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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容宅随笔-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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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五篇,纪一时君臣吁咈都俞及识其政事,如《说命》、《武成》、《顾
命》、《康王之浩》、《召浩》自“惟二月既望”至“越自乃御事”、《洛
诰》自“戊辰王在新邑”至篇终、《蔡仲之命》自“惟周公位冢宰”至“邦
之蔡”皆然。如指言某人所作,则伊尹作《伊训》、《太甲》、《咸有一德》,
《盘庚》三篇,周公作《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多士》、
《无逸》、《君爽》、《多方》、《立政》是也。惟《金滕》之篇,首尾皆
叙事,而直以为周公作。按此篇除册祝三王外,余皆《周史》之词,如“公
乃自以为功”、“公归纳册”、“公将不利于孺子”、“公乃为诗以贻王”、


“王亦未敢消公”、“公命我勿敢言”、“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公勤
劳王家”之语,“出郊”、“反风”之异,决非周公所自为,今不复可质究
矣。

云梦泽

云梦,楚泽蔽也,列于《周礼·职方氏》。郑氏曰:“在华容。”《汉
志》有云梦官。然其实云也、梦也,各为一处。《禹贡》所书:“云土梦作
义。”注云:“在江南。”惟《左传》得其详,如■夫人弃子文于梦中。注
云,“梦,泽名,在江夏安陆县城东南。”楚子田江南之梦。注云:“楚之
云、”梦,跨江南北。”楚子济江入于云中。注:“入云泽中,所谓江南之
梦。”然则,云在江之北,梦在其南也。《上林赋》:“楚有七泽,尝见其
一,名曰云梦,特其小小者耳,方九百里。”此乃司马长卿夸言。今为县,
隶德安,询诸彼人,已不能的指疆域。《职方氏》以“梦”为“瞢”,《前
汉·叙传》:子文投于梦中,音皆同。

关雎不同

《关雎》为《国风》首,毛氏列之于三百篇之前。《大序》云:“后妃
之德也。”而《鲁诗》云:“后夫人鸡鸣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诗
人叹而伤之。”《后汉·皇后纪序》:“康王晏朝,《关雎》作讽。”盖用
此也。显宗水平八年诏云:“昔应门失守,《关雎》刺世。”注引《春秋说
题辞》曰:“人主不正,应门失守,故歌《关雎》以感之。”宋均云:“应
门,听政之处也。言不以政事为务,则有宣淫之心。《关雎》乐而不淫,思
得贤人与之共化,修应门之政者也。”薛氏《韩诗章句》曰:“诗人言雎鸠
贞洁敬匹,以声相求,隐蔽于无人之处。故人君退朝,入于利宫,后妃御见
有度,应门击析,鼓人上堂,退反燕处,体安志明。今时大人内倾于色,贤
人见其萌,故咏《关睢》之说淑女正容仪以刺时。”三说不同如此。《黍离》
之诗列于王国风之首,周大夫所作也,而《齐诗》以为卫宣公之子寿,闵其
兄伋之且见害,作忧思之诗,《黍离》之诗是也。此说尤为可议。

迷痴厥拨

柔词谄笑,专取容悦,世俗谓之“迷痴”,亦曰“迷嬉”。中心有愧见
诸颜面者,谓之“缅靦”。举措脱落,触事乖件者,谓之“厥拨”。虽为俚
言,然其说皆有所本。《列子》云:“墨杘、单至、啴咺、憋憋,四人相与
游于世。”又云:“眠娗、諈诿、勇敢、怯疑,四人亦相与游。”张湛注云:
“墨音眉,杘敕夷反,《方言》:江淮之间谓之无赖;眠音缅,娗音珍,《方
言》:欺谩之语也。郭璞云:谓以言相轻嗤弄也。”所释虽不同,然大略具
是矣。《曲礼》:“衣毋拨,足毋蹶。”郑氏注云:“拨,发扬貌。蹶,行
遽貌。”大抵亦指其荒率也。

三馆秘阁


国朝儒馆仍唐制,有四:曰昭文馆,曰史馆,曰集贤院,曰秘阁。率以
上相领昭文大学士,其次监修国史,其次领集贤。若只两相,则首厅兼国史。
唯秘阁最低,故但以两制判之。四局各置直官,均谓之馆职,皆称学士。其
下则为校理、检讨、校勘,地望清切,非名流不得处。范景仁为馆阁校勘,
当迁校理,宰相庞籍言:“范镇有异才,恬于进取。”乃除直秘阁。司马公
作诗贺之曰:“延阁屹中天,积书云汉连。神宗重其选,谓大宗也。国士比
为仙。玉槛钩陈上,丹梯北斗边。帝容瞻日角,宸翰照星躔。职秩曾无贵,
光华在得贤。”其重如此。自熙宁以来,或颇用赏劳。元丰官制行,不置昭
文、集贤,以史馆入著作局,而直秘阁只为贴职。至崇宁、政、宣以处大臣
子弟姻戚,其滥及于钱谷文俗吏,士大夫不复贵重。然除此职者必诣馆下拜
阁,乃具盛筵,邀见在三馆者宴集,秋日暴书宴,皆得预席,若余日则不许
至,《随笔》有《馆职名存》一则云。

