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时光:青春爱恋的诗性书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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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猫转完整幢楼,又沿着墙壁返回来。留在我们家吧,他向前一步对小点的花猫说。两只猫警惕地蜷在一起。一跳、一跳,又过起了树上的岁月。
笑笑觉得小天简直像只安静的壁虎,时刻都趴在松软的平面上,每天回家发现小天不是趴在沙发上就是趴在床上,极其享受地度过下午的时光。唯独这一次小天不在家,笑笑连鞋都懒得脱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梦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海绵套子里,转了几圈周围都是香气。她醒来的时候觉得怎么什么都变了,连沙发都从绒的变成了皮的。打开壁灯她发现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跟涂了发酵粉似的大了一号。电视从二十一寸变成四十二寸的等离子,冰箱变得比她还高,就连饭桌也长到可以请下她从小认识的所有的人来此就餐。
她打电话跟小天囔囔,我们家来贼了!贼把所有的赃物都藏到我们家了!
千万别报警,小天劝她别激动,我马上就回来。
几个人把一架钢琴抬到了门口,带头人问这是小天家吗。没等笑笑回答就把钢琴推到东南角。您稍等,他说,楼下还有三个吊灯,两个洗碗机,三套音响。
我能问一下吗,签单的时候她问,这些东西都是从谁家搬来的?
反正不是我家,无趣的民工们说完就下楼了。
笑笑一见到小天捧着笔记本在门口就大声质问,这都是你买的?
小天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叉腰在屋子里疯狂地走着折线,你如果不是暴发户,就一定是暴发户的儿子。
我没钱了,小天说,一分钱都没有了,以后我就赖在这儿了。
笑笑没应声,去阳台转了一圈。怎么有匹马?她尖叫着。
那是假的,你可以骑上去,我这儿还有遥控器。
你是机器猫吗?她简直要崩溃了,我去睡觉!到了卧室她又尖叫起来,天哪,这个花床要多少钱?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才不喜欢,她说着钻进了花朵之中。她可不想软弱,像韩剧白痴女主角似的一下子掉眼泪,她对着墙望了一会儿,见小天还跟个门卫似的站在门口,说,你不进来吗?挺香的,我挺喜欢的,真的。
她抱着小天渐渐入梦,梦从一个花蕊掉到另一个花蕊,直到醒来见到小天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你在干吗?她说,上面怎么有人?
我前天不是说过这么好的天花板不用来看电影就可惜了吗,其实有半句话我没说,他点起一支烟,缓缓说,你这么好一女孩,要是没享受到这些就可惜了,只是,我真没钱了,你再也不能撵我走了。
与他当初搬出去的情形一般,空调的问题依然存在。起初它也只是停一会儿开一会儿,后来变得严重一些。凌晨四五点钟他们会在热气中醒来。作为男人,李小天从枕下掏出早已备好的遥控器来解决问题。然而它总还会停下来的,不是五点就是五点一刻,只要这位受人尊重的制冷战士停止运动,热气就会肆意地袭进屋子里吃掉冷气。笑笑那几天已不需再为闹铃上发条,每天清晨七点零五她都会准时热醒,穿衣洗漱,出门之前为小天再开一次空调。
吃晚饭时,小天放下碗筷,又一次打开空调,皱眉望着笑笑。总要想一个解决的办法,他说。
她重重地点头附和小天。
找房东吧。这是他的解决办法。
向笑笑讨了十七个香吻(1)
不会来的,除了七月一日和一月一日收半年房租外,他从没来过。
我就不信,他住在海南吗?
