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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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节 为政()
袁盎却摇摇头道:“即使如殿下所说,诸侯不可患,而匈奴若趁机而起,那又该如何是好?若匈奴趁机寇边,则吾等皆披发左衽也!”
匈奴,就是汉室的噩梦。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匈奴之实力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地球宪兵米帝,从长城以北,直至欧亚边界的几乎所有国度,此时都在匈奴人的马刀下瑟瑟发抖。
袁盎等人反对削藩的最大理由就是一旦国内乱起,匈奴趁机入寇,那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一个看起来无解的问题。
只要智商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想到,吴楚起兵,肯定会联络外援,匈奴自然是重中之重,到时候匈奴与诸侯里应外合,汉室社稷倾覆不过转瞬之间。
只是……
谁能想到向来无比贪婪,闻到血腥味就要凑过来分一杯羹的匈奴,在吴楚起兵之后一直都是按兵不动,甚至匹马未过长城呢?
唯一合理且可能的解释只能是匈奴国内发生了大变,使之无暇再顾及其他地方,否则,吴楚起兵之时,就是匈奴骑兵入寇之日!
但是这个理由能说吗?
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要知道,就在去年,匈奴三万骑突入代地,烽火在甘泉宫都能看到!
因而,在袁盎的意识中,一旦削藩导致内乱,匈奴就将趁虚而入,那他跟他的家族就都要披发左衽,跑去山里当野人了!
刘德想了想,面不改色的道:“丝公勿惊,我有一策可退匈奴百万大军!”
“计将安出?”袁盎也颇为好奇了,在他眼里刘德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就算在太宗孝文皇帝膝下耳闻目睹,勤奋苦练,也不太可能在这个年纪能想出多么好的计策来,特别是要对付的人还是庞大无比的恐怖匈奴!
“请父皇遣使问匈奴单于安,只要使者能在出使的路上打探到一人之生死,小子就有足够把握,让匈奴绝不敢犯边!”刘德一脸严肃的道。这种牛逼吹的越大越好,反正匈奴是绝对不可能入侵的!
“嗯,这样一来后世人怎么编排我今日的事情呢?”想想刘德都觉得很过瘾很爽!
“敢问殿下却是何人?”袁盎却是有些吃惊的问道,从他对刘德多日的观察与这短短时间的交流来看,袁盎觉得刘德不可能在他面前放嘴炮说大话,因为那样的话,就只能证明刘德是个草包,不足与之谋!
但是,到底是谁,他的生死竟能影响匈奴的举动?
刘德看着袁盎,从他嘴里吐出了一个人名:“中行说!”
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
但他却是第一个出现在史书上的汉奸,可谓天下第一奸。
中行说本是汉人,因为家贫被卖进宫里,做了太监,后来被打发到了与匈奴和亲的队伍中去做了陪嫁的小厮,但他不愿意远走漠北,只是被人强行塞进了和亲的队伍中,临出发前,这个当时籍籍无名的小宦官发出了诅咒:必我行也,为汉患者!
当时谁都没把这个小人物的牢骚与怨愤放在心里。
可惜,中行说却真的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狠人。
他一到匈奴就主动向匈奴单于老上效忠,不单单如此,中行说竟然还教会了匈奴人理财做账收税,教会了他们清点人口、牲畜!
这对于匈奴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飞跃式的发展!相当于本来匈奴只是星际争霸里面的虫族一本基地,中行说这么一弄,立刻升级成二本基地了。
现在匈奴的国势能有如此强大,中行说当记首功。
若中行说只是帮助匈奴进行改革,推行一些政治制度那也就罢了。
偏偏中行说深恨汉室,他在匈奴以恶心汉家君臣为生平第一快事。
譬如说,汉家天子写给匈奴单于的信椟长一尺一寸,开头第一句话是: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
等中行说上位,他就把匈奴回复汉家的信椟改了,改成一尺二寸,抬头就是嚣张无比的: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皇帝无恙。
每每汉使前往匈奴拜见单于,总会被中行说用着各种手段不断挑衅、激怒甚至侮辱。
太宗孝文皇帝在世之时,匈奴总共大规模入侵了五次,其中3次是中行说挑拨的!