亭谢立名

立亭榭名最易蹈袭,既不可近俗,而务为奇涩亦非是。东坡见一客云近
看晋书,问之曰:“曾寻得好亭子名否?”盖谓其难也。秦楚材在宣城,于
城外并江作亭,目之曰“知有”。用杜诗“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消客
愁”之句也。王仲衡在会稽,于后山作亭,目之曰“白凉”。亦用杜诗“越
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之句。二者可谓甚新,然要为未当。庐山一寺中有
亭颇幽胜,或标之曰:“不更归”,取韩诗末句,亦可笑也。

十十钱

市肆间交易论钱陌者,云十十钱。言其足数满百无跷减也。其语至俗,
然亦有所本。《后汉书·襄楷传》引宫崇所献神书,其《太平经·兴帝王篇》
云:“开其玉户,施种于中,比若春种于地也,十十相应和而生。其施不以
其时,比若十月种物于地也,十十尽死,固无生音。”其书不传于今,唐章
怀太子注释之时,尚犹存也。此所谓十十,盖言十种十生无一失耳,其尽死
之义亦然,与钱陌之事殊,然其字则同也。

犀舟

张衡《应间》云:“犀舟劲揖。”《后汉》注引《前书》“羌戎弓矛之
兵,器不犀利。”《音义》曰:“今俗谓刀兵利为犀。犀,坚也。”“犀舟”,
甚新奇,然为文者,未尝用,亦虑予所见之不博也。

毕仲游二书

元祐初,司马温公当国,尽改王荆公所行政事,士大夫言利害者以千百
数,闻朝廷更化,莫不欢然相贺,唯毕仲游一书,究尽本末。其略云:“昔
安石以兴作之说动先帝,而患财之不足也,故凡政之可以得民财者无不用。
盖散青苗、置市易、敛役钱、变盐法者,事也,而欲兴作患不足者,情也。
苟未能杜其兴作之情,而徒欲禁其散敛变置之事,是以百说而百不行。今遂


欲废青苗、罢市易,蠲役钱、去盐法,凡号为财利而伤民者,一扫而更之,
则向来用事于新法者,必不喜矣。不喜之人,必不但曰青苗不可废,市易不
可罢,役钱不可蠲,盐法不可去,必探不足之情,言不足之事,以动上意,
虽致石人而使听之,犹将动也。如是则废者可复散,罢者可复置,蠲者可复
敛,去者可复存矣。则不足之情可不预治哉!为今之策,当大举天下之计,
深明出入之数,以诸路所积之钱粟,一归地官,使经费可支二十年之用。数
年之间,又将十倍于今日。使天子晓然知天下之余于财也,则不足之论不得
陈于前,然后所谓新法者,始可永罢而不复行矣,昔安石之居位也,中外莫
非其人,故其法能行。今欲救前日之敝,而左右侍从职司使者,十有七八皆
安石之徒,虽起二三旧臣,用六七君子,然累百之中存其十数,乌在其势之
可为也!势未可为而欲为之,则青苗虽废将复散,况未废乎?市易虽罢且复
置,况未罢乎?役钱、盐法亦莫不然。以此救前日之敝,如人久病而少间,
其父兄子弟喜见颜色,而未敢贺者,意其病之在也。”

先是东坡公在馆阁,颇因言语文章,规切时政,仲游忧其及祸,贻书戒
之曰:“孟轲不得已而后辩,孔子欲无言。古人所以精谋极虑,固功业而养
寿命者,未尝不出乎此。君自立朝以来,祸福利害系身者未尝言,顾直惜其
言尔。夫言语之累,不特出口者为言,其形于诗歌、赞于赋颂、托于碑铭、
著于序记者,亦言也。今知畏干口而未畏于文,是其所是,则见是者喜,非
其所非,则蒙非者怨。喜者未能济君之谋,而怨者或已败君之事矣!天下论
君之文,如孙膑之用兵、扁鹊之医疾,固所指名者矣,虽无是非之言,犹有
是非之疑。又况其有耶?官非谏臣,职非御史,而非人所未非,是人所未是,
危身触讳以游其间,殆由抱石而救溺也。”

