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容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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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颇觉无趣,撇撇嘴道:“你看你,又来了!明明长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偏偏要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难怪容儿会怕你!”
师父似乎恼羞成怒,冷冷瞟了师叔一眼,低头定定望着我,轻声道:“容儿,你怕我吗?”
“不、不怕。”我怯怯地望了师父一眼,颤颤地回答。
嗯,师父清冷的眸子,还真是凌厉
“看吧,你又在吓容儿了!”师叔赶紧跳到我身前护着我,那模样与护犊心切的老母鸡一般无二,“容儿刚刚醒来,你可别把她吓坏了。”
师父眉峰一拢,淡淡扫了师叔一眼,紧抿着唇转身离去。
我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师叔也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不怕不怕,师叔罩着你。”
那神情和语气,仿佛我还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而他是那个处处护着我,由得我任性胡闹的师叔。
第5章 身世()
我师叔端木恕只比我大六岁,也就是说,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师叔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俊秀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今生有缘,或者用师叔的话说是他上辈子欠我的,所以这辈子才会遇上我这个祸害。
从小到大我就喜欢跟在师叔后面给他添麻烦,四处闯祸,撒野撒泼,记忆中我似乎什么坏事都做过,比如把师尊的鞋子扔进茅厕,给隔壁苏老儿画胡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师父的白衣上涂墨水之类的。
往往我做了坏事后,师叔都会主动承认,担下一切责罚,心甘情愿替我背黑锅。于是多年以后,我长成了温婉贤淑娇俏可人的美少女,而师叔从一名翩翩美少年沦落成千仞山一带臭名昭著的泼皮破落户。
从小到大,师叔就护着我,师尊也很疼我,我唯一害怕的人就是师父。无论平时我如何笑闹,只要师父出现在我眼前,凌厉的眼神往我脸上淡淡一扫,我立马就噤若寒蝉,比兔子还要乖巧。
师父从来都不曾对我凶,即使十四岁那年我不小心摔碎了他最心爱的一方砚台,他也没有责骂过我半句。然而我却很怕他,怕他凌厉的眸子,怕他眸子深处那股深不见底的冷意。
说实话,师父长得很好看,好看得让身为女子的我揽镜自照之余,都要自惭形秽一番。如果他会笑,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扬,凉薄的唇边逸出一抹微笑,那么他会更好看。
可惜,我从来没有见师父笑过。
相较之下,我似乎更喜欢整天嬉皮笑脸和蔼可亲的师叔,对师父则是敬而远之。然而当年是师父从越国把我救回来,带我到千仞山上,养我长大,育我成人,所以在他面前我不敢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敬畏,怕伤了他的心。
八岁之前的记忆早已在我脑中模糊,只依稀记得一场冲天大火在暗夜里燃烧,耳畔传来凄厉的哭喊,一个华服的艳丽少妇把我塞到乳母手中,乳母抱着我从罅隙里逃离了火海。
我似乎在那个乳母家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乳母待我不错,可是她那常年酗酒的丈夫经常对我拳打脚踢。后来乳母病重,一天夜里,月明星稀,乳母强撑起身把我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将我带到繁华的街市口。
我还记得乳母临走前含泪的叮嘱,她说世道险恶,女孩子在这险恶人间更难生存下去,往后我要独自存活,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我是女孩子。于是,直到我被师父带到千仞山后半年多,师叔才惊慌失措地跑去告诉师父和师尊说我是个女孩子
我已记不清自己在繁华街市里漂泊乞讨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关于那红尘浮世的最后记忆是我的衣衫褴褛和师父的一袭白衣。
烟花三月,弱柳袅娜,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花香。
我被一群小叫花子围殴,他们小小的拳头虽然稚嫩,打在我同样稚嫩的身上却一下下生疼。我紧抓着手中干巴巴的馒头不肯松手,他们眼见得夺食无望,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更狠了。
第6章 千仞山()
“住手!”一声厉喝从头顶传来,那群小叫花子竟真的住了手。
我蹲坐在地上,从人缝里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他凌厉的眸子盛满了怒意,那群小叫花子在他凌厉的目光下一哄而散。
我仍然紧紧抓着手中的馒头,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我怯怯地抬头盯着那好看的白衣少年。他乌黑如瀑的秀发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泽,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眼中的凌厉淡去了许多。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前,朝我伸出右手,他白皙的手干净漂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我低头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白色鞋子,那鞋子那么干净,让我突然自惭形秽。我不敢把自己脏兮兮的手递到他眼前,于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起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辩驳。我竟忘了要自惭形秽,听话地站起身来,低眉垂眼,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白衣少年拿凌厉的眼神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我还算干净的脸庞时,似乎颇为满意:“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母是谁?”
