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小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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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那人口齿清晰地道着谢,逐渐走下楼去,她穿着淡紫色的洋装,气质高雅,是位美女。
我在舞蹈教室停留许多时间。一旦真要付诸实践,反倒又畏缩起来。
“喂!”
小蛋为我打气般地戳戳我的背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完剩下的楼梯。
我们踏进室内时,老板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他敷衍地说了声欢迎光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三十分钟前同样组合的两个人又回来了。
我正准备立即走向老板那里时,小蛋悄悄地拉住我的手,制止我。
“喂,有些奇怪!”
她的视线直接看向“悠久的时间”。
什么?当我正准备反问时,突然顿住,我走近画前。
确实有些奇怪,虽然和刚才看到的画是同一幅,但有些不一样了;非常微妙的地方,但感觉不同了。
我的小小的疑惑,在目不转睛地近距离观察时得到了证实。
我原先误触的地方,现在画面上颜料似乎从没凸起过般地光滑,只有优雅的蔓草花纹呈旋转状。
有一会儿我们无法掌握事情的状况。但三十分钟前看到的画,和现在眼前的这幅画,有明显不同。我握在手中的颜料碎片证明了这个事实,胜过任何雄辩。
因此,“悠久的时间”总共有两幅。而且在我们离开的三十分钟内,“悠久的时间”和相像的另一幅互调了!
油画和丝印与板画不同,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幅作品存在,至少在非刻意模仿的情形下。
“赝品”这个词句浮现在我的脑海。
“嗯,对不起。”首先点燃战火的是我。老板不高兴地遥望我们。
“很抱歉,想请问有关这幅画的事。”
老板一脸很怀疑的样子,但还是问“什么事”,同时走过来。我在裙子上擦了擦汗。
“我们三十分钟前也曾来过这里,这幅画和我们刚才看到的不一样!”
“没有那种事!”他的脸色变了,极力地坚持。
“但是……”我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确实和刚才不一样……”
“没有那种事!”他毫不掩饰地重复同一句话,“对不起,我不了解你说的意思。”
“刚才确实有贴上‘售出’的宇条。”小蛋冷静地插嘴,“现在拿下来了,为什么?”
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我也一起以疑问的表情看着老板。
“大概是你们弄错了吧!”
用词虽然客气,但那种说法含着深深的轻视意味,这激怒了我们。他似乎在说:像你们这种黄毛丫头哪懂得画的好坏?然后,他冷漠地加上一句:“这幅画还没卖掉。如果中意,可以买下来吗?”
小蛋突然不发一言地拂袖而去,我追上去。这件事令人莫名其妙,而且很不愉快。
走出展示室后,我突然停住脚步,刚才没注意到,楼梯间的墙上贴满了画展海报和色纸,这个月的展览计划也在其中。并列的铅字中有麻生美也子的名字,写着:“幻想绘画展,于小展示室。”
是《七岁小孩》封面插图的作者。我想起那幅画着少年的封面,令人留下不可思议的印象。那幅插画是那本书吸引我的理由之一。
看看日期,截止日是今天。展出日期只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想立刻上楼,但依然在意朋友的踪影,楼梯间里已看不到她了。楼下传来自动门开启的声音,及店员精神饱满的说话声:“谢谢光临”。
小蛋是位难得的朋友,但也有非常难以应付的一面。她有她的行动理念她和的价值判断标准,别人多半很难了解。就算我不跟上,她还是会一个人走掉,所以我必须很留心地去掌握她的呼吸、脉动。
这次我也害怕如果太慢,她会一个人先回去。好不容易隔了那么久才相见,我不希望如此。
我朝三楼恋恋不舍地一瞥,死心地跑下楼梯。收银台的女孩很有精神地说:“谢谢光临。”
我问她:“今天这里有麻生美也子小姐的展览吗?”
“是的,刚才才看到她本人,真漂亮!你没看到吗?”女孩摇晃着马尾说。
“真的?真可惜。”心底这么想时,突然我想起什么似地问,“她是不是穿着紫色洋装?”