二公得书耸然,竟如其虑。予顷修史时,因得其集,读二书思欲为之表
见,故官虽不显,亦为之立传云。

列子与佛经相参

张湛序《列子》云:“其书大略明群有以至虚为宗,万品以终灭为验,
神惠以凝寂常全,想念以著物自丧,生觉与梦化等情。所明往往与佛经相参。”
予读《天瑞篇》载林类答子贡之言曰:“死之与生,一往一反。故死于是者,
安知不生于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此
一节所谓与佛经相参者也。又云:“商太宰问孔子:‘三王五帝三皇圣者欤?,
孔子皆曰:‘弗知。’太宰曰:‘然则孰者为圣?’孔子曰:‘西方之人有
圣者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丘疑
其为圣。弗知真为圣钦,真不圣欤?,”其后论者以为《列子》所言,乃佛
也,寄于孔子云。

韦孟诗乖疏

《汉书·韦贤传》载韦孟诗二篇及其孙玄成诗一篇,皆深有三百篇风致,
但韦孟讽谏云,“肃肃我祖,国自豕韦。总齐群邦,以翼大商。至于有周,
历世会同。王赧听语,实绝我邦。我邦既绝,厥政斯逸。赏罚之行,非繇王
室。庶尹群后,靡扶靡卫。五服崩离,宗周以队。”应劭曰:“王赦听谗受
谮,绝豕韦氏。自是政教逸漏,不由王者。”观孟之自叙乃祖,而乖疏如是,


周至赧王仅存七邑,救亡不暇,岂能绝侯邦乎?周之积微久矣,非因绝豕韦
一国,然后五服崩离也。其妄固不待攻,而应劭又从而实之,尤为可笑。《左
传》书范宣子之言曰:“匄之祖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杜预曰:
“豕韦国于东郡白马县,殷末国于唐,周成王灭之。”此最可证,惜颜师古
之不引用也。

匡衡守正

汉元帝时,贡禹奏言:大子七庙,亲尽之庙宜毁,及郡国庙不应古礼,
宜正定。大子下其议,未及施行而禹卒后乃下诏先罢郡国庙,其亲尽寝园,
皆无复修。已而上寝疾,梦祖宗谴罢郡国庙。诏问丞相匡衡,议欲复之。衡
深言不可。上疾久不平,衡皇恐,祷高祖、孝文、孝武庙曰“亲庙宜一居京
师,今皇帝有疾不豫,乃梦祖宗见戒以庙皇帝悼惧,即诏臣衡复修立,如诚
非礼义之中,违祖宗之心,咎尽在臣衡,当受其殃。”又告谢毁庙曰:“迁
庙合祭久长之策,今皇帝乃有疾,愿复修立承把。臣衡等咸以为礼不得,如
不合诸帝后之意,罪尽在臣衡等,当受其咎。今诏中朝臣具复毁庙之文,臣
衡以为天子之祀,义有所断,无所依缘,以作其文。事如失措,罪乃在臣衡。”

予按衡平生佞谀,专附石显以取大位,而此一节独据经守礼,其祷庙之
文,殆与《金滕》之册祝相似,而不为后世所称述,汉史又不书于本传,憎
而知其善可也。《郊祀志》,南山巫祠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也。以其强
死,魂魄为厉,故祠之。成帝时,匡衡奏罢之,亦可书。

西极化人

《列子》载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王敬之若神。化人谒王同游,
王执化人之法,腾而上者中天乃止,暨及化人之宫,自以居数十年,不思其
国。复谒王同游,意迷精丧,请化人求还。既寤,所坐犹冒者之处,侍御犹
曏者之人。视其前,则酒未清、肴未昲。王问所从来,左右曰:“王默存耳。”
穆王自失者三月。复问化人,化人曰:“吾与王神游也,形奚动哉?”予然
后知唐人所著《南柯太守》、《黄粱梦》、《樱桃》、《青衣》之类,皆本
乎此。

诏令不可轻出

人君一话一言不宜轻发,况于诏令形播告者哉!汉光武初即位,既立郭
氏为皇后矣,时阴丽华为贵人,帝欲崇以尊位,后固辞,以郭氏有子,终不
肯当。建武九年,遂下诏曰:“吾以贵人有母仪之美,宜立为后,而固辞不
敢当,列于媵妾。朕嘉其义让,许封诸弟。”乃追爵其父及弟为侯,皆前世
妃嫔所未有。至十七年,竟废郭后及太子强,而立贵人为后。盖九年之诏既
行,主意移夺,已见之矣。郭后岂得安其位乎?

战国策

刘向序《战国策》,言其书错乱相揉,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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