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第7届-周大新:湖光山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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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村委会要是干着觉得困难,就罢了,让别人干吧。老曹斩截地挥了一下手,他对盾石磴的态度显然不满意。
谁会去干?谁有那样傻?!詹石磴不屑地看定老曹。俺,俺们老旷家愿干!暖暖突然开口。詹石磴转眼恨恨地瞪住暖暖,半晌无声,之后才冷笑道:你愿干就去干吧。
小赵,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老曹转对小赵说:你以县文化局的名义先和暖暖家签一个意向合同,待她家的公司正式成立后,你们双方再签一份正式合同!
行……
暖暖那天往回走时,心里满是欢喜。她当然知道,光靠卖游览楚长城的门票,自己是赚不了钱的,可有了这项经营的权利,詹石磴就不能再为难自己,就可以引来更多的游客,就能依靠楚地居来赚钱,加上领游客看凌岩寺和湖心三角区这些游览项目,收入应该是不错的。当天晚上,暖暖温了黄酒,做了一桌子菜来款待谭老伯、老曹和小赵。谭老伯端起酒碗之后,肃穆地说:开田、暖暖,今天小赵和你们把这意向合同一签,就等于把这座尚未引起世人注意的楚长城交你们保护了,尽管这长城的建起年代目前在考古界还有争执,但它是我们先人留下的一份遗产这事,已确凿无疑。这就使你们这个地方具有了让他人来看的价值。你们两口子可要记住,在靠它吸引游客来赚钱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它,不能让它再被损坏,不然,你们可就是先人的不肖子孙了!
这你放心,谭老伯,暖暖把手上的酒碗在桌上放下,也庄重地说:俺家的日子能够转好,和这先人留下的楚长城也有好大关系,俺们对它,还真有点感情,我和开田准定会全力保护好它……
老曹和小赵是第二天走的,谭老伯在楚王庄又住了五天。五天里,老人天天都上山去看长城。暖暖想让开田一直陪着老人,可老人不让,老人说上山的路我都已熟悉,每天又都有上山看长城的人,我跟着他们走就是,你们抓紧去办你们的公司。暖暖那些天就抓紧办公司注册的事。老人临走的那天,暖暖说:谭老伯,俺们这几天在乡上和县里跑了一遍,公司注册的事办得快有眉目了。当初这楚地居是你给起的名,你再给俺们的公司起个名吧。老人想了一阵,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刷刷写道:南水美景旅游公司。开田看不甚明白,问:南水是啥意思?暖暖急忙笑着接口:咱丹湖水要调往北方,北方人自然把这水叫南水了。开田这才点头说:对,对,咱的公司就是管南水美景的游览事的,叫这个名字最贴切!
老人回东岸坐的船是开田亲自驾的,暖暖直送到岸边。在岸边告别时,老人对暖暖说:河北省里有个村子叫守陵村,很多年里,那个村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们的村子为何起这样一个名字,直到有一天在他们的村后发现了汉朝刘胜的陵墓之后,人们才明白了原因。你们的村子为何起名为楚王庄,也没人说得清楚,说实话,它也让我产生一些联想。
暖暖听得糊里糊涂。
也许,还有一些有关楚国的秘密就藏在你们的村里。
是么?暖暖惊奇了:会有一些什么秘密?
老人笑起来: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我要是知道了,还能不告诉你?
暖暖那天先是看着老人所坐的船渐行渐远,随后扭头去看湖岸、村子和后山,在心里默然自语着:真的会有关于楚国的秘密藏在俺的村子里?
旷家的南水美景旅游公司是半个月后正式成立的。公司的标牌就挂在楚地居的门前,挂牌的那天早上,暖暖对开田说:为了图个喜兴也为了有个动静,你去买它几挂鞭炮,待会儿在门前放了。开田忙点头说:中!
鞭炮声把楚王庄不少大人娃娃引了过来。人们都很稀奇地看着那个白底红字的标牌,不识字的五奶奶拄着拐杖不解地问开田:你狗日的在门前挂个牌牌是玩啥名堂?开田急忙解释:我是在办公司。办公司有啥好处?挣钱呐。开田答。办母司就不能挣钱了?五奶奶很不高兴,没有你娘能有你么?!嗨!开田急得脸都红了,众人都笑起来,暖暖赶忙上前把五奶奶搀进了院里……
公司注册时经理写的是开田的名,但实际上公司里的一应事务,都是暖暖在办着。公司成立的那天晚上,暖暖上床后一本正经地对开田说:你现在已是南水美景旅游公司的经理了,你说说咱公司下一步该办些啥事?开田手攥住暖暖的奶子嬉笑着说:我是个不愿操心的人,除了夜里咱俩在床上的事由我说了算,其它的事都还由你说了算,咱听你的。暖暖用手指捣了一开田的额头,嗔道:没羞!
