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家务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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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大小姐何时会爆发呢?值得期待。
***
晚餐时间,按照规矩主人与仆人是分开用餐的,家中的仆人们用餐的时间也是依据职位分桌而坐,但往往越是贴身的丫环或是总管之类的,用餐的时间也越晚,理由无他,主人在用餐的时候,需要随待在侧。
因此襄茗樵到宋家的头一天已有心理准备,知道将会比平常更晚用餐。他一面盯着厨房,除了确认他们有照他所开出的菜单出菜外,还必须注意上菜的仆人有没有弄错盘子什么的。
这些事都是他来宋家前,先找自家的总管沙盘推演过后才知道的。原来总管的工作这么地繁杂。
可是盘子一端到了围坐在厅里等着用餐的主子面前,马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这是什么菜色?”宋三夫人双手捧着脸颊,失声叫道。
“立刻,立刻叫厨子过来!”宋大夫人也歇斯底里地说。
只有宋家老爷打圆场说着:“这样的菜色也算不错了,一只烧鸡,三盘菜,还有一碗鱼汤呢!”
“爹,我们家从没有出现过如此寒伧的莱色。”放下筷子,宋宝儿口气不善地说:“去把总管叫过来,看样子他这新来的人不太了解咱们家的规矩。”
片刻之后,早已有心理准备的襄茗樵,微笑地看了看菜色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各位夫人,小姐。”
“什么不对?这某单是谁让你更动的?过去我们家的菜单哪会出现这种绿油油一片的景致,你把我们当成牛羊,只吃草的呀!”宋宝儿马上指着桌子说。“这样子的菜色,叫我们怎么吃?”
“我只是依据过去老爷、夫人和小姐的食量所做的调整,以前晚餐过后剩下的莱在一半以上,可见是厨子和管家不好,没有算好主子们的食量,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若樵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当然,如果主子们觉得这些吃不够,随时还可加菜量。”
“我就是要像以前那样十道菜,烧鸡、姜鸭、烤猪不可少。堂堂宋家,吃得如此寒酸像什么话?”宋宝儿气呼呼地说。
“四菜一汤如果称之为寒酸的话,那么京城内多数人都是吃得如此‘寒酸’,而排除在外极少数的人都是住在皇宫中的皇亲国戚。奴才认为这样的分量刚好,老爷也同意吧?”毫不被她的气焰所动摇,茗樵微笑地将问题抛给了宋其基。
“爹!”
“呃……”一边是自己女儿,一边是新管家,胳臂往内弯是人之常情,大家都以为这新总管要遭殃的时候,万万想不到宋其基含糊地点点头说:“是啊,想想以前是吃得太奢侈了些,浪费不少食粮。宝儿,不要闹了,吃饭吧。总管,你也可以下去了。”
宝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爹爹,一脸遭到背叛,非常难以置信的表情,半晌过后她默默地起身。
“宝儿,怎么了?你不吃饭啊?”
连句话也不回,宋宝儿怒气冲冲地离席,她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进一粒米。红着眼眶,她正想一路冲回自己房内,却不料被襄茗樵阻挡在她的面前。
“干么!给我让开。”其实是气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小姐今夜不用餐吗?”
“要你管!”
“不,小的当然不敢管。只是怕小姐不知道所以先告知您一声,往后厨房的薪柴只烧早晚两次,不会再像过去一样随时都在烧柴火,也就是说您要是晚一点想吃消夜,厨子只能给您些干粮、杂食,望您谅解才好。”
宋宝儿张大了嘴,久久才发出声音来。“你,好大的胆子,谁赋予你那么大的权力,更动我家厨房的规矩!”