此人一日不死,汉家一日难安!
这是许多知道中行说存在的汉家大臣的共识。
“殿下是觉得中行说老贼已死?”袁盎试探着问道。
刘德微笑着摇头道:“小子又不是神仙,怎知老贼生死,无论老贼生或死,小子都有把握可令匈奴匹马不越长城!小子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说完这话,刘德就知道他未来在史书是个什么形象了。
汉光武刘秀外号大魔导师,刘德呢?大预言家?
“究竟是何策?”袁盎不禁好奇的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说出来就没用了……”刘德故作神秘的道:“总之,只要知晓中行说现在究竟是生是死,那小子才能说出下一步……”
其实根本的原因是——他一时半会根本没想好用什么借口。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事实证明,匈奴人从今年开始就变成了乖宝宝了,接下来的十几年,匈奴骑兵偶然或有越过长城的举动,但大规模的入侵却是再也没发生过了。
既然如此,刘德不管找什么借口,都可完美无缺的表现出他高瞻远瞩,富有远见的形象。
这样一来,对于他竞争储君大位可是大有帮助的。
至于什么刷声望刷的太过,引起便宜老爹怀疑和猜忌什么的。
刘德耸了耸肩膀,他不刷足声望,就根本不可能坐到那个位子上,就算坐上去了,也会被踢下来。
当一个人在沙漠中即将渴死之时,他发现了一片绿洲,但要抵达绿洲,需要通过毒虫的封锁。
你说他是留在原地等死,还是冒着被毒虫咬死的危险去到那片绿洲?
实际上自重生以来,有一句话,刘德始终铭记于心:谁可能是我的朋友,谁将是我的敌人,这是我要做皇帝首先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情!
经过前世十几年历练之后,刘德现在觉得,天朝太祖的许多话都是可以作为参考的。
譬如说现在刘德觉得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在兄弟中他团结刘阏、刘端这样基本不会有危险的兄弟,挤压和打击刘荣、刘非的生存空间。
宫廷里他千方百计的巴结、拉拢馆陶长公主、薄皇后以及天子的亲随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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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节 黑心()
“殿下既然想知道中行说生死,这倒不需劳烦陛下遣使了……”袁盎忽然道:“臣还是有些耳目可用的,请殿下稍等三日,臣就可知那中行说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这袁盎什么时候把善缘结到匈奴去的?
要知道,汉室防匈奴防的极为严密,除汉使之外,任何私自出塞者死!
可这袁盎也没做过什么使者啊!
但是既然袁盎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将此事告诉刘德,就说明他的消息渠道是合法的。
袁盎也没打算瞒着刘德,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汉匈之间虽然彼此提防,但彼此之间还是有往来的,譬如说商队!”
被袁盎这么一说,刘德也想起来了。
后来刘彻朝搞了个马邑之谋,差点逮住了匈奴单于,而作为诱饵的马邑不就是一座与匈奴互市的集市吗?而引诱匈奴单于跑去马邑的不就是一个汉地商人吗?
刘德再往深里一想,等闲的商人是能说见就见到匈奴单于的吗?
必定是已经交易过多次,取得了信任的商人。
再换个角度想想看,什么样的商人能跟堂堂的匈奴单于交易?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那么,那个商人跟匈奴单于做过的交易也就能想象得出会是什么东西了——不是祭祀神灵所需要的金器、铜器就必然是与战争息息相关的原材料:青铜、铁甚至弓箭、制式的军备。
除此之外,刘德想不到还有什么样的交易会让堂堂匈奴大单于自己亲自接待和交易的东西。
“果然,不把军火武器卖给敌对国的商人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刘德在心里嘲弄了一声。嘴上却道:“原来如此!”
