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流行病系列 iii)-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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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流行病系列 III 耳
备注:
鞋寄生事件後两年,网络电台人小霞和阿修终修成正果要结婚,阿修却在婚礼前夕被发现倒在山崖边;为好友两肋插刀的布莱德锲而不舍地调查,却发现事有跷蹊?
到底人心有多险恶?究竟枕边人是否完全坦诚?他们耳边戴著的耳机,是否有异样的旋律?
主角们再一次深深卷入一场灾难的中心,他们是受害者,也是唯一的拯救者……
☆、第一章:婚礼 (1)
“生於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张爱玲,《留情》。
第一章—婚礼
1
阳光透过翠绿的树叶洒下来,她轻轻擡起手,仿佛在收集著斑驳的阳光。
天空一片蔚蓝,树上有两只小鸟在唧唧地叫著。
一阵微风拂起了她的刘海,她轻踏了一下草地,缓缓地盪起了秋千。她微闭上双眼,仰著脸,感受著晨风、和煦的阳光,呼吸青草的气息,听著小鸟的歌唱。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胎儿的心脏,正在随著她的呼吸,轻微地跳动著。
瘦削的体型,还是掩盖不住已经怀孕五个月的肚子。她摸了摸婚纱裹住,微微隆起的肚皮。
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面慢慢成形。
这感觉好奇妙;她在想,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听见小鸟的歌唱、闻到青草的味道?从得知自己怀孕那一天起,她就一直有著这奇妙的感觉,似乎做任何事、想任何事,都不再是她一个人在进行,而是两个人;如影随形。
她睁开了眼,低头对著肚皮轻声说:“宝宝,妈妈今天要结婚了哦,你会为妈妈开心吗?”
虽然胎儿没有动静,但仅仅是这孩子在她体内存在这事实,就足以让她感觉到温暖。
孩子,总会静静地支持她、陪著她。
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继续盪秋千。这时有人叫住了她:“小霞!”
小霞转过头,原来是郭文素医生,穿著单肩紫色小礼服,长发夹起,一个俏皮的造型。
小霞微微扬起笑容:“郭医生。”
她们俩从三年前一场瘟疫中认识,之後又一起经历了城里第二场规模巨大的鞋寄生事件。除了患难当中的互相扶持,这些年来,尤其是过去的两年里,她们的来往更加地密切了,互相交换心事、为对方打气。
毕竟,经历过一生中最可怕的两场灾难,绝对会改变一个人;而一同经历过的人,才会有那种能心领神会的能力。她们拥有共同的经历,而在某种层面上,彼此的心理改变,也只有对方能理解。
这一次,终于要下嫁阿修,小霞的心情五味襍陈。这两年里一直是她朋友的文素,也明白。
“别再叫我郭医生了,这麽叫我好像老了几嵗啊!”文素也笑了起来,走到小霞旁边:“新娘子,该进去化妆弄头发了。”
小霞笑了笑,站起身:“走吧!”
