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降风 by飞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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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司徒未央离开书房,岑冽风以脚推开卧房的门,将他安置在床上。
“让你帮我处理事务,并非是为了累垮你。”拨开一缕遮住司徒未央面容的黑发,把它绕在指间轻轻落下一吻,岑冽风并未去想这种亲昵的行为是否有违常理。“但是还好,你没有事。”
向来冷峻邪魅的容颜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真正的笑意,岑冽风在床边坐下,静静地打量对方的睡颜。
司徒未央醒来时天色已黑,一盏灯烛昏黄的光在室内闪烁,摇曳不定。
他微微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有些失神地看著陌生的床帐,他细细地开始回想:之前他还在批复一封关於奏请通关许可的折子,然後……然後就,没印象了。看来自己是不小心睡著了吧……但是即使如此,醒来也应该是在书房内,为何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这里是……哪里?”声音有些暗哑,这是休息不好的後遗症。
“我的卧房。”低沈的声音从烛光的方向传来。
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司徒未央看见了手握奏折斜倚在窗边躺椅上的岑冽风。
“你睡得还真久。”
岑冽风的语气中少了平时总是带著些微讽刺的习惯,甚至染上了一点打趣的意味。
司徒未央对於他的转变一时间无法适应,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且……熟睡到被人移动也不知道的程度这个事实,让他忍不住觉得有些窘迫。
“老实回答我,你有几天没有休息?”离开躺椅,岑冽风走向坐在床铺上的人。
几天?
在心里默算一下,司徒未央回答:“四天。”堆积的事情再多,又出了有人夜袭王府的意外,所以他这些日子以来休息了几次用一只手来数算都绰绰有余。
岑冽风听了他的回答,黑眸危险地眯起。
“你这个人都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吗?”
司徒未央为他的态度哑然失笑──这个人在生气?他气什麽呢?自己受他命令要代理事务,自然是应当竭尽心力。怎麽他见了不高兴就算了,甚至还生起气来?
“我没事的,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司徒未央微微一笑,四下寻找自己的轮椅。“我的……”
“我不许你下次再这麽操劳自己。听清楚了麽?我、不、许。”事情那麽多总不会有处理完的一天,既然明知如此还要这样拼命,那就是在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所以,不能原谅。
岑冽风抓紧司徒未央的手,让对方直视自己。
司徒未央眼神迷茫,他感觉得出来,岑冽风是真的在关心自己。这个高高在上,似乎随也不在乎的男人此刻却在认真地关心著自己。说不受触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缓缓闭上眼睑再睁开,他微笑著承诺。
“我听清了,我会记住的。”
岑冽风这才不甚满意一地松开手哼了一声,司徒未央的视线随著他松开手的动作凝固。
“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凭那些家夥又怎麽要得了我的命。”岑冽风笑得猖狂──要不是司徒未央提醒,他压根忘了受伤这回事。
司徒未央的眼睛却染上担忧。
“不包扎不行,你之前还中过毒吧?”他拉住岑冽风的手,卷起对方的衣袖仔细观察,那道狰狞的刀口旁边还残留著淡淡的紫色,是曾经中毒的标志。“我去找药……”
急著要下床却忘了自己行动不便,司徒未央险些跌倒。
伸出手把他扶住,岑冽风受不了地开口:“我自己动手,你再睡一会吧,反正现在剩下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
一把将对方塞进锦被中,岑冽风起身拿药。
“昨夜抓到的人全部关在地下囚室里,我派了专人看守,食物之类也是严格盘查,你稍侯可以提审他们。”没有反抗,司徒未央神智清明地汇报著必要的事情。“另外前些日子……”
“我会去问别人,你现在给我闭嘴休息。”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岑冽风难得的耐心彻底用光。
司徒未央只好配合地不再开口。
良久,等岑冽风正准备起身离开,继续去处理事务时,司徒未央轻声问了一句──
“我留在这里的话,晚上你在哪休息?”
话音方落,那张俊酷的脸忽然凑到了他眼前,邪魅一笑。
“你如果再不安静的话,我就和你同床共寝吧!”
便是这句话让司徒未央彻底服从,不再多说什麽。岑冽风平时就已经很喜怒无常,这次回来更是如此。
确实是累了,不想再为了一些无谓的事情消耗自己的精力,司徒未央感激地接受岑冽风这份难得的体贴。
岑冽风看著他闭上眼睛,刚才还带著些暖意的眼神瞬间冷冽异常。
“雷连,把昨夜的犯人们都给我带到刑房去,我要亲自审问。”
对著门外低声吩咐,岑冽风眼里压抑已久的怒意此刻终於毫无掩饰地剧烈翻腾。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样的人那麽大胆,竟然敢到他的地盘上惹事。
东溟王府的刑房深处於宅邸地下极深的地方,在这里用刑,不管犯人叫得如何的惨烈也不会惊动地上的任何人。
岑冽风换了一身便服以後走进地底,一股腥风带著皮肤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
雷连和负责行刑的官员已经在那里久侯多时,见他来到,纷纷行礼。
在主座上坐下,岑冽风一挥手免去众人的礼节。
伸手接过雷连等人的审问结果,他顺口问了一句:“都招供了些什麽?”
底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然後纷纷低头不语。
岑冽风也没有说话,任由不安在这个刑房内蔓延。终於,他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奏折砸到桌上。
“我要你们何用?”
听出他语气里暗含的意思,雷连慌忙为同僚们求情──
“王爷,大家已经试过各种办法,但是贼人实在太过顽固,所以才会……”
“你闭嘴,我还没有追究你竟然让人闯进王府,火烧庭院的过错,你倒还有胆替别人求起情来了?”
