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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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地马蹄声,配合隆隆地河水声,等谋刺部的人注意到的时候,骑队已经接近到了三百米处。按说从千米外开始冲锋有点早,但是因为地势的缘故,就没什么关系了,不用担心过量的消耗马力,尤其老罗带着的战马都是精良的战马,全是体力充沛适合各种战况的那种大家伙。
部落的人开始大呼小叫,有的人返身躲进了帐篷,有的人直接奔向了马匹,还有的人顺手举起了手里的弯刀……瞬时间,女人哭喊,孩子哭叫,男人爆喝,马蹄的雷鸣,全都混合到了一起。
接近帐篷区边缘五十米的时候,老罗的队伍突然一分为二,马匹开始绕着帐篷区奔跑——盲目的冲杀进敌人的营地是寻死行为,营地内情况不明,万一被拌索之类绊倒马腿,就是一队人的倾倒,那才得不偿失。
“嗖嗖……”的箭矢开始射发,然后才是“嘣嘣”的弓弦低鸣,不过没人在意这个,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帐篷区乱跑的人被箭矢钉在了地上,奔跑向马匹的人被箭矢射穿了胸膛,试图用弯刀拦截的人最惨,直接被踩在了马蹄下,因为马匹的身上也临时挂上了马铠,根本不用担心所谓的人力砍杀,顶多躲着一点长矛和脚下的乱石就已经足矣。
“……%#¥%¥……*#¥&……”哥舒烈用草原上的语言大声呼喝,老罗听不懂,不过应该是叫他的族人躲起来,这种情况可没办法分清帐篷区内的敌我。
营地的面积有至少八百米直径,弓箭的射程最多二百多米,触及不到的中心地方,三四百多持着长矛短弓的战士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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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感谢书友“月隐秋杀”“kgb136”还有“wrzjj”的打赏鼓励!多谢!
第一百零六节 寻仇(三)
谋刺部的人都是傻的吗?当然不是,事发突然,久经战斗的他们见到盔明甲亮的骑兵,第一个想法就是劲敌,很难取胜,但是被围在帐篷中间只能有一个结果——等死,所以不愿意等死的他们只好骑着马冲出来决战,哪怕是只能逃出去一个人去报信,总好过被围拢起来像牲口一样被屠宰。
对于草原人来说,战死是荣耀,躺着死在帐篷里是一种耻辱。
他们有横行商路的贪婪,有纵横草原的体魄,也有着正常男人的悍勇,但是……万物都有一个但是,他们没能来得及穿上仅有的皮甲——尽管那东西的用处不大,他们的弓箭射程很一般,他们的弯刀或者长刀不够坚韧,他们的长矛并不是足够的长,尽管矛头磨得很锋利……
与他们相对的,老罗这伙人则完全不同,恨不得牙齿都换成金属的,马匹的身上都披挂着坚韧的铠甲,骑士的身上就更不用说了,全身挂甲,长矛足有四米多近五米,虽然不及步兵长矛,但是对付马背上的敌人足够了,更不用说还有提前用来打招呼的弓箭,尤其是带头的老罗用的是铁胎弓和全金属的箭支……
战斗的两方武器没有对比性,连同体魄和战术同样没有对比性,尽管骑在马背上的人数差不多。
所以面临悲剧的他们只有更悲剧,先是弓箭的攒射,然后投矛穿刺,没有什么防御的他们面对老罗手下的精兵,只有死亡一种命运,尽管这种命运在发现了老罗的队伍冲下土坡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一切就像海潮遇见礁石一样,也像浆果掉到坚硬的石块上。
谋刺部勇士的箭支射不透老罗精兵的铠甲,甚至连马铠也无法穿透,长矛更没用,这玩意就是凭借长度和突然性,它们的木柄遇到了坚实的铠甲只有撞断的命运,或者是被重武器砸断,或者被刀子砍断,连同他们的刀子也会被砍断,从他们开始向外冲,总计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全部掉下了马背,甚至还有的之间和他们的坐骑换了位置,变成了被马匹骑着。
