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漫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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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第一次红军的人给他敬礼,他有点受宠若惊:“哎,你怎么认识我?”女兵说:“大家都认识你,你是贺总指挥的客人呀!”
他又是一愣:“客人?”
“对呀!”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张将军,我叫何梅!”
“何梅,何梅……”他念叨着,“你的字写得真好啊……”
何梅有点腼腆地一笑:“张将军,听说你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的,是学炮兵的,我们什么时候跟你学打炮吧。”
张振汉愣了愣:“跟我学?好的,好的,我可以教你们……”
何梅高兴地笑了,她笑起来像迷人的花朵:“谢谢张将军!”
张振汉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家庭,是做什么的?”
何梅说:“我父亲是南昌城里做木材生意的老板,虽然我家也很有钱,可我并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我想当红军!”
“为什么当红军?”
“红军给老百姓办事,红军能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才来的。”
张振汉念叨着何梅的话,渐渐远去了……
开饭了,老炊事员单独把张振汉带到房内一张小桌旁。他注意到,人们吃的是糙米饭和青菜汤,而他的小桌上,有一盘炒肉,一盘炒鸡蛋,一大碗白米饭。这种事情已经多次出现了,他忍不住指着外面说:“我们都是伤号,有的人还是重伤号,可为什么,我们吃的不一样?”
老炊事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张振汉把筷子一拍:“你不说我就不吃了!”
老炊事员只好说:“张将军,在咱们二、六军团,上至贺老总、任政委,下到普通士兵,大家都吃一样的饭,只有你是个例外。你就慢慢吃吧。”
老炊事员走了出去。张振汉望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饭菜,眼睛突然潮湿了。
两天后,张振汉找到贺龙,说要和他谈谈。他们在山边散步,张振汉诚恳地说:“贺将军,我为你的宽容和真诚,更为你们的信仰而感动。”
贺龙也动情地说:“张将军,我三十岁就当上军长了,官不能算小吧?当年蒋介石派人捎话给我,要我倒向他,又封官又许愿。我不干,为什么?我对他们死心了。为了天下的百姓,我才决定冒死搞南昌暴动的。后来在红军里,虽然曲曲折折,可我从来没后悔过!”
张振汉眼圈一热:“贺将军,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我这个老兵吧……我愿为红军出力!”
贺龙高兴地握住张振汉的手:“好呀!我们的红军学校太需要你这样的教员了。谢谢你了张将军!”
几天后,李达把张振汉送到了几十里外的红军学校。坐在台下的都是红军的连营级干部,当几十个红军干部站起来,向他们的炮兵教官敬礼时,张振汉的眼睛再次湿润了。他说:“同、同志们,今天我讲的第一课是:炮兵的基本常识……”
过了不久,任弼时掌握的小电台又破译了敌人情报:蒋介石又从江西调来了两个师,归徐源泉指挥。贺龙、任弼时等经过研究,眼睛盯上了八十五师。众人分析道,这个师新到鄂西,对当地的地形很不熟悉,师长谢彬自恃武器精良,很看不起鄂军,当然也没把红军放在眼里。这样的对手,容易被钻空子,俗话说,骄兵必败嘛。
结果,贺龙、任弼时、萧克指挥红二、六军团,在各路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出击,向纵深穿插,成功地在板栗园一带截住了不可一世的谢彬。
雄关漫道 第二部分(6)
战斗打响后,进展顺利。最后发起总攻时,敌人的一个重机枪阵地拦住了冲锋部队的去路。贺炳炎组织了三次冲锋,牺牲了几十个同志,就是炸不掉它。阵地设置在一个孤立的山头上,上面有三挺重机枪,火力异常猛烈,红军机枪的火力压不住它,离得远,手榴弹根本丢不上去,战局就僵持在那儿了。
红军在打陈耀汉时缴获的两门炮,其中一门可能损坏了,打不响,只有一门可用。贺龙派罗扬带着唯一的那门山炮,赶到前沿阵地。罗扬对贺炳炎说:“只有三发炮弹,瞄准了打。”他带来的两个炮手原是机枪射手,他们自告奋勇来操作山炮,二人瞄了好一阵,打出一发炮弹,打偏了;又打了一发,又偏了。
只剩下一发炮弹了。敌人的机枪仍在肆虐,冲锋的部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两个炮手双手哆嗦着,不敢再打炮了。就在这时候,张振汉呼哧呼哧地跑来了,他说是贺总指挥派他来的,贺总指挥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在众人将信将疑的注视下,张振汉亲自操作山炮,他定好射击距离,大声命令两个炮手:“开炮!”
