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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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机会开口的马玄机则在马背上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争论他才不想搀和,受到汉人影响较深的他早就腹有定义,同为马家人,他却不是出自族长一系,若非想要亲眼看看新来灵州人的底细,他才不会当这劳什子使者。
或许是因为巡逻骑兵渐渐远去,始终掩藏形迹的马祖荣似乎忘了自己的初衷,也不再保持一副矜持的面孔,一双眼珠似乎要从深陷的眼窝里蹦出来,“马玄翼,不要忘了,这个才是你的名字,偏要叫什么土狼!这种牛屎名字只能吓唬不懂事的娃子!去了喀什葛尔几年就忘了自己的血系了吗?乌塔人狂妄自大自讨苦吃,被人灭族纯属活该!罗长人的人马鼎盛,土库曼人都屡次吃亏,他们的大埃米尔马哈穆德都蹭了一鼻子灰跑回了伽色尼,卡迪尔汗甚至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你这头土狼又能如何?!”
“马哈穆德和卡迪尔汗都是蠢货,空有几万人都一事无成,党项李德明更是吃里扒外的混种,异教徒!”土狼马玄翼根本不在意自家族长的喝斥,梗着脖子直言辩驳,“马什哈德那里大伊玛目有传信过来,他们请动了内沙布里家1的黑袍子出动,刺杀罗长人,只要我们拉拢野利部的人,内外夹攻,罗长人的十几万人只不过是草原上的牛羊!”
“内沙布里?”马祖荣愤怒的面孔一时有些凝固,土狼马玄翼是他的侄子,虽然训斥在口,心底对新来的罗开先队伍却也不是想接纳的——身有强邻不见得就是靠山,很有可能是祸端,这种浅显的道理没人不懂。
“刺客,杀手!”土狼马玄翼收起高昂的下颌,神色诡秘的说道。
“是那个支持酗酒的伊斯玛仪2的内沙布里家族?”马祖荣的愤怒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息间消失无踪,他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四周瞭望了一下,冲着身旁所有人吆喝了一声,“马上回营地,什么话都不要再讲,这里不是议事的地方!”
“喝呀!”围绕的四个侍卫和马玄机以及土狼马玄翼几个人同时呼喝作答,他们身下的马匹开始加速奔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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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沙布里,波斯姓氏,本文中为虚拟假托。
2伊斯玛仪派,绿教什叶派中的一个支系,也称七伊玛目派,这个派别诞生于公元八世纪中叶,据载什叶派第六代伊玛目贾法尔。萨蒂格最早指定长子伊斯玛仪为继承人,但后因伊斯玛仪有酗酒恶习而被废除,后贾法尔指定次子穆萨。卡姆兹为继承人,多数什叶派的人认可这一决定,但是仍有少数派支持伊斯玛仪,巨大的争议使得后来这个派别成为了隐遁派系,这一派别的影响其实非常深远,法蒂玛王朝的建立就与伊斯玛仪派直接相关,后来这个派系又分裂为诸多支系,这是一段漫长的宗教演绎的复杂历史。现世塔吉克族信奉的教义就属于这个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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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好多天没有更新,持续打赏的人实在太多,我这里没办法一一查到,所以也没办法把所有打赏的书友名字列出来,只能在这里笼统的对诸位说一声感谢,感谢你们在断更的这些天还在持续关注!
