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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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起看著亚敏好一会儿,只好弯腰帮亚敏拉了拉毯子。正在这时,斐起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对方没有说话,只有轻轻呼吸的声。斐起又叫了几声,正想挂断,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斐起。』
彰?!斐起差点叫了出来。
亚敏敏感地睁开眼坐了起来,看著斐起。
斐起不知道这时该不该告诉亚敏,因为不知道彰为什麽没有直接联络亚敏而是自己?斐起决定还是先听听彰会怎麽说,到时候再和亚敏说。
想到这里,斐起朝亚敏摇了摇头。
亚敏又摊倒在床上,闭上眼,什麽也不想去理会的样子。
斐起替亚敏拉好毯子,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你去了哪里?你不知道亚敏会很担心吗?』一直走到阳台上,斐起才开口,声音有点急切。
『你呢?你担心吗?』意想不到地回答从话筒里传来。
斐起愣在原地。
『我……想见你。』
24。
斐起任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即使不愿意自作多情,即使觉得对亚敏有所背叛,可还是忍不住心里面那种鼓动翻腾的情感。
『你现在在哪里?』斐起微微有些发抖,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拼命告诉自己事情绝对不会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渴望著完全相反的事。
在听到彰说了地址之後,斐起抓起外套就想出门。突然想到亚敏,他迟疑了一下,然後走到房间门口,『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饿的话饭菜在桌上,自己起来吃,好吗?』
半响,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斐起稍稍叹了口气,心里虽然矛盾,还是决定去见彰。
到了彰所说的酒吧,斐起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於走了进去。
进了门,一眼就看见独自靠在吧台上喝酒的彰的背影。斐起缓缓走上前,默默地坐在了彰的边上。
彰感觉到斐起的到来,可是没有说话。
斐起望著彰的侧脸,异常的消瘦,看上去和亚敏一样,很憔悴。
『和亚敏吵架了?』斐起等了半天,彰也不开口,他只有自己开口问道。
彰对著酒杯,也不回答斐起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斐起,你知道吗……有一种爱,太沉重就会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有一种爱,一旦被世人所承认,不爱也得爱……你猜我是哪种?』
彰说得很慢,说完後转过脸来看斐起,眼神有点迷茫,仿佛蒙了一层雾。
斐起看著彰略显疲惫的脸庞,想抬手轻抚,可还没有碰触到又垂了下来。他垂眼,『你对亚敏,若不是爱,那是什麽?』
彰悠悠叹息,望著斐起,良久,他开口,『……我爱过他。』
斐起猛的抬头。爱过?
爱情究竟是什麽?爱或不爱,人到底能不能分清界限?
斐起有些迷惑,彰和亚敏曾不计後果,不计世人言论,什麽都不计较的一起走到现在。可是彰轻轻一句『爱过』,一下子就变成了过去式,这麽多年的感情难道说改变就能改变吗?
斐起没有开口继续问,因为他想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彰刚刚所说的话。
『我爱过他,我以为可以就这样子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可是我即使能欺骗亚敏,却骗不了自己……』彰的声音沉重,斐起分不清那是不是一种痛苦。
他不忍。
彰深深地注视著斐起,深得要把他吸进去一般。忽然的,彰就吻上了斐起的唇。
斐起诧异地睁大眼,虽然深恋彰的气息还是推开了他。
彰後退,垂下眼。
『是……因为他吗?』彰低语,『你喜欢那个男人?』
一瞬间斐起以为彰所说的“他”是指亚敏,没想到他说的是觉川聿。
『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彰说著微微地笑了,是自嘲的笑,『连我自己也是这麽觉得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麽,自从知道你和社长的事之後我就一直想对你做同样的事……』
斐起愣愣地听著彰说的话,有点无所适从也不能呼吸,时间在他身上似乎静止不动了,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彰又说道,『……然後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开始爱上你了。』
终於明白了彰说的话,斐起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麽反应,该哭该笑?
或许是没有办法接受,他摇头,『你不能爱上我也不该爱上任何人,你让亚敏该怎麽办?』
『……我不知道。』彰只能摇头。
『你一直躲著亚敏,我想我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亚敏现在的情况。』斐起突然变得冷静,虽然一直喜欢彰,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亚敏身边夺走他。
彰看著斐起,缓缓的,他说道,『我只想问你,你——会爱我吗?』
斐起几乎要点头,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我爱的人不是你。』
『你爱的是社长吗?』彰又笑了,『他对你,说不定是玩玩而已,况且他早已有未婚妻了。』
斐起不说话,只是看著彰。
『就算这样你也爱他?』
斐起只有点头。
『算了,你走吧。今天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彰别过脸,管自己喝酒。
斐起站了起来,想劝他少喝一点,可是看著彰忧郁的侧脸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亚敏在等你。』斐起呆了呆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若刚才就这麽承认的话又会怎麽样。到时候被亚敏知道的话一定会很痛苦,可是现在痛苦的却是彰,斐起怎麽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除非亚敏自动离开彰,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早在七年前斐起就知道亚敏对彰的感情有多深。
该怎麽办?虽然很高兴而且从没有想过彰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可是……
斐起觉得心烦意乱,他站在墙边,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
一支烟吸完,斐起踩著烟蒂决定什麽都别想先回家看看亚敏。
没走几步,听到身後有吵架的声音。
『你走路不长眼吗?』
斐起没有在意,仍然管自己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听到身後那些人打了起来,还夹杂这著很轻的一声闷哼。
彰?