袁盎又拜道:“殿下,臣今日与殿下见面之事,请殿下万勿传扬出去!”
“善!”刘德抚掌道:“小子也正有此意!”
跟袁盎说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有些若是传出去,对刘德也没好处。
而刘德之所以跟袁盎说这些事情,是因为他知道袁盎的嘴巴很严,不该说的一句都不会说。
“那臣就现行告退了!”袁盎再拜道。
“袁公请留步……”袁盎起身,正要离开,又听得刘德的声音,连忙回头问道:“殿下还有何事?”
刘德张了张嘴,他本想让袁盎去提醒一下申屠嘉。
但他的理智和情感告诉他,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想想看,便宜老爹怎么对待晁错的?——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晁错就这样被牺牲掉了。
再想想看,便宜老爹怎么对待周亚夫的?——吾不用也!此泱泱者,非少主之臣!于是冷眼旁观周亚夫在狱中绝食而亡!
对于便宜老爹来说,什么都可以牺牲,只要能完成他的目标。
那他的目标现在是什么?
削藩!
丞相申屠嘉既然挡在了削藩的路上,难道说,申屠嘉能比晁错与便宜老爹的感情更深?晁错可是潜邸大臣啊!十足的心腹手足,说抛弃就毫不含糊的坚决抛弃了,最多也就在后来流了两滴鳄鱼的眼泪罢了。
刘德确信无疑,他若是跳出来想拉一把申屠嘉,最后可能申屠嘉没拉上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哪怕只是通过袁盎来间接的提醒申屠嘉都不行!
因为申屠嘉的脾气和性格不会允许他临阵退缩。而事情一旦闹大,刘德被人给查出来在背后使坏,便宜老爹能饶过他才怪!
想到这里,到了嘴边的话,被刘德生生的咽下去,变成了:“袁公,若有机会拜见丞相,可代我代为问好!”
“一定!”袁盎虽然心里奇怪,但还是道:“若有机会,臣一定代为转告!”
等到袁盎走远了,刘德转过身子,对着摆在房中的一面铜镜端详着自己的样子。
镜子,是清澈的。
人的脸蛋,也是干净的。
只是……心是黑的!
刘德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心里还是回忆着与申屠嘉见过的几面。
这是一位长者,一位忠臣,可惜了……
本来,刘德还以为他可以改变申屠嘉的命运,但昨日早朝之后他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已经无可救药。
当然,申屠嘉也不全是死路一条。
假如他能主动辞去丞相之职的话,便宜老爹为了脸皮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晁错更没了借口和理由对他下手了。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让申屠嘉向晁错服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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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刘德乘着马车出现在了南陵郊外的铸钱作坊,今天,这里将出现第一炉新铸的五铢钱。
滚烫的铜水倒灌进铸钱所用的钱范,工匠们忙里忙外的忙活着。
刘德却是好整以闲的坐在作坊之外的一间特别为他腾出来的雅室内,就等着第一批铸造好后出炉的五铢钱送来给他看。
只等了一会,一个宦官就捧着一匣子新鲜铸造出来的钱币,进来欢喜的禀报:“恭喜殿下,五铢钱已经铸好了,请殿下过目!”
刘德接过匣子,从里面粘出一枚钱币,对着阳光,端详起来,钱币之上的花纹是那么的美丽,刘德又将这枚钱币放在手心感受了一下,只觉得颇为光滑,比起一般的钱币来说,这五铢钱就像是公主一般。
刘德已经看到了他这作坊中所出产的五铢钱将四铢钱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景象。
“嗯,不错,你们两个辛苦了,我会为你们两个在父皇那里请功的!另外王道,赏他们两个每人五金!”刘德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小小的恩惠。
“诺!”王道点点头,领着两个欢天喜地的宦官去领赏钱。
刘德抓着手里的五铢钱,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有了钱就不怕做不成事情。
从辟阳侯府里抄出来的铜器少说也有十万斤的样子,足够刘德铸出一千万枚五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