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天嫉 (又名:婚内赔偿协议书)作者:歪树不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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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轩点上烟;凝视着她;一言不发,而后身子稍微前倾;洗茶;洗杯;倒茶。他熟练地运作。石雨的话;不算意外;可还是让他感到窒息;窒息得大脑缺氧。他习惯性地闭起眼睛;迅速地左右狠狠摆了几下头;似乎在逃避烟雾薰着眼睛。
他的动作石雨太熟悉。在他觉得纷乱觉得棘手时;他总是这样。
砚轩原以为石雨会跟他细细说;慢慢述;会把她出国这些年的日子;酸甜苦辣都倒出来。他准备好了的;也准备好把自己这几年的生活;一页一页打开给她看。可石雨几句话就到了终点;连个过渡都没有。他没有猜测的余地;甚至连表示同情都来不及。
如果连他都被拒绝得如此彻底;还有谁;能走到她的心里?她一个人;一颗心;是如何扛到现在?又能扛到多远的未来?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的。
砚轩颓然;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石雨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指间的烟夹在自己指间;抽出来放在烟灰缸里;砚轩忽然觉得心底尘封已久的某个角落彻底崩溃;脆弱到了极点。
他顺势按着石雨的手;低下头;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声音乞求:“别走了;留下来、留下来??????。”石雨伸出左手,抚摸着他的头;轻柔地梳理着他柔软的黑发,泪一滴、一滴、一滴,缓缓滑落。
“砚轩。”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开口:“如果有一天;我走在你前面;你可否借我一根头发;绑在我耳边?”
第51章
孩子6个月时;石雨踏上飞往东京的飞机。她提前两个月回来;没有告诉海岩。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9点多。石雨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缓缓无声地打开门。门口一双高跟鞋醒目地朝她咧嘴笑着;这不是石雨的鞋子。从她出国;她就没有穿过这么高的鞋子;出国前她也只有去舞厅时穿这样尖细的高跟鞋。
女人穿着这样尖细的高跟鞋去见男人;只有两种目的:一是拒绝他。二是勾引他。
屋里灯光亮着,行李就那么搁在门口;石雨甩掉鞋子径直走进去。海岩坐在电脑前;膝盖上坐着一个女人。不;一个80年代的女孩。
感觉到身后有异;海岩和女孩一齐转过脸来。石雨几步过去;啪啪就是几个耳光;到底摔在谁的脸上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摔、摔、摔。
那女孩什么时候又怎么逃跑的;石雨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走到厨房拿了菜刀;回身来找海岩。海岩没有走;甚至根本没有动;看见石雨手里的刀;无声地笑笑:你来罢。
石雨手起刀落;划破了他的大腿;又将刀尖立起来直指他的阴户。海岩终于意识到她的目的;惨白一笑:
“想割了它是吗?好;你割了也好;反正我也没用了。你不就是希望嫁个柳下惠吗?可是我不是;但也离柳下惠不远了。不论抱着谁它都站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它只要一想到你;就站不起来了。”
“我阳痿啦!!!”
他话音未落;“哐当”一声;石雨手上的刀落在地上;双手压着腹部卷曲着身子蹲了下去;她感觉到腹部的深处有一双手在使劲地捏着她的子宫;拧着;绞着;拉扯着;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灰;豆大的冷汗顺着发际滚落。她披着长发低着头;海岩以为她因为愤怒哀伤而挣扎;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异常;依然坐在电脑前;用手压着伤口;呲牙流泪笑着:
“石雨;我没话说。真的没话说。我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 我以为她一走;就什么都结束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发现。真的;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发现。······。
石雨;你没有说错;我的确是个下流卑鄙无耻的小人;就是我这样的小人;却无法接受一个送上门的处女;因为我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尽管你回来之后我就不得不再夹起尾巴做人。······。
我知道是我该死;从头至尾都是我该死。我一直以为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你总有一天会原谅我。但我太天真了;天真啊。
你从来没爱过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我爱你;不可救药地爱你;无论我怎么骗我自己;我还是爱你。黄珍的事;我知道骗了你;我不可原谅;可是;石雨;你就没有骗我?你明明不爱我;你爱的是谁?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我没有资格跟你讨公平。就因为黄珍;因为我和她上了床。我承认你说得对;我真的是下贱又下流、我皮肤饥饿;我饥不择食;我没有女人我就活不下去;可你告诉我;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你有过一丝原谅我的意思吗?你没有。我每天回家就看着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过日子;而且;永远没有出头的希望。你知道你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怕吗?充满了厌恶;恶心;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流氓臭虫。······。
你怀了孩子;可你不想要;你知道我想要;可我连说想要的权利都没有。我知道你想上大学;想有一天能离开我。砚轩结婚;你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都知道啊;石雨;我都知道。可我必须装着不知道!什么都装着不知道。”
海岩说累了;停了一会。
“刚才的女孩;你不用问;我告诉你;是公司下属工厂的研修生;浙江的;叫马美华。我被公司派到工厂去当过翻译;认识了她。她知道我结婚了;知道你回国生孩子,她说她爱我;她说她不要我负责;她只想陪我这段日子,下个月她就结束研修回国。我以为你不可能知道的;我以为能瞒过你;可看来;上天真的是要绝我;哈哈;你是我的克星;天下多少男人都可以瞒过妻子玩女人;可我瞒不过你;天下多少女人都愿意装糊涂;可你不肯装一次糊涂!
