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二百九忠义五+列传第二百五十-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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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与之语,筠自言受周祖大恩,敢爱死不寤。钧与周祖有世仇,钧默然,遂疑之。命其宣徽使卢赞监筠军,筠心不能平,颇与赞不协,钧复命平章事卫融和解之。
筠有马三千匹,辟鞠场阅习,日夜谋画为寇。留其子守节守上党,引众南向。太祖遣石守信、高怀德将兵讨之。敕曰:「勿纵筠下太行,急进师扼其隘,破之必矣。」又遣慕容延钊、王全斌由东路会守信,与监军李崇矩破筠众于长平,斩首三千级。又攻大会砦,下之。
太祖遂亲征。山路险峻多石不可行,太祖先于马上负数石,群臣六军皆负之,即日平为大道。与守信、怀德会,破筠众数万于泽南,降者三千余,杀筠监军使卢赞,擒筠河阳节度范守图,筠走还保泽。太祖至,列栅围之,筠龙捷使王廷鲁、吐浑留后汾州团练使王全德率所部自昭义来降,筠益失援。太祖亲督战,拔其城,筠赴水死,获钧相卫融,钧惧而遁归。太祖进伐上党,守节以城降,释其罪,赐袭衣、金带、银鞍勒马。是日宴从官,守节预焉,以为单州团练使;以昭义军节度副使赵处愿为郢州刺史;节度判官孙孚为屯田郎中;观察判官史文通为水部郎中;前辽州衙内指挥使马廷禹为右监门卫将军,领壁州刺史。
筠性虽暴,事母甚孝,每怒将杀人,母屏风后呼筠,筠趋至,母曰:「闻将杀人,可免乎?为吾曹增福尔。」筠遽释之。筠稍知书,颇好调谑。初名荣,避周世宗讳,将改之,或令名「筠」,筠曰:「李筠,李筠,玉帛云乎哉。」闻者皆笑。
筠有爱妾刘氏,随筠至泽,时被攻城危,刘谓筠曰:「城中健马几何?」筠曰:「尔安问此?」刘曰:「孤城危蹙,破在俄顷,今诚得马数百,与腹心溃围,出保昭义,求援河东,犹愈于坐待死也。」筠然之。召左右计马尚不减千匹,以是夕将出,或谓筠曰:「今帐前计议,皆云一心,县门既发,不可保矣,傥劫公而降,悔其可及。」筠犹豫不决。明日城陷,筠将赴火,刘欲俱死,筠以其有娠,麾令去。守节既购得之,果生子焉。
字节字得臣,初补东头供奉官。广顺中,尝以心疾乘醉击杀供御白鹘,筠上章待罪,诏释之。四迁至皇城使,历单、济二州团练使。乾德六年,出知辽州。开宝三年,改和州团练使。四年,卒,年三十三。无后,以刘氏所生之弟为嗣。
李重进,其先沧州人。周太祖之甥,福庆长公主之子也,生于太原。晋天福中,仕为殿直。汉初,从周祖征河中。广顺初,迁内殿直都知,领泗州刺史,改小底都指挥使。二年,改大内都点检、权侍卫马步军都军头,领恩州团练使,迁殿前都指挥使。三年,加领泗州防御使。显德初,领武信军节度。
重进年长于世宗,及周祖寝疾,召重进受顾命,令拜世宗,以定君臣之分。世宗嗣位,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从世宗征刘崇,战于高平,不利,大将樊爱能、何徽以其众遁,唯重进与白重赞勒兵不动。既而太祖先以麾下犯敌,重赞继领所部力战,世宗躬率卫兵合势,周师复振,崇遂大败。以功领忠武军节度。及进讨太原,又为行营马步军都虞候。师还,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改归德军节度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
世宗亲征淮南,命重进将兵先赴正阳。俄闻李谷攻寿春不克,退保正阳,促重进兵助之。吴人以谷退为惧,乃发兵三万余,旌旗辎重亘数百里;又发战棹二百艘以张断桥之势,列阵鼓噪而北,横布拒马以万数,皆贯以利刃,维以铁索;又刻木为战形,立阵前,号「扌建马牌」,皮囊贮铁蒺莉以布战地。时周师未朝食,吴师奄至,周师望其阵皆笑之。宣祖领前军与重进、韩令坤合势击之,一鼓而败,斩首万余级,追奔二十余里,杀大将刘彦贞,擒裨将盛师朗数十人,降三千人,获戈甲三十万。世宗大悦,诏书褒谕,即以重进代谷为行营招讨使,赐袭衣、金带、玉鞍、名马。