能够冲击的骑兵全部变成了死尸,接下来的战斗可以说就是垃圾时间了,甚至都不用老罗再出手,只是几百个骑兵散开架势,在帐篷区一路平趟过去,准备反抗的人就像骑兵们练习的木桩一样没了上半截的凸起物,然后无声的倒在地上。
余下的收尾事情,老罗懒得去干涉,大手一挥由得手下们按照什伍组队去自由作战。
一些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骑兵倒在血泊里苟延残喘,喉腔里呛血的咕噜声或者低低的呻|吟声在马蹄声的背景音下几乎不可闻,只不过没人去救助他们,直到最后抽搐了几下,瞪着眼睛直望向昏暗的天空,寂然不动,然后变得和冰冷的开始冻结的血色融为一体。
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老罗的心如铁石一般根本不做理会,既然为敌,那就是死去的才是最好的,容不得怜悯。
仔细查看了一下地面上散落的兵器,老罗才发现地面上谋刺部的战士使用的兵器竟然还有青铜剑之类的玩意儿,甚至还发现了带着半截木柄的铜制狼牙棒,铜锏之类的东西,而且明显看制式就是东方风格的,这些东西的出处不用说,肯定是来自东方,没准儿是什么时候失落在草原上,然后辗转到这里的。
虽然对这个时代只是稍有了解,老罗还是能从所有的物品上看出很多东西的。
兵器不整齐,少数几个穿着的铠甲也很破旧,说明这个时候的葛逻禄谋刺部还没有自己完整的冶铁工艺,或者可能规模很小,很难供应所有战士的装备,他们身上的衣袍多是羊皮配上麻布衬里——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衣物,少数几个内里穿的是丝绸袍子衬里,虽然华丽,却都很脏污,显见他们没有自己完整的纺织工艺,不洁的卫生习惯,粗陋的皮制工艺,除了最好的那一顶帐篷,多数帐篷上都有补丁之类的玩意儿,看着很是落魄,显然对于老罗来说,这种部族除了有些牛和羊外加一些马匹,没有任何值得重视的东西。
按照后世的战争理念,战争的开端往往都是因为资源和财富,然后才是尊严荣誉仇恨之类其他的玩意儿,单纯因为信仰而发动战争的都是无脑的夯货。
而在这个时期,宗教战争或者生存战争才是主题。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之后,老罗才算是正式确认自己的猜测,虽然后世也有很多军事理论家谈论战争的因素,但是那毕竟都是纸上谈兵,远没有眼下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对于东方的大环境来说,突厥乃至鲜卑匈奴之所以南侵,不过是为了生存,对于上层的统治者来说,他们是为了财富,或者还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对汉人的羡慕嫉妒恨。就和后世的仇富心态基本一个道理,如果富人的财富是好路来的,或许还可以容忍,偏偏富户的财富还是剥削穷人得来的,那这个心态就成了导致了战争的导火索了。
偏偏富裕起来的汉人有一种大族高高在上的心态,怎么会瞧得上茹毛饮血的蛮族?所以无法沟通有无那就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就像鲁迅先生写的那样,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于是,草原上的统治者就决定试试看吧。
结果,这些无脑的统治者与不开化的族群,就像是文盲进入了图书馆,他只知道书本和书架可以拆了取暖,而不知道书本上记录着怎样取暖的知识,当然即便知道,他们也看不懂。于是乎,雕梁画栋的屋脊和印刷精美的书册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被当作引火的燃料,雕琢木梁的工匠被迫拿起鞭子放牛羊,书写典籍的识字人丢弃了所谓的风骨当了弯腰驼背当了奴仆和顺才。
千年之后,失败的汉人丢失了自己的传承,胜利的蛮族以为穿上华丽的袍子就可以冒充文明人,结果当更强大的文明人出现在海边的时候,他们虚伪的华丽的外皮如同一下子被揭穿,同样只能被迫承认自己的粗蛮和愚鲁。
终究一场千年悲梦,这怪得谁来?
