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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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或许这是郭仲堪和熬岳之间的争斗,也即是元蒙朝堂之上的一场风波。
只是不知这一场风波,在当今封神之势里,会有多大的分量?
是小小浪花?还是会掀起惊涛骇浪?
清原眼神略微闪烁。
他早已发觉了几分异处。
按道理说,郭仲堪暂时不会像熬岳发难,更何况这区区一座边缘石城,也不足以成为二者博弈的棋盘。
可偏偏郭仲堪麾下的一员心腹,对熬岳的人出手了,就在这个与中土相近的地方。
他遥望石城方向,隐约能见锐气冲霄。
那是一场新的改变。
……
石城往西北方向。
一人徐徐行走。
这是个少年,显得十分狼狈,满身风尘,孤单行走在这荒寂大地之上。
苏关疲累不堪,喘息了几声,倚在一块岩石上,看着手中的一盒泥土。
哪怕有魔祖亲自指点,但在戒备森严的石城之中,在那位罗将军的手下,也是费了无数心力,才盗走了这一盒淤泥。
苏关想起这几日间的苦痛,有些苦笑自嘲,不过自身道行,却也在三重天之境,稳稳站住,也算益处不小。他长长叹了口气,又把泥土收入怀中,忽然,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在我之前,显形数次,那么得到淤泥的那几位呢?”
魔祖声音从中传来,显得十分平静,道:“受不住本座考验,俱都魂飞魄散了……他们世间被本座魔气所染,不入轮回,但道行又浅,也不能存世,自然是烟消云散。”
苏关心中陡然一凛。
“所以说,你要争气些了,否则,即便本座指点于你,但也难免要落得与他们一个下场。”
魔祖淡淡道:“知道西北极深处的一座神国么?”
苏关想了想,道:“正在与元蒙激斗的那座神国?”
“不错。”魔祖说道:“那只是一座凡人部落,被异人侵占,那异人狂妄无知,因而号为神国。而那异人,正是得了几分关于本座的教导……区区一座西北部落,自然是敌不住元蒙的,但偏偏斗了几个月,仍然不灭,便是因为本座的机缘,此次你若前往,未必不能从那个异人手中夺来。”
“他也是之前受你教导的罢?”苏关忽然问道。
“正是。”
“但你现在要我夺他的机缘?”
“因为现在显形的淤泥,是在你的身上。”
“果然够狠,无愧于称魔。”
“这又算得了什么?”
魔祖忽然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他是前一任受本座指点的,你是这一任受本座指点的,所谓老去新来,正是如此。何况,是本座指点于你和他,乃是施恩厚赐,当本座要取回这些机缘,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顿了顿,魔祖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要尽快动身了,迟恐生变。”
苏关问道:“何来变故?”
“那个异人是个疯子,他固然是得了本座机缘,疯得彻底,但绝不可能与郭仲堪这个身具大气运的人物相比……按道理说,就算本座机缘留得再大,可面对郭仲堪,这所谓神国,也早被郭仲堪打灭了。”魔祖思索片刻,道:“但如今,神国依然未有覆灭。”
苏关是个灵敏之人,当即惊道:“郭仲堪不在西北军中?攻打神国,仅是故布疑阵……那他本身去了何处?”
魔祖只是笑,未有言语。。
章五一二 重返中土()
♂,
蜀国之北。
蜀八地界。
月余之后,清原身为真人境,以腾云驾雾,再以缩地成寸,越过了那所谓的残阳山脉,越过了那连绵不断的城墙。
残阳山脉,地势起伏,又有诸般毒虫猛兽,尤其是沼气毒草等物,一旦吸入,一旦划伤,不死即伤,伤病缠身。
哪怕再是如何精锐的军队,但数量一多,在这等险地之中,必定会有伤亡。
因此,这残阳山脉,是不能行军的。
蜀国和北方元蒙,隔着残阳山脉,但并不是尽数隔绝,否则葛相也不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兴建这连绵的城墙,抵御元蒙来敌。
历代以来,南北相通……当走过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这路走得多了,也就是坦途大道。
在昔年盛唐之时,这曾是官道,后来南北阻隔,略有荒废,但道路依然就在那里。
清原是沿着道路行走的。
荒废了许多年的道路,也确实不少毒虫猛兽拦路当前,但以他的道行,纵是妖王都不畏惧,何况一些尚未修行的朦胧虫豸兽类?