炮弹呼啸着出膛,像长了眼睛一样,果真朝敌人的重机枪阵地飞去,轰的一声响,敌人的机枪哑火了。人们高兴地把张振汉抬起来,抛向空中,接住又抛。四周吹起了红军的冲锋号,整个山谷喊杀声惊天动地。
贺炳炎跑到张振汉面前,当胸给了他一拳:“你行啊,老张!”
听到有人叫他老张,张振汉的眼圈不由得红了。
贺炳炎离开张振汉,左手提着驳壳枪,右手拿一把大刀,冲向了敌阵,接下来,他就干了一件令人咋舌的事情。他随众人冲进敌群,敌人纷纷举手投降。土坎下,敌师长谢彬腹部受伤,在地上呻吟。贺炳炎走到谢彬面前,厉声说:“装什么死!你的威风哪里去了?起来!”
谢彬翻了一个身,不理睬他,继续呻吟。贺炳炎见他浑身是血,说:“看来还真受伤了。”他一挥手:“担架,担架!”两个战士扛着担架过来。贺炳炎道:“抬他狗日的走。”
两个战士上前把谢彬搭上担架。谁知谢彬不肯走,侧身滚下担架。战士又把他提上担架,谢彬又滚下担架来。贺炳炎大怒,他拨开战士:“让我来!”只见他手起刀落,猛地吹下谢彬的头,然后用谢彬的外衣包住了血淋淋的头,扭头就走。
走了不远,就遇到了贺龙等人。贺龙问:“抓到谢彬了吗?”
贺炳炎道:“抓到了。”
贺龙乐坏了,自从张振汉归顺后,他就开始打谢彬的主意。谢彬也是个人才啊,他是工兵出身,如果他也归顺,以后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就有老师了。
贺龙急问:“谢彬在哪里?”
贺炳炎把谢彬的头往地上一扔:“我带来了。”
贺龙当即傻了眼:“怎么回事?”
贺炳炎嗫嚅道:“这个狗杂种,不愿当俘虏,不肯上担架,我就给了他一刀。”
贺龙张口结舌,转而大怒:“贺炳炎!你给我到号子里蹲着去!”
结果,贺炳炎被关了禁闭。
那天晚上,关向应副政委来到禁闭室里,他一番批评劝说,贺炳炎终于明白了,红军与白军的不同,就在于红军不能乱杀人,红军铁的纪律是胜利的保证,没有纪律,像国民党那样烧杀抢掠是没有希望的。
贺炳炎向关向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就从这时候起,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贺炳炎脱胎换骨,真正地成熟了。
雄关漫道 第二部分(1)
蒋介石在陈诚、晏道刚等人陪同下,进入军委会作战室。执勤官轻喝一声:“起立!”几十位将军整齐地站起身,用目光迎接蒋介石。蒋介石走到上座,双手下压:“诸位,都请坐吧。”
蒋介石落座,众人这才座下。这些日子,蒋介石心情不错,他最大的心头之患——共产党和红军的实力大不如前,渐渐由强到弱。但他不想就此罢手。他清清嗓子,威严地说:“诸位!今天开会,就一个话题——剿匪!”
众人小声议论一阵,每个人都在盘算,不知委员长又要有哪些大动作。接下来,蒋介石说,自去秋以来,经过诸位共同努力,剿匪取得了巨大成功。眼下,朱毛残部流窜到陕北,已不足万人,缺衣少粮,灭亡指日可待。在四川的徐向前部,屡次遭到重创,实力大不如前,也已逃窜到偏远的西康高原,对党国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众人均感兴奋,忍不住小声议论了几句。蒋介石挥手示意安静,又道,但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贺龙和萧克匪部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有坐大之势。他们横行在党国的腹地,对长沙,对武汉,对长江交通运输线,都是个很直接的威胁,他们是一颗插在我心里的钉子,必须尽快拔除!