三年,以重进为庐、寿等州招讨使。时李继勋主寿春,重进驻军城北,闻城南洞屋为淮人所焚,将议退军。会太祖自六合归,道出寿州,因驻师旬余,重进倚以为援,兵威复振。吴人大惧,以重进色黔,号「黑大王」。
张永德屯下蔡,与重进不协。永德每宴将吏,多暴重进短,后乘醉谓重进有奸谋,将吏无不惊骇。永德密遣亲信乘驿上言,世宗不之信,亦不介意。二将俱握重兵,人情益忧恐。重进遂自寿阳单骑直诣永德帐中,命酒饮,亲酌谓永德曰:「吾与公皆国家肺腑,相与戮力,同奖王室,公何疑我之深也。」永德意解,二军皆安。李景知之,密令人赍蜡书诱重进,啖以厚利,重进表其事。时行濠州刺史齐藏珍亦说重进,世宗知之,假他事诛藏珍。
诏重进夹淮城正阳、下蔡,既成,上其图。俄又败淮兵二千余于塌山北。时围寿经年未下,吴遣将许文纟贞、边镐舟师数万,溯淮来援。文纟贞维舟淮南,据紫金山,山距寿数里,设十余砦,连亘相望,与城中烽火相应;又南筑夹道,将抵寿为馈路。重进伺其城北展砦,出兵击之,败五千余众,夺二砦,获器甲甚众。世宗幸寿,宴从官,召重进赐戎服、玉带、金银器、缯彩、鞍勒马。及克寿,录功加检校太傅兼侍中,又改天平军节度,仍为招讨使。
四年,攻取濠州南关城,其团练使郭廷谓以兵万余降,获粮数万斛。从平楚州,命先还扬州。五年,世宗在迎銮,遣重进将兵赴庐州。会李景请画江为界,世宗遂还,留重进戍守,景遣人以牛酒来犒,俄乃还镇。六年,世宗北征,次博州,重进来朝,赐宴行宫,即命将兵先趣北面,及世宗驻瓦桥关,重进与诸将率师而至。时关南已平,议进取幽州,会世宗不豫而止。即命率所部赴河东,次百井路,败并人五千余,斩二千余级。恭帝嗣位,加检校太尉,改淮南道节度。
太祖即位,以韩令坤代为侍卫都指挥使,加重进中书令。既而移镇青州,加开府阶。重进与太祖俱事周室,分掌兵柄,常心惮太祖。太祖立,愈不自安,及闻移镇,阴怀异志。太祖知之,遣六宅使陈思诲赍赐铁券,以安其心。重进欲治装随思诲入朝,为左右所惑,犹豫不决。又自以周室近亲,恐不得全,遂拘思诲,治城隍,缮兵甲,遣人求援李景,景惧而不纳,闻之太祖。监军安友规常为重进所忌,至是友规谋与亲信数人斩关出,为众所拒,逾城得脱。重进捕军校不附者数十人,尽杀之。
太祖遣石守信、王审琦、李处耘、宋四将率禁兵讨重进。会友规至,赐袭衣、金带、器币、鞍马,以为滁州刺史,监前军。太祖谓左右曰:「朕于周室旧臣无所猜间,重进不体朕心,自怀反侧,今六师在野,当暂往慰抚之尔。」遂亲征,次大仪镇。石守信遣使驰奏,扬州破在旦夕,愿车驾临视。太祖径至城下,即日拔之。初,城将陷,重进左右劝杀思诲,重进曰:「吾今举族将赴火死,杀此何益。」即纵火自焚,思诲亦为其党所害。太祖入驻城西南,阅逆党数百人,尽戮之。重进兄深州刺史重兴,闻其叛,自杀。弟解州刺史重赞、子尚食使延福并戮于市。
初,重进谋举兵,遣亲吏翟守往潞,阴结李筠。守素识太祖,往还京师,潜诣枢密承旨李处耘求见,太祖问曰:「我欲赐重进铁券,彼信我乎?」守曰:「重进终无归顺之志。」
太祖厚赐守,许以爵位,且令说重进缓其谋,无令二凶并作,以分兵势。守归,劝重进养威持重,未可轻发,重进甚信之。及李筠诛,重进反书闻,并如太祖之策,其不信铁券,亦如守所云。扬州既平,购得守,补殿直,俄为供奉官。
又有张崇诂者,周广顺初,为枢密承旨。二年,出为解州刺史、两池权盐使,多规画盐池利害。显德三年,改德州,又改泗州、泽州。崇诂本名崇训,恭帝嗣位,避讳改焉。重进赴淮南时,道出泗上,崇诂说以畜兵完城之计。重进败,事露,诏捕之,弃市,籍其家。
宋史卷四百八十五 列传第二百四十四
◎外国一
○夏国上