后世的富户都懂得不与穷汉做邻居,不为别的,每日进出美人豪宅名车招人恨啊,一旦有一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于富户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这个时代的富户同样懂得这个道理,但是扩大到一个国家的范畴竟然不懂?或许只是执政者故意掩耳盗铃罢了。
老罗从深深的思考中醒味过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眼下只有数万人,还不见得全部和自己一条心,竟然不自觉的思考起一国首脑的心来了,真是有点不知所谓了。
周围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远处的帐篷区中心位置,哥舒烈正在抱着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在那里哭泣,哥舒亚和几个年轻的同族跪在不远的地上,同样在啜泣,一个身材胖大的葛逻禄人双腿不正常的扭曲着倒在地上哀嚎,周围还有百十个不同年纪的女人跪伏在地,旁边还有数十个年纪幼小的孩童同样哭得很凄惨。
“这都是什么人?”老罗走到中心位置,询问道。
“哥舒烈的妻,还有十几个妇人是原来哥舒部的家眷……”奥尔基回答道,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噎。
“嗯嗯?数目好像不对?那些孩子们呢?还有……这个胖子是什么人?”
“多出的妇人多是葛逻禄人从其他部落抢来的,至于这些孩子,有的是哥舒部的,还有的是别的小部落的,其余的无法判别……这个胖子腿子被哥舒烈敲断了,据说是谋刺部的一个小头目,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名字叫做什么来……菲尔古纳……”
“其他的人……”老罗扫视了一遍周围,又用精神力感应了一圈,发现已经不再有活着的人,一时有些愕然,这些混蛋下手也太快了,“都死了?”
“嗯,都杀了!”
“包括葛逻禄人的孩子?”
“是的,将主,这里的人反抗得很厉害……所有能够走动的人都在这里了……”
老罗向着周围走动了几步,发现有几具被砍倒的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尸体,有的少年尸体手中还握着短小的匕首,远处还有几个更小的,这次跟出来的战士有一百多个是和葛逻禄人有仇怨的,积年的仇恨造成了这些战士都很酷烈。
关于如何对待异族的孩童,老罗也没想好。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战争,他还是有些纠结的,至少来自后世的教育告诉他战争与女人孩子无关,但是这个时代的现实多次向他证明了战争其实和性别年龄都没什么干系,只要有仇恨,混乱和复仇就从来不会缺少。
杀光了那些骑士之后,老罗任由手下发挥,其实也就默许了战士们自我判定。
所以,站在死去的葛逻禄人少年面前,老罗也只能低低的叹一口气,死就死了吧,没什么好责怪谁的,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命运。
转过身去,老罗便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第一百零七节 寻仇(四)
之所以对杀戮年幼的人视若不见,并不是老罗心性薄凉,而是遵从这个时代的习俗,至少在没有能力打破它的时候,必需保持沉默。
所谓的无辜真的就无辜吗?
其实不尽然,在这个时代,在中亚这块地盘上,突厥人、葛逻禄人充当丝绸商路上的拦路收费者,他们干得再好不过了,不单是劫掠资财,也会劫掠人命,年长的部族战士在首领的带领下挥舞刀子,年幼的所谓“无辜”就站在他们身后叫好喝彩,偶尔还会用手里的匕首和石头扔上两下,遇见稚嫩的路人,部落的战士会教导这些所谓的“无辜”怎样去劫掠。
他们或许对自己的族人和善友好,但是对于不同的族类,远不是后世那种能歌善舞的浪漫族群,更不是热情好客的淳朴牧人。
这并不是老罗想当然,而是从哥舒烈的妻子还有一众没有被杀戮的人身上看到的实际,那些人多数面容枯槁,大多数身上只有一条脏兮兮的残破毯子用来御寒,要知道这个时节可是大雪纷飞的严冬,还是环绕的雪山脚下。
所以同情心这种东西还是留给自己族人吧,至少留给自己认可的身边人。
……
对于菲尔古纳来说,这个如同往日一样的黄昏就是一个噩梦,他匍匐在地上挣扎着努力想要醒来,但是剧痛的双腿一次次告诉他这是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现实。
半清醒半昏迷之间,菲尔古纳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了自己最喜欢的白虎皮坐榻上,如同琐罗亚斯德教义传说中的魔神,又像东方汉人口中判定生死的君王,而自己却被两个看不清脸孔的家伙拖曳着扔在地上,就像等待屠子判定怎么屠宰然后架到火上烧烤的牛羊。
“哥舒部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一个腔调有些奇怪的汉话传到了他的耳边,声音很低沉,仿佛从深渊中翻涌上来的。
菲尔古纳还没来及反应,有人用熟悉的突厥语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