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48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老臣认为,世间当真是有这样的人。”
“老臣自认为不能如文先生之辈,但是,也不会认为,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人。”
邓隐深吸口气,道:“世人无数,便有无数种想法,也就有着无数种人,只有预料不到的,没有不曾有过的。”
……
梁帝听他一番言语,亦有沉吟之色,道:但他这般行事,凭的是什么?如此行事,注定青史无名,注定不得善终……须知,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几乎已是我麾下最为器重之人,我已决心,待登基之后,以他为相,名垂千古。”
“哪怕他出身蜀国,为何就不能安安心心,稳稳当当,坐得这个梁国高位?”
“偏要找死么?”
“偏要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么?”
“世人所求,无非钱财权势名声一类,他若安心为我所用,三类皆可得,他如今所为,三类俱不得。”
“根据朕所查知,他自幼便在梁国,至少可以考证的是,他在年少时开始科考……他大半辈子都在梁国,他的好友,他的同僚,全都在梁国,凭什么还要背弃梁国?”
“他图的是什么?”
“就凭出身蜀国的一腔热血?”
“开什么玩笑?”
……
邓隐默然片刻,叹道:“兴许……凭借的便是一腔忠义。”
他看向梁帝,说道:“老臣这里有个故事,与此事倒有几分关联,皇上可要听一听?”
梁帝闻言,道:“言语至此,但说无妨。”
邓隐思索了一下,斟酌言语,许久后,才说道:“前朝大唐,未曾统一天下时,曾与另一方大国,割据天下。皇上可知,后来大唐如何统一中土的?”
梁帝说道:“朕从典籍上所知,是有刺客刺杀了此国君主。”
“正是如此。”邓隐问道:“皇上可知此人下场?”
梁帝道:“据说与对方同归于尽。”
“不错。”
顿了一下,邓隐问道:“那么关于这刺客的身份,此前的事迹,皇上可知?”
梁帝略有讶异,沉吟道:“这个,倒不甚清楚……”
Ps:这章的主要目的,是写文先生,也算是给一些同学稍微解惑。后边还有一章,正在写,大家明天看吧。
章八六四 文先生【三】()
“古时风气,比如今不同。”
“唐朝以刺客来刺杀敌君,在当时讲究光明磊落的风气下,不是光彩事情,关于此人刺杀敌君一事,也是一直不曾揭开。”
“这还是唐朝后来鼎盛之时,风气有改,才提倡此类事情,也才有了此人的名声。”
邓隐说到这里,细细述道:“根据记载,此人自动请缨,命唐祖皇帝将自己打下牢狱,将他妻子纳为妃子,然后鸠杀,至于其亲子,除以凌迟,夷灭三族……而他自身,斩断一臂,在牢狱之中,被一至交好友所救,而这至交好友事后,也被皇帝所杀。”
“他带着残身,投靠敌国,敌君见他如此悲惨下场,尽信无疑,且又十分赏识此人才能,视作心腹,委以重任,就如您对于文先生一样。”
“后来……此人与敌君同游,半途暴起,杀掉了敌君,旋即又自刎而死。”
“在当时的风气,作为刺客,注定见不得光,而他的妻儿也都死了,他的好友也已死了,他的族人都死了,就连他本身也死了……但这是他主动请求。”
邓隐抬起头来,道:“他凭的是什么?他放弃了一切,又是为什么?”
“他给自己定下毒计,在此之后,可有后悔?他若后悔,何不在敌国之中,作为高官?须知,以他的处境,敌君已是万分信任于他了……”
邓隐看着梁帝,道:“老臣自觉忠于梁国,可以为梁国征战沙场,死而不悔,但也不敢说,会如这人一般行事。”
梁帝看着他,道:“亲朋好友等等一切,便是你眼中所见的梁国,朕可以理解。”
邓隐道:“但此人呢?”
梁帝默然不语。
邓隐说道:“此人行事,世间人俱不能解,而老臣自认为办不到,可却也不认为此人也办不到。”
梁帝默然片刻,道:“他不是有了英雄之名么?”
