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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中国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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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还真灵验,“奎奎”终于在嘉尔手上吞食了第一口肉。   
  这期间,有多家动物园提出收养这头野生虎。   
  残废的“奎奎”有残废的用途,就像错版邮票,更加值钱。它独一无二的个体和戏剧性的遭遇大可做文章,若炒作得法,门票号召力不可低估。   
  主管领导曾经有过考虑,让考察组挑一家设施最好的动物园,给“奎奎”养老。这个想法遭到斯蒂文的坚决反对,他说“奎奎”仍具有不可替代的科学研究价值,如果克隆技术成熟的话,有了“奎奎”,中国虎还不至于绝种。   
  他反对的第二个理由是,“奎奎”在森林里成长,不具备城市污浊空气的抵抗力,也不具备众多病菌交叉传播的免疫力。   
  第三个理由也很重要,尽管有些人看来未免荒唐,那就是要照顾到“奎奎”的心理。“奎奎”被人伤害,再关进铁笼子里任人参观,这对野性十足的雄虎来说,是不可忍受的羞辱,很可能导致它患上狂躁性抑郁症。        
  美国佬的话经常是管用的,领导同志改变了主意,只要“奎奎”还在,野生中国虎就不能算死光了,留着“奎奎”就是留着希望,也是留着申请拨款的根据。领导批准把“奎奎”留养在基地,还为此调集了专款。   
  基地在招待所的东侧划出面积,给“奎奎”建了个三十平方米的圈笼,还附带一间十二平方米的房子,里面配备了冷暖空调机,让它避暑和取暖。这待遇超过了斯蒂文。                          
  但“奎奎”似乎不领情,自从进了牢笼,这头雄虎拖着后半身爬到铁笼一角,相对来说,此地离远山最近,它趴在那里不挪窝了。   
  装空调的房间它一次没进去过,甚至连看都不看。逢下雨落雪或者刮大风,临时饲养员担心“奎奎”受凉,大棒加胡萝卜,想让它进屋去,它软硬不吃,发脾气咬断了大棒,至于那所谓的胡萝卜,就是两只活兔子,在屋门口瞎蹦,它眼角都不瞄一瞄。   
  伏卧在铁笼一角的“奎奎”,冷漠面对嘉尔以外的任何人,它隔着铁栅栏,用黄澄澄的眸子,久久凝视着云雾缭绕的山林,每到夜晚,它对着夜空发出长长的吼啸,啸声悲凉怆然,激荡于群山。        
  这一天,基地来了个叫刘土环的探访者。   
  因为野生华南虎的出现,僻静的百山祖成了旅游热点,多家旅行社组织出名目繁多的观光团,其中还有专门的“奎奎”慰问团。   
  虎的“粉丝”和“奎奎”的同情者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从“青春宝”到“伟哥”,从频谱治疗仪器到MP3,你想的到想不到的,他们都送了来。   
  斯蒂文曾对此暴跳如雷,到处抗议,说旅游将毁掉百山祖的原始生态,也会给康复中的“奎奎”传染疾病。单从学术角度讲,他是对的,可现实是百山祖的各个政府机构以及所有老百姓都得吃饭,旅游者给“奎奎”的礼物你可以笑完后扔一边,可带来的游资有多少双手等着接呢。   
  斯蒂文的脾气威力很大,还是砸不了官民一家的饭碗,入乡必须随俗。   
  当然,地方政府一定的妥协还是必须的,保护区的核心地带不对旅游开放,保护区外围二十里内不许建星级宾馆,当地的居住民不许再增加宅基地,也不许再迁入新户口。旅游者不许接近“奎奎”,不许随便投喂食物,不许逗弄“奎奎”,也不许拍照。   
  老实巴交的刘土环也坐不住了,想想那么威风可怕的老虎竟然这样惨,他在老婆的敦促下,带了些自家采的草药,手里还拎一只弹动不已的大山兔。   
  这家伙合着该好心没好报,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动,又惹出件怪事。   
  龚吉第一个看到了他,差点没认出来。他们两个都是发现野生虎的功臣,因为他们的发现,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一只虎残了,一只虎没了,这样的结局,让见面的两个人都有些不是滋味。   
  龚吉先打招呼:“是你啊,稀罕、稀罕,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给老虎送点草药,听说它半身不遂了。”   
  “北京来的医生都治不了,草药能管用?”   
  “试试吧,这老人都说偏方治大病。”   
  “你这都是什么草药?”龚吉好奇地审视着:“自己进山采的?”   
