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容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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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卢凌?”
难道,卢凌每年都会来这里祭拜我长姐?
“正是。”长姐颔首,忽又凄然一笑,自嘲道,“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生死有别,不应当有太多的眷念,可还是忍不住”
“莫不是,你还恨着卢大哥?”我低声问道。
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还心存执念?师父说了,只有那些心存执念的游魂散魄才会游离在天地之间,不肯赴那奈何桥。
“不恨!”长姐轻轻摇了摇头,幽幽道,“只是不舍得还有,我想问问他,当初为何不肯和我道别便离开了华阳,又为何不给我回信”
“长姐”我心中疼惜她,哎,她不知道,这便是她心中的执念了!
“贞儿,你愿意帮我吗?”长姐忽然问道,“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你不是练了结魄术,还有这幽魂镜吗?”
“愿意。”我含泪点头,虽然,这会耗去我许多精力,然而,我必须让长姐再见卢大哥一面,如此,她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人间,魂归黄泉。
“贞儿,谢谢你。”长姐含泪笑道,“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过,我还想奉劝你一句,情爱是这人世间最折磨人的东西,只有远离情爱,才能全身而退,活得自由自在。”
“嗯。”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含泪念了驱魂咒。长姐的脸庞在镜中渐渐消失,一阵睡意骤然袭来,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倒头便睡。
第64章 尽兴()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旭阳初上。
许是我的功力渐增的缘故,这次,我不像上次那样睡得那么久,精力和意识也恢复得更快。
原是打算今天就离开华阳城的,奈何昨天答应了长姐要让她见卢凌最后一面,因此如今我不但不能离开,还得去找那卢凌呢。
昨天好不容易才将他摆脱,心中还暗暗欢喜了一场,谁知今日又要去寻他,我着实不甚情愿。况且,华阳城这么大,昨天我一心只想着摆脱他,根本就没问他住在哪里,如今要我到哪里去找?
下了楼,准备用过早点后再到处去打听打听,谁知一步下楼梯就看到卢凌坐在昨天我用早点时坐的那位置上,依然是那袭湖蓝色的锦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兴高采烈地奔过去:“卢凌大哥!”
“华公子——”卢凌转过头来对我粲然一笑,“早啊!”
我欢欢喜喜地在他面前坐下,问店家点了份豆浆和包子。
“卢兄昨天玩得可尽兴?”我拿起白白胖胖的包子咬了一口,然后促狭地将他望着。
“呃”卢凌脸色一凛,眯眼望着我,“尽兴尽兴,直到日暮时分才尽兴而归呢!”
“哦?”我好奇地凑了过去,特意压低了声音问他,“敢情那里的姑娘很会伺候人?”
卢凌哀怨地瞟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是那里的姑娘会伺候人,而是那里的美酒会醉人!不知道是不是那老。鸨往我的酒里下了迷。魂药,我竟一直睡到日暮时分才醒过来。”
不,不是吧?
昨天,我确实偷偷往那酒壶里扔了颗尹若送我的安神药,我还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呢,难道、难道被卢凌发现了?
我做贼心虚,又猛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讪讪笑道:“哈,难怪我也觉得头晕,昨儿回来后一直睡到日暮时分呢!哎呀,那老。鸨可真不是好东西!”
“噗嗤”一声,卢凌忍不住将口中的豆浆喷了出来,幸亏我闪得快,否则这身漂亮的白衣裳就要糟蹋了。
“你说、你说谁不是好东西?”他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瞪着我。
“那老。鸨啊!”我笑得天真无邪,“卢大哥不是说她往我们的酒里下。药吗?”
卢凌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重重碗搁在桌上,轻声叹道:“哎——真没想到这世界竟还有这般厚脸皮的人。”
“嗯!”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那老。鸨很是厚脸皮!”