石雨;到现在;你是不是还要坚持?坚持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忠贞不渝?所谓的天长地久?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喜欢的也只是司校的那个戴海岩;我也想回头啊;可我回得去吗?你心里有个活着的砚轩;还有个死去的过去的戴海岩;我知道你苦;你比我苦;可你有苦可以拿我发泄;我呢?我能找谁发泄!!······。
······
石雨;我很累;你知道吗?真的很累;公司里我是新人;处处受气;回家还得夹着尾巴战战兢兢。你回国的这段日子;我反省我们的爱情我们婚姻;我想也许我们都错了;我娶你我错了;你嫁我你更错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知道我不该把你留下来;我早知道了;跟我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快乐;对吗?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吧。
如果你想走;我再也不会留你;我没资格留你;没资格。”
海岩终于说完;等待石雨的刀光剑影。
然而空气除了飘荡着死寂的沉默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海岩神智放松下来;才感觉大腿火辣辣的疼;他站起身;绕过蹲在地上的石雨去找药箱;他踢球常常外伤;自己熟练地包扎好伤口;走近石雨拉着她想把她按到床沿坐下。可他的手一碰到石雨的肩;才发觉她咬着牙全身紧绷着;浑身是汉;后背已经湿到腰际;一双手握成拳死死地顶在腹部;
“石雨;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别吓我??????。”海岩惊悸狂喊;将石雨一把捞起来;抱到床上;又跳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找止痛片;可他越急越找不到;床头柜里都是石雨常年服用的种种药片;他情急之下索性将整个抽屉拉出来全部倒在地板上。
终于强迫石雨将药吃下;海岩看着怀里几乎休克的妻子;倔强得一句呻吟一滴眼泪都没有的;他抓起石雨冰冷的手拼命地往自己的脸上抽打:
“石雨;石雨??????。”他抽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为什么啊?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坚持让我迷恋难舍;可也因为你的坚持;让我负重难耐。石雨;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一次你的坚持?你为什么就不能忽略一次?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别的女人一样只过现实的生活?不论你信或者不信;我只爱你;从开始到现在我都只爱你;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只想跟你过一辈子。就是现在;我也只想跟你过一辈子;哪怕让我一辈子夹着尾巴伺候你!你知不知道;我所能想像的自己的未来;就是跟你一起种花;种你喜欢的玫瑰花。”
石雨空洞着一双眼置若罔闻。
她看着天花板;似乎看见砚轩在上面晃;看见他在说:留下来;留下来。
如果当时知道海岩这里已经红袖添香;她还会再出来吗?不;不知道。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后悔当初刻意的分离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受折磨。可她没有选择;没有;因为她没有权利在某一天;某个地方;安排自己和爱人相拥在病榻上无牵无挂地死去。她不怕死;甚至常常在脑子里计划怎样的死才有趣?上吊?割腕?溺死?·····都不好玩;上法医课时她见过各种尸体的幻灯片;恶心得半年都b不敢吃肉。可到底怎么死才好看?她一直没有答案;因为她不需要答案。
这些年;她永远无法忘却车祸后醒来的那一幕;吓得瘫软的母亲被路人从地上架起来扑到她身上:“小雨;你不能死啊??????。”她不要看见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更不要躺下或扑在她身上的是砚轩。
从此;她坚持;爱;就是让自己活着。