邓隐说道:“但这是后世给的名,而他当时死而无名。”
梁帝说道:“你认为文先生,也是此类人?”
邓隐道:“至少该是相似之人。”
那位刺客,也是倍受敌君器重,名利权势俱有,但终究选择了这一条路。
这与文先生,是否更为相似?
梁帝微微闭目,道:“朕也想过,世间当真有这般人么?”
邓隐低声道:“有的,陛下作为国君,应该相信,在梁国之下,那些默默无闻,却牺牲一切的人物。”
他抬起头来,叹道:“这个刺客,便是退一步讲,只当是有名的,可仔细论来,那些无名的呢?”
正是因为无名,所以默默无闻,所以世人不知。
所以,才有人质疑,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类坚烈的人物?
梁帝走到桌案前,忽然道:“老将军的侄儿,掌握的是梁国的谍报罢?”
“正是。”邓隐点头道:“咱们梁国,不乏这等精忠报国,却默默无闻的人物,他们可敬,也是可悲,他们史上无名,他们当世无名,他们不得封赏,他们只得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甚至,就连您这等国君,都对他们,没有半点熟悉。”
梁帝闭上眼睛,低声道:“既然蜀国已灭,这样的人,便召回来罢。”
邓隐说道:“已是有所安排。”
顿了一下,又听他道:“其中七十余人,知晓太多隐秘,前日召来后,尽数灭口。二百余人,已妥善安排今后去向,但此生不得再提潜入蜀国一事,他们功劳不小,老臣也论功行赏,但他们做的事情,不能以常理论,还是不能显露于人前,所以便安心作个百姓。至于大部分人,论功行赏,安排职位,均已安置妥当。”
梁帝沉吟道:“前面这些人,真要这样?”
邓隐点头道:“事情不能现于人前,只得如此。”
梁帝忽然有些情绪低沉,道:“然后,后世之中,也有人质疑他们这样的一批人,是否存在?就如朕一样?”
邓隐默然片刻,道:“是啊。”
“朕一向认为,凡事用人,无利益而不长久……”
梁帝提起一份奏折,轻拍了记,说道:“这利益可以是权势,可以是财物,可以是名声,可以是美色。但他们全都没有,就连一个名声也都没有了……”
邓隐沉声道:“或许他们的利益,就是满足了心中一直追求的信念。如文先生此类,自幼来到梁国,他的大半辈子,都在梁国,他在蜀国也无牵挂,但他依然做下这般大事,也只是为了那坚定不移之念罢了。”
“半生行事,只怕早已将这信念,深入骨髓了罢……蜀国灭了,文先生也不愿真正替朕效力了,而是宁愿伴随着前半生的信念,一同毁灭。”梁帝微微仰首,神色略有苦涩,道:“这样罢,正史不能记,便在野史上记下罢,让有些人明白,曾有这么一批人。”
邓隐说道:“野史之事,不容当真。”
梁帝摆手道:“就让后人去揣摩罢。”
……
随着一道消息,从原先蜀国京城的位置,传到了梁国宫城之内,便也代表着,文先生一事,彻底尘埃落定了。
关于此事,最是清楚的,莫过于清原。
“名利权势财色……”
清原闭上双目,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以他的眼界,早已超脱了尘世。
这种种世间一切,都不足以对他产生诱惑。
哪怕是名,悠悠转转,千百年后,又怎能留存?
哪怕真能名垂千古,那千年万载之后,又当如何?
世代更迭,名声渐淡,终究也将消去。
什么名利权势财色,在仙家眼中,俱是过眼云烟,都将消去。
只有仙家,方得长生。
拥有了长生不朽的寿元,有着无穷的岁月,并有着如今搬山填海的本事……这世间的名利权势财色,也不过唾手可得而已。
仙家观看人世,便如看着蚁窝中的蝼蚁,在勾心斗角。
清原修得六月不净观,还能把持本性,不至于如此,故而还感触颇深。
“信念……”
清原沉吟道:“难得。”
长生不朽,本就是一种追求,一种信念,而如同文先生之辈所为,也是一种信念。
这是摒弃了名利权势财色等等方面的信念,已是难得。
例如何沪之类,便是用一个仙家道果,换他头顶的乌纱帽,也断然是不成的。
然而,真正拥有仙家道果的人物,投入梁国,立时便会是一品护国真人,怎是何沪这小官可比?
