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4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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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仗了一个白氏祖罢了。
“你……”
“这是老祖的意思。”
“好。”
齐师正收回目光,露出沉吟之色,看向了临东城内。
他仿佛看到了一对幽深到了极点的眼睛。
……
梁国。
京城。
皇宫之内。
新帝坐于龙椅之上,一身明黄服饰,上纹金龙踏云之状,他坐在那里,满是至尊贵气,浩瀚如山岳一般。
尽管他早已掌控梁国一切权势,一直以来,虽为太子,却也仍如皇帝一般。
可真正登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宝座,才知道其中滋味。
“至高无上。”
梁帝坐在龙椅上,只觉浑身舒适,他微微仰头,旋即看了下去。
平日开朝,下方便是文武百官站立之处。
以往他也站在那里。
现如今,他只须俯视下去。
就算是陈芝云之辈,如今在他登上帝位之后,万般诸事,也不敢不从。
名正言顺,终究还是需要名正言顺。
他几乎沉醉在这其中,难以自拔。
直到脚步声传来,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正是那殿前太监的声音。
梁帝微微睁开双眼,片刻后,才从沉醉中醒来,隐约听到那太监说的是,大将军邓隐求见。
“让他进来罢。”
梁帝挥了挥手。
过了片刻,只见前方邓隐匆匆而来。
这老将须发已白,但常年征战,气势犹在,如苍老雄狮一般,尽管身形稍有佝偻,却也仍显魁梧壮硕。
邓隐颇为疑惑,此时已在午后,并非早朝,往常在这个时候皇帝召见,单独会面,多是在御书房,后花园等处,一来无须过于庄严肃穆,二来君臣之间,容易亲近些。
但这一次,倒是让邓隐有些迷惑。
他站在下方,施了一礼,抬头往上看。
只见梁帝稳坐龙椅之上,俯视下方,气度威严。
刹那之间,邓隐似乎明白了梁帝的心意。
梁帝登基不久,难免沉醉在至高无上的权势之中,沉迷于这龙椅之上。
邓隐心中顿时有种荒谬的想法。
莫非皇上召见,实则无事,只是要俯视自己这大将军一番,细细体验那一种权势的味道?
“怎么可能?”
邓隐心中否定了这个荒谬至极的念头,静静等候梁帝开口。
许久之后,仍是一片沉寂。
邓隐心中对于那个荒谬的想法,似乎有些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才听梁帝叹了一声,抛出一物,滚了下来。
邓隐看着那物事,不禁有些错愕。
梁帝低沉道:“你且看着罢。”
邓隐闻言,心中莫名有些难言的惧意。
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有些事,终究是无法摊开的。
梁帝平淡道:“其中事情与你无关,你仔细看看。”
邓隐心中陡然松了口气,但听到梁帝言外深意,却也有些凛然,可想而知,许多事情,梁帝并非不知。
但既然梁帝此时这般开口,显然是无意追究。
邓隐取过那册子,翻了开来,旋即眉宇微皱。
接连翻过三页,邓隐脸色稍白了几分。
待得看完之后,他已有了万分惊惧,而又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位数十年阅历,不知经历过多少事情的老将,在这一刻,也有着无法置信的错愕神色。
“怎么可能?”
邓隐的声音之中,隐约有些颤抖。
“是啊,怎么可能?”
梁帝笑了声,笑声之中,看似平淡。
可邓隐竟是从中听出了惊怒交加,甚至是恐惧的味道。
“朕若不是亲眼所见,怎敢相信?”
梁帝自嘲道:“这册子若不是先帝亲自命人去查,又怎敢当真?”
说着,他从龙椅上站起来,看着邓隐,说道:“若是没有这本簿册,有人告诉你,文先生是蜀国的人,你信么?”
邓隐低声道:“决计不信。”
梁帝笑着说道:“朕也不信,并且,朕会把那人九族尽诛,以示对文先生尽信不疑。但他呢?”
梁帝脸上闪过一抹狞色,道:“他如何不能让朕尽信?”
邓隐只觉手中的簿册,重有万钧。
这一本簿册,证实了文先生,确为蜀国之人。
这一本簿册,也细细记载了文先生这些年间在梁国埋下的隐患。
埋下的隐患,如堤坝中的蚁穴,虽然细微,却数量极多,到了关键的时候,便会让这座堤坝在大势面前,轰然坍塌。
“怎么可能?”
邓隐深吸口气。
这些年间,眼前的梁帝,当初的太子,无比器重他们二人。
邓隐掌兵权,文先生掌朝堂。
一文一武,牢不可破。
甚至,因陈芝云此人的出色,邓隐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谈不上高。
而文先生的地位,才是难以撼动。
可谁曾想过,如此受得重视的一人,竟然才是最大的隐患。
“朕待他是何等信任?”
梁帝铁青着脸,道:“这些年间,他只是幕后的谋士,虽然人人知晓其名,但官职终究不高,这一次,朕本想登基之后,立他为相,可是……可叹!可恨!”
邓隐深吸口气,道:“此事,还须细察,毕竟文先生不是常人,树敌无数,也恐这册子不实。”
梁帝指着那册子,道:“这是先帝命人所察,你说是否属实?”
邓隐面色变了一下,低沉道:“查实此事之人呢?”
梁帝说道:“正是文先生府上的侍卫统领,叶独。”
邓隐怔了一下,道:“是他?”
梁帝点头道:“此人是先帝埋下的暗子,不过,他前些时日,刺杀先帝,已经伏诛。”
先帝的暗子,刺杀了先帝。
那么这册子,可信么?
邓隐略感错愕,但下一刻,便明白了梁帝的意思。
册子归册子。
逆贼归逆贼。
一码归一码。
邓隐沉声道:“文先生何在?”