她摇摇头,也没那么远,住在越南。
在夜里小天被一阵雷声震醒了,外面没下雨,空调随即从巨雷声转为柔和的推土机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变为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他斜身看见笑笑也醒来痴痴地望着它。
算了吧,他双手掩住她耳朵劝道,就当提前过除夕了。
小天第二天借了把梯子把空调修好了,为此他厚着脸皮地向笑笑讨了十七个香吻。
我就想过,要是我在绘画上没有这么突出的天赋而让我舍不得放弃的话,凭借我过人的聪明才智早就干点什么赚大钱了。
为了庆祝这一重大事件,晚饭后他们愉快而凉爽地做了一次爱。从床头坐起来笑笑注意到空调不动了。
小问题,小天自信地从掏出遥控器按了下开关。
空调没有动。
他走下床对着感应区又按了一下,还是没用。
主要是白天有个挺臭屁的外行把它弄坏了还装作一副很得意地样子,笑笑分析道。
谁呀?他回到床前,点了一支烟说,我挺同情那个人的。
我更同情他的女朋友。
就这样,一整夜他和他的女朋友都在并排坐着观看残留的冷气是怎么被热气渐渐杀光的。
她仿佛听到冷气死前的惨叫。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她有些悲观地预测。
总要想一个解决的办法,他又严肃起来。
笑笑下班走到门前时听到有一个喇叭在喊她。她原地转了一圈,甚至抬头望天也没找到声音是从哪来的。
这呢,这呢,小天从那辆吉普车里钻了出来。
哪来的?笑笑觉得好奇怪。
二十块钱一天,他说,进来看看。
一进车怡人的冷气让笑笑兴奋而自觉地献了三十一个香吻。她对着气孔大口呼吸,发誓再也不出去了。
饿了也没出去,小天打电话叫的外卖。送餐地址是个问题。就是大金更小区门前那辆吉普车,他对着电话嚷道。
一会儿我们去江边兜风吧,她提议。
坏了,开不了,他说,就这车,我在废车站没法加油,花五十块钱雇一拖车拖来的呢。
饭后,他和他的女朋友呆呆地坐着看今天冷气把热气杀死。
我想回家看电视了,她说。
你一出去就会后悔的。
果然,打开车门她马上就关上了。能看书吧?她问。
没灯。
她靠在车窗苦想了一会儿。对了,我回去找两张CD听吧。
这车是老车,里面只能插磁带。
那我干什么呀?她就要疯了。
吹空调,他说他已经在车里坐了八个半小时了,我请你吹空调。
朵朵第三次去笑笑家见到李小天的时候大声惊叹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姓爱新觉罗。
什么?笑笑问,她觉得这名字好熟。
皇族啊,朵朵说,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清闲,还无忧无虑!
是应该找份工作,笑笑肯定道。入睡前笑笑把她的建议对他讲了,当时他正在读《史记》,无暇回答她。
这弄得笑笑无法入睡,拖到十二点她又一次坐起来问了他,没想过去上班吗?她在屋子里晃了一圈,把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终于把小天从战国时代拉回到社会主义社会,他茫然地抬抬头,评论道,我还是弄不懂张佳玮为什么选信陵公子做笔名。张佳玮是小天的一位作家朋友,但他从不读他的作品。
即使在那个朝代人们也是靠劳动吃饭的!
不一定,他怀疑道,有门客。
她生气了,任凭灯亮着,转过身把自己蒙到被子里睡觉。
社会主义距战国时代将近三千年,再说旁边的气氛也使他难以踏上时光之道。他俯下身哄了哄笑笑,趁她情绪好些表明了他的态度。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犹豫才上了班,他说,但当我坐在办公室的第一个上午就厌倦了,之后我却犹豫了半年才把工作辞掉。
在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成熟的时候,笑笑也不愿再说什么了。可是她还要工作。第二天上午还要受命去采访一位台湾作家。八点到十点她简单翻了翻作家的几本书,随后她把采访约到新天地的一个餐厅。
那位作家一上来就抱怨酒店的环境好差,一个晚上都被床上的虫子搅得睡不着。
怎么可能?虫子?
向笑笑讨了十七个香吻(2)
是螨虫,他深思后回答,看不见的。
这跟她印象中的台湾人一样,都特矫情,男的像女人,女的像花。中午快要结束之时她问了她最想了解的一个问题,除了写作,您现在工作吗?
他表示他已经是一位职业作家了。
那您空闲的时间多吗?都用来做什么呢?