文素牵起小霞的手,缓缓步入教堂休息室。她们身後的小鸟忽然“嚓”一声从树上的枝丫飞走了。
小霞回头望了一眼,仰头望著两只小鸟飞到高空中,渐渐消失不见。
“怎麽了?”文素拉起小霞的手,轻拍了一下。
“没什麽。”小霞摇了摇头。
“今天一切都会很美好的。”文素微笑道。
“嗯。”小霞也笑起来,点了点头,和文素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化妆师已经在等候著小霞,一见到小霞,就拉著她坐下,把她的头发四处夹起来,然後从打开的化妆箱里,拿出不同的化妆工具,给小霞上妆。
“来,眼睛往下望哦。”化妆师小心翼翼地给小霞涂眼綫液。
休息室里有忙碌的化妆师、一旁观看的发型师、偶尔和发型师閒聊的伴娘文素,陪伴著小霞,气氛一点也不会冷清。
然而安静让化妆师上妆的小霞心里,却仿如坠入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思绪像深处的海水,缓缓漂流、漂流。
在漂流的思绪中,她看到小强的脸,被阿修打得鼻青脸肿的脸。
她想起那张从意大利佛儸伦斯寄来的明信片;小强那有点像小学生的字体,歪斜写著:“很高兴你要结婚了啊!但是对不起,我无法出席你的婚礼。真心祝福你和阿修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她没有问爲什麽小强不能出席他们的婚礼。或许,小强还在因爲曾经爱上好朋友阿修的女朋友,而感到羞愧,不敢出席婚礼吧。但是小霞还是希望能见到小强;她想告诉他,谢谢他曾经喜欢她,也想对他说,不要再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他。
尤其是阿修啊。
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内就要下嫁的男人,小霞内心仍百感交集。两人交往三年了,但是她对阿修的了解,却好像永远都不到一半。尤其是这两年,她感觉到阿修离自己越来越远——不是那种物理上的距离,而是心灵上的距离。
小强说要到外国升学,离开的那天,阿修也没有到机场送机。
“真的不去吗?”小霞临出门前还再次向阿修确认。
“我还有点事要做。”阿修摇了摇头。
小霞觉得自己自从鞋寄生事件过後,越来越不了解阿修,感觉到阿修变了,但又説不上来是什麽改变了。阿修仍然爱著她,仍然紧紧攥住她的手,仍然轻轻地吻她的额头,用力拥抱她仿佛她随时会消失。
可是有什麽变了。失去了一些什麽。
这感觉一直环绕著小霞和阿修的恋情,一直到小霞发现自己怀孕了。
“你就要当爸爸了。”小霞摸著阿修的脸,露出疲累的微笑。
“什麽?”阿修睁大了双眼。
“我说,你要当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了。”小霞笑了笑,指著肚皮。
阿修那天真的很开心,她很久没有看到阿修那样开心了;阿修高兴得把小霞捧起来,转了两圈,在她脸上印下雨点般的细碎的吻。
“我爱你。”阿修露出那抹孩子般的微笑,对小霞説道。
“我也爱你。”小霞摸了摸阿修的头发。
化妆师这时把化妆工具收拾好:“好了,美丽的新娘子,看看你今天多漂亮!”
小霞望著镜子里的自己,化好妆後,整个人看起来更像幸福满溢的样子了。
她笑了起来。文素拍拍小霞的肩:“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发型师走过来开始她的工作:“好咯,来给你的头发做个美美的造型!”
随著发型师利落的动作,小霞又堕入了思绪的漩涡中。
阿修的改变、小强的离开,都只是整个大环境改变里的小部分而已。鞋寄生改变了这座城市,改变了这城市里的人们。
政府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把被极端人士和叛变部队搞得一片乌烟瘴气的城市恢复过来,而这一段时间里,受到影响、伤害的人,一直到今天,都还活在阴影中。
三年前的瘦瘟疫或许给这座城市的人一个重大的打击,但是两年前的鞋寄生才真正挫了人们的精神——他们有的人沦陷了,任由道德堕落到互相残杀的地步。
这座城市的人们生活恢复正常後,市政府在公园设立了纪念碑,要所有人记得这一场不战而败的噩梦,永远记得当时人们如何堕落、永远记得当时无辜牺牲的人们,永远把这一次的教训铭记在心,提醒人们在黑暗时刻,也要坚守人性的光辉。
“好了!”发型师突然説道,小霞擡头望了眼镜子里的映像。
“好美!”文素赞叹道,给小霞拿来了头纱:“新娘子,你准备好要出嫁了!”
