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颜乱君心-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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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作着急上前,下意识问道,“是谁?”。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未曾敢忘
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愿提起。
不是不想忘,而是从来都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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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离转头,沉默了一会儿,面对的人是由作,他虽觉得相对轻松一点,但是提及到当年的事,他还是犹豫了一阵,“那个我不愿再称作父亲的皇上,你该也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世上”。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由作猛然想起了简离的禁忌,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此刻想要挽回,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你和庆帝,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突然间有些害怕了,你知道吗?”,简离如同并未听见由作在说什么,他上前两步抓住由作的手腕,“我明明最痛恨像他那样的人,可是不知不觉,我也在做他做的事情,明明就是自己的私欲,还一味的想推脱于酒,明明就是自己造下的果,却还想着舍弃…”。
由作感受到简离的力度不小,他反手握住简离的腕口,“你冷静一点,一切都过去了,你不是庆帝,你如今什么选择都还没做呢!”。
简离松手,低头看着地面,脑袋轻摇了摇,随即抬头对着由作说道,“你不知道,我还曾做过什么,我不认自己的母亲,我斥责她,我当着许多宫女太监的面,打了她,我做这一切,就只是担心我刚刚得到的一切会被夺回!我担心我们母子二人要一同赴黄泉!我担心我受了苦,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所以,这些年来,我从不去见我母亲,一次也不…”。
“你,你说什么?”,由作一直知道简离不太愿意入宫,入宫了也不去见颜沁,有什么要带过去的东西,都是让杜公公出来拿,他一直以为简离只是受不了要接受自己母亲的叩拜。
简离两眼通红,却见不到要流泪的样子,他如同一个孩子般瘪瘪嘴,皱皱眉,“当年我给皇上试药以后,身体很差,一直待在别院里疗养,终于能够出去走动的时候,在别院门口遇上了母亲…”,说到这时,简离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沙哑,“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别院躺了多少天,母亲就在别院外站了多少天,只有到了深夜,才会同杜公公回去”。
“母亲当时看见我很激动,我也一样,很快的跑了过去,我和母亲还没说上一句话,后面的一位公公就走过来让我母亲给我行礼,因为身份,那时我已经担了淮王的名”。
“你不知道我听了那句话,心里有多别扭,但是那时候我居然还没有去反抗一个奴才的胆子,我只是对着母亲摇头,可是母亲还是跪下来了,她那时候还是笑着的”。
“行完礼,母亲才站起来不久,我就站不住脚了,身后的公公扶了我一把,还快速的指责起了我的母亲,说是因为她的冲撞,才让我的身体受损”。
“你当时是身体未愈,又极力压制着情绪,又在日头下站久了,导致心肝俱损,虚乏无力”,由作心里叹息,听了简离的话,分析后说道。
简离木然的点点头,“或许是吧…当时我实在不能再忍受下去,就转头瞪了那公公一眼,并让众人退后几步,让我和母亲独处片刻”。
“那群人才退后不久,我就咳出血丝来,因为疗养的那几天每天都会那样,所以我也没有惊慌,可是母亲不同,她着急得哭出来,她摸摸我的脸,说了一句,让我再不能回头的话…”,简离这时的眼睛已经雾蒙蒙,轻轻一闭眼,就落了泪。
“母亲说,离儿,我的离儿,谁让你去做试药的活的!你如今这般模样,母亲有多心疼,你知道吗?若是早知道你会这样,那天母亲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被人带去宣宜殿,母亲唯愿皇上死,也不要你受这样的苦!”,简离握紧拳头,闭上眼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当年的场景他无数次梦到,无数次回避,又接着梦到,又接着回避,循环往复,无始无终,今天这样说出来,让他如同回到了昔年往日,那种恐慌,痛苦,挣扎,不舍,求生,悔恨…悉数涌了上来。