  “这是野生天麻,”刘土环介绍着:“这是接骨木果,这是白穗花,都是治风瘫长骨头的。”   
  “兔子是治什么的?”龚吉开始调侃了。   
  “什么也不治,算给老虎当点心吧。”   
  他们两个说着走着,脚步自然朝铁笼子挪动。“奎奎”所在地有强大的磁力,吸着人过去。   
  一只遭盗猎者伤残的野生老虎,有几分被强奸幼女的意思,不管谁来基地,搭界不搭界的,都不由自主地先到笼子跟前走一走,看两眼,说几句同情的话,骂一骂恶人。   
  刘土环跟虎有缘,又是专程来送药,还有荤有素,龚吉当然不能阻挡他的步子朝铁笼子移动。他还有一肚子感慨想朝刘老哥发发呢,毕竟他俩都和野生华南虎情缘特殊。   
  “你说,老哥,这叫什么事?”龚吉倒退着讲起来:“咱俩到底是功臣还是罪人?华南虎是咱们发现的,三十年来头一个,给国家立功了吧?可结果呢,反而害了老虎!咱们要不发现老虎,没准人家还活得好好的……”   
  倒退着的龚吉情绪激动,话还没说完,忽然背后一声巨吼,龚吉的耳朵一下子聋了,就像谁把榴弹炮架他肩上开火。他脚下的好几层地皮同时抖了几抖,刘土环跌了个屁股蹲,砸一个坑在地上。   
  他手里的兔子也蹦跑了,锅底差不多的一张黑脸,那会儿比卫生纸还白。   
  龚吉晃着脑袋回头看,一阵暴寒!只见“奎奎”张着血盆大口,说血盆都客气了,眼瞪得真像俩铜铃铛,朝他们咆哮。   
  这头老虎硬撑着身体,奋力扑起,尖刀一样的十个爪子全都伸了出来,抓得铁栏杆“哧啷哧啷”响,十八厘米粗的钢筋都被它弄弯了。   
  那一瞬间,龚吉不光聋了,也懵了,只感觉“奎奎”要扭断铁栏杆扑出来,慌张中,他拖着地上的刘土环就跑,没想到这老兄比死人还沉,不但没有拖动他,自己也绊了个跟头。   
  基地的人都被惊动了,紧张地跑了过来,从来没有听“奎奎”这样狂吼过,也没见到它这样愤怒,什么使它爆发了呢?   
  人们赶过来,嘉尔一连声的安慰“奎奎”,也不管什么用。其他人更不知道能做点什么,离笼子太近,怕更激怒“奎奎”,于是大家动手,先把地上的两个倒霉蛋架到一边。   
  “奎奎”并没有罢休,依旧冲这边舞爪怒吼,虎嘴张到极限,能看见洞口般的咽喉,喷出的腥雾如雨蒙蒙,血红的上下颚露出四个大犬齿,刺刀一样反射杀气和白光。这当口谁要把脑袋伸过去,咔嚓一声就成了碎鸡蛋。   
  “你真讨厌,逗它干什么!”龚吉的听力刚恢复,兜头被嘉尔怒斥一句。   
  “谁逗它了?我、我、我连看都没看它一眼……”龚吉一向伶牙俐齿,这会儿一急,嘴里直拌蒜。   
  “你不惹它,它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龚吉指刘土环:“我干什么了?”   
  刘土环惊恐未定,说话结结巴巴,根本就顾不上替龚吉作证了:“我是是……是来送药的呀。”   
  众人全都像一句老话说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自己的头脑了。   
  看情形他俩不像是挑逗了老虎,可一向沉默的“奎奎”怎么了?那圆睁的眸子,喷发着愤怒和仇恨,那拼命的劲头,显然是受到了刺激。   
  崔嘉尔回身,尽力做着安抚的动作,柔声规劝,想使“奎奎”平静下来,依旧不起什么作用,狂野的老虎冲这边怒吼不停,那声音直洞洞的,空气中形成音障而又突然爆破,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震耳欲聋。   
  人们都傻在那里,只有龚吉在一边嘟哝:“我没招你惹你呀,早上还帮你杀猪呢,怎么翻脸不认人?冲我就来了?”   