卢凌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身子往后一仰,“咕咚”一声从那长条板凳上摔了下去,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都肿了。
我惊呼:“呀!卢大哥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可好了,那么俊的一张脸都肿成猪头了,哎,毁容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卢凌伸手轻抚着那肿胀的半边脸颊,哀怨地将我望着。我赶紧好心好意地掏出怀中的镜子,往他面前一放:“不信你自己看看!”
卢凌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万分惊恐,“咕咚”一声再次从那长条板凳上摔了下去
我拿回自己的幽魂镜照了照,认真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镜子揣进怀中。
第65章 问情()
用过早餐后我便带卢凌回房,走在逼仄的楼梯上,他不迭地问我要让他见的人到底是谁,满脸的好奇。我心中暗自感慨,如果他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我长姐,是喜还是悲?
迈进房中,我一把将门闩上,他将房间扫视了一圈,满眼疑惑地望着我:“人呢?不是要带我来见谁吗?”
我径直踱到桌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不急,先喝杯茶再说!”
他似乎有一丝防备,望了一眼被我闩得紧紧的门,又望了一眼茶杯,揶揄道:“你不会又给我下药了吧?”
“噗——”地一声,这次换我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咳咳咳,差点没被呛死!
“干吗这么激动——”卢凌边用袖子拭去脸上的茶水,边不悦地抱怨道,“难不成你真的给我下药了?!”
“呃——”我有点心虚地望着他,笑得特狗腿,“卢大哥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呵呵,真丰富。”
“人呢?你到底要带我来见谁?”他不悦地睥睨着我,“看你这般鬼鬼祟祟的,肯定是要做什么坏事。”
坏事?如果让他同我长姐见面是坏事的话,那我确实是要做坏事。
我严肃地轻声咳了咳,正襟危坐起来,一本正经道:“我想让你见一个人,从现在开始,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太过惊讶——”
他果然已经很惊讶地将我望着了:“你到底想让我见是谁?为何搞得这般神秘?真够让人好奇的。”
我慢慢从怀中掏出幽魂镜,闭上眼睛念了招魂咒,睁开眼来,长姐已在镜中浮现,一对剪水秋眸正盈盈地望着我。
我将幽魂镜往卢凌眼前一放:“喏,这就是我想让你见的人。”
卢凌往镜中一看,立马脸色大变,无比震惊地望着我,又愣愣地望着镜中那个依然年轻的绝色女子。
十三年,岁月流转,他已从当年那个十七岁的翩翩少年变成三十而立的堂堂男子,而她,依然是十六岁少女稚气未脱的模样。
“静、静儿”他嚅嗫着唇,脸色忽然惨白,眼中噙着莹莹的泪水,“静儿,你可、可是我的静儿?”
“卢公子”空气中传来长姐幽幽的声音。
这下换我吓了一跳,之前若紫和孟暄见面时,若紫的声音可是需要借由我的口中说出来的呀,如今、如今长姐竟、竟可以自己说话了?到底,是我的摄魄术练得益发深厚,更上一层楼了,还是长姐的魄在人间游荡多年,吸取了更多的天地精华?
听到长姐的声音,卢凌眼中的泪水决堤般滚滚而落:“静儿你真的是我的静儿我的静儿”
他终于忘记讶异和震惊,一把从我手中夺过幽魂镜,定定地盯着镜中流泪的女子,泣不成声。
“相思相望难相亲,这便是所谓的生死殊途,天人永隔了。原本,娴静早该赴阎王殿报到,只是年年盼见公子,终于不忍离去”镜中,长姐的泪水滴滴滑落如珍珠。
第66章 永隔()
“如今,终于盼到这样的机会,能够现身和公子见面”长姐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稚嫩的脸庞上浮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娴静只有一句话想问公子。”
“什么话?”卢凌亦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勉强微笑。
“当年公子为何不辞而别?娴静给公子写去的信,公子可收到了?为何不给娴静回个只字片言?”
“信?”卢凌似乎颇为惊讶,“静儿说的是什么样的信?”