“嗯,是的,你也见过了吗?”
绑着马尾的女孩笑嘻嘻地点头。她很年轻,恐怕是高中工读生吧!
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我见到了画插图的女画家。偶然这个东西,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邂逅。而人和人的巧遇,完全是偶然下的产物吗?
微笑从绑马尾的女孩脸上换到我脸上,我笑嘻嘻地走出店面。小蛋在前面十公尺左右慢慢地踱着步,算是在等我吧!
“真慢!”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她后,她呕气似地说了这句话。而我因为刚才的巧遇,心情转好,反倒忘记刚才才发生不愉快的事。
“我讨厌令人无法信服的事。”小蛋愤慨地说,我点头称是。
“那绝对有问题,那幅画一定是另外一幅!但那家伙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睁眼说瞎话吧!”
“认为我们是学生,而把我们当成傻瓜。那家伙一定动过什么手脚!”
“我们不在的三十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说,就像周刊上的标题。
“一定是换成赝品,你不觉得那家伙的态度很奇怪吗?那么生气,那老板一定是凶嫌,一定是!”小蛋强调地说着。我则一边点头一边玩味这种百思不解的感觉。
“喂……”走在人海中,小蛋突然问道。
“那个故事最后怎么样了?”
“什么故事?”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金鼠的故事啊!做了坏事的和尚就那样了?”
“不是。”我摇头笑道。
“菖蒲小姐”似乎对让疾风受伤一事,比对住持将金鼠不当地变换现金更生气,觉得有必要稍微为他针灸一下。
当然,实际行动的是疾风和孩子王直人。直人虽然是孩子,但是一个有胆量、头脑好的少年。听了疾风的话后,他燃起年少怒气,高兴地加入“菖蒲小姐”的计划。
他号令村里的少年,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了十几只老鼠,再将其中最大的一只仔细地喷上金漆,和其他老鼠一齐放进永斋寺。
有句话叫“鼠算”(译注:按几何级数增加的算法),老鼠以令人恐怖的速度繁殖,而且,因为墙上玻璃碎片的关系,无法跑到外面。村子里曾经发生过的老鼠恐慌,竟讽刺地在寺庙中重演。
永斋寺住持努力消灭老鼠的流言,立即在村里散开。同时亦流出金色老鼠重现江湖的传说,而这要归咎于住持秘密将寺庙之宝变卖的传言,亦随之而起。
这全部都是事实。无地自容的住持,不久就离开村子了。
后来就任的和尚非常喜欢猫,带了白、黑、花色三只猫来作伴。恐怕这对老鼠们也造成恐慌吧!老鼠的骚动于是乎很快地平息了。而这位和尚来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所有墙上的玻璃碎片。
“这样通风较好。”他眯起眼睛这么说。人称他为“猫和尚”,偶尔会在疾风的故事中露面。
不管怎么说,这是整本书里“菖蒲小姐”所采取的手段中最严厉、最不够稳健的时候。
“活该!”小蛋非常愉悦地说。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这名作者不但寂寞,还很严厉,对她自己或对他人都是。我觉得可以这样说。”
“……是啊!”
对他人宽厚就对自己也宽厚,我觉得她似乎说中了我的弱点,我在内心偷偷地脸红。当然,我知道对方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即使如此,今天还是很奇妙。邂逅了摩亚的老鼠,遇到两张一模一样的画,又巧逢麻生美也子小姐。
这么一说,我想麻生小姐穿的衣服,正是漂亮的菖蒲色。因为只是擦肩而过,仅留下一点印象,但她是位苗条而美丽的女性,为我留下知性而深刻的印象。她就是“菖蒲小姐”!我突然这么想,当然,没有任何根据。
那天,回到家后的我立即开始动笔写信。
第六节
敬启者:
我猜想差不多该是你下一封信寄到的时候了。你真是位会碰上怪事的名人,你的日常生活比我的拙作还惊奇与不可思议。和上封信同样,我兴致盎然地拜读了你的大作。你的字典里大概没有“无聊”这一词吧!我真的很羡慕你。
话说有关你和朋友在涩谷画廊里的不愉快,我读了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说或许失礼)。画廊的老板真是可怜,当然,责任在他身上。
你对毁损画的事,非常在意。如你朋友说的,恐怕今后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而且你也去谢罪过了,不让你表达歉意,是那个画廊老板的责任。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你表达谢罪之意,那位老板大概只会更为难吧!而且,画既然无伤,铁定会叫你赶紧离开现场。
他对你的态度,是有些问题,但你一定会原谅他吧!读完这封信,你也许会笑他,而不只是原谅而已。因为他的自尊已经受伤了。
这回最大的谜题在于你不在的三十分钟内一幅巨画被掉包了。
一百号,就像一扇纸门般大。那么大的东西到底可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掉包?