暖暖把公司里的事分成四摊,一摊是管导游,让麻老四当头,负责带着客人去看楚长城、看湖水、看湖心区、看凌岩寺;一摊是管船,让九鼎当头,负责去东岸接送客人,负责用船送客人去游览的地方;一摊是管客人吃住,由青葱嫂当头,负责做饭烧水安排住宿;一摊是管钱,由开田亲自管,包括出售楚长城的门票、游览船票、导游费和收缴食宿费。暖暖同麻老
四、九鼎和青葱嫂讲定,眼下每人每月的工钱是四百五十块,以后根据成绩再决定升降。由于分工明确,待遇不错,三个人都干得很起劲,公司很快就运转了起来。
暖暖让村里的木匠新做了一块大木牌,刷上白漆后找人在上边用红漆写了一行大字:南水美景旅游公司欢迎你去西岸看美景!然后让驾船去东岸接客人的九鼎和黑豆叔,把牌子运到东岸竖了起来。看到有正规的旅游公司接待,更多的游客愿意到西岸来,楚地居里几乎每天都住得满满的。游客一多,公司挣的钱自然就多了,开田每天晚上数钱时都是眉开眼笑的。他有时会边数边高兴地叫起来:天爷呀,根他娘,照这样子挣法,咱们晚点得专门盖一间装钱的屋子了!暖暖也忍不住笑了:要盖你就盖两间,一间装拾块钱以上的大票子,一间装拾块钱以下的小票子……
秋收的日子在楚地居热闹的迎来送往中,悄然间来到了丹湖西岸,楚王村的人们早晨下地一看,只见湖畔地里的玉米棒子撑开了包衣,绿豆角也大都变黑,大个的红薯拱出了地皮,棉桃也猛然间白了一地,辣椒田里的辣椒全变得红艳艳的,这一切都在提醒人们,又该秋收了。暖暖知道来公司打工的村里人家里都种着庄稼,便安排人们轮流着错开时间回家秋收。这天早晨,家里住着的游客们刚刚起床,开田和暖暖就吃了饭下地了,两口子想在午饭前把湖畔那块地里的玉米棒子全掰完。两个人正干着,麻老四领着二十几个吃过早饭的游客去凌岩寺游览经过地头,麻老四站住脚同开田开着玩笑:老弟,掰棒子时可得小心,甭让上边的棒子砸住了你下边的棒子,那可划算不着!开田闻言,抡起一个棒子就朝麻老四的裤档里扔去,边扔边叫:我这就让两个棒子碰碰。麻老四急忙闪开身子。他俩这一闹,让游客们认出了原来是公司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在掰玉米,人们也都停下了步子。这伙游客是北京中关村一家电脑公司的人,平日里难得见掰玉米的劳动场面,这时见了就感觉新鲜,就有人提出照一张掰玉米的照片,暖暖高兴地答应道:照呗,怎么照都行!于是人们纷纷下到地里,一个人掰着一个人照,只听相机咔咔地响,玉米噗噗地被掰着。跟着又有人提出:我们掰下的玉米可以带走留个纪念吗?暖暖心里一动,忙点头说:行,谁掰的愿拿走就拿走,只是每个棒子收一块钱!成!游人们高兴起来,大家都不在乎几块钱,就连续掰着,想找那种最大的棒子留做纪念,最后,差不多每个人都带了两个棒子走,最多的一下子带走了六个。这样,光卖棒子,开田这个早晨就卖出了近百块钱。待游客们离开玉米地向凌岩寺走时,开田高兴地对暖暖说:我现在相信了那句话,人越有钱赚钱越容易,想当初咱要赚个一块钱都难,如今一个早上不动不摇就把百十块钱弄到手了!暖暖那阵子沉思着说:你从这件事里看出了别的东西没有?啥?还能看出啥?开田没听明白。
咱们还可以开展一个旅游项目!
哦?
