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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最后一场雪-匠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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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最后一场雪

时间:1999年1月23日 PM20:44
杰从来没发现妻子有这么漂亮过。她婷婷萼萼地站在他身后,带着迷人的浅笑向宾客致意着。纭纭挽起了乌黑的长发,用枚缀着蝴蝶翅膀的发卡束起些,碎发伏在雪白的颈项上,随着呼吸起伏。杰已经很久没这样仔细地看过她了,她的身材还是那样娇小精致,裸露在丝质礼服外的双肩柔润圆滑,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纭纭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侧头对他微微一笑,又转回身去与人倾谈。
“怎么了你,看自己老婆也会看傻?”陈华碰了碰他,笑了。杰回了他一个笑脸,问侍者要了杯梅酒,走到窗前去。
窗外早是霓红闪烁,打着明明暗暗前灯尾灯的车子在马路上穿梭,不时在信号灯的指挥下停走,它们和街上众多的亮光交织成这个不夜的城市 。
红灯,绿灯,红灯,绿灯…

时间:1991年5月9日 PM15:37
纭纭直播完校园新闻,熟练地调放出一首轻快的音乐,然后在播音桌前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吁了口气。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眼睛亮亮的男生闯进直播室;然后就瞪着纭纭楞了神。他满额的汗珠,一身球衣;胳膊下还夹着个篮球。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请问…刚刚那个…播音的…呃…是哪位?”虽然在问,但他似乎已经认定就是纭纭了。
成了他女朋友之后,纭纭才从他朋友那里打听到那天的经过,杰本来和几个死党打球玩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听广播里的女声,然后就猴一样急地蹿到播音室去了。他们都说,人家是一见钟情,杰就比较特别,一听钟情。


时间:1995年4月20日 PM23:30
终于结束了。纭纭和杰对视着,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纭纭,今天你真的很漂亮。”杰深情地望着纭纭,温柔地挽着她的肩。纭纭嘟着嘴:“脸上抹的粉比墙粉还厚,你还说漂亮?分明糊弄我嘛!”还没说完,她自己就笑了起来,“不行了,我怎么觉得这粉快掉下来了,我先去洗澡了。”纭纭留给他一个妩媚的笑,进了浴室,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杰仰面倒在全新的床褥上,顶上的天花板缀着点点的星星,这是一个月前和纭纭一起去选的饰物,和老板狠狠地杀价时,老板笑着说这对小夫妻真会还价啊,他们俩还相视而笑。
今天,纭纭终于是属于他的了。
杰听着浴室里的声音,好象纭纭还在哼着歌。这个傻丫头,他想。
他坐起来,犹豫了一会,然后起身向浴室走去,慢慢推开了门。
竟然没锁门,这个傻丫头,不怕色狼吗。然后他为自己这种想法笑了起来,现在除了他,还有谁来做这个合法的色狼?
纭纭显然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前,结巴着说:“你…你怎么进来了…你不可以进来的啊…我在…洗澡啊…”浴室里早漫满了水气,白茫茫的一片,但杰还是很准确地一把圈住了纭纭的腰,用唇堵住了她的嘟囔。杰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三年了,他无时不刻地想这样抱住她,粗暴地吻她,占有她,可他忍住了,就是为了今天。纭纭光滑的身子在他手下滑动着,细小的水柱从他湿透的头发里滴落到纭纭雪白的胸前,又和无数水珠汇合着,流过纭纭高耸的乳峰,平滑的小腹……


