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花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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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石看郑大车相信了,笑道:“那强盗头领只怕不太容易找的到,也不差这一晚吧,我妹子刚刚让你吓坏了,总要找个客栈让她好好的休息一晚,你若赶路太急,只怕我的脑子便不好使了,见了面也认不得那强盗了。”
郑大车当然听的出他这话里的威胁之意,只是现在有求于他,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好恨恨的道:“那快些上车吧,我去给你们找个休息的所在。”
方进石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黄金绵,她神色已然平复了许多,方进石关切的问了一句:“你伤到没有?要不要紧?”
黄金绵摇摇头,低声道:“不要紧的。”方进石道:“那我们走吧。”他走到那马车前,半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膝盖道:“踩在这里上去!”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故作轻松的,是想缓解黄金绵刚刚的惶恐,黄金绵看到他这样,心中感到一阵的温暖,她很是迟疑了一下,这才慢慢走了过去,提了裙裾伸莲足踩在方进石的膝上,登上了那半人高的马车。
方进石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刚才丢在地上的钱捡了起来,也登上马车,他伸手替黄金绵拉了车帘让她钻进车厢,回头对郑大车道:“这便走了吧。”
郑大车冷眼看着他,哼了一声,跳到马车之上,打马慢行。
方进石也钻进马车车厢,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他看到黄金绵缩在角落,黑暗之中他也不想靠过去,只是他现在赤着上身,委实不雅,便去身边找那个放着他那件蓝衫的包袱,车厢黑暗,一时竟然找不到。
他在靠自己这边摸索,黄金绵看到了,小声问道:“二哥在找什么?”方进石道:“在找我的包袱。”
黄金绵道:“在这里了。”说着黑暗之中仿佛递过来一个东西,方进石伸手去接,却将黄金绵的手指和那包袱一起接到。
她手指纤细,给方进石一捉,便微微后缩,方进石赶忙松开,黄金绵忙将手指缩了回去,半天没说话。
方进石微微尴尬,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虽然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害羞而无语,只是方才太过惊魂,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马车摇来摇去,方进石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那件蓝衫穿上,还是黄金绵主动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她柔声道:“二哥,我问你一句话好么?”方进石道:“当然可以了,你问什么?”
黄金绵低声道:“我想问……想问二哥,刚才为何那样。”
方进石道:“噢,我之前卖过一匹马,想来那马的马鞍之上有对这车夫有极其重要的东西,便逼我去找回,本和你无关,但这次却害的连累你了,真是过意不去,不过你且放心,我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护得你的周全。”
黄金绵道:“二哥之前救过我,也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二哥的心意金绵清楚的很。”她停了一下又道:“我却问是不是这个。”
方进石奇怪了:“那你问什么?”
黄金绵小声道:“我问的是,二哥如何,如何肯那样……”方进石听得一头雾水,即不是说的舍命相救,又说的是什么?听她之言,“那样”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却怎么也猜不到他“那样”她了……
他想了半天也猜不出,只得问道:“肯哪样?这我却听不懂了。”
黄金绵小声道:“如何肯让我踩着你……”方进石一愣,他当真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那马车半人高,旁边又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除了抱她上去,便只能让她踩着上去了,如果抱着她,方进石现在还没有这个胆子。
“踩一下当什么紧,又不痛不累的。”方进石道。
黄金绵嗫嚅道:“这……”她也真不好措词,只得说:“这有违礼法……”
方进石明白了,可能是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在他的理解中,便是不能肌肤不能相接触,好像她也没接触到吧,她有鞋子隔着呢……好像刚才碰到她的手,才是有违礼法吧?那她又没说刚才。
他不太懂得以前的一些礼法细节,想来可能是不知之下犯了忌讳,所以方进石听了黄金绵的话,忙道:“噢,刚才是我大意了,没考虑到姑娘清誉,真是对不住你了。”
黄金绵却是大窘,低声道:“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二哥是男子,如何能让一个女子踩在身上……”
方进石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古代都是男尊女卑,礼法森严,一个男子自然是不能让一个女子去踩在身上,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是一件极其没面子的事。
此时虽然还没到南宋朱熹开创理学新派之时,可是这些根本的道理却是相似的。
方进石来自后世,这种理论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想到和体会到,依他看来,这本根本就不是什么事,而在黄金绵看来,却是和他拼了命护她一般重要的了。
第33节 为人性僻耽佳句()
方进石微微一笑道:“给踩上一下,当什么紧,我心中倒喜欢的很呢。”他这话便是有些暧昧的味道了,却也是出于内心。
这少女外表楚楚可怜,内心却是刚强,之前在郑大车的刀逼羞辱之下,只是少女本性软弱胆小,吓的哭了,却未曾口吐半个求饶乞怜的字,方进石虽然认为即使她哀告也是极正常的,可是却更是喜欢她的不屈,由怜生爱,心中慢慢的开始种上了爱的种子,他是个不掩饰自己感情的人,有了这种意思,便恨不得马上表达出来。
黄金绵“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听到郑大车拉了马停车的声音,听到有人问了一句:“回来了?”