观光秋收。暖暖笑着拍了一下腿:咱们楚王庄的人年年秋收只觉到了累,可这些大城市里的人见了秋收却觉着新鲜,咱们就带他们到绿豆地里摘绿豆,到辣椒地里摘辣椒,到红薯地里挖红薯,到棉花地里摘棉花,到花椒地里采花椒,愿干多少时间都成,愿带走多少只要交钱都行。这样一来,就可以延长游客们在咱家食宿的时间,咱赚的钱就会更多。
好呀,又是一条赚钱的路子!我老婆可是真聪明!开田高兴得上前就朝暖暖亲了一口。暖暖急忙把他推开瞪他一眼:让别人看见?!
第二天从东岸新来了一个旅游团,是由天津来的,有几十个人,暖暖和青葱嫂直迎到了码头上。暖暖正和下船的游人们打着招呼,忽听背后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老板娘很忙吆!暖暖扭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飞走,沉了声问:村长有事?!
看见你生意这么兴隆,知道你赚的钱很多,我今儿个是特意来问问,你们家要不要我去帮忙数钱,我数钱可是又快又准的!
回你们家数自己的吧!暖暖厉声说罢,转身就往岸上走了。等等!詹石磴又在背后喊。暖暖停住脚转过身瞪住詹石磴:有话快说!
要选村长了。詹石磴的声音突然柔和起来:我照乡上的要求,通知到每一户人,以后乡上的人来问起这事,我可是通知你们了。
暖暖的眉头一下子缩紧了:啥时候?
下个月,你们倒不必准备啥,不过是到时候去投张票罢了。
暖暖直直地盯住詹石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姓詹的,你还想糊弄俺们,让俺们只是投张票,然后你好继续当村长?想得倒好!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不会再让你当这村长了!狗东西,你的官运也该到头了!不要俺们准备啥,俺们当然要准备,俺们一定要准备把你选下来!咱们走着瞧!暖暖没再说别的,只是转身就走了……
晚饭暖暖吃得心不在焉,刚一放下碗,她就朝开田喊了一句:他爹,你来一下。边说边朝睡屋里走。开田以为暖暖是问今日的收入,进屋就兴冲冲地说:五千五,顶咱们过去种一年地。
我不是问钱,是说权的事。权?啥权?开田很意外。
你想不想真当村长?
开田笑了:想自然是想,哪个男人不想当官?每去求一回盾石磴,他每折腾咱一回,我就想一回,老子要真当了村长,也要发发威哩!可这是你想想就能成的?谁会叫咱去当村长?詹石磴能让给咱?
下个月就要重新选村长了。
重新选还不是重新让詹石磴当?上次选不是那样?人家乡上县上都有人,这年头,你朝中无人能做官?
村长是全村人投票选的,村里人不投他票,就是上边有人想让他当,他也当不成!
这村里他们詹姓人家比你们楚姓和俺们旷姓人家加在一起还要多些,姓盾的人家会投咱的票?再说,他平日张牙舞爪的,把好多人都吓破了胆,谁敢不投他的票去惹恼他?咱还是别做那梦吧!
那可说不定。詹石磴当村长这些年,是没欺负过姓詹的人家,可也没给姓詹的人家带来多少福,村里好多姓詹的人家照样穷得叮当响,不是已经有几家姓詹的来朝咱借过钱?真正沾了詹石磴光的人家,也就是他的弟弟妹妹家,叔叔堂哥堂弟家,还有他老婆的哥哥妹妹家。
这倒也是。开田搔了搔头。
所以我想,事在人为,这是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无论如何也要争它一回,真要当上了村长,咱就再也不用受他詹石磴的气了。再说,这也是让你们老旷家荣耀的事,你们旷家过去有人当过官吗?
没,听爹说,俺们旷家人多少辈子都是种地,八成是祖坟没有选到官脉上,冒不了那股紫烟。
咱甭信那个,咱就试着争一争。
可一想到要和詹石磴争这村长,我就心里有些发慌。
呸,没出息!慌啥?他能吃了你?瞧你还是个男子汉哩!暖暖故意撇了撇嘴:要不就让詹大同用劁猪刀把你那两蛋子割了它,别当男人了!
只要你愿意守活寡,你就割吧!开田笑着装出要去解裤带的样子。
去!暖暖朝开田的前胸上轻捶了一下,还笑?人家跟你说正事哩!
好,好,说正事,那就按你说的办,咱争它一回,只是争不到了,你可别埋怨我没本领,别夜里赌气不
让我上你的身。
嗨,一说都说歪了!咱只要决定争,就一定要想法争到它!暖暖扬起手,在床帮上猛地拍了一掌。我已经想了,从明儿个起,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