一句话堵死雷连的帮腔,死寂重新降临。
“把那些囚犯都带上来,我给他们试试这次凌霄从南溟带来的‘礼物’。那麽多人里面,我就不行没一个招供的。”
眼中怒火不加掩饰地倾泻,岑冽风露出嗜血的笑容。
难道真的是他听司徒未央的对这些人姑息得太久了,所以敌人就觉得可以爬到他头上撒野了不成?笑话!他今天便会证明,岑冽风依然是岑冽风,对於敢於冒犯自己的人,绝不手软!
凌霄送给岑冽风的是南溟特产的一种毒药。毒不致死,但是却会让人宁可咬舌自尽──因为那种名叫“百虫”的毒药性就如其名称一般,服下之後中毒者就会觉得好像全身都有成百上千的毒虫在自己的皮肤下蠕动啃咬一般,剧痛难忍,偏偏头脑又越发清醒,想借昏迷逃过这种痛楚都不可能。
在南溟,这是常常用在间谍和叛徒身上逼供用的药。
刑房里面烛影斑驳,仿佛群魔乱舞一般。岑冽风充耳不闻周围的哀号乞求声,悠闲地喝著茶。
不到一烛香的时间,底下立刻有人拼命点头表示愿意招供。
示意手下点燃可以缓解毒性的香,岑冽风风一手支颐,听著对方的颤声交代。
“这麽说,你们也不知道派自己来的人是谁?”貌似漫不经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岑冽风低声问。
“是、是的……”
“叩”地一声,岑冽风把茶杯放回桌面,顿时杯身粉碎,吓得刚刚从剧痛中逃脱出来的众人都是一阵心惊胆跳。
“别把我当傻子耍……”他的语气越发轻柔,气势就越发阴冷。“如果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一开始说了不就可以?非要我用上了百虫你们才忍耐不住地招出来,却告诉我这样的答案?别把本王看扁了!”
说到後面,他猛地一掌击桌,桌身立刻降下数寸,桌腿直接嵌入青石地板中。
被他那仿佛空气也要焚烧起来的怒火所震慑,刺客们终於老实地把事情始末交代得毫无隐藏。
“水云宫……”江湖上传说中的神秘大派之一,居然和自己对上了?
岑冽风本想再问为什麽水云宫要找上自己,但是刺客们这次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理由,於是他只得作罢。
“你们可以死了。”
临走出刑房前,岑冽风阴狠地留下这麽一句话。
胆敢和他动手的人,无论是什麽人,无论出於什麽样的原因,他都会让对方悔不当初!
雷连看著主子离开的背影,真心祈祷有人能够稍微化解掉一些岑冽风身上的恹气。
毕竟,树大招风。
第五章
一只筷子击打著面前的空碗,凌霄百无聊赖地等著某个完全没有待客之道的人──昨天他被岑冽风丢在半路上,半夜时才找到路到东溟的都城里面来。把他丢下的人却是鬼影也不见,甚至今天还让他这个客人对著满桌的佳肴苦等。
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这就叫交友不慎吧!
正在凌霄准备把所谓礼节抛到一边时,一道阴影遮住了光,岑冽风进来了。
“总算是见到东溟王大人你了,我正在认真见识你的待客之道呢。”挤出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咬牙切齿的笑容,凌霄的表情和话语一点也不相配。
“哪里……待客之道是要看人用的。”勾起唇角轻松地反击回去,岑冽风拉开椅子坐下。“你带来的礼物还不错,回去应该建议你那做丞相的爹多让人生产一些。”
凌霄听了这句话差点把刚入嘴的饭喷出来。
“你、你把那东西用上了?”他问著,一脸嫌恶的表情。“百虫”的毒性发作时的情况他只见过一次,当时还害他差点做噩梦。这次要不是南溟的丞相大人交代他一定要送到,他只想把那些药都扔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去。
“知道你为什麽才华出众,却一直没有到达上位吗?”岑冽风打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因为你心太软。有时候必要的手段是一定要用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直当个游手好闲的人也不错。”凌霄答得没好气。
“胸无大志。”
听见这句话,以平日里凌霄轻浮的性子今天却难得的没有激动。
“那是因为我空闲时间太多了,所以想了很多像你这样的类型没有时间去想的事。”他说著,视线飘远。“再怎麽位高权重又有什麽用呢?谁不是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最後终究要离开?什麽也带不走。再者即使在一个朝代里面权倾朝野了,可是又有谁能长久?江山换主,时代变化,这便是天地的规律,既然如此,为什麽不能用仅有的时间让自己过得更快乐呢?”
岑冽风闻言不语。
良久他才笑了一下。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那些盯著你的眼睛。”他却见过,多少人的期待和希望都寄放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就比如他现在成为了东溟王,世人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谁又知道他承担了多少的责任?
“在一定的位置上就该做好该做的事。有才能的人没有理由不尽自己的义务。”
凌霄的表情变得非常意外。
“啊啊,我真吃惊会在你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以前那个完全不在乎别人心情的‘鬼’到哪里去了?”
他本来是半开玩笑地问,却没想到岑冽风居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原来的他到哪里去了?谁知道。更何况原来的他真的是他吗?原来的他,也只是在用狂放的态度逃避该尽的职责罢了。而让他改变的人……是司徒未央。
别人拜托的事哪怕是一点小事也会尽力做好,每件事都处理得恰倒好处。即使自己其实痛苦不已,却绝对不会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给别人知道,只因为他身在上位,有那麽多信任的眼睛看著他──这就是岑冽风认识的司徒未央。
而他大约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司徒未央的认真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