郑大车道:“嗯,少爷在么?”那人道:“少爷不在。”
方进石掀起窗格的帘布向外望去,这马车停在一处庄院大门之前,这庄院远离官道,占地倒真是不小,只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墙体剥落,有前后三进,十七八间房屋模样,房顶之上长了些杂草,大门檐下挑了两盏灯笼,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辩那大门上木匾上的三个字“彤云居”。
那问话之人站在大门台阶处,穿着青衣小帽,二十四五岁模样,却是一个小厮打扮,他个头不高,身材瘦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掀起车帘道:“原来有客人到,郑大车,这是你的朋友么?”他直接称呼郑大车的名字,竟不带任何别称。
郑大车道:“是少爷请来的贵客,还不快去厨下好好准备一下?”这小厮嘻笑道:“不用准备,少爷住了几日,不太习惯,着人刚从延州城请了个好厨子回来,时时都有酒菜。”
他说完从门后搬了一条矮凳出来放在马车前面,向车里的二人道:“二位贵客,便请下车了。”
方进石知道此时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他回头对黄金绵道:“黄姑娘,我们下去吧。”
黄金绵小声嗯了一句,提了方进石的小包袱,跟着他下了马车,郑大车自将马车拉到院子侧门,不再理会他们。
那小厮伸手引路道:“二位贵客,里面请。”他言语态度彬彬有礼,满面陪笑,全然没有把二人当成捉来的犯人,方进石将心一横,即来之便安之吧,就跟着这小厮来到院中。
这院中地方不小,种了些茄子扁豆之类的菜和一些花草,此时正是盛夏,枝叶繁茂,长势十分喜人,不时有蜜蜂采摘花蜜,院中打扫整理的虽然不特别整齐,可是充满着乡间温馨之感。
迎面的是五间青砖垒成的主房,窗户虽然已经旧了,不过格纸却是新换,左右墙处各有一花园圆门,有小径通入后院和别院。
那小厮将二人让进中堂屋中,这屋子宽敞,桌椅全是粗木所制,并不精致,那右面有一道屏风,看上去已然有些陈旧了,上面提了一首诗,方进石走上近处看,诗云:
欲出未出光辣达,
千山万山如火发。
须臾走上天上来,
赶却流星赶却月。
这诗用的是颜真卿的行书,笔势端庄大气,笔锋内敛,方进石虽不太识得书法,却也知道这字写的甚好,他读了这首诗,感觉用词极是直白,文采差了些,如同打油诗一样,不过这诗却相当有气势,有种大斧砍山而开一般的大意境。
那诗尾写了一行小字:骇拙笔于政和二年腊月初八,时雪夜,卧思先祖之痛,心恻然而书之
方进石看了这诗,赞道:“好诗,好字。”那小厮看他近前看那屏风,也跟在他后面看,听他称赞,脸上堆笑道:“此乃我们老主人所书,如何好法,还望公子赐教一二。”
方进石顿时无语,半天憋了句:“总之我觉得写的甚好,如何好法,我却说不上来。”那小厮呵呵而笑,也不追问下去,引二人坐下,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能否告知?”
