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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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刻意掩饰自己的心思。更何况，即便李林甫现在深得圣上信任，皇甫惟明心中也认为李林甫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因为和左相李适之是好友，整晚上皇甫惟明基本上就是和李适之在交谈。宴会即散，群臣离宫，皇甫惟明跟诸位同僚一一道别，出了宫去。
出了皇城，皇甫惟明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之上缓缓行走。而前行一步离宫的李林甫等人的车驾早就不见了踪影。
朱雀大街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刻，百余米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几乎没有马车行走的空隙。仆人本想驱散街上看花灯和表演的百姓，被皇甫惟明给制止住了。
今夜圣上下旨与民同乐，特意取消宵禁，准许百姓彻夜狂欢。这时候如果摆出自己的仪仗出来，驱散看热闹的百姓，估计第二天就会有御史的弹劾奏折送到李隆基的案头。刚才李林甫和李适之诸相离去的时候也没有摆出仪仗，而是在三、两马车的陪同下驶进了繁华热闹的夜色之中。
“去景龙观。”
皇甫惟明吩咐赶车的仆人道。
就在之前，皇甫惟明和韦坚这位多年的好友已经有约，虽然宴会之上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彼此之间知道对方所想。
这些年，韦坚历任陕郡太守、御史中丞、水陆漕运使等职，韦坚善政能干，为朝廷解决了不少财政上面的困境，颇得李隆基圣恩，有权倾诸相之势，被朝廷之中很多人视为是下一个丞相的最有利的候选人。
而皇甫惟明这次回京，在圣上李隆基面前也表达了推举韦坚为相的意思。两人平日里来往并不密切，但是从立场的角度上，都算是太子一党，有着天然亲近的关系。为了平衡李林甫的权势，无论是皇甫惟明还是太子一党都认为韦坚入相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好处。
然而毕竟身份敏感，皇甫惟明和韦坚明面上并没有太多接触，刚才离宫的时候两人之间眼神暗示，正好有此机会暗中商讨一下。
看着繁华的大街上灯火如龙，人们衣着光鲜、欢声笑意，皇甫惟明心中暗叹，长安城果然是个花花世界，在西域对战吐蕃的地方哪里能够见到如此繁盛的景象，有的不过是西风萧瑟、肃杀庄严的凄凉之景。
将士在外为朝廷拼命死战，而京城之中却有人还在玩弄权势，一手遮天，根本就没有把这天下当成圣上的天下，把这江山作为李唐的江山。
务要想办法扳倒李林甫，还政与圣上李隆基，也为以后的皇帝——现在的储君太子李亨铺平道路，皇甫惟明暗中思忖。
马车缓缓而行，皇甫惟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喧闹的场景。人们三五成群把臂夜游，顺便猜猜灯谜，看看表演，有的还是女扮男装，在仆人丫鬟或者情侣的陪同下欢笑着。
“吁。”
赶车的仆人拉了一下马，马车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去。人太多，大街上拥挤的很，虽然行驶缓慢，马车刚才还是差点撞到了街上的游人。
皇甫惟明缓过神来，看到两个人往一旁躲了下，给马车让开了道路。
两厢擦身而过的时候，皇甫惟明看清了躲闪的两人。是两个年轻人，大一点的少年十七八岁，旁边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娘子。大约是跟着家里大人出来游玩的，两人一时迷了路，慌乱之中才差点撞到自己的马车上，皇位惟明摇了摇头，暗中笑着想道。
李清灵活地躲开了马车，顺手把王芷薇拉到了自己身边。一直在高兴地欣赏夜景的王芷薇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了李清的衣袖，看了一眼过去的马车，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差点被马车撞到，人多小心一些。”李清说道。
