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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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先生。”
“你热爱你所从事的事业吗?”
“全心全意。”
李玉鹏满意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现在开始分享我的历史,你是我生命中
的一部分,你要绝对忠实。”
“是,先生。”
李玉鹏在奋斗时也有瞬息间想到败下阵来的时候,但他的血管里流的血是顽强
的。他承受的远非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
耀武扬威的正面人物所能承受的。他是黑暗中的胜利者。
阮成从山西青石煤矿跑出来时,并没想到他会成为这样一个人,他所做的,比
之他当年的梦想,他如今实现的多十倍、百倍。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报复了
那对无情的生身父母,报复了残害他养父母的那些人。
惟一叫他感到惭愧的就是,他不敢面对阮怀平夫妇的亡魂。
阮成记得养父常教他念的一首诗: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自
有后来人。
而现在,革命英雄主义理想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再也看不见红旗的一角……
第八章
八点四十五分,陈胜昆赶到局里。他见局长办公室内亮着灯,就敲了一下门,
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胜昆,来了。”局长抬起头来打招呼。
“发生了什么事吗?”陈胜昆问。
“你还真敏感。”局长哈哈一笑:“你不回来,我又要追踪找你了。你知道我
们发现了什么?”
“什么?“
“一个全国九省市通缉的人物,他今天下午被刑侦科的人发现了。”
“这对我们的案子有什么意义呢?这……?”陈胜昆张大了嘴巴,“你是说发
现了李铃?”
“正是。”
陈胜昆用力打了一个响指。
“让我告诉你,”杜局长胸有成竹地说:“在叶又晴住宅内杀害许华君的是他,
炸毁叶又晴轿车的也是他。这次……”
“他对母亲下手?”
“也许他并不知情。”
“也许不。”
杜局长看着陈胜昆,怪不得肖建白副市长说他目中无人、过于自负呢。
陈胜民不知局长此时怎么想,他只是直言,“李铃干吗费那么大周折,他将叶
又睛和许华君一齐干掉是现成的呀?”
“这个还有待查证。”局长用手指点点办公桌上的记事簿。
“这一回是耿德建的人发现了他,李铃从我们的人发现他回到德胜里的花园住
宅后就没有见他再出来。”局长想了想:“他可能通过电视了解到叶又晴的车祸。”
“不是车祸,是谋杀!”
杜局长大手一挥打断了陈胜昆的话:“我们抓住李铃就可以结案,今晚你就去
抓他。”
“抓住李铃就算结案?”陈胜昆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肖副市长刚才来电话,”杜振奎一脸严肃地对陈胜昆说:“他限我们明天抓
到凶手。不然后天,也就是11号,他就委派别人来调查此案,那时我们查出的一切
就得上缴。”
“明天一天?”陈胜昆太吃惊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叫我们提高效率。”
“那好,局长。”陈胜昆说:“今天叶又睛去见李玉鹏,而后她就遭到所谓车
祸,难道您不怀疑吗?”
杜局长看了陈胜昆一眼。
“你有证据吗?”
“我有证人。”
“谁?”
“乌云。”
“她能证明什么?”
“她能证明李玉鹏住在东方大酒店,并看见一个叫李世杰的人在叶又晴车内做
了手脚,而后她还看见李玉鹏的人开着一辆菲亚特小车跟踪叶又晴。乌云看见叶又
晴刹车失控,看着她翻车在桥栏上,她报的警。”
“这些你都记录在案了吗?”
“记录了。”
“你有把握这一切都同李玉鹏有关吗?”