听到我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时,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用如春风般和煦的嗓音柔声问我:“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精致的五官,再看一眼他飘逸的白色衣裳。我想,我若跟了他,是不是就可以穿上干净的衣裳,也会变得像他那么漂亮俊逸?
我不迭地点头:“愿意,我愿意!”
于是,那个十六岁的白衣少年把我带上了千仞山,成了我的师父。他只大我八岁,却固执地要当我的师父。
他牵着我的手来到师尊面前,求师尊收留我,让我留在千仞山。师尊认真打量了我一番,并未拒绝他的请求,答应他让我留在千仞山,并收我为徒。
然而,当年才十六岁的端木勋却固执地要当我的师父,要亲自教导我。师尊默默看了他半晌,终于首肯,于是,我无缘成为他的“师弟”,终成了他的徒弟。
师尊和蔼地问我名姓和籍贯,我只依稀记得自己姓华,是叫“华娴贞”,或者是同音、近音的其他名字?我也不知道!
于是,师父替我取了名字,端木荣。
端木,是我们千仞山百丈岩的“共姓”,据说百丈岩的祖师爷是孔门弟子端木赐的后裔,祖师爷在千仞山创立百丈岩之后,立下了规矩,凡是百丈岩的弟子都要姓端木,这道理就和很多当了和尚的佛门弟子都要冠个“释”姓一样。
那时候,师父还不知道我是女孩子,于是为我取名端木荣。
半年后,他们知道了我是女孩子,震惊之余,他们闭门讨论了三天三夜,终于决定打破祖师爷立下的不收女弟子的规矩,让我留在百丈岩。
然后,师父为我改了名字,端木容。
师父说,我原本姓华,既如此,便取一个“荣”字,如今既是女子,便换了这个“容”字吧。
荣华,容华,三千盛世,倾尽容华。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容华”二字不仅有盛世繁华的寓意,也指美丽的容颜。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第7章 尹若()
三个月后,我渐渐大好,行动自如。
老实说,太乙真人用莲花和莲叶为我做的这副身躯,简直比我自己的身躯还要灵活,鲜嫩,着实令我欢喜。然而,许是过往的记忆有一部分是潜藏在肉。体里的,失去了自己的身躯后,我也丧失了一些记忆。
比如说,我不记得十七岁那年发生的许多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也不记得除了我之外,百丈岩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叫尹若的女人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第一次出现在我房里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当年师尊他们决定让我留在百丈岩已是破天荒,因此这些年来,除了我之外,百丈岩不曾出现过其他女子的身影。
当年,师尊决定去玉虚峰修道,把百丈岩交由师父打理,可见这真不是个明智之举。这才两三年的时间,我只不过是昏昏沉沉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却发现百丈岩竟多了一个自由出入的女人,而且还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说实话,我的心情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尹若长得很标致,身如弱柳,眉黛春山,秋水剪瞳,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时时含着一股柔情,一副我见犹怜的可人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喜欢。
当然,除了我之外。
每每看到尹若拿那双秋水浮波的眼眸盈盈望着师父时,我就忍不住浑身浮起鸡皮疙瘩。
看得出来,尹若很喜欢我师父,而师父虽然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淡然模样,以礼待之,温文尔雅,丝毫看不出喜恶,却似乎并不讨厌她。