“就是那封告诉公子说娴静已经”长姐忽然停了下来,眼中泛起淡淡的哀伤,“娴静已经、娴静已经被越王封为公主,要、要去齐国和亲的信”
卢凌眼中的泪水再次汹涌而下,哽咽得厉害,泣不成声,言语破碎:“我、我并不曾收到那封信当日不辞而别,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当年,你爹颇瞧不上我,于是我立志要建一番功业,发誓总有一天要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你爹面前,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谁知、谁知此去竟成永别”
长姐亦是泣不成声,许久终于哽咽道:“想来,这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四目相望,哀哀对泣,许久,长姐终于凄凄一笑:“娴静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最后想问一句,这些年来,公子可曾想过我?”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静儿。”卢凌的嗓音哑得厉害,低低沉沉的,听起来倍添哀伤。
“希望从今往后,公子毋再思念。”长姐笑得释然,“能够和公子见这最后一面,问一句公子安好,互诉衷肠,娴静再无遗憾。”
“静儿”卢凌的哀伤忽然一发不可收拾,垂泪低泣,“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我太年轻,只想着逞一时之气谁知、谁知却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公子莫要自责,你我今生有缘无分,情爱这种东西,果真由不得我们”长姐勉强扯出微笑来,似乎是为了安慰卢凌,“此后年年,公子再也不必来华阳城看我了,我要离开这里了”
镜中,长姐染泪的脸庞益发娇艳,仿佛雨后的牡丹,国色天香。凉薄的唇边溢出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笑中有泪,有欣慰,有哀戚,有释然
长姐的脸庞终于渐渐从镜中消失,而卢凌只是握着幽魂镜,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听到他嚅嗫着唇,不停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当年若非我意气用事,也不至于酿成这场悲剧,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华家”
对不起我们华家?
我想,卢大哥的自责也忒重了些吧?天意难测,皇命难违,当年我们华家的悲剧是皇命所致,亦是天意所为,即使他在华阳城,亦无法力挽狂澜。
难不成,这些年他都是在这般沉重的自责中度过的?
我不禁心疼起他来,喉间仿佛堵了团棉花一般,倍觉难受,想蹲下身去好言劝慰他一番,然而方一屈膝,便觉眼前一黑,直接昏睡过去
第67章 笛声残()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悠扬的笛声从夜空中传来,在我的梦境中萦绕不去,一句句,一声声,将我从绵长的睡眠中唤醒。
是记忆中那首曲子,是我娘谱的那首曲子,是长姐教卢凌的那首曲子。于是,我干脆睁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听那笛声。
听了半晌,我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后悄悄地开门下楼,循笛声寻去。
院子里,一株袅娜的柳树下,卢凌一袭湖蓝色的锦袍,长身玉立。月华初上,淡淡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光。我悄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落魄的背影,心中万千感慨。
这几日来,我看到的都是爽朗、豪气、又有点难以捉摸的卢凌,从不曾看到这般落寞孤寂的卢凌。
“醒了?”一串悠悠的长音落下,卢凌握着手中的玉笛,转过身来问我。
“哦——”我竟然这般偷窥人家,心中不禁慌乱,赧颜道,“卢大哥的笛子吹得可真好!这曲子,真好听——”
“这曲子,是静儿教我的。”卢凌眼中的落寞渐深,眼中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当年,我们常常会偷偷以这曲子为凭,她在府中,我在墙外,琴笛相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不曾忘记这曲子”
“能得卢大哥这番深情,想必长姐亦心中无憾了。”我柔言安慰他道,“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卢大哥和我长姐这段情,许是注定无果的吧?”
“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们华家”卢凌眼中的水雾终于凝聚成泪,悄然滑落,“都怪我当时年少,意气用事”
“这一切,都和卢大哥无关,卢大哥毋需自责”月色下,我看到他脸颊上晶莹的泪水,忽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喟然长叹。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那时候他虽年少,同我长姐之间的那份情却是最真最重的,以致于始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