又如世间书生眼中,任你什么长生不朽,也比不得金榜题名之时。
诸如此类等等,早已不是利益二字可以理解清楚的了。
“哪怕超脱了人世,也不敢说看尽了人世。”
清原心中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而他对于这个封神世道的看法,又变了一些。
章八六五 北方元蒙,猜忌之心()
♂
北方。
元蒙。
那位身着龙袍的大汗,正沉着脸,看着眼前的消息,沉默不语。
而在大汗面前,有一人矗立在此,身如铁塔,魁梧壮硕,观他面貌粗犷,脸庞刚毅,赫然是元蒙第一勇士熬岳。
“汗皇。”
熬岳铁青着脸道:“这个郭仲堪,就是中土的人,这些年来,我对他一直忌惮,可是大汗一直都对他如此看重,这次总算是让我找到了他的把柄。”
元蒙大汗微微闭目,道:“难怪前些时候他急着南下,是因为要借着我元蒙大军,去相助梁国攻破蜀国,减少梁国在其中的损耗么?”
熬岳沉声道:“正是如此。”
元蒙大汗吐出口气,道:“郭仲堪这些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北方平定,八百部族尽数归降,多是你与郭仲堪二人的本领。关于他的罪责,绝不能轻易定下……”
顿了一下,大汗抬起头来,说道:“日后平定中土,要如何治理中土,还须他这中土将领的指点。”
话音才落,就有另一个声音说道:“这可未必……”
这声音悠悠传来,语气平和。
无论是大汗,还是熬岳,都偏头看去。
只见那青衫男子徐徐走出,负手而立,他身材魁梧,鼻梁高挺,显然是北方人士,然而却在无形之间,散发出一种飘然出尘的意味。
“离师。”
就算是元蒙大汗,见得此人,都露出敬意,站起身来。
熬岳眼神中有些不屑,但却也躬身行了一礼,道了一声离师。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守正道门潜藏在北方的暗子,如今已被清原替换了身躯的鸿离。
“大汗不必客气。”
鸿离微微摆手,又说道:“郭仲堪祖辈是中土人士,后来避难而入北方,至今已有三代,郭仲堪本人也是在北方长大,只是从典籍之中熟知中土罢了,关于兵法,关于武艺,关于风土人情,也只是从纸上得知。在治理中土的这一点,也并非是缺他不可。”
大汗沉吟道:“离师的意思是?”
鸿离说道:“郭仲堪本身武艺非凡,在军中地位极高,大汗心中早有忌惮了罢?”
大汗闻言,沉默了下来。
关于这点,在离师面前,他并无掩饰。
甚至在前次,几乎是与离师摊开了讲。
如今离师也不过挑明了最后一层薄纸罢了。
“在中土的历代皇朝之中,这种说法,唤作功高震主。”
鸿离说道:“郭仲堪不知收敛,难免会让大汗产生这般想法,然而,也如熬岳所言,郭仲堪毕竟不是草原之上的人。”
大汗问道:“离师此言何意?”
鸿离说道:“毕竟不是同族,其心难测,此次大汗手中的消息,便可证实。”
大汗看向了手中的这张纸,心中沉重到了极点。
上面记载的,是一个幼童。
幼童名为白米,其部落被元蒙摧毁,对于元蒙仇恨深重,然而郭仲堪明知如此,依然保住此人性命,并将之送往一座部落。
那座部落之中,数十青壮,来历不明。
后经查实,均为中土之人,极似南梁白衣军。
“郭仲堪放过了这么一个余孽,而这个余孽又与中土白衣军有所来往,这段时日以来,郭仲堪麾下的罗峰,更是时常派人去与那孩子接触。”
熬岳沉声道:“不必多言,必是他借这孩童,与中土梁国,互通有无……若是大汗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