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容华-第7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无思?赵无思?”我试探性地轻轻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一阵冷风吹来,竹梢轻轻地摇晃,冷风吹在我泪水淋漓的脸上,一阵阵冰凉,一丝丝生疼。
原来,是起风了。
这风来得可真是时候,它怎么就知道我心中难过,需要一阵冷风来应景应景?
呜呜呜,我继续低着头,抱着膝盖,嘤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竹林边上,一抹白色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默然而立。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抱膝而泣的少女,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让悲伤破喉而出,眼中含着薄薄的泪水,心中一阵一阵地疼痛。
他多么想走过去,轻轻地搂过她的肩,拥她入怀;他多么想轻轻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告诉她,他也喜欢她;他多么想牵着她的手走下去,一辈子,不离不弃
方才,他听到她一声声轻唤着赵无思的时候,心中莫名就涌起一股醋意。她不知道,他有多么讨厌赵无思,她更不知道,她最爱的竹林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何会成为百丈岩的禁地?
第282章 阳寿()
当年,她瞒着他偷偷地下山,随赵无思而去。捏着她留下的只言片语,他心中忍不住一阵惆怅,一阵哀伤。然而,他告诉自己,她总有一天要长大,要离他而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过自己的人生。
如果赵无思真的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人,如果赵无思会真心爱她,会护她周全,那么,他不该惆怅,而该潇洒地放她走,放她去结庐人间,寻常饮水。
然而,赵无思却是个可恶的男人,竟将她伤得伤痕累累,哦不,是尸骨无存。她从小倔强而好强,乐观而开朗,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如何巨大的痛苦才会不顾一切地纵身悬崖,只为从赵无思身边逃离。
那个可恶的男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的容儿,他最心爱的徒儿,他小心翼翼呵护了十年的徒弟,竟然被那个可恶的男人给逼死了!
得知她的死讯后,他怒发冲冠,握着手中的冷剑就要冲下山去将赵无思碎尸万段,剁成肉末——亏得端木恕拼命将他拉住。
于是,他终于没有下山,只得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到那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竹子身上。他跑到竹林里,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一株株笔直的竹子前仆后继地倒地,一片狼藉。
——当初,端木容和赵无思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这里是一切罪恶的发源地,是阴谋的所在。如果没有这片竹林,容儿就不会到这里练霓裳羽衣,也就不会遇到赵无思
然后,他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失去了她,就如失去了魂魄一般,他再也无法在这世上独活下去。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这时候,他师父千里迢迢从三清山赶了回来。原来,是端木恕给师父写了信,说他快死了,让师父赶紧回来看他最后一面。
师父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不住地叹气。师父说,他有办法让端木容起死回生,只不过——
他还没听师父说完他的“只不过”,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哀求师父一定要救活他的容儿。
“只不过——得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阳寿分给她——”师父看着他,颇是为难地说。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答应将自己的阳寿分给她,就算把他所有的阳寿都分给她,他立马就死去他也愿意!
于是,他分了三十年的阳寿给她,而他自己还剩多少阳寿,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的阳寿所剩无几,也许,哪一天,他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地而亡。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逼自己狠下心来拒绝她的爱意!
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爱意?她轻灵的眸子滴溜溜地望着他,眼中是浓浓的爱慕;她喜欢跟在他身边,偷偷地看着他的侧脸;就连做梦的时候,她都会嘀嘀咕咕地叫着,师父,师父。
他爱她,那么爱她!
可是,既然他无法陪她过完这一生,那么就不要给她希望,让她陷进转瞬即逝的情爱里,痛不欲生。他不能让她成为他的未亡人,守着那份过早夭折的爱情,在泪水和怀念中度过半生!
第283章 远望()
看着端木容的新肉身一点一点恢复生机,他终于也渐渐恢复了生机。他耐心地等待着,等着她睁开明亮的眸子怯怯地望着他,等着她脆脆地叫他师父,等着她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在他的世界里。
三年后,她终于醒来。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起可能勾起她回忆的痕迹,而那片竹林,再次被他杀伐了一遍,惨不忍睹,残缺破碎,成了百丈岩的“禁地”。
他害怕她去那片竹林,害怕她会想起和赵无思有关的一切,害怕她会痛苦,会伤心。他希望她活在没有赵无思的世界里,平平淡淡地度此一生,不再被爱情伤害——即使是他给的爱情!
他默默地站在阴影里,看着她伏在膝上哭泣。凉风出来,他觉得微冷。看着她衣裳单薄,斗篷也被丢在一旁不好好穿着,他真担心她会冻出病来——要知道,她方才练完功,出了一身的汗,如今乍一吹冷风,只怕要着凉!
他的心皱成了一团,摊不开来,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疼和痛苦蔓延开来,几欲泪下。
许久,她终于站起身,一张小脸依然倔强,绝色的容颜上挂满了泪水,晶莹的泪水被雪光映照着,一闪一闪,恍如星星。
她抬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收好白绫,用斗篷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裹得紧紧的,一步一步微微摇晃着往家走去。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远远的,还听得到她“嗯嗯嗯”的呜咽声
他悄悄跟在她身后,脚步微微踉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泪水滴在雪地上,无声无息。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一辈子保护她,即使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他也知足了!