文素替小霞戴上头纱,领著小霞,轻轻推开一点休息室的门。
阳光从天窗洒入,小霞能窥见教堂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出席婚礼的亲朋戚友,等待著婚礼的开始。
小霞深呼吸了一下。
☆、第一章:婚礼 (2)
2
布莱德坐在教堂外树荫下的一张木桌边,手里抓著手机:“好吧,快来吧。”
说完,他面露忧虑之色,把手机放进裤袋里。他又摸了摸另一边裤袋里的戒指盒;这天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阿修的大日子,阿修就要结婚了,而布莱德是他忠实的伴郎。
从布莱德坐著的角度,可见到陆续抵达的婚礼出席者。他擡起手,望了眼手表,婚礼就快要开始了;出席者也几乎都快到齐了。
但是阿修还没到达。
刚刚电话里阿修说他就快要到教堂了,布莱德也只能默默祈祷新郎不要在自己的大日子姗姗来迟。
这个阿修,真是的。布莱德摇了摇头,然後扬起了一抹微笑。
从认识阿修开始,到和他一起创立网上电台绘声绘影,再一起打拼、扶持过这些年,布莱德就知道阿修是这样的一个人——即冲动又善良、刀子嘴豆腐心、大事随便小事忘记的吊儿郎当的家伙,所以阿修连自己的婚礼都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大概也是预料中事。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就是这种情况吧。布莱德不由得为自己的忧心忡忡而感到好笑。
布莱德望著几个人又进入了教堂里,想著这天的新娘子小霞会是什麽样子呢?小霞也是网上电台绘声绘影创办人之一,也和阿修一起搭档担任DJ;打从认识小霞开始,小霞总是以吓死人不偿命的打扮出现在大家面前。虽然还不至於和卡卡女神一分高下,但是骷髅头图案裙子、头发挑染红色绿色、军靴装、烟熏装,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总之,布莱德很难想像卸下那歌德味浓厚的装扮的小霞,也很难想像她女人味的新娘装。这次结婚大概是小霞唯一一次的女人味打扮也不一定。想著,布莱德勾起了一边嘴角。
这大概也是绘声绘影电台的大日子吧。阿修、小霞是一对新人,布莱德是伴郎,唯独缺了电台第四个成员小强。
小强去年头申请到外国留学,接著就再也没有回国,只是偶尔寄明信片、生日祝福卡片给他们。就连网络面子书什麽的都很难得才能看到小强的更新或回复。
小强啊小强……他不是个年轻宅男吗?怎麽连网络面子书都不泡了呢?布莱德不禁叹了口气。即使他们三个人不肯明説,布莱德也看得出来,阿修、小霞和小强三个人之间发生了感情冲突,而小强选择远走他乡逃避。
感情的事,没有对和错,也没有先来後到,只有谁不是被爱的那个,就注定出局。的确是那样啊,布莱德轻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谁先说的,爱情让人变笨,也让人变脆弱。
两年了,布莱德和郭文素两人的关系一直处於暧昧不明、若即若离的状态中。
到底是布莱德对文素太谦让,还是对这段感情太没有自信,他也不晓得。或许在动荡世间萌芽的爱情,终敌不过回复平凡之後的芝麻绿豆;当初那种互相扶持的革命情感,在平凡日子里逐渐被磨耗,最终只剩下一纸泛黄的回忆、相对无言的一地疏离。
两年前的鞋寄生事件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之後两人就开始频密地见面;但即使是刚开始的那时候,文素早就已经表现出一种疏离的态度。仿佛在她的心里有什麽比面前的布莱德更重要,仿佛有什麽让她无法专心投入一段感情。
究竟那是一个人、一段回忆,抑或是一个使命,布莱德都一无所知,又或者说,根本没有勇气去找出答案。或许是他太乐观吧?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毫无保留地继续追求这一名失意的医学微生物学家——不,文素如今已不再是个不得志的噬菌体研究员了,她在噬菌体的研究去年终于取得空前的突破,赢得了行内的掌声。
是噬菌体研究吗?布莱德摸了摸下巴。在文素心里挥之不去,比眼前的人还重要的使命,是噬菌体研究吗?但是即使在取得突破之後,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那股疏离,却没有减少分毫。
他们连情侣都不是,只是文素口中的“好朋友”。布莱德苦笑,或许爱上一个太过聪明能干的女人,这就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承诺”吧?
布莱德又擡手看了眼手表,距离婚礼进行只剩下半小时的时间了。阿修怎麽还没到?布莱德又开始焦虑了起来,拿出手机又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