梁帝吐出口气,道:“自蜀国覆灭,他便请命,前往蜀国京城,处理诸般事务。当时以为他是替朕排忧解难,如今想来,该是故地重游。”
说着,梁帝挥手道:“朕已命人在京城设伏,他逃不掉了。”
邓隐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像是文先生这样的人,当真会这般简单被人寻出根脚?
而这样的人,会察觉不到杀机所在,会无法逃去性命?
在他心中,文先生一向是算无遗策,谋虑至深。
梁帝此番布置,让邓隐心中仍有几分不安。
“不如,老臣再添些人手罢,免得生出变化来。”
章八六一 故人不存,旧景不再()
这里原是蜀国京城。
初时陈芝云踏足京城,掌控这座城池,后来便有邓隐大军入住,直至如今。
在此期间,蜀国京城之内,难免有些动荡。
有些人试图重新夺回京城。
有些人试图保住自身权势。
有些人因各类事情,产生动乱。
有些则是因为梁**士过于嚣张跋扈,欺人太甚,从而产生民愤。
梁国吞并蜀国,接手其浩大国土,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各地皆有。
但到了如今,已算是平歇下来了。
“文先生……”身边的护卫有些迟疑。
“你们在后面跟着就好,我四处走走。”文先生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这……”那护卫露出苦笑之色,不敢答话。
“这座城池,已经是梁国的一座城,再非蜀国京城,莫非我在梁国的国土之中行走,还有什么危险?”文先生偏过头去,道:“你们这十来人,过半是修成内劲的人物,本领高深,远隔十丈,都能一扑而至,就跟在我身后三五丈罢。”
十余位侍卫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文先生转过头来,再没有理会,只是往前行去。
十余位侍卫,不敢离得太远,只在三丈之内,紧紧跟随。
……
喧嚣的街道。
热闹的气氛。
在最开始梁军入城的惊惶之后,这座城池经过梁国的安抚,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盛况。
文先生走过街道,看着两侧的摆设,看着来回的行人,看着那行走的车马,心中忽有涩然。
都不一样了。
街道不一样了。
行人不一样了。
车马,衣着,摆饰,风土人情,俱都与当年有了不小的改变。
这几乎已是一座陌生的城池。
他走过了皇宫,内中早已空置,宝物正在运往梁国京城,这里关于帝皇象征的各种宫殿建筑,都在拆除。
蜀国皇室的象征,正在倾塌。
文先生神色不改,沿着京城行走。
他走过姜柏鉴府上,顿了一下。
姜大将军府已经被白衣军之人接手,府门紧闭。
他深深看了一眼,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有将军在家中练武,有夫人正在烹饪佳肴,有孩童正在跳跃玩耍。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便是当年小妹过的日子?”
文先生这般想着,不禁叹了一声。
他知道姜柏鉴已死,也知道姜夫人殉情,至于那个姜家的小少爷,他的小外甥,如今仍然不知去向。
细细想来,那个外甥,自出生以来,都不曾与他见过面。
哪怕在街上相遇,都不能相认。
“都这样了。”
文先生微微仰首,走过了葛氏旧址,走过了文家的废墟。
都没有了!
昔日的一切,都掩埋在尘埃当中!
到了如今,就连他为之奋斗的蜀国,都一朝倾塌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文先生吐出口气,带着自嘲之色。
他的故人。
他的亲眷。
他熟悉的人事物,他曾经见过的一切,都不在了啊。
就连蜀国,也都灭了。
故乡之中,再无往昔熟悉的景色。
故乡之中,再无熟悉的人。
这里对他来说,就如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就是他曾经为之奋斗的地方。
为此,他不择手段。
为此,他善恶不计。
为此,他无所不为。
但到头来,终究落得一场空。
在蜀国灭亡的当日,他曾细想过,自家如此谋划,何以仍然落败?
是陈芝云的白衣军太厉害了?
是姜柏鉴太过不堪了?
是胡皓之辈作恶的后果被自己低估了?
还是说,是自己忽略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蜀帝,其心中的脆弱?因地位高低,不敢揣摩帝皇至尊,从而忽略了这位蜀帝是如此的废物?
“文某一生行事,少有差错,人称算无遗策,也能坦然受之。”
文先生低沉道:“这些年来,遇事无数,但只要文某有心去办,定计而成,便几乎都能如愿。而这一次,布局数十年,功败垂成,我细细想来,还是在犯了太多差错,忽略了太多地方,或许在暗处,或许在细微之处,看似不起眼,实则却是致命的要害……若非我过于自负,忽略了这些,也不至于让蜀国这般轻易灭亡。”
他微微仰首,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色,心中问道:“梁帝那边,已来人了罢?”
这时,才有一个声音,平淡说道:“已入京城。”
文先生低声道:“那我便等着罢。”
声音落下,他忽有些许笑意,道:“这一次你不会救我罢?”
清原缓缓道:“你我谈不上交情深厚,我犯不着顶着诸位仙家的压力,前去救你,更何况,你本是一介凡人,本就有生老病死,如今还死了一半,过些年也总要死的。现如今蜀国已灭,你自觉活在世上,也无挂念,也无用处,自认使命到了末尾,心存死志,无意存活,也算是死得其所,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今夜我会帮你默念一段经文,送你一程。”
文先生沉默了一下,道:“可惜打不过你。”
清原笑了一声,声音渐淡。
文先生吐出口气,道:“其实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个家伙,隐在黑暗之中,只听声音,不见真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你又是长得什么模样?”
清原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死之后,总会相见的。”
文先生怔了半晌。
人死如灯灭。
死了之后,总会相见的?
“修道人的局势,你还不懂,但今后你可算是半个罢。”
清原声音渐渐散开,悠悠道:“再见。”
……
这里沉寂了下来。
文先生站在那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