“老爷。”她惹人讨厌的一笑说。
她咬紧牙根,眉头紧锁地瞪着他,显然气炸了。
“那么,小的还有事要忙,先告退……”
“你给我站住。”宋宝儿再也不下这口气。“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襄茗樵意外地一扬眉,跟着宋宝儿的身后,走到了宋家气派的后花园中,由于今夜星稀月隐,整个院子里也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相较于她的焦躁,等着她开口的他,反而显得老神在在。宋宝儿决定单刀直入地提出梗在心头的疑问说:“你,该不会是爹爹的……咳……在外头养的儿子吧?我先说清楚,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哥哥的。”
“啊!”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想不到会听见如此可笑的臆测时,他不由得一愣。
“所以……爹爹才会对你这样一个新来的人,这般推心置腹,连家都交给你管吧!”握紧拳头,宋宝儿无比认真地指控着。
“哈、哈哈哈哈。”惊讶过后,襄茗樵捧腹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跺着脚,宋宝儿又气又根。
好不容易笑声止歇,襄茗樵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有哪一点像宋——老爷吗?还是我长得和你有哪里相像吗?大小姐,我不知道是谁灌输给你这般可笑的念头,但我跟你保证,我与宋家非亲非故。”
“你不是想随便打发我吧?”虽然他的答案令宝儿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感到有些狐疑。
“嗯……”
这小丫头看似倔强骄纵,但是其实内心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吧?她之所以会如此生气于他,理由恐怕也不脱爹亲向着外人不向自己,有股失落与沮丧的感觉。这也不奇怪,想想过去宋其基疼爱她的种种行径,突然出现了一个说话比她还有分量的人,她就着慌了。
仿煌无助的黑眸,不由勾起他作弄她的心——
“您要是这么不相信我的话,那小的就以行动证明给您看好了。”一步步进逼,在宋宝儿未曾发觉到的时候,襄茗樵已经很有技巧地将她通往一个死角,后头的大树困住她的退路,同时他伸开双臂将她笼在自己与树干间。
“证明?你要怎么证明?”还没发现自身危机的天真小羊,抬起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望着变身前的野狼。
“那就是假使我们真有血缘,小的绝对不敢这么徽……”手指尖一挑,挑起了她的下巴,襄茗樵低下头。
宋宝儿在最后一刻察觉了他的意图,大眼一瞪,扬起手就要挥去,可是这一点也早在他的推测之中,他轻而易举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以另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印上自己的唇。
“唔……唔唔!”
起初宝儿还能奋力抵抗。她紧闭住自己的双唇,抗拒着他温柔压压迫的唇,可是当他突然间伸舌舔弄她的唇瓣之际,一个不留心的惊呼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机会。
“啊嗯……”
逃不掉。宝儿此生中从末有如此深的恐惧。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男人带入了一个黑暗又可怕的世界,而她无处可逃。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似火狂灼,似焰狂烧……天与地都乱了……
他的舌在自己的嘴中恣意的蹂踽着,她的力气也一点一滴的被他给吸走了,最后她不由得身子一软靠在树干上,晕眩地承受着他双唇的进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瞬,也像是永恒的一刻,结束就像开始一样来得突然,他一放开她,宝儿使愤怒地一手挥在他的脸颊上,而他本可以闪开却没有闪开。
摸着红肿的脸颊,襄茗樵还有余力地笑着说:“如果我们是兄妹的话,我这么做就是天地不容的畜生了。这样您总可以放心了吧?小姐。另外,给您一个忠告,为了您自身安全着想,以后最好不要找男人到这种阴暗的地方来。恕小的告退。”
混帐!那该死的混帐!
抖着手,手心还热得发烫,她手心有多痛,他的脸颊也该有多痛,可是宋宝儿一点都不满意,她多希望自己还有力气能再补上个两巴掌。
他是故意的。他晓得自己绝不敢将遭他狠吻的事告诉爹爹,所以才犯下这种大不敬的事。以下犯上,好个大胆的狗奴才!
以手背擦擦自己的嘴,宋宝儿再一次的发誓,她一定要把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赶出宋家的大门。
第二章
宋家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一颗新种的毒瘤在宋家生根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让宋家面目全非了,而那毒瘤的名字就叫做襄茗樵!
病症一,丫头们都成了他的迷,成天到晚都是“襄总管说”。
“襄总管对我笑了耶”、“襄总管记得我的名字!”对他死心塌地的程度有如蜜蜂看到花儿,苍蝇见到垃圾,兀鹰发现腐肉一般,紧黏不放。
病症二,男丁们则燃烧起旺盛的战斗意志,平常总是懒散不堪的模样,这几天像发了热病似的,急于在新管家面前立功,争先恐后地抢着做事,口中尽是:“总管!请看看我完成的工作!”,“总管您吩咐的事,我都做好了!”,“总管,有什么事要办的,请交给我吧!”-个个都像是摇着尾巴的忠犬。
病症三,就连主子们也都对他和颜悦色、客客气气,压根儿忘了这新来的总管也不过是个奴才,却事事都请教那家伙,上从“我可以用一下马车吗?”下到“我想买一块新的布料,总管你觉得呢?”,都成了要经过总管的许可才能做的事,不但一点身为主子的自迹没有,当然也连带使得那家伙一点也不像是新管家,倒像是新主子了!