斐起急忙转身,看见彰被三四个人围在了中间。斐起隐隐的看见不知什麽有一阵刺眼的反光。
刀?斐起脑海里忽然闪过,他赶紧跑了回去。
斐起清楚地看见彰正揍著其中一个人,可是另一个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小刀。
『彰!小心!』
斐起惊呼出声,想也没想挡在了彰的前面。
然後,斐起就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
25。
彰看著斐起跑到自己跟前,却来不及阻止,刀光已然闪过,刺向了斐起。
斐起痛得呻吟出声,脚步不稳,眼看著就要往前摔去,彰一把抱住了他。
『斐起?你怎麽样?』彰的脸上满是担心。
斐起咬牙强自忍耐,嘴唇也被咬出了血来。
那些人一看斐起的腹部全是鲜血,一时慌了,丢下刀就跑。
彰也来不及去追他们,只得拿出手机先叫救护车,後又报了警。
斐起只觉得痛,思绪混乱异常,也不知道自己和彰说了什麽,只知道自己的手被彰握得死紧的,生怕自己消失了似的。
脸上雾蒙蒙一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只是看不清眼前的人。
耳边也是嘈杂一片,分不清人们究竟在讲些什麽。
然後是白茫茫的一片,斐起感觉自己到了医院,有人不停的在自己耳边问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什麽。
然後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斐起来不及叫他的名字,人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斐起只觉全身无力,麻醉似乎还没有消退。
稍稍转了一下头,看了看四周,是单人病房。
这时,斐起听到门开的声音,进来的是彰。斐起刚想开口,可是注意到彰脸上的表情恍惚异常,不知是喜是悲。
『彰?』斐起轻轻唤道。
彰这才注意到斐起已经醒了过来,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一直看著斐起。
『怎麽了?』斐起不明白,怎麽自己醒来了彰却变成了这麽失魂落魄的样子。
彰没有回答,还是看著斐起。
斐起的心不由得乱了。
视线纠缠,彰缓缓低下头。
斐起这次没有躲,是因为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可还有一点是因为自己私心,或是因为彰的目光实在太温柔?
与彰的唇相碰触,彰很温柔很细致地吻著斐起的嘴唇来,斐起回应著启开双唇,彰的舌就滑了进去。
『唔……彰?』斐起回吻著。
好容易结束了一个吻,斐起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彰怎麽了,之前他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你以後,可以不用去社长家了。』
彰看著斐起,说出了一句让斐起万分震惊的话来。
『他和你说了什麽?』斐起惊坐起,与彰对视,连扯痛了伤口也不自知。
『你应该知道他和我说了什麽。』彰苦笑,伸手抚上斐起的脸,眼神转而变为深情,『我早应该看出来才是……你,骗得我好惨。』
斐起完全没有在意彰的言语,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麽要说,为什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是为了他吗?斐起缓缓地倒在病床上,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是了,刚才看见的人影,原来是他。
——你卑鄙。
——我就是卑鄙。你能拿我怎麽样?
恍惚间,回想起他和觉川聿曾有过的对白。
觉川聿,你还是这样卑鄙。
斐起的嘴角泛起苦笑。
斐起住院的期间,彰来得很勤,经常会带些吃的,或是杂志来给斐起。
看著对自己就像对以前的亚敏的彰,斐起也完全没了主张。自己曾经梦想得到的居然就在他的面前,可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似乎,他的心有一部分空了,空的无从说起。
屡次拿起电话想问觉川聿为什麽,可每一拨号码心就变得异常混乱,斐起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斐起茫然地盯著身边的手机。
忽然手机振动了起来,就像心有灵犀似的。斐起连忙拿起来看,是他,觉川聿!
斐起接了起来。
电话的那头没有声音,似乎连呼吸都屏去了。
过了好久,他终於开口。
『伤口,好点了吗?』
声音一如往常的平稳,说的话还是那麽简练,斐起甚至可以想像到觉川聿此时脸上的表情。
『嗯。』
『这边的工作为你留著,有一些文件还是需要你的翻译,我这边你可以不用过来了。』觉川聿用一贯上司的口吻对斐起说道。
斐起没有回答。
『你……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吗?』
他本想问觉川聿把真想告诉彰的原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觉川聿才缓缓说道,『如果你担心的是亚敏,那就趁早告诉他,其他的问题就由我来处理。』
『什麽意思?』斐起突然一阵慌乱,他的意思是要支开亚敏让彰和自己在一起吗?
『你不能这麽做。』斐起一口回绝道。
『若你想看著亚敏伤心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怕你不忍而已。』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为我做这麽多?』斐起闭起眼。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可就是没有人会回答。
『你爱的,不是彰麽?』又是他惯有的反问。
斐起不由睁开眼。
自己到底是在期待著什麽?
徘徊街 26…完
我若不爱彰呢?斐起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再想下去。
『亚敏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斐起只是这麽说著。
『随便你。』他淡淡地说著。
接著又是一阵沈默。
『没事的话,我挂了。』他隔了一会儿说道。
斐起『嗯』了一声,等他挂了才合上手机。
挂了电话,斐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了。
在床上躺了很久,斐起起来去问了医生自己的情况,能不能出院。
医生说没什麽大碍,只说了不要碰到伤口,免得又再度裂开之类的话,於是斐起就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出了医院他有点茫然,不想回家,也不知该去哪里,走著走著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飞扬”的楼下。
是想见他吧?斐起问自己,可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既然来了还是上去罢。
拿出口袋里的磁卡,这是觉川聿早就给他的,突然想起自己还拿著他家的钥匙,对了,就算是去还钥匙的吧。
在电梯里,斐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很快,电梯的门开了,藤田熏不在,斐起直接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前。
犹豫了一会儿斐起按下按钮。
里面没有人。
斐起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似的,却又感到失落。
刚想走进去,斐起听到电梯的声音,他回头。
原来是藤田熏。
藤田熏看到斐起似乎一愣,随即说道,『罗先生,社长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回日本了。短期内暂时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