她说,容儿喜欢的人是师父容儿不要嫁给别人
容儿,师父也喜欢你师父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他一遍一遍低声念着,只当是在回答她方才的表白,只当她已经听到。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心一阵一阵地疼,他忽然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么窝囊,竟然哭得像个女人似的!他告诉自己不哭,可眼泪却不听使唤,总是要掉下来。
她回到了百丈岩,她师叔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
看到她远远地走过来,师叔担心地问道:“你跑哪里去了?路这么滑——”
她却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似的,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眼神呆愣,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师父呢——”师叔回过身去,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她依然没听见似的,不回头,也不出声,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师叔皱着眉,益发焦急,“你们师徒俩是不是吵架了?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
端木勋远远地站在一丛灌木后面,看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点了灯,然后,那灯光久久不灭。
月上中天,山上的冬夜这般寒冷,然而,他却似冻僵了一般,一步都挪不开,定定地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窗口,许久许久。
第284章 来客()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准备早餐。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好孩子,勤俭持家,认真操持家务,好好伺候师父,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他片刻都离不开我!
我决定了,无论师父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嫁入!即使师父不喜欢我,我也要死缠烂打地黏在他身边,哪怕是当他的小丫鬟也是好的!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厚脸皮,放下那无足轻重的害羞和矜持,勇往直前,当一枚无知无畏的傻蛋。
我盛了一碗粥,笑吟吟地将粥放到师父面前,笑吟吟道:“师父,我熬了您最喜欢的莲子粥,您赶紧趁热吃吧。”
师父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埋头吃起粥来,脸上无悲无喜。
“你们俩和好啦?”师叔看看师父,又看看我,一副终于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的样子,长吁一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然后,他挺直了腰板坐在桌前望着我,望着我,望着我。我正觉得莫名其妙,师叔用手中的筷子敲着桌子:“我的粥呢?我的粥呢?”
敢情,他是在等我给他盛粥?
我笑吟吟地盛了一碗粥,然后——径直坐在桌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师叔皱着眉大叫起来:“你、你、你怎么不给我也盛一碗?”
我不搭理他,故意哧溜哧溜地喝着粥,乐滋滋地晃着脑袋:“真香啊——真好吃啊——”
师叔无奈,只得站起身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喝过粥,师父放下碗筷就往门外走,许是要到处去走走,巡查巡查他的领地。师叔和卢凌搬了椅子坐在大殿前的晒场上晒太阳,而我这贤惠的小女子只得呆在厨房里刷锅。
刷了碗,我便赶紧跑到晒场上同师叔和卢凌一起晒太阳。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照得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一阵慢悠悠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的一声,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在大殿前停了下来。
“请问,这里可是百丈岩?”一个男子温和的嗓音响起,听起来倒也悦耳。
我们这儿向来是门可罗雀,很少有人来访,怎么我们昨天刚回来,今儿就“有朋自远方来”了?
我好奇地睁开眼睛,但见一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的男人站在石阶下,正彬彬有礼地向师叔拱手问询。这男子穿着一身做工考究、质地上好的玄色衣裳,看起来生活优裕,气度不凡。
除了赶车的车夫外,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一老一少,老的五十来岁,少的是个十三四岁的书童。
“正是,正是。”师叔竟然也学着人家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拱手回礼,我看了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端木勋公子可是住这里?”那玄衣男子继续彬彬有礼地拱手相问。
“正是,正是。”卢凌也学着那男子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拱手回礼。
我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那男子和那两个家丁闻声都朝我望了过来,我赶紧捂住嘴,不敢笑得太过放肆。
第285章 提亲()
一听说这里是百丈岩,那男子立马眉开眼笑,吩咐家丁和车夫赶紧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哎呦妈呀,他们竟然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礼物,足足码了一大堆!
看到那么多的礼物,师叔逐渐喜形于色,对那男子说话也亲热了许多,他热络地凑过去:“这位兄台从哪里来的?怎么认识我师兄的?来我们百丈岩做甚?”
“提亲——”那玄衣男子边指挥下人们搬东西,边回头温和地应道。
“提、提亲?”师叔瞪大了眼睛看着来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提、提什么亲?”卢凌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来客,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提亲?
原本我还闲闲地坐在椅子上看那些人忙忙碌碌地搬东西,听到那玄衣男子的话后,我吓了一大跳,猛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谁知道用力过猛,“啪”地一声,椅子被掀翻在地。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我,我赶紧讪笑着将椅子扶好,然后,三两步跨到那玄衣男子面前,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一点都不矜持。
他被我瞧得心慌,却故作镇定地堆起笑脸来:“这位姑娘可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
“你方才说是来我们百丈岩提亲的?”我故意皱着眉粗声粗气地问他。
“是、是的。”他继续拱他的手作着揖,彬彬有礼地回答我。
“谁叫你来的?”我厉声喝问。
“端、端木勋”他看着我,脸上有一丝惊恐,估计正寻思着是不是误入贼窝遇到女土匪了?
“请、请问,端木公、公、公子可是住这里?”
“正是,正是。”卢凌凑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拱手作揖,彬彬有礼地回答。
他脸上的惊恐这才淡了去,一脸感激地望着卢凌,似乎卢凌是他的救命恩人,将他从我这女匪徒手中解救出来。
是师父叫这家伙来提亲的?我立马想起昨天晚上师父对我说的话——为师托人为你找了一门亲事
难道,这个只知道拱手作揖、客套得让人抓狂的家伙,就是师父为我说的亲事?!
不知为何,我忽然火冒三丈,真想大脚一抬将这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礼物踢到天边去。可惜,我得忍,无论如何,他都是师父的客人,我可不能失了师父的脸面!
师叔和卢凌这两个不明真相的家伙,只看到那堆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