众人纷纷点头。蒋介石喝口茶水,道:“辞修,你来讲讲吧。”
陈诚站起来,庄严地说:“鉴于此,委员长决定,重新部署兵力,倾全力对湘鄂西的共匪二、六军团发动第三次进攻!这一次,以中央军为主剿力量,从江西、湘鄂边、鄂豫皖抽调汤恩伯、孙连仲、薛岳等部,总兵力达一百四十个团!”
众将领嗡嗡议论,陈诚续道:“委员长还决定,在宜昌设立‘行辕’,委员长亲任总司令,由本人担任参谋长,专赴宜昌,代委员长行使职权。当着委员长,当着众位将领的面,本人愿意立誓——一个月之内,占领贺龙匪部的司令部所在地——磨岗隘!”
蒋介石带头站起来,冲陈诚鼓掌,众人也都站起来鼓掌。陈诚向蒋介石等人敬礼,这个时候的他心里颇为得意,委员长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这样的荣耀,在座的,也就只有他才有。
当天下午,他就飞到了宜昌,乘小汽车直奔“行辕”大门口。路边警卫森严,可见何键、徐源泉对他的重视。到了门口,军乐队奏乐。他钻出车来,已经等候多时的何键、徐源泉率数十位高级将领上前与他握手问候。胖胖的何键说:“辞修老弟,辛苦啦!”清瘦的徐源泉说:“辞修老弟,欢迎啊!”
陈诚打着哈哈,抓起二人的手,三人一起进入院子。他顾不上休息,直接来到“行辕”作战室,众将领两厢陪坐。
寒暄几句,言归正传,陈诚道:“共匪最喜欢玩的,就是捉迷藏。对付他们,最管用的一招,就是不跟他们捉迷藏。”
何键、徐源泉频频点头。何键问:“辞修,具体有何高见?”
陈诚道:“想办法压缩他们活动的空间,限制他,压迫他,逼迫他与我们决战。”
徐源泉喜滋滋的:“辞修所言极是。”
陈诚道:“本人制定的作战方案已得到委员长批准,那就是像当初在江西一样,大量地修碉堡,从四面八方向里挤压。共匪与我们决战之时,也便是他们灭亡的开始!”
何键、徐源泉带头鼓掌,众人跟着用力鼓掌。何键道:“辞修,我和克成兄不日都要离开宜昌,这里就全仰仗你了!”
徐源泉道:“是啊,委员长关心湘鄂两省的剿匪,把大批的中央军调来,尤其是派老弟亲来坐镇,我和何老总都是心存感激,一百个放心!”
三人大笑起来。陈诚道:“今年本人这是第二次来宜昌了,上一回是总司令,这一回是参谋长,代委员长来坐镇。上一回没能聚歼共匪主力,留下遗憾,这一回,已无退路了。”
何键道:“老弟,我和克成兄商量过了,湘鄂两省的部队,全部无条件地听从辞修老弟的调遣,如有抗命、作战不力者,无论辞修老弟怎样处置,我等决不干预!”
雄关漫道 第二部分(2)
陈诚满意地点头:“好!有两位老总这句话,本人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陈诚到达宜昌的第二天,天上的飞机就多了起来,根据地的边缘地带,碉堡、铁丝网也很快连成了一片。一切都表明,这一回他来势汹汹,非同寻常。
秋日的磨岗隘,到处是灿烂的色彩。这是石门县境内的一个不大的镇子,上一次反围剿,红二军团指挥机关离开塔卧后,就没再回去,后来把大本营放在了磨岗隘。
这几天,任弼时进入机要室的次数格外多。这天晚上,他又来了,在发报机的声音中,众人起身相迎。没等任弼时发问,龙科长摇摇头:“首长,仍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陈琮英道:“弼时,这都一个多月了,机要科的同志每天数次发电询问,白天黑夜都有人守着,可就是没有回音。”
龙科长道:“可真把人急死了。”
任弼时道:“继续询问,不放过任何的可能。”
龙科长点点头:“政委,你回家休息吧,你都忙了一整天了。”
任弼时坐到墙边的一张行军床上,点火吸烟:“今晚我就在这守着,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管我。”
不管龙科长怎么劝,任弼时就是不回去。他讷讷地说:“我比你们还要着急啊……”
这一个多月来,他掌控的电台突然与中央的电台失去了联系,这可真是要了命,中央的指示无法得到,这边的情况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