堂都安插了棋子,该落下的子已经落下了,再添棋子也只是多余,甚至如画蛇添足一般。
“封神之事何时了结,便看这所谓新唐,何时强盛起来。”
清原暗自想道:“看李周儿近来的变化,也是快了。”
看着古镜之中显化出来的李周儿,清原心中也难免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当日他道行尚是微末,随手救下的人,就是前朝的血脉。
谁又能想到,那个自称名为木子的小姑娘,过了这么些年,已经执掌了一座浩大强国,甚至成了封神劫数的关键。
世事难料。
世事无常。
正如风云变幻,正如人之生死。
……
时日悠悠过去。
李周儿心中亦有了称帝之念。
刘泊静观察入微,找到了时机成熟的契机,进言称帝之事。
“天命所归?”
“当真是天命所归么?”
“刘先生这些时日,如此热衷于此事,竟是比本宫更急,但本宫依然有些惶然。”
李周儿遥望中土,神色平淡,眼神幽深,看不出其中真意。
刘泊静深吸口气,道:“实际上,长公主应该知晓,刘某本身是书生文人,而非谋士。作为书生,刘某看的是道理,既然道理如此,便应遵循。”
李周儿看了过来,笑道:“正因你不是谋士,因此,许多谋士所不该知晓的事情,你也能知。今日本宫问你些话,也正因为你是观看天地,钻研道理的书生,而不是定计杀人的谋士。”
刘泊静拱手说道:“多谢长公主看重。”
李周儿闻言,沉默许久,忽然问道:“若本宫称帝,能有多少把握?”
刘泊静没有犹豫,当即便道:“十成!”
李周儿美目流转,看了过来。
刘泊静深吸口气,说道:“便是长公主无意称帝,日后也必然要坐上此位,这不是文武百官可以阻拦的,也不是市井百姓可以阻拦的,同样不是蒋师仁可以阻拦的,甚至,便是长公主自己,也阻拦不了……此乃天命,神仙也阻隔不了。”
李周儿听他说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若真要称帝,该当如何?”
这一句声音,语气轻柔,声音悦耳。
刘泊静神色肃然,正色道:“国应为周,不复唐名”
“为何?”李周儿眉宇一挑,说道:“这是新唐,继任的是前唐,我亦为皇室血脉,何不能以唐为名?”
“前唐已灭,新朝不灭。”刘泊静说道:“长公主或许顾念祖上,然而,古人已逝,我等应当看见当前的变化,从而稍作改变。再者说,女子称帝,千古俱无,若真以大唐为名,蒋师仁第一个不答应……如此,改唐为周,当是最好。”
李周儿稍微点头,又问道:“那么,又为何是周?”
“周而复始,从头再来!”
刘泊静认真说道:“周天不灭!周朝亦不灭!取此一字为名,实则刘某已然是深思多日。”
李周儿深深看了他一眼,稍微点头。
就在这短短一番言谈之后。
大周,便取代了新唐。
今后,再无新唐长公主,只有大周女帝!
章八七六 苏氏神刀()
中土。
梁国。
坎凌镇。
当年的年少书生,依然是鬓发斑白,但却不显老态,而显儒雅沉稳之态。如今的苏相,已是这坎凌镇有名的先生,他遍读诗书,才学高深,既能吟诗作对,也能书写字帖,更常是替人起名,深受各方敬重。
“爹……爹……”
“怎么了?”
苏相放下手中书籍,道:“我不是教过你,凡事稳重么,你也是已经成家,当了爹的人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他当年也是日夜读书,未有半分懈怠,然而成家之后,为了生计,也早已放下。
只是后来些年,他凭借一身学识,赢得敬重,倒也能以此为生,便也乐于以此为生,不必再做砍柴狩猎之事,专心作个文人。
看着那慌慌张张进来的青年,苏相隐约从他身上,看出了自己早年的影子。
这是他的儿子。
这是如他当年一般的面貌。
苏相心中不禁感慨。
细数来,他在坎凌镇也有好长的年月了。
当年与清原相逢,在清原诛杀坎凌青牛之后,他与坎凌镇一少女互生情愫,也就息了多余的念头,在此定居,娶妻生子。
到了如今,他的儿子,也已生了孩子。
他不禁又想起了家乡。
这里距离老家,谈不上遥远,但也不近。
想要回家,须得行走好长一段时日,但他家乡早已没了故人,想来到了如今,就连当年的景象,都不曾有了。
这也让他失了回乡的念头。
只不过,人上了年纪,难免还是会有几分念旧,想起幼年时的场景,不免感慨。
“爹……”
那年轻人唤了一声又一声,“爹……你怎么了?”
苏相陡然惊醒过来,旋即揉了揉眉宇,人过中年,临近暮年,难免会有几分精神不佳,时常容易失神,他叹了声,道:“行了,究竟是什么事?”
“那两位老神仙来了。”这年轻人眼中满是激动,语气之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情绪。对于那两位幼时接触过的老神仙,他不禁万分激动,对于仙道,亦是充满了无尽念想。
“那两位……”饶是苏相这些年来,已是颇为沉稳,也不禁为之动容。
“正是这两位。”那年轻人引着道,就在院里。
“快出去迎接。”
苏相匆匆而起,推门而出。
……
院内二位老者,年岁俱已不小,面容苍老,然而都有仙风道骨之态。
这二位,据说从东方汪洋大海之上,驾风而来。
一位是宋老,一位是许老。
“两位……”
苏相目光复杂,充满了难言的味道,终究化作深深一声叹息,道:“未想在苏某人过中年,还能与两位再见一面。”
前些年,他在山中得遇两位,却又知悉对方与那位清原相识,故而三人便就此结识。
后来苏相请着这两位老者归家,未想,那位名为许老的神仙,竟是看见了他家中珍藏的一堆物事。
这是一堆碎铁。
乃是当年清原诛杀坎凌青牛之时,手中铁棒破碎,剥落出来的碎铁。
许老见之,万分欢喜,自称能以此炼宝,便取走了去。
苏相对于这堆出自于清原手中的碎铁,视若珍宝,万分珍贵,也是十分不舍,但是许老允诺,待得将碎铁炼制成宝,必将送归苏家。为此,还给苏相留下了十锭黄金,权当暂且押着。
苏相无意金钱,反倒对这些碎铁,有着极深的不舍,总能以此想起当年坎凌青牛之事,总能想起当年清原之姿。但碎铁既能成宝,也不敢使之荒废,再加上对方乃是神仙般的人物,也不敢拒绝。
这些年过去,苏相本以为那所谓宝物,已经一去不返了。
未想,这两位竟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