第三十五节 情报与决策(二)
虽说罗开先有精神力这种类似在脑袋里装了个小雷达的作弊器,但这玩意儿毕竟不可能时时开动,更不可能真的具备顺风耳的功能,能让他听到千多米营地外马家人的谈话内容。
对身边的人,罗开先摆出一副施施然的态度,一方面是为了教导身边人,更多的则是为了安抚人心,虽然他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土著,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宗教疯子的狂热。
在曾经的佣兵生涯里,他有两个从军二十年的伙伴就死于幼发拉底河畔的自曝汽车,在这个时代,那些宗教疯子或许没有后世的各种热武器,但是弯刀弓弩加上毒药同样不可小窥,更何况他身边的人同样不是后世那种常年磨砺在高烈度战争环境的职业战士。
于是,在这种有些摸不清脉络的心态下,老罗在晚宴的时候召集了赫尔顿和金骞等人,按照早就有所准备的预定方案,给他们安排了一系列的琐碎任务,当然同时又免不了交代了大套的细节注意事项和各种应对办法,才把他们打发走。
因为派人去赵宋只是以商人的名义探路,其实并不需要担忧太多事情——无论怎样,有法制存在的地方总会安稳些,即便这种法制不那么健全,尤其是对罗开先手下这些擅长“以力服人”的家伙们来说更是如此。
而这种跟随商人队伍的探查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渗透任务,无论是经验老道的赫尔顿还是机警敏锐的金骞都可以称得上行家里手,对于赵宋这样一个开放的国度,真的不需要罗某人担心太多。
布置完了这一切,罗开先刻意留下了负责纪律的西德克诺德,同时派人把巡察在外的阿尔克、闵文侯还有冈萨斯都叫了过来。
“谁能给我解说一下兴州的情况,阿尔克还是闵文侯?”依旧是环绕着帐篷内的长桌坐着,罗开先盯着对面的几个手下问道。
面对连名带姓的直白称呼,根本没人在意。
因为时长日久,罗开先对直接称呼手下的全名已经不再有什么避讳的,队伍中的很多人都接触过大量的外族,同样没有儒家老夫子那样忌讳人称呼他们全名的提法,事实上罗某人也是最近才发现,只有以书香门第自诩的张家才有这样的习惯,作为曾经的皇族后裔,李家人都没有这样的避讳。
“猴子,你来说!”阿尔克推了身旁的闵文侯一把,“你们东方人的面孔总是容易让我搞混,除了自己人,对于外人,我只能分清散发的、挽发的还有留辫子的,其他的我可搞不清,何况兴州那里,只有你带队进去过,你来说!”
“是,好吧……”闵文侯一边应诺,一边从衣襟里面取出一个厚大的羊皮纸本子——这几乎是老罗手下人的一大特色了,每天里工作的事情大把,需要学习和记录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这么厚的羊皮本子塞在衣服里还能充当护心镜用用。
低头翻了好一会儿,闵文侯才抬起头问道:“将主,记录的有些乱,您需要了解什么?”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罗开先也有些头痛,距离不远,凭他的视力当然看到了对面闵文侯本子上的鬼画符——那些笔迹估计也就它的猴子主人自己能看明白,“我需要了解兴州的所有情况,尤其是关于马家的,你探听到了什么,尽管说!”
“遵令,将主!只是这恐怕需要很久……”闵文侯原本习惯性说话时候的百无禁忌,但是这会儿在罗开先面前却拘谨得很。
并非因为别的,实在是一路行来,从一个急就章似的队伍首领到如今风雪磨砺的十多万人的大头目,罗某人身上的气势变化实在太大,或许罗某人身边的人没能察觉什么,类似闵文侯这种奔波在外的人却觉得自家主将那张木头脸上越来越多威严与说不清的气势。
“无妨,你尽管说,努拉尔曼负责记录,瞧你记录的本子,这手字倒是真的像猴子写的!”罗开先知道很多人平素说话百无禁忌,但是到了正式场合就变得手足无措,所以他对闵文侯的举动并没有诧异,反而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试图缓解一下对方的情绪。
只是这种缓解气氛的法子貌似没什么用处,至少对闵文侯来说是这样,他吞了吞唾沫,又翻了两下手里的本子,才一字一顿的说道:“兴州……概有……丁口……四万余,包括老人孩童……和女眷……”
“嗯,继续……”尽管语言有些磕绊,去直接阐述了概况,罗开先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抬头察言观色的时候,鼓励了一句。
或许是思路开始清晰,闵文侯的紧张消退了不少,“兴州四万余人……人数最多的是来自草原和荒漠的部族,这些人大概有三万多,他们多数……都听从马家人的指令,余下的多是汉人,引领他们的是王家和曹家……”
“很好!”再次鼓励了一句,罗开先开口问道:“今天我见过马家人了,他们好像并不是汉人血统,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用了汉人的姓氏吗?还有那个王家和曹家是什么来头?”