多,他又沉思起来,我空闲时候我就是发呆,对着我的鸟或是一盆花,我可以看一下午。
在思考创作中的作品吗?受不了啦,她自己都听不下去这么恶心的采访腔了。
什么都不想,他说,我脑中一片空白,因为我要感受最自然的东西来享受生活。
或许是我的错,她想。回家后她把这些对小天讲了,顺便委婉地道了歉,其实不上班对你这种艺术家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小天吓了一跳,差点没被一口烟呛到。他想起小时候老是被他父亲从游戏厅揪着耳朵拎回来,要是他有一天他父亲告诉他其实偶尔去游戏厅玩几次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他也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那一晚炎热无风,天亮笑笑醒来后绕房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出门时看到他正坐在吉普车里瞪着眼睛往前望。
想什么呢?她敲着车窗问。
他没听见,经过一夜的锤炼,两只眼睛都瞪得发直了。
她想起昨晚的谈话,试着回到采访腔调问,您现在是在一片空白中享受您的生活吗?
也不全是,他摇开车窗,一脸茫然地望着她说,我在想,我怎么才能做到什么也不想。
就算是不上班,也总得做点什么事来赚钱生财啊。这是李小天入住半个月以来让他苦恼的众多问题之一。笑笑说他可以摆地摊做些小买卖。这样没什么时间限制,想在家发呆就可以随时发呆,她说。
小天摇摇头,认为这些工作毫无创意,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会这样做,不过他倒是觉得能从最近读到的故事受些启发。小说名字叫《呼喊特里莎的人》,大致讲一个人在广场上对着一排高楼大喊特里莎,几个热心人过来帮他一起喊,大家数好一二三,一起喊—特里莎!虽然有许多住户打开窗户观看这一奇境,但没一个是特里莎。人越来越多,女孩的名字响彻整座城市,可是没人注意那第一个呼唤特里莎的人早就离开广场了。
笑笑讲以前有一人在街上一直仰头,弄得好多人都跟着仰头望。结果发现那个人只是流鼻血而已。
一定可以赚一笔。小天对笑笑说了自己的想法。赶在周末之前他们进了货,星期六傍晚人最多的时候,笑笑站在人民广场捂着脖子仰天望。十分钟内都没人理她。散步的人们各自有各自的乐趣。最先上当的是一个衣服脏脏的孩子,他将讨来的零钱一股脑塞到口袋里,便站在旁边往天看。
什么呀?孩子问。
笑笑没说话,像个上了彩的雕像一般动也不动。这是小天安排的,像笑笑这种毫无演技的演员,就只能给她定做一个没有台词的角色。
求乞的孩子叫来了同伴帮忙看。越来越多的行人跟着仰头。小天事先并没料到这一点,在上海引起潮流的是这些讨饭的孩子。
那只猩猩飞得那么高?小天喊完就躲进人群蹲下身系鞋带。
人们拼了命地往上瞅,已近黄昏的天色谁也看不清,那个动来动去的,到底是什么。时间也是小天计划内的,白天太亮,很容易被识破,夜晚太黑会让人失去兴致,只有在此时人们才会把视网膜应有的黑点当作到不明飞行物。
多狠心的父母啊,居然把孩子装进气球再吹起来送上了天!人群中的朵朵喊出来。
为了被众人羡慕眼力好,无事生非的也大有人在。黑点从大鸟叼尸体,云上长了一棵树的说法,一路变到UFO。仿佛一次盛大的仪式,上千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一个背包的人走进人群,在地上摆起好摊位。卖天文望远镜啊!他吆喝道,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保你一眼辨真伪。
就在人流漂移去疯抢望远镜的时候,天生胆小的笑笑早已拉着朵朵拦车回家了。
在他们认识的第八十七天,八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们第一次发生了矛盾。上午笑笑还为小天的手机下载了一些流行乐曲,那时她觉得这个男人要多土有多土,花大价钱买的手机却什么都不会弄。午睡中醒来,她发现手机的相册是满的。她打开第一张照片,是个女孩,她并不认识。第二张还是个女孩,依然没什么资料。第三张是第三个女孩,第四张是第四个女孩。她跑到洗手间,望了望镜子,似乎要确认一下才能衡量出自己在这里面能排第几。她一张张地看各种各样的女孩,仿佛这些是她不同哈哈镜中的映像。她在最后一张看到了自己,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位黑色的守护天使(1)
下午她去音像店找了一部影片,那是她大学时在第一个男友的寝室里看过的头一部三级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