王芷薇看着刚才伸手拉过自己的李清，心中微暖，抓着李清衣袖的手忘了拿开，过了片刻，才道：
“哦，知道了。”
这时候意识到只有李清和自己两人，而昆仑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于是问道：
“昆仑呢？刚才不是还跟在身后的吗？”
“不用管他，等下他会过来找我们的。走吧，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李清笑着说道，随后带着王芷薇往马车过去的方向走去。
两人步行的并不快，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街边的花灯和表演，但是前面的马车一直在李清的视线之中，或近或远的一直缀着。
昆仑应该是跟上去了，李清心中暗道。
自从皇城之中有马车出来，李清就一直留意，今晚出来正是为了刚刚过去的马车上的皇甫惟明。
马车在拥挤的人群中行走的并不快。大街之上沿着马车过去的方向有很多人，大都在漫无目的的闲逛。李清混在这些人群之中，一般人很难看出是在跟踪前面的马车。
过了片刻，昆仑悄然出现，看了一眼正在看热闹没有顾及到自己的王芷薇，悄声跟李清说道：
“小郎君，还真有跟踪的人，应该是三个。”
第228章 李清的闷棍（）
李清点点头，看着混迹在人群中的那几个人，小声说道：
“盯着这几个人，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大街之上，马车的目标太过明显，而隐匿于人群的跟踪者很难被发现，喧嚣的大街一片热闹的气氛，往来的游客高兴地欣赏着夜景，如果不太留心的话，没有人会注意到跟在皇甫惟明马车后面的几人。
李清一开始也不过是注意到两个人，穿着仆人的打扮，应该是从皇城那里沿着大街一直跟着马车过来的。这两人不敢太靠近，远远地缀着，偶尔也会停下来装作猜灯谜和看表演的游客，期间还像模像样地给表演者喝彩了一把。
而第三个人身着绸缎厚袍衫，走在了马车的前面。人群拥挤，马车走的不快，第三个人在马车前面一直留意着皇甫惟明的动向，小心而谨慎。即便是皇甫惟明意识到有人跟踪，大约也不会想到跟踪的人在自己前面。
昆仑重新混入人群中去了。
这时候王芷薇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回过身来，看着李清说道：
“刚才是不是昆仑回来了？”
李清笑着说：
“是，先前是被过去的表演吸引住了。”
“人呢？”
“哦……好像是去找茅厕去了。”
王芷薇看了一眼有些窘状的李清，偏了偏头，笑着没有说话。
王芷薇虽然年纪比李清要少五岁，但是如今已经是十二岁的年纪。这个年纪放在唐朝就快要能够成亲了，算起来也算是小大人了。更何况，王芷薇玲珑剔透，从今晚上李清和昆仑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因此也不说破。
王芷薇脸上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模样，不过心中一直在盘算，想看一下两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王芷薇的神情落在李清眼中，自然知道她已经有了察觉。事情跟王芷薇没有什么关系，李清倒也并不怕王芷薇知道，不过多一个都不会武艺的人跟着总归有些不方便。
李清想了想，因为王芷薇跟在身边，本来计划好的事情看来并不能实施，只好临时变动一下。历史上有记载皇甫惟明在这个上元之夜跟韦坚私下里在景龙观见面被李林甫发现，进而上奏到李隆基那里。参奏韦坚戚里，与边将私会，欲行废立之举。
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皇甫惟明和韦坚是否想构谋欲立太子，不过两人一个是太子的内兄，一个是李亨的好友，李林甫的话还是让李隆基深信不已。即便李隆基心存怀疑，然而为了防患于未然，皇甫惟明和韦坚两人的命运还是变了轨迹，不久相继被迫害而亡。而太子李亨为了避嫌也不得不与太子妃离婚。
说实话，太子李亨这个未来的皇帝这些年过了确实有些凄凉，圣上李隆基时刻提防东宫的一举一动，而位极人臣的李林甫处处跟太子作对。李亨为了自保，先后跟两任妻子和离，这在后世之人看来，一个大唐的储君竟然被逼到这种份上，实在有些窝囊，然而这就是事实。
这中间有李林甫的构陷，更大的原因还是李隆基的不信任。开元年间，因为听信谣言，李隆基一日之间杀了三个亲生的儿子犹历历在目，如何不让太子李亨胆战心惊。