在宝儿眼中看来,全家所有的人都被那家伙看似恭敬、有礼、和善的笑脸给蒙住了眼,只有她知道那家伙是典型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绝对是个不能相信的家伙。哪天要是他反过来咬主子一口,宝儿也不会觉得惊讶。
事实也证明了宝儿的看法没错,假如他真的是像表面那样格守奴才与主子分际的人,他绝对不敢在后花园对她做出那样……那样……
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宝儿的脑海再次浮现自己饱受羞辱的一幕,差一点又要折损一双筷子了。
“宝儿,你身子不舒服吗,怎么手抖得那么厉害?襄总管,快去请大夫。”和全家同桌用早膳的宋其基,注意到身分女儿的异状,马上紧张地叫道。
迅速地出现在厅门口的襄茗樵,应声道:“要请大夫是吗?我这就去……”
“不必了!”宝儿睑一红,哼地说。“我是看见这么穷酸的菜色,惊吓得双手发抖。这是什么,连吃了好几天的清粥小菜,吃得人都没胃口了。存心要让我们一大早起来饿肚子啊?”
“宝儿,这菜色没那么差啊……”
“爹爹,我正在教新管家咱们做主子的习惯,要是一个好管家连主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那未免太失职,换作别的地方,早把这种人赶出去了。”挑起一眉,宝儿挑衅地瞪了瞪襄茗樵。
“小姐说得有理。”他自若的神色不变,微笑地回道。“我当然知道过去小姐早膳中必有梅花扣肉、炸三鲜或是咸鸭蛋等重口味菜肴,但一个好管家除了要注意主子的喜好外,更该注意主子的健康,这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不想主子发福所做的更动,您就算为此而要赶我出门,小的也不能退让。”
宝儿咬牙,一双眼窜出怒火。“你是说忤逆主子的喜好,也算是奴才的本分吗?”
“唉啊,宝儿,你就别意气用事了,爹爹觉得早膳这样刚刚好,襄总管能为咱们身子着想,正说明了他有多关心咱们呀!来,爹爹这块鱼给你吃。”
又是这样,每一次她企图要为难他,爹爹就会出来搅局,而让自己功败垂成。但今天她可不会如此简单就放过他!
“好。这菜色的事我就不同你计较,那么泡出这么冷的茶来,也是为我们好吗?送给主子的茶,无时无刻都该是不烫不冷恰到好处的热度,这一点也不懂,算什么好奴才?”故意将杯子往旁边的地上一摔,宝儿冷冷地说。“还不去重泡。”
“我、我这就去泡。”负责递茶的丫环慌张地蹲下去,捡拾起破茶碗说。
宝儿一拍桌,喝道:“少多事,谁要你泡,我就是要喝总管泡的茶!还是我们请的新总管如此尊贵,连泡茶给自己主子都不会?”
讽刺的眼神抛向了那个始终站在厅口的男人,宝儿就是要叫他看清楚两人之间地位的分别,让他不许再逾规越矩,没有半点分寸。
收到她无声所传达出的讯息,襄茗樵不恼不怒地走到红了眼睛的丫环旁边说:“你下去吧,这儿有我来收拾。”
“是。”
看着他蹲在自己脚边的卑恭模样,宝儿心中才泛起一阵得意,哪晓得他却在此时,在没有任何人往意到的情况下,朝着她以嘴型无声地说了句:“孩子气。”
唰地,在这指责传达到大脑前,宝儿的脸颊已经不受控制的先羞红了,宛如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被人当场逮住时的反应。
孩……孩子气!他竟敢骂她“孩子气”?
以俐落的手脚收拾干净地上的破茶碗后,襄茗樵在宝儿有机会发作前,先行消失在厅门外,让她可笑地残留在自己兴起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