方进石微笑答道:“在下姓方,方进石。”小厮忙道:“原来是方公子,在下老主人和公子正巧全不在,只怕慢待了二位,还望见谅。”
方进石答道:“不敢,不知贵上大名,说实在话,在下是让那车夫硬逼而来,并非什么贵客。”那小厮一愣,马上堆笑道:“想是其中有些误会,敝上名讳小的不敢讲,待我家公子回来,自会和方公子解说清楚,今夜二位便请放心暂住,无须多虑。”
方进石见这小厮如此客气,和方才半道之上郑大车的凶狠恶毒有天壤之别,警惕之心便放了大半,便含笑答应。
那小厮陪了一会儿,行了一礼道:“二位稍候,我去安排一下饭菜住处,马上便来。”方进石道:“打扰了,不知大哥姓名,还望告知。”那小厮道:“在下只是个下人,如何敢称大哥,在下姓薛名正。”
方进石哦了一声,那小厮薛正又客气一下,便走了出去。
方进石回头看了一下黄金绵,她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他,方进石觉得自己有点独断专行了,一直没问她的意见,此时无人,便小声问道:“黄姑娘,我们今晚便在此地休息了,你看行么?”
黄金绵低声道:“二哥作主便是了,总是二哥走到那里,我便跟在那里。”顿了一下又道:”二哥再别黄姑娘的叫,我哥哥以前叫我小翠,你便也这样叫我吧。”她这前半句话说的坚决,方进石心中大为受用,后半句将自己以前的小名都告诉了他,却是真将他当成了自己亲人,方进石心想:无论如何艰难,我都要护得她周全,决不能再让歹人伤害到她。
他站起身来看看四周环境,道:“你猜猜看,这房子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物?”黄金绵抬头看了看,摇头道:“我猜不到,听二哥说他的诗字很好,也许是个避世的隐士高人也未可知吧。”
方进石连连摇头道:“我哪里懂得诗字好坏,信口恭维而已,此间主人纵是高明之人,也绝不是什么坦荡君子。”
黄金绵奇道:“二哥如何知道?难道你见过这主人?”方进石呵呵一笑:“没见过,只是他养着郑大车这样的手下,会是好人么?”
黄金绵想想也是,点头道:“是啊,那我们也应该要小心些才是。”
方进石道:“这个暂时他们决不会对我们不利,他们要找的那封信只有我才能帮他们找到,那封信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而且看样子也是非常迫切的要在短时间找到,逼的我急了,他们什么也得不到,所以我们暂时大可放心,只是这本不管你的事,却牵扯你进来,当真对不住你了。”
黄金绵道:“若不是二哥要送金绵回家,也不会受那恶人威迫,想来却是我拖累了你,你我二人以后再莫要说谁拖累谁了。总是你若是向水里行,我也便向水里行,你若是向火里去,我便也向火里去,决不迟疑。”
她这话声音虽小,语气却是极为坚决,便好像是认准了方进石,身心所托付一样,方进石大为感动,护卫她周全之心也越发坚决,同时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心想:以后做事说话要好好想想了,两人的生死荣辱,只在我一个身上了。
黄金绵又小声道:“二哥,那封信对你当真没看到过么?若是十分要紧之物,危急之时二哥便别顾着我了。”
她这么说,方进石心中更是感动,真是觉得她善解人意。方进石想了一下,有心不告诉她实情,怕是她多知道一些,便增加一份危险。
再者说他现在不敢说太多的话,生怕黄金绵不擅于作伪给这郑大车瞧出破绽,瞧这郑大车的手段毒辣,只怕真的给他找着了那封信,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当然也是不愿意把火引到施全那里。
即使是此事可以全身而退了,怕是会留下后患,他方进石可以一走了之,可是黄金绵呢?她一个弱小女子,无论最后如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