昔唐承隋后,隋承周、齐,上溯元魏,故西北之疆有汉、晋正朔所不逮者,然亦不过使介之相通、贡聘之时至而已。唐德既衰,荒服不至,五季迭兴,纲纪自紊,远人慕义,无所适从。宋祖受命,诸国削平,海内清谧。于是东若高丽、渤海,虽阻隔辽壤,而航海远来,不惮跋涉。西若天竺、于阗、回鹘、大食、高昌、龟兹、拂林等国,虽介辽、夏之间,筐篚亦至,屡勤馆人。党项、吐蕃唃厮啰董毡瞎征诸部,夏国兵力之所必争者也,宋之威德亦暨其地,又间获其助焉。交、占城、真腊、蒲耳、大理滨海诸蕃,自刘鋹、陈洪进来归,接踵修贡。宋之待遇亦得其道,厚其委积而不计其贡输,假之荣名而不责以烦缛;来则不拒,去则不追;边圉相接,时有侵轶,命将致讨,服则舍之,不黩以武。先王柔远之制岂复有加于是哉!南渡以后,朔漠不通,东南之陬以及西鄙,冠盖犹有至者。交人远假爵命,讫宋亡而后绝焉。
女直在宋初屡贡名马,他日强大,修怨于辽,其索叛臣阿UX,责还所掠宋诏,犹知以通宋为重;及渝海上之盟,寻构大难,宋遂为所绌辱,岂非自取之过乎!前宋旧史有《女直传》,今既作《金史》,义当削之。夏国虽亻面乡不常,而视金有间,故仍旧史所录存焉。
李彝兴,夏州人也,本姓拓跋氏。唐贞观初,有拓跋赤辞者归唐,太宗赐姓李,置静边等州以处之。其后析居夏州者号平夏部。唐末,拓跋思恭镇夏州,统银、夏、绥、宥、静五州地,讨黄巢有功,复赐李姓。思恭卒,弟思谏代为定难军节度使。思谏卒,思恭孙彝昌嗣。梁开平中,彝昌遇害,将士立其族子蕃部指挥仁福。仁福卒,子彝超嗣。事具《五代史》。
彝兴,彝超之弟也,本名彝殷,避宋宣祖讳,改「殷」为「兴」。初为行军司马,清泰二年,彝超卒,遂加定难军节度使。晋初,加同平章事。开运初,授契丹西南招讨使。汉初,加兼侍中。周初,加中书令。显德初,封西平王。世宗即位,加太保。恭帝初,加太傅。
宋初,加太尉。北汉刘钧结代北诸部来寇麟州,彝兴遣部将李彝玉会诸镇兵御之,钧众遂引去。建隆初,献马三百匹,太祖大喜,亲视攻玉为带,且召使问曰:「汝帅腹围几何?」使言:「彝兴腰复甚大。」太祖曰:「汝帅真福人也。」遂遣使以带赐之。
乾德五年,卒,太祖废朝三日,赠太师,追封夏王。子克睿立。
克睿初名光睿,避太宗讳改「光」为「克」。彝兴之卒,自权知州事,授检校太保、定难军节度使。
开宝九年,率兵破北汉吴堡砦,斩首七百级,获牛羊千计,俘砦主侯遇以献,累加检校太尉。
太平兴国三年,卒,太宗废朝二日,赠侍中。子继筠立。
继筠,初为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克睿卒,自权知州事,授检校司徒、定难军节度观察留后。太宗征北汉,继筠遣银州刺史李光远、绥州刺史李光宪率蕃、汉兵列阵渡河,略太原境以张军势。
太平兴国五年,卒,弟继捧立。
继捧立,以太平兴国七年率族人入朝。自上世以来,未尝亲觐者,继捧至,太宗甚嘉之,赐白金千两、帛千匹、钱百万。祖母独孤氏亦献玉盘一、金盘三,皆厚赉之。继捧陈其诸父、昆弟多相怨,愿留京师。乃遣使夏州护缌麻已上亲赴阙,授继捧彰德军节度使,并官其昆弟夏州蕃落指挥使克信等十二人有差,遂曲赦银、夏管内。太宗尝宴群臣苑中,谓继捧曰:「汝在夏州用何道以制诸部?」对曰:「羌人鸷悍,但羁糜而已,非能制也。」弟权知夏州克文来朝,以唐僖宗所赐其祖思恭铁券及朱书御札来上,改博州防御使。初,继捧之入也,弟继迁出奔,及是,数来为边患。有言继迁悉知朝廷事,盖继捧泄之。乃出为崇信军节度使,克宪为道州防御使,克文遣归博州,并选常参官为通判,以专郡政。
端拱初,改感德军节度使。屡发兵讨继迁不克,用宰相赵普计,欲委继捧以边事,令图之。因召赴阙,赐姓赵氏,更名保忠,太宗亲书五色金花笺以赐之,授夏州刺史,充定难军节度使、夏银绥宥静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赐金器千两、银器万两,并赐五州钱帛、刍粟、田园。保忠辞日,宴于长春殿,赐袭衣、玉带、银鞍马、锦彩三千匹、银器三千两,又赐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