只要不死;就是好的;只要不拖累对方;能让对方活着;多活些日子;那就是爱。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的;却清醒地知道为何醒来;天还没亮;她总在天不亮的时候就醒。
海岩靠着床头抱着石雨睡着了;她挣脱海岩的怀抱;爬起来走到靠窗的书桌前开始书写;灯一亮;海岩也即刻醒了;起身探过头去看。
离婚协议
协议人:XXX······
海岩只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就爬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出去;到冰箱拿了罐啤酒;一屁股坐在冰箱前喝起来。
迟到的判决;他终于等到了。
石雨边思忖着边继续;忽然想起什么;才记起行李还在外面;起身走到客厅却发觉海岩已经将箱子拉进来;她顺势打开行李抽出衣物到浴室洗刷干净;最后抓了条干毛巾一边开门一边把湿漉漉的头发包进毛巾。出来时却发现箱子一片狼藉;她急忙转进卧室;只见海岩跪在床前把她带回来的孩子相片找出来放在床上排成排;一边往喉咙里到酒;一边喃喃自语着;泪流满面。
石雨甩开手上的毛巾;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一圈一揽;把相片全拥到怀里。
“你不配。以前你不配做丈夫;现在你不配做父亲!”
海岩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张;那是孩子满六个月那天照的;神情模样与海岩儿时一模一样;相片中的石雨抱着孩子;惓惓地微笑。海岩看着相片就像看到一个缩小翻版的自己;相片里的孩子笑得那么无邪;海岩只觉得那笑容像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四面八方朝他心脏刺扎而来。
孩子;他几乎忘了孩子。不;他彻底地忘记了孩子。这一年;他简直像个获假释的囚犯;尽情地享受短暂的自由甚至得意忘形地旧病复犯!
母爱是感知的;父爱是认知的。石雨冷冷地看着海岩那张被内疚扭曲了的脸;将手中的相片整理好放进箱子;随手从夹层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出来;锁好箱子;坐在书桌前继续书写离婚协议。
海岩看她居然气定神闲;龙飞凤舞;将手中的照片塞进怀里;摔掉手中的酒罐;冲过去一把抓起来撕得粉碎。石雨无动于衷;依然打开着那本薄薄的册子头都不抬;又抽出纸来重新起草。海岩抽过册子一看;居然是最新婚姻法的单行本;他想撕;石雨摊开手掌:“还给我;如果你撕了它;我明天就让你原来宿舍的几个哥们每个人给我寄一本来!”
海岩狠狠地把婚姻法摔在书桌上;转头把整叠稿纸拽过去;使劲地砸在地上;用脚踩;踢;只弄得满地狼藉。石雨索性放下笔;打开书桌边上的抽屉;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缓缓地点上;坐成雕像。
天亮了;海岩睁着布满血丝的眼出门上班;石雨坐了一夜;桌子上皱巴巴的稿纸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海岩看见那个名字;右拳头敲在墙上;墙上从此多了一张嘴;咧开黑森森的笑容。
第52章
当晚;海岩疲惫不堪地回家;石雨已经等着他了。
她翻开公司的通讯录挂电话到研修生集体寮找到马美华;确认他的确没跟她上床。马美华江湖义气不知死活地口称是自己主动勾引海岩;海岩连个爱字都舍不得给她。石雨冷笑着把电话给海岩;指着话筒命令他:“婊子!说!大声说!”
“不说明天你就等社长部长训话!等全公司的人笑骂!”
他说了;石雨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骂什么就骂什么。
马美华一个劲儿地哭;为什么、为什么?他无言以对也来不及说什么。
石雨抢过话筒;冷冷道:“现在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记住;回去马上离开这家公司。否则;你的所作所为;我会传真到经理办公室!你不是欠操吗?我就牺牲一回给你拉皮条!”
马美华这才知道不是谁家的浑水她都淌得起;才知道青春无敌也有闪了腰的时候;才知道女人没有脑子比没有胸部屁股更失败。
她只有高中文凭。十八岁进了这家日资企业在她家乡建设的子工厂里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