据你的信中描述,连接二楼展示室的,只有一条非常狭窄的楼梯,没有其他通路。先不管平常那间画廊是如何运出画,就算完全交由外面的人运出,通道也只有那个楼梯而已。
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两张一百号的巨幅画,不可能在瞒过老板和收银台女孩眼睛的情形下掉包。
你的朋友一口咬定“凶嫌是老板”。未必能说她就是乱讲,因为如果有人要掉包,除了他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
但是,那就有问题了。首先是他将画掉包,到底对他有何好处?他是画廊的老板,也是保管名画家的画的负责人,掉换赝品,一旦被发觉,他不仅会丧失信用,更脱不了刑事责任。他走险桥的理由,到底存不存在?
再者,是谁制作了那幅维妙维肖的赝品呢?尾崎炎也是我喜欢的画家之一,我相信要模仿他的作品,必须要有很强的体力和耐力,大概要花比本人作画时间更长的时间!而且,制作赝品,一定要有真品——至少得要有真品的照片,但“悠久的时间”这幅作品是尾崎炎的新作,他的作品集内当然不可能登载照片。
所以,制作赝品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看到的两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答案在尾崎炎的画风和他选择的主题。他的作品以部分地方有蔓草花纹点缀而闻名,这次,他在画布上细密地画满了那些花纹,作为新的尝试,这是一点;另外一点是中央搭配的球体。
第三篇 一张照片
第一节
满载这乘客的电车里,有个奇怪的空位,似乎很理所当然的空着,周遭没有人愿意去坐它,只偶尔斜眼看一下。然后。驶过两个车站后,新上车的乘客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那个座位。这种情形常有,那时,空位附近的气氛就会有些不融洽。
对高朋满座的戏剧和音乐会上比自己还好的空位的感觉,和搭电车时不同。谁都有前一排也好,要坐在前座的观赏的心愿,因此,免不了会说上一句:啊,真可惜!到底是谁为了什么事而不能来呢?还是那座位是为所谓的“特权”事先安排好却意外空出来的座位?
至少有一百人对那个直到最后都孤零零的座位,交换着同样的想法。
读小学的时候,同班的男孩子因病死亡。
其他小孩没有人要坐那组失去主人的寂寞桌椅,不知为何,大家都表现出仿佛那张桌子不存在似的!只有一次看到他的死党——一位男孩悄悄地轻抚桌上的字迹。
接着,有一天到学校上课的时,桌子和椅子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大家却是在几天后才注意到这件事。
那个三十公分四方形的空间。
如今心里依然保存了那个空间——那个如今已不在人世的少年曾坐过的小小空间。
我的记忆中,有几个大小不同的空间,就像地层般层层累积,亦如蜂蜜里的气泡随处可见。
第二节
“小驹,前阵子照的相片洗出来了。要看吗?”上图书馆通论课程,小文回过头说。
“哇,借我看、借我看!”我很高兴但小声地说,同时接过画着兔子的携带型相簿。
虽然有些对不起老师,但坦白说,再也没有比图书馆学更无聊的科目了。
对数理科总有些排斥、特别偏爱文科的我,选择就读现在的学校,动机纯粹是为了想念文学,原本觉得没有必要选修图书馆管理员资格考试班这门课。但是,在填选课单时,有个稍微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