一路行来,路上倒也现了些许人迹。
尽管在葛相之后,南北隔绝,但依然有些人越过城墙,来回两方,他们大多怀着各种目的……
例如暗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须得私运物事,两方贩卖,谋取暴利。
再如两方的谍子奸细,从元蒙渗入蜀国的,又或是从蜀国渗入元蒙的,俱都不少。
从官道上残留的痕迹来看,尽管这道路荒废,来往行人稀少,但是近些年,也是有三三两两的几批人路经此处的。
这种两国之间,暗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来往,清原大约也猜得到,但他也不甚在意。毕竟他无意插手世间封神事,即便退一步讲,真是有心插手其中的,但他如今已跻身于世间上层,眼界所及,也是上层的大势所向,而不是底层的一些来往。
……
越过城墙。
清原回望一眼,延绵山脉,残阳如血,已至西方,被山林树木遮掩了半边影子。
那一望无际的山林,带着些许垂暮的痕迹,显得有些凄凉的味道。
毕竟已是冬季,哪怕此处偏南,还未如北方那边雪花飞洒,但也充满了秋风萧瑟的味道,临近寒风的冷酷。
“北方……”
清原收回目光,感应到有蜀国将士在城墙上巡视,未有停留,继续往南。
待他离去,才有一队兵将,徐徐走过。
城墙连绵,十里建一台,可点燃烽燧以作示警。
又每隔三十里,设营房,建校场,内中便是诸多兵将所在,每日出队,朝两方来回巡逻游走。
尽管葛相逝后,北方再未来犯,许多年来不曾再有战乱,至今仍然平静。但这北方军队的领,是昔年葛相身旁的一位老将军,深知北方部落之彪悍,故而这许多年来,仍然保持着这等巡视的规矩,尽管因为多年不曾经历战事,显得军纪松散,但也还并未完全松懈。
作为一支守城多年的军队,在未有战事的年月里,在枯燥与寂静之中,仍能保持着巡视游走的规矩,着实是殊为难得。
毕竟北方元蒙,近年来愈声势浩大,横扫西北八百部族,几乎不可抵挡,也算能让这蜀国北方的军队,察觉到了危机,生出警惕之心。
而此刻清原已经走远,他大约能知这北方守城军队的高低,虽然谈不上是多么热血凌厉的精锐,但也并未在多年平静之中消去爪牙,至少保留着数十年未曾违逆的军纪……如若今后元蒙挥军南下,这一支守城军,也不见得会轻易溃败。
……
一路行来,他因为来时并非顺着原路,故而并未经过三星寨,但却是折了路,踏足巴子县。
巴子县,这个临近幽冥的地界,亦是在大魔创立的魔域之外。
此处临近北方,故而民风彪悍,也因为临近幽冥,故而心性偏邪,再被魔域影响,几乎变得穷凶极恶。
尽管如今魔域破灭,但是源自于本性的恶念,以及一向而来的行事,让这座巴子县,依然显得那般凶厉。
只不过,如今的巴子县,已有了许多外人。
清原扫了一眼,这些所谓的外人,多为修行中人,只有少数是未经修行的世俗中人。
“修行之人来此,多半与魔域有关,如今魔域破灭……有些人试图寻求机缘,也有些人抱着他人所不知的各种异样心思,于是聚集于此?”
清原暗道:“就如同当初苍轮部一样?只不过,苍轮部闹了许多年,直到前两年才彻底消了动静,不再有修行中人前去查探,而这巴子县……又要等多少年,才能归于平静?”