陈胜昆已没退缩的余地:“局长,假如我们对李玉鹏涉嫌此案有一个正确的估
量,那么我相信我们马上会破获此案。我恳求您同意在我抓到李铃后,将真凶抓回
归案。”
陈胜昆急欲走出办公室。
“站住,胜昆。”局长说:“如果李玉鹏真是如你怀疑的那样,我们也得向副
市长打个招呼,得到他的同意才行。”局长看了一眼陈胜昆沉沉的黑黑的脸,又加
上一句,“至少得等到副市长的默许。”
“我等不及了。”
“胜昆……”
“等我得到许可时,李玉鹏早已杀人灭证,转移了毒品和枪支。”
“那我们也得请示,也得等。”
“那明天的一天期限就是个阴谋。”
空气顿时凝固。
陈胜昆知道李玉鹏有多少优势。首先,他慷慨地向新城投资,解决就业问题,
资助山区贫苦地区儿童上学,还不惜注资数亿帮助新城解决风暴后遗留下来的迁移
问题和修筑公路的燃眉之急。此外,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摆出一副同祖国息息相关
的面孔,时时事事都显示出他的忧国忧民。在今年年初,他已被评为新城的荣誉市
民,肖建白副市长非常器重他,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但是,陈胜昆怀疑他。在他和许华君的合作中,陈胜昆发现往往是许华君让步
的地方多于他本应获得的那一份。在当今的商海中,贪婪就意味着不正直,陈胜昆
对此坚信不疑。
尽管如此,李玉鹏不是别人,他是肖副市长最信任的人,陈胜昆不敢轻举妄动。
当乌云说叶又睛去见了他,并在那之后遇害,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决定同这位所
谓爱国大亨面对面地谈一谈。
就在9月9日中秋节的九点三十分中秋烟火过后,李玉鹏得到通知:“先生,有
位公安局的陈胜昆先生求见。”
“叫他进来。”
陈胜昆用他那叫人胆寒的架势走进了李玉鹏的套房。李玉鹏不屑一顾地仍抽着
雪茄,眼皮也没抬一下。
“有话请讲吧,不用兜圈子。”
“告诉我,是不是你谋杀的叶又晴?”
“怎么,难道我对叶又晴的每一次事故都要负责吗?这是在一个先进的讲究法
制的地区。”
“那么,你怎么解释你先同许华君合作,而后由于你贩卖毒品、走私军火,许
华君同你闹翻了,你就杀了他?”
“你在胡扯什么?”李玉鹏脸上有温色:“有些事情同你扯不清,这是商务,
你懂吗?”
这句话简直要气疯了陈胜民:“李玉鹏,我警告你,你在我调查许华君被谋杀
一案时不准离开本城。”
“什么?”李玉鹏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管得太多了。”李玉鹏这回恶狠狠地
看着陈胜昆,“就是我做了你也不能怎么样。我会叫你知道我是谁。”说完,李玉
鹏向来同他一起过中秋节的李亮一伸手:“送客!”
气坏了的陈胜昆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总觉得李玉鹏话里有毛病。陈胜民一
边走一边思索。
“就是我做了你也不能怎么样。”他说就是他如同陈胜昆痛斥的那么做了,陈
胜昆也无可奈何。陈胜昆突然头脑清晰,不禁快步走向自己的轿车,同魏常虹联系,
马上去抓李铃。
就是他做了我也不能怎么样,李玉鹏自信高于新城的法制之上。他依赖的是肖
建白,还是什么更强有力的人物呢?如果从表面看,李玉鹏应该是仰仗肖建白,换
句话说,如果陈胜昆到新城市政府去揭露李玉鹏是毫无用处的。但是,他为什么说
出这样一句话呢?这极可能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只有一个真正有罪、又不断逍遥法
外的人,才能作出如此反应。
陈胜昆终于抓到了李玉鹏的小辫子,他坚定地认为,李玉鹏一定有罪。
李铃一边洗浴,一边思索着刚才电视新闻报道的消息——叶又晴因车祸被送往
人民医院抢救。
车祸?
他妈的,显然是李玉鹏干的。
李铃一气之下砸翻了浴室之内的毛巾支架。今天他可有理由去杀这个人面兽心
的恶魔了。因此,他又兴奋地捣烂了面前的牙具盒。他所没估计到的是,李玉鹏用
叶又晴来向他下战书。
七点钟,李铃用寻呼机叫孙小虎。
七点十分,李铃身边的电话如同炸了一般响起来。
“喂!”