对于兴州能有四万多人,罗开先并没有感到意外——按照“史书”记载,兴州是“未来”西夏的首府,没有固定人口全指望外来移民才是荒谬的事情。
“我在兴州城内……待了两天,听传闻……马家人祖上是土谷浑人1的一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没有穿过大漠去喀什葛尔,有传言马家与如今的葛逻禄人来往密切,至于王家人,普遍的说法是他们原本太原王氏的旁系,大唐灭亡之后,太原王氏四散,留在河西的这一支是昔年河西军的后人……”
“嗯,那么曹氏是何由来?”
“禀将主,曹氏人员最少,仅三千余人,却有两千敢战之士,有传言道现任兴州曹氏家主曹义兴乃归义军曹宗寿族侄,故又说曹氏乃归义军埋在兴州的楔子,只是属下停留兴州时日尚短,未能证实……”闵文侯越说越流畅,到后来的话语已经完全听不出紧张的情绪。
“啪啪!”罗开先拍手叫好,人无完人,些许紧张完全不算什么,谁人能不经历练就保持堂堂之姿态?
反而是这种从磕绊到流畅的话语最为真实,至少它可以证明闵文侯的思路很广,着眼点开阔,仓促之际能够把事情汇总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情报分析人才,尽管还算很初级,罗开先却感觉很满意。
手下这些人能够历练出来,他还需要担心什么人才?
罗某人心怀大畅,“这一路,无论是库扎克还是比什凯克,包括后来的孛罗城,除了土库曼人,就是葛逻禄人的损失最惨重,他们没那个能力派大队人马跨越千里来找我们的麻烦,两月前路过沙州的时候,归义军曹氏也被我们收拾过,至于一路上扫灭的沙盗马匪,所有这些人绝不会敢和我们正面交锋!即使他们联合起来也不成!”
高兴之余,罗开先这话说的有些霸道了,但却没人提醒他,无论是阿尔克、冈萨斯和闵文侯,还是旁听的西德克诺德,甚至包括负责记录的努拉尔曼,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闪亮,不是因为他们完全明了罗某人的话语,而是一路行来在罗开先这个主将的率领下,做出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可不是什么传说,是他们自己亲身经历的,尤其在座的多是角斗士营出来的苦奴,当初在雅典的时候哪里会预想到这一路的平稳和顺畅?
没错,沿途虽说没能少了厮杀,但从未有置之死地的境况,除了赶路辛劳和路途上的艰苦,真的可以称得上平稳与顺畅!
话一出口,罗开先也察觉到了有些狂妄了,但他却并没放在心上——这时代的战争虽然多是人多为胜,但人力绝不见得就是胜利的决定因素,总有颠覆性的例外存在。
缓了缓情绪,罗开先转换了称呼说道:“你这猴子,足够机灵!继续说,关于马家的人,还有什么消息?”
能得到罗开先的夸奖,真的很不容易,闵文侯左手抓了抓下颌,有些兴奋的说道:“在兴州,马家的战士分为五个千人队,据说每队至少有千人,人数是否充足,属下没能看全,但他们多数没有齐备的甲胄,天气渐冷,前日属下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多数只是穿着脏污的皮袍子……看着比荒原的马匪强之不多。”
围坐的几个人都露出一种轻松的笑意,包括像罗开先一样经常冷着脸的西德克诺德也不例外。
“好了,猴子,你继续……”观察到闵文侯欲言又止的模样,罗开先抬抬手止住了其他人,示意继续,他不知道这个昔日看起来只是喜欢饶舌的瘦小子能说出什么来,但无论如何,今天之后,当刮目相看了。
“是,将主!”恭谨的应诺了一声,闵文侯的脸上没了开始的忐忑神色,颇有些自信的说道:“属下知道将主今天见过三个马家人,属下去探寻兴州的时候,恰巧听人讲过马家人的底细……”
当着主将罗开先的面,这个伶俐的猴子可不敢卖关子,他只是稍微停顿了下,就接着说道:“马家内部有个七个人组成的族老会,据说是遵照绿教伊斯玛仪教派的教仪,在外抛头露面负责具体事务的就是他们族长马祖荣,那个人将主今天也见过,瘦长脸、棕色眼睛、下颌留着短髯,他喜欢修饰胡子。”
“就是今天午后那个没怎么说话的家伙!竟敢上门欺骗!将主,他们的营地应该还在几里外,请容许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