他这般想着,又看向那些未经修行的凡人。
巴子县,白日为民,夜间为匪,劫杀过往旅客,乃至于将人烹杀,以作食物。
这种恶名早已是远传各方,上次清原来巴子县时,几乎只他一个外来人在此,也在夜间受到了恶人索命。而这一次,熙熙攘攘,倒颇有几分繁华之态。
初时见到这般场面,清原不免讶异,但细想之下,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有了许多修道人来此,人来人往,于是,在寻常人眼里,巴子县有了许多外来人,已不似当年那般凶险。
寻常百姓之中,也不乏是要经过巴子县的,但顾忌以往凶名,要么断了心思,要么绕了道路,直到如今,听闻这般消息,过往行人,倒也逐渐增多。
“看这巴子县的百姓居民,依然如以往那般彪悍,脾气暴躁凶怒,动辄破口大骂,或怒目而视,乃至于大打出手,但似乎却不敢有什么害人性命的举动了……”
清原扫过一眼,微微摇头,笑道:“莫非是早些时候,有修道人来此,然后也被当作肥羊?倒如我当时一般……只不过,这巴子县的百姓,如今该是被打疼了,知晓外来人也不好惹,这才安分守己罢?”
这般想着,清原不免有些哑然失笑,他阴神扫过,现不少道家正统的修道人,不见得是守正道门的嫡传,或许也是中土的正统道派。
诸般道派,例如明源道观,例如落越郡鸿松老道的门派,例如那七灵门,不论深厚还是浅薄,都可算是正统道派,门中拜的是太上或无上两位祖师,也有将道门二祖并列同拜的。
守正道门是中土第一门派,名义上统领各方道家门派,也不乏忠心依附守正道门的各宗各派。
想来这些,倒也是奉守正道门之命,驻守于此的修道之人。
除此之外,清原也现了,如今的巴子县,驻守了一批守军。
或许这批守军,才是这巴子县的百姓,真正安分守己的原因。
他心中有些想法,关乎于当初魔域所在的地方,于是暂留巴子县一夜。
观天色变化,今夜该是无月,有阴云盖顶。
“阴气太重,那阴火也重,明日再说罢。”
清原寻了个地方,住宿进去。
而他住的地方,正是当初他刚来巴子县时住下的客栈。
只不过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早已经换了人。
物是人非。
“天字号第七房。”(。)
章五一三 天字号第八房()
♂,
入夜。
天空阴暗。
气息潮湿。
“这种天气,该是最后一次了,今后就不是湿气,该是干燥而冰冷,仔细算来,距离降雪……也快了。”
掌柜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算了算今日收入,稍微点头:“虽然比几年前要差了些,但还算不错,而且这也算是正经生意。”
他这般想着,抬头看了看外头的阴暗天色,略有惋惜。
夜黑风高杀人夜。
以往这种夜色,正是劫杀过往行人的绝好时机。
哪怕白日间与对方言谈甚欢,引为知己,恨不得磕头结拜,但是每到晚上,真要下手时,他必然是不会手软的。
“今日客栈住了这么些人,要是换作往年,逐个逐个杀掉,就得发大财了……只怕这巴子县,就老子最有钱了罢?”
他心里这般想着,看向了柜台之外,那里还有三五桌的客人,在夜间饮酒畅谈。
若是放在以往,倒是可以在酒中下药,如今……可惜了这世道。
……
“师兄。”一个清秀道士低声笑道:“那个掌柜的,好像对咱们起了杀机,不过一下子又收了?”
“这地方本来就是白日为民,夜间为匪的地界。”那稍微年长的道士,微微摇头,说道:“本来以为这该是什么妖孽作祟,后来才知,此处本就如此,乃是个恶地。我见这掌柜的年岁不小,往年只怕也劫杀过许多行人,想他是觊觎咱们身上的黄白之物罢了,只不过如今蜀国驻军在此,他们也不能再行大恶了……记得刚开始时,蜀**队可是将巴子县七个人当场凌迟,一刀一刀剐了,警示巴子县所有人的。”
那清秀道士想象什么是凌迟的场面,吐了吐舌头,“真恶心。”
“虽然这种凌迟,显得残酷几分,但在这个地方,只有这样,才能将人吓住,才能让人安分守己。”那个年长些的道士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一味地温和行事,不会让人惧怕,有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