不过随着李隆基年纪变大，也知道这皇帝的位子迟早是要交到李亨手上，因此这些年对于有关太子的谣言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戾气。然而同样为了防止太子势力的膨胀，李隆基刻意地扶持没有太深根基的李林甫，使其成为制衡东宫的一大筹码。
李林甫虽然才学不盛，然而极为聪明，对李隆基的心思自然是明白的。发迹之前，李林甫谄媚圣上，交接宦官、嫔妃及朝中大臣，曲意逢迎；位列丞相之后，专政自恣，杜绝言路，以期大权独揽。
因为武惠妃在世之时，李林甫为了讨好武惠妃，建议李隆基立寿王李瑁为太子，不过后来太子之位被李亨所居，以至于李林甫跟李亨之间关系变的势如水火。李林甫同样怕作为储君的太子报复，这些年更是善窥上意，附和帝王，只有李隆基对其信任，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这些年，在朝堂之上，李林甫没少在各个衙门安插自己人，同样是为了防止太子李亨的势力，也是为自己的处境争得一份保证。这些年，李林甫对自身的安危极为敏感，在自己府上晚上休息都是要换几个地方的。
李隆基任由李林甫在朝堂之上随意的安插亲信而不管不问，是因为李隆基知道如果没有了自己的支持，转眼之间李林甫就会被东宫势力给除了去。李林甫晚年最后的境遇正是如此，李林甫死后的势力在顷刻间即被瓦解。
深得帝王之道的李隆基自然知道平衡的道理，因此在李林甫死后就有了杨国忠这个不学无术的人出来制衡东宫。
就在皇甫惟明回京之时，李清就想着是不是能够做些什么，避免皇甫惟明和韦坚两人的命运转折。最初的构想自然是给韦坚和皇甫惟明以示警，然而这种事情即便说给两人听，估计也只能换得韦坚和皇甫惟明的一丝嘲笑。
此时的皇甫惟明和韦坚可谓是信心满棚，高估了自己在李隆基眼中的地位，同样低估了李林甫的狡诈奸妄和李隆基对待太子的提防之心。
因为李清想着在这个上元之夜，看是不是能够阻止李林甫发现韦坚和皇甫惟明私底下的会见。李清决定跟踪一下皇甫惟明或者韦坚，同时看能否避免两人的见面被人发觉。
李清看着站在那里微笑着的王芷薇，顿了片刻。
说实话，仅仅是解决掉跟踪的三人的话，李清和昆仑两人完全足够了，更何况自己还在暗处，也并没有要跟人死拼的打算。如果实在不能为，退走就好，有自己和昆仑在，安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清笑着说道：
“好吧，昆仑确实是有事要做。不如我带你去看一件好玩的事情去？”
一直看着李清的王芷薇连忙走上前，扯了一下李清的衣袖，另一只手的灯笼摆动起来：
“好啊，好啊。是什么事情？”
“到时候就知道了。”
在马车前面的那个锦衣人在十字街头停了下来，暗中观察马车的动向，想确认皇甫惟明往那个方向走，待看到马车在十字街头拐了之后，又疾步赶到前面去了，而后面缀着的两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
距离景龙观不远的地方，街上的游人变得少了些，没有朱雀大街上的热闹。马车在景龙观附件的一处巷口停了下来，过了片刻才缓缓驶进巷子中间，应该是皇甫惟明观察是否有人在跟踪自己。
巷子很深，通往别处，里面除了两家门口悬挂的灯笼之外，并没有人走动。走在前面的锦衣人忙折回来，看了一眼跟着的另外两人，示意了一下，先行进了巷子。
昆仑已经走进了跟踪的两人，李清对着昆仑看过来的眼光点了下头。昆仑从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一份滚烫的大份牢丸，走了上去。
随后是“啊”、“啊”两声被烫到的喊叫声，昆仑上前道歉的声音混在其中，听上去歉意十足，昆仑挡住了两人的路。恼怒声响起来，吵闹声传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开始围了上去。
李清笑着从旁边走过，王芷薇好奇地垫脚看了一眼，忙跑两步跟上李清，问道：
“刚才还有一个人进了巷子。”
一路跟下来，在李清的示意下，王芷薇也早发现了跟踪马车的几人。
“嗯，要不这次就由你出马？”
李清笑着提议。
“啊。”
王芷薇惊讶道：
“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李清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巷子两边的墙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