至少,师父看着尹若时,眼神是柔和的,偶尔还会眼角含笑,露出一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这、这和师父盯着我时的凌厉眼神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当然,这只是我不喜欢尹若的原因之一,而原因之二是尹若剥夺了我的存在感,取代了我在百丈岩的重要位置。
原本百丈岩只有我一个女人,因此许多事都需要仰赖我,比如洗衣、做饭,给师尊缝衣服,替师叔补补破鞋子破袜子,帮师父洗他的白衣裳之类的,虽然我粗手粗脚做得也不尽如人意,可、可如今连这些事都被尹若抢了去
看着尹若把师父的白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白色的衣裳晾在阳光下,随风轻扬,如白蝶一般翻飞,轻盈好看。傍晚的时候,尹若收了衣服,认认真真地折叠好,然后高高兴兴地送到师父房里去,我真是恨得牙痒痒。
原本师父就不大待见我,对我严厉而冷淡,我唯一可以讨好师父的方式就是呆在他身边给他磨磨墨,沏沏茶,洗洗衣服之类的,而尹若的出现却硬生生断了我讨好师父的路,呜呼哀哉!
然而更令我生气的是,师叔明知道我不喜欢尹若,却一直在我耳边聒噪,一个劲儿为尹若说好话——
师叔说,虽然太乙真人为我做了一具肉身,但我的魂魄仍游移于天地之间。师尊把我们百丈岩的圣物结魄珠给了师父,让师父将结魄珠置于我心口,待结魄珠集齐我的散魄时,我自会醒来。
第8章 霓裳羽衣()
然而,谁也不知道结魄珠需要花多长的时间集齐我的魄,也没有人敢保证我一定会醒过来,因为千百年来,结魄珠的神奇功效没有人尝试过,我是第一个试验品。
传闻神医百里间那里有株还魂草,这还魂草即便没有传闻中起死回生那般神奇,但好歹是株圣草,助结魄珠发挥功效、缩短集结魂魄的时间总是可以的,于是,师父只身一人去了莫干山。
半个月后,师父从莫干山回来,带回了传闻中的还魂草,身后还跟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那美少女就是百里间的得意门生,尹若。
师叔说他也不知道为何师父会不顾教规,把一个女子带回百丈岩,不过这些年来,看他们两人之间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师父也没做出什么有辱师门的事来,师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向师尊告状。
况且,我昏迷的这三年,尹若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譬如帮我擦洗身子、更换衣裳之类的,亏得有尹若在,否则这些男人不便动手的事该由谁来做?
师叔说,因此我不能讨厌尹若,反倒应该感激她。我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尹若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以怨报德呢?于是我对尹若的态度和善了些,可终归还是无法释怀。
——尤其是看到师父对着她笑得春风和煦的时候!
不过亏了有尹若在,我再也不需像个小丫鬟一样伺候着师父和师叔了,反倒乐得自在。每天早上和师叔一起去后山散散步,然后看师叔练练剑,傍晚的时候再和师叔去后山散散步,看师叔练练剑,晚上就不出门了,坐在院子里看师叔练练剑。
这三年来,许是因为没有我在旁边捣乱,师叔得以心无旁骛地练剑,还养成了“一日三剑”的好习惯,师叔的剑法着实进步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无人能敌的地步,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反倒是我,昏迷了三年,师父教过的许多东西都忘了,如今要重新学起,真是倍觉生疏。再加上这身躯已非自己原本的身躯,用起来多少有些不习惯,于是练习霓裳羽衣的时候只觉力不从心,进步也不大。
霓裳羽衣是我们百丈岩的绝学之一,使用的武器是柔软的白绫,平时缚在腰间,可作腰带,遇敌则随手抽出,挥舞起来宛如戏台上的水袖飘飞,又如霓裳羽衣。
顾名思义,这门功夫尤其适合女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