  林教授看斯蒂文,斯蒂文也纳闷地摇头,老虎专家经常弄不懂老虎,有时候是越研究越觉得糊涂。林教授再把目光落在刘土环身上,“奎奎”到底冲谁吼叫?这里都是基地的人,他是唯一的变数。   
  林教授拉住刘土环:“你跟我到这边来。”   
  刘土环不知道林教授什么意思,听话地跟他走。他们两个离开人群,走到笼子左边,果然,“奎奎”也转向了,冲他俩吼叫。   
  “你再走到那边去!”林教授指着右边空荡荡的地方。   
  这会儿的刘土环一身大汗,他也感觉到老虎死盯的是他。他颤悠悠地朝另一边走,每一步都天摇地动,生怕老虎破笼而出。   
  换了谁都这样,别说几根栅栏,就是铜墙铁壁挡着,这样近距离的虎啸还是让你心里发慌。   
  一点都没错,“奎奎”的目标是刘土环,他走到哪里,“奎奎”愤怒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原来是你小子的原因,差点把我一块捂到里面!”龚吉叫道:“你做什么缺德事了,还不快说!是不是跟姓彭的一伙?”   
  “我、我——”那老实人急扯白脸,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众人虽都不是侦探出身,也能看出刘土环不是那号人,半斤白酒壮胆,也不敢去偷一只鸡,死老虎躺地上都没胆量摸一把,怎么会和彭家兄弟沾上边。可“奎奎”怎么就死磕上他了呢?   
  “你来送什么药?”嘉尔问他。   
  “天麻、接骨木,还有白穗花,都是我自己采的,还有一只山兔子……”   
  “兔子呢?”嘉尔环顾左右。   
  “刚才被老虎一吓,我松了手,兔子跑了。”刘土环顿了一顿,又赶紧解释:“兔子是我换的,有个人想要我的野三七,给了我一只兔子。”   
  斯蒂文的眼睛猛然亮了:“在什么地方换的?”   
  “就在山下……”   
  “离这里多远?”   
  “不远,二三里路。”   
  斯蒂文一蹦多高:“那是彭潭,快去抓他!”                          
  没人再顾得上仔细问了,全都撒丫子跟斯蒂文朝山前跑,只有林教授跑了两步折回来,进屋子给警方打电话。        
  六十八        
  抓捕彭潭的刑警,分三路跑了大半个中国没找到彭潭,没想到他还蹲在百山祖!这小子真狡猾,也真大胆。        
  刘土环说的地方是个山脚,背后就是百山祖核心区的原始森林,那个拎兔子的人就是从原生的黄山松林里走出来的。   
  人们喘着气,呆呆地望着暮气中的森林。空中一队候鸟成雁阵掠过,林中发出巨响,一棵高大的病树“哗哗”倒下,砸得一溜树木猛烈摇摆,枝叶迸飞。   
  一只鹰“嗖”的直射云空,翼下露出橘红色的羽毛,那是赤腹鹰。丛林中跳出一只大灵猫,当它看到路边的一大群人,立刻转头,飞身上树不见了。   
  人们同时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如果那个人真是彭潭,他还会在这里等你吗?他能从公安的眼皮底下溜走,就更不会让你抓到他。   
  这森林容不下一只老虎,可要钻进去个把人,你开进一个旅也难找着他,更何况彭潭是一个有着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家伙。   
  回到基地,斯蒂文说出了他的判断。   
  “刘土环在山下遇上彭潭,两个人交易的时候,刘土环沾上了彭潭的气味。‘奎奎’对这气味太敏感了,哪怕是一丝一缕,也让它大受刺激,它的灾难是从这气味开始的。”   
  “奎奎”的记忆中,这气味来自仇敌,所以造成它的过激反应,它要复仇。   
  闻讯赶来的公安盘问了刘土环,从他描述的相貌特征判断,断定那个人就是通缉犯彭潭。公安人员真是窝火。   
  “到处都贴着通缉令,你睁着两只眼还认不出来,如果早向我们报告,彭潭已经落网了。”派出所所长忍不住训斥刘土环。   
  刘土环懊悔得直打自己的脑袋,他真认不出来,就像先前分辨不出老虎和豹子,他不是笨,是天生有图像记忆缺失症。        
  彭潭还在百山祖!指挥部和专案组刑警都被愚弄了,他们切齿咒骂着,紧急行动,部署对这个悍匪的追捕。   
  百山祖的旅游暂停了,抓捕到通缉犯之前,一万个理由也不许重开。   
  数个武警支队调进山,封锁了所有路口,连多少年弃之不用的羊肠小道都上了岗,二十四小时值勤。这期间,指挥部还不断派遣小分队深入密林,搜索可疑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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