时间:1996年 1月25日 AM00:38
客厅里很寂静,只有挂钟嚓嚓地走动着。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然后一个人轻轻地打开了门,有关上了门。他小心翼翼地换掉了鞋子,走到厨房倒了杯凉水喝下,然后走回客厅,打开了厅灯。“唔…”沙发上竖起来个睡眼朦胧的脑袋,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你回来了啊…”“哦…”晚归的人似乎有点尴尬,他挤出了个笑容:“你怎么没去睡啊?”“等你啊…”那个头发乱乱的脑袋仍是含含糊糊地说。他觉得有些心疼,于是抱起了那个娃娃一样的身体,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仔细地为她盖好了被子。娃娃似乎已经睡着了,睫毛还在微微地颤动。
他带上卧室的门,回到了客厅,坐进沙发里,随手点了一枝烟。
他觉得从来没这么累过。虽然他的事业已经有了起色,但进程却缓慢得令他窒息,无休止的商业谈判让他精疲力竭,又总是碰到一些毫无职业操守的小人来搅局,破坏他的布局…其实,他很想丢下工作,回家陪陪纭纭,当初是他要求纭纭放弃自己的工作陪他的,但他和纭纭一起休息放松的日子简直屈指可数。他似乎该为他们的将来重新打算一下。


时间1997年3月7日 PM22:56
难得杰稍微早一点回到家,纭纭却还没回来。客厅被钟点工打扫得一尘不染,纭纭今年刚拿到的新闻编导的奖杯被放在玻璃柜最醒目的位置。杰没想到,一年前对纭纭提议她去找个工作她竟会这么开心,杰本来只是怕她一直一个人在家太寂寞。纭纭在新闻方面的确有天赋,不费吹灰之力在电视台谋到职位后,她用了大半年时间就做到了某个红牌新闻节目的编导,并且得到了台里领导的赏识。杰很为她高兴,却又有点嫉妒,男人大都是这样吧,最大的情敌就是女人的工作。正想着, 纭纭回来了。她一身裙装,打扮得特别艳丽,看到杰回来了,纭纭脱了鞋就扑到杰的怀里撒起骄来。杰嗅了嗅,皱着眉说:“又喝酒了吧…”纭纭耸了耸肩:“没办法,公关嘛。”


时间1997年8月21日 AM11:04
杰突然发现自己对公司里的一个叫许菲的女孩子产生了种奇怪的情愫。许菲不漂亮,皮肤也不太白,可是却浑身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魅力,让公司里的一帮男人趋之若骛。但许菲是个冷冷的女孩,从没听说过她对哪个人表示过好感。她对其他女孩子也是冷淡淡的,似乎在公司里没什么朋友。可有她出现的地方,杰总是特别留意。


时间1997年8月21日 PM22:03
杰回到家,纭纭还是没回来。少了女主人的房间总是显得有些冷清。杰却没太在意,他冲了个澡后坐到电话旁的沙发里,给许菲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许菲小姐家吗?她在家吗?”
“我就是…是刘总吧。”
“哦,呵呵,是啊”杰没想到她竟然听得出他的声音。“你竟然听得出我的声音?”
“不是,因为早上你叫我整理会议纪要,但是缺了点资料,我想你大概会打来的…”
“哦,哦,是嘛…”杰有些尴尬,然后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和许菲聊了会,就挂了电话。


时间1998年4月4日 PM23:47
“你的妻子是个怎么样的人?”许菲依偎在杰的胸口,眼神黑亮像只总是警惕的猫。
杰始终也没搞清楚他和许菲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那个不知所云的电话,还是在酒吧的意外相遇?或许,这是他们始终逃不开的一关。纭纭似乎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现在正在意大利做一个流亡者的新闻专访。
许菲很孤独,却又很坚强,从来不向人倾诉。她在杰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气味,于是他们相互靠近,相互取暖,好让血液继续流动,不至于凝固。
许菲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只是不懂得向别人展现自己,她和杰一样不懂伤害别人,于是不断得伤害着自己。杰看着她,就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杰知道那种痛苦,于是他尽力想让她少经受一点痛楚,就像两只异端的生物,互舔着伤口。杰不知道他们这样能维持多久,他只是想保护她。


时间1999年1月13日
纭纭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疲倦和风尘,进门时却对着杰甜甜地笑,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杰觉得很心疼,连忙拥她进怀。纭纭静静地把脸贴在杰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我回来了。”纭纭抬起头。