“宫里的人,都比平常人多生出一对耳朵,明明隔了好几步远,明明母亲的声音轻而柔,可她的话才刚落,就见着以那位公公为首的一众宫人都围了上来,他们,他们要拿下我的母亲!”。
“我也知道母亲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被人当场抓住了,我当时怕极了,我当时懦弱透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下了手,我抽了母亲两个耳光,那个力道,好像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病人…”。
“母亲当时好像被我给打傻了,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还在一味的叫着我的名字,她让我同她回去,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母子都无畏无惧,呵…呵呵…哈哈哈!怎么可能无畏无惧,我当时怕极了,我好怕我刚刚到手的一切成空,我好怕我会和母亲一起,被人就地正法…”。
“当时我身后的宫人可都没懵,他们都精着,他们听见我母亲的话,立即就上前将我母亲两脚踢跪到了地上,我当时看了,气都喘不上来,拼了最后一点力扯开我母亲周边站着的两人,指着我母亲的脸骂了起来”。
“我对我母亲说了许多令她伤心的话,我让她牢记自己的身份,要时刻注意尊卑,要懂得审时度势,要在见到我的时候,不用人提醒就行礼…诸如之类,说了好多,一直到周边的宫人窃笑起来,在我停止以后,他们又轮番攻击起来,而我,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无动于衷”。
简离失神的说完所有想要说的话,在说完以后,就瘫坐到了地上,无力的靠在背后的躺椅边上,“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敢去见我母亲,即便是去偷回她的尸体,我也用白绫蒙住了她的眼睛,这辈子,我都不敢与母亲两两相见”。
听完了这些,由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在莫生学的是杀人救己的本事,而没有劝慰他人这一门课。
沉寂了许久,简离突然就痴痴笑起来,“原来,我真的和他无异…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月后,真正让于蘅薏几尽嫉恨成狂,又让简离忧思的事情来了,应娉婷真的怀孕了。
简离在前来通报喜讯的祝之庭离开以后,他转头看了一眼由作,只说了一句话,“我要让这孩子快活,不管怎样,决计不让这孩子同我一般活着”。
话毕,简离起身,大步流星的向着应娉婷的住处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命考核
我从不知道有一种思念叫做万分难熬,时间越长,思念越浓。
我也从不知道有一种相见叫做如此难受,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就叫人心胆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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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简离下定决心要了应娉婷肚子里的孩子,他便时时到她的住处去,多数时候是陪着她说说小话,少数时就听着她说,而他就只陪她散散步,走走路。
偶尔留宿也是规规矩矩,一人一个被窝,双双入眠,应娉婷只当简离如此规矩是为了孩子,她初时还会觉得甜滋滋的,后来便只觉得对不住简离。
她也曾揪着心,不情不愿的让简离去于蘅薏住处歇息,但是简离回回都说自己懒得再动。
于蘅薏一直都让自己底下的奴才留意简离的动向,他若是不在流云,便是歇在了应娉婷住处,这让她恼恨得紧,恨应娉婷,恨自己,却独独不恨简离,因为她恨不起来。
在应娉婷怀孕三月余的时候,于蘅薏曾经去探访一次,笑意满满,带着不少珠玉,应娉婷虽说也不缺这些东西,但是出于礼节,道谢后悉数收下,也给了回礼。
当夜,简离留宿,应娉婷同他说起白天的事情,还拿出了于蘅薏送的东西给他看,当时由作还未离开,站在简离身后,他一眼就看见了众珠宝中的一串珊瑚玉,请示过后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而后在简离耳边轻语几句。
简离脸色骤变,同应娉婷说了几句话后,拿走了珊瑚玉,立即赶往于蘅薏的住处,不等人迎候通报就直接推开了主屋的大门,大步流星,三五步就到了里屋床前。