是孙小虎的声音。
孙小虎是李铃的战友,又是生死之交,他现在李玉鹏手下做保镖。
“我正在看电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孙小虎叼着支骆驼牌香烟冲着话筒说。
李铃竭力克制自己,不让气愤的声音叫对方听出来:“我知道你不会猜错,但
你还是要亲口告诉我,那是不是李玉鹏干的。”
一阵沉默。
孙小虎终于说:“我没插手。”
“我知道你没插手,”李铃说:“告诉我是不是他干的。”
“你需要冷静,现在什么也别做。”孙小虎说。
“滚你妈的蛋!”李铃控制不住激愤破口大骂:“如果她死了,我叫你们每一
个人都去见阎王。”
“事情总是来日方长。”
“他妈的!这话留着你妈死了再说吧!”李铃一下觉得失了口,带着歉意地补
了一句:“对不起,小虎。我太……我太冲动了。”
“我理解。”他说:“你先冷静下来怎么样?”
“小虎,你别是想出卖我吧?”
孙小虎在电话那一头立刻说:“谁都可以被收买,我如是,你也如是。但我不
会出卖你,这是真的。”
李铃想到孙小虎生死关头挺身救他,想到二十几年的友情,患难与共。他还想
到……
“那你现在需要什么?”孙小虎问。
李铃感到一阵鼻子发酸,“小虎,我只要你画张酒店的草图。”
“东方大酒店的?”
“费话。”
“你什么时候要?”
“今夜。”
“我……你看情况采取吧,我马上画好。”孙小虎说完后想了想:“如果你事
成之后想溜,何不开军车穿军装?军人可是畅通无阻的。”
李铃半天没说话。
“怎么回事?”孙小虎见电话没反应,急忙问:“你没挂电话吧?”
“小虎!”李铃突然语气沉重地说:“是什么人给军队丢了脸?
是我们。听着,我请你记着,不要再给我们的父辈及有光荣传统的军队抹黑了。
“
没等孙小虎再说话,李铃就放下了电话。
有那么几分钟,李铃在房间里疯狂地踱着步。他一边踱米踱去,一边抽烟,一
边咒骂自己。他骂自己的那些话,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特无耻,
竟然将为人民杀敌立功的本领用来换茶饭。他也突然觉得自己同母亲错过了那么多
年的光阴,错过了感情最易交流的那么多岁月。如果他十年前不是步入军队,而是
去找母亲,如果他离开军队后不是乱闯,而是投奔叶又晴,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他相信母亲不会看着他走向深渊的,绝对不会叫他放任自流。
只一瞬……
仅仅一瞬……李铃突然相信叶又晴一直深爱着自己这个儿子。他记得起母亲曾
说过的话:我1947年出生在北京近郊蒋家堡,由于战乱,父母在逃亡时把我丢弃在
北京西城小七条的巷子内,后由叶学礼夫妇抚养成人。
二十岁时我被军级高干李葆云看中,同年3月与之结婚,婚后得一子取名李铃。
他深信母亲一直深爱他,惦念他,止不住泪如泉涌……
此后,他穿上衬衫和西装,系好领带,从后院摸出去,找到了他那辆停在后街
拐角的轿车。
20分钟后,李铃到达人民医院。
李铃眼看着女警员走进了病房,随手带了门,但显然没上锁,因为在这寂静的
走廊中,他没听见锁门声。
他之所以来看叶又晴,并不是想劫持她,也知道自己无能力救她一命。李铃前
来探母,是出于对二十多年未曾正视的亲情的向往。因为他知道,明天之后,他绝
不能再留在新城,如果他死了,便再无机会在母亲身边说一声:“对不起,是孩儿
不孝。”
总而言之,他已抱定必死之心。
李铃握住了门把手。
抬眼看去,病房门上是红漆印的17号,这个单数叫李铃觉得是个好兆头。他毫
不犹豫地推开了病房门,接着用枪指住女警员的头。
“别动!”
李燕只是个文职人员,从没同真正的凶手打过交道。她惊愕地看着李铃,一句
话也说不上来。李铃反手锁上门,他压低噪音说:“你别叫。”
他连迈三大步走到李燕面前:“对不起,小姐。”他用手枪砸昏了她。
叶又晴此时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呼吸轻微,她身上接着输液管,鼻孔里插着
氧气。
李铃将女警员击昏后扶住她,将她放倒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这时才回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