时间1999年1月21日
纭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说。意大利拍的片子经过紧张的剪接首尾工作,已经在市台播出了,并且收到了很大的反响。电视台在23日为她准备了一个庆功会。


时间1999年1月21日21:02
“大家请安静一下。”纭纭款款地走上了主席台,“大家都知道,今天的宴会是为了《流亡者》的成功播出而举办的,在这期间,在场所有人都付出了心血,可以说,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流亡者》。我代表市台,向大家表示最诚挚的感谢!”纭纭向四座致意着,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杰身上。她深情地看了一眼杰,然后移开视线。“我在这里还有件事要宣布,两后我会由台里的调派到东欧工作,所以,也许这次宴会是我和在场同事们最后一次欢聚了…”她眼里似乎泛出了泪光。杰却觉得她说的话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柔柔的,缓缓的飘进他的耳朵,却让他呆在那里,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时间1999年1月24日 
AM09:01
杰现在就像只在滚烫的白铁皮屋顶上的猫一样焦躁不安。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步,手里的烟一明一暗地闪着。杰怎么也找不到纭纭,怎么也找不到许菲,这两个女人仿佛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杰所能想到的一切电话都打过了,手机,办公室,好友电话,甚至连岳母家的电话他也打了,可都没有纭纭的消息。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他不知道纭纭是否察觉了许菲的存在但他觉得她是知道了。杰也压根没想怎么处理这事他只是想尽快找到纭纭。

PM19:45
杰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还是找不到纭纭,打了无数遍的手机都被一个女声告知机主已关机。杰觉得很疲倦,他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杰没想到他会在马路上碰到纭纭的,但是他确实碰到了。虽然是个背影,但那个身形,就是她。纭纭像个小姑娘似的趴在栏杆上看着江水,脸上面无表情。杰慢慢走到了她身旁,伸出手搭在她的肩头。她竟然在发抖,而且她穿得很少,都可以感觉到她肩膀冰凉。杰俯下头,柔声道:“纭纭,回去吧。”纭纭像是没听到一样,低下头,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鼻翼滑落。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纭纭还在颤抖,手已经缩到了胸前。杰赶忙脱下了外套,披在纭纭身上。纭纭长长地出了口气,跳下桥边的台阶,朝另一边走去。“别跟着我。”她说。


PM23:31
杰回到家,家里开满了灯,那是他走时怕纭纭回来怕黑开的。
屋子里空荡荡的。
杰第一次发现家里少了个人竟然就一点温暖都没有了,空气好象都被抽空一样的压抑。电话突然响了,杰奔到电话机面前,举起话筒就说:“纭纭,我…”他一时无语,电话那端也毫无声息,传来了些机械摩擦的嘈杂声。
“是我。”电话那头的女声是许菲的。
杰顿了顿,说:“你在哪?我找了你一天了。”
“也找了纭纭一天了罢。”许菲的声音很冷静。
“今天纭纭找过我。”她说。
“她…”杰正要开口。
“听我说,我们彼此相爱也许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她重重地吐了口气,“我现在在火车上,今天我已经去打过辞职报告了。”
“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找个相同问题来抵挡,你明白吗?”
“杰,别伤害她,她是个好女孩……我们…不值得…”
“再见了,杰。”


AM2:20
纭纭回来了。她嘴唇冻得发紫,脸色也不太好。
杰抱紧了她,她先是反抗,然后就站着不动了,娇小的身躯在他胸怀里慢慢停止了颤栗。
“纭纭,你瘦了很多。”他吻了一下纭纭的发梢。
“纭纭,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他喃喃道,“我爱你啊…”
纭纭在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如果春天也会下雪,那么再瑰丽,它也会迅速地融化,消逝。最后一场雪,让我更感春天的珍贵,虽然我也会永远记得那美丽纷飞的雪花。





8好意思是今天一天赶出来的,略见粗糙。呵呵,深刻体会“重在参与”的意思
(发帖时间:2003…03…29 21:44:20)

…匠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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