今日于蘅薏得知消息简离去了应娉婷住处,她就洗浴上床了,因为做了件她也觉得不太好的事,所以烦躁难眠,门声响动她吓得立刻坐起身,正对上简离一张铁青的脸,她来不及开心,就看见了他手上的珊瑚玉。
那东西是她亲手给应娉婷备下的,她一眼就能辨认,她心知不妙,但还是强忍惧意起身,挽住简离的手臂,灿生生的笑道,“我还以为殿下今天不会来了呢!”。
简离瞪了她一眼,他还记得由作之前汇报的那些她的往事,手段不算高明,但却狠辣,连对亲生姐姐都能下手,他也不难想到如今她为何这般对待应娉婷,如今他不打算多说废话,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一步,用力将手中的珊瑚玉扔在她的脚下。
“你平日一点都不顺心顺意就打骂下人,这个本殿充耳不闻,就当你往日在于府受了气,今时你到底是个侧妃,在这里,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本殿都由着你,但是你实不该把主意打到娉婷和她的孩子身上!”,简离目色冷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于蘅薏,这个他曾经还有过几分怜意的女子。
于蘅薏犹自保持着镇定,她吞了吞口水,“殿下是从那里听了什么碎嘴吗?也不问问我,就这样质问我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珊瑚玉是封妃的时候,府里准备的贺礼,品种纯正,色泽鲜艳如血,可这个珊瑚玉有好几颗呈绿色,由作心疑拿起看了看,他通药理,一闻一看便知其中古怪,本殿实在是没想到,侧妃你竟然如此能干,不只懂得用药,还能找来折槐这样的霸道药物!”,简离冷眉轻竖,一低头便再看到那串珠子。
“冤枉,这是冤枉,定是应侧妃她的构陷!我不过是…这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会…”,于蘅薏被简离如此不留情面的揭穿,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如同打鼓。
“折槐药粉,堕胎利物,若是想要附在某饰物上,需要化成药水将之浸泡至少两天…”,简离略微停顿,眼睛所视之处,如同寒雪落过,“你是今日才将此物送予娉婷,你可别说她提前知道你会送这个给她,又将这个东西从你处偷去动手脚,再然后还给你,你更不要说,是你的下人动了手脚,这些缘由,本殿都给你想过,也排除了!”。
于蘅薏知道已经瞒不住,她吓得瘫坐到地上,两手扯住简离的袍袖,立时声泪俱下,“殿下,蘅薏知错了,我只是,只是不想她用一个孩子绑住了你,我想你,想让你多看看我,想让你也能给我一个孩子…”。
“你忘了,忘了本殿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当初也是你自己答应的,你本可以出得府去,可是你自己选的留下,没人逼你”,简离冷冷看她一眼,方才她的狡辩还历历在目,这让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大大减效。
“我自己选的…哈,我自己选的,可是你也答应过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让我站在你的身边,你不会背弃我的!”,于蘅薏想起了简离当日的承诺,她如同抱住一根浮木。
简离哼笑一声,“本殿没忘,正是没忘,这才将这件事吞进肚子里,只找了由头要来这串珊瑚玉珠子,本殿将它送还给你,希望你能时时记得,这样的错,绝不可再犯”。
于蘅薏就怕简离遗弃她,如今简离话里话外都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她少不得心喜,用力点了几下头,嘴上连连应下,“我知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殿下你信我!”。
听到这里,简离叹口气,他单手拉起于蘅薏,声音依旧带着冷意,“你安分守己,如此便好,娉婷和她的孩子,本殿希望她们双双平安,你懂吗?”。
于蘅薏又是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她是真的怕了简离方才的冷漠和怒意,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她怎能让它断在自己手中?
如此兴师问罪一番,简离相信于蘅薏再不敢对应娉婷动手,他转而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折槐,又是如何有这等药物的?”。
听简离问起这个,于蘅薏又是一阵脸白,但是也不敢有所隐瞒,她低下头,怯生生的回道,“于府家大,后院的女人们也多,听多了见多了便也知道了,折槐用好了便是药,用不好才是毒,我过敏之时用过此药活血消肿,府里的大夫给药向来不吝啬,唯恐不够,这是余下的…”。
简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不再说什么,给了于蘅薏一个眼神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