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 byjune_flute-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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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好,七哥,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谓央离去后,轩辕御行刚好派人送来了宫中刚进贡来的上等的碧螺春。服侍他的宫女开心不已:“谁说皇上忘了侯爷呢?每次都惦着送来,深怕侯爷喝不着。我看侯爷都可以去开一…间茶铺了皇上已经送了多少来了,怕是明年也喝不完。”离桢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你服侍我多长时间了?”那宫女愣了愣,回道:“奴婢从开春就侍侯侯爷,如今也快半年了吧。”离桢笑了笑:“你算在我身边久的了,以前那些,每每几个月就不见了人,我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听说就出了宫。”那宫女笑道:“那是皇上怪她们服侍不周,只要侯爷不开心,就打发她们出了宫。”离桢微微一笑:“你想出宫吗?”那宫女吃了一惊,慌忙跪下:“难道是奴婢有什么地方惹恼了侯爷,侯爷要打发奴婢出宫吗?”离桢望着远处:“我这地方不是你久呆之处,明儿我回了皇上,趁早打发你出宫吧。”说完后,合上眼,也不顾那宫女还跪在地上眼泪涟涟的哀求,径自睡了。
晃晃悠悠又过了月余,晓月轩的宫女太监,都被离桢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赶了出去。轩辕御行也由着他,只是派了个人专门为他泡碧螺春。他自己在宫中专宠谓央,有时甚至连早朝都不去了。离桢日见消瘦,每日无所事事就只在荷塘边坐着。以前那些嫉恨他的妃子们如今早都把愤恨之心转嫁到了谓央身上,偶尔顺个人情过来看看他时,离桢的样子反倒让她们禁不住心疼。无论如何她们总是女子,身边有个一男半女的将来也有个依靠。可是离桢只是个连国都被灭了的可怜之人,如今还失了宠。轩辕御行也早就将他忘了,也许他今后的日子,就只能在这寂寞的晓月轩中守着这片荷塘,孤独终老。
离桢的身子越来越弱,渐渐的连到荷塘边的力气都没有了,饭也吃不了几口,只是碧螺春却还是每日必定要喝。谓央过来看他时倒吸一口冷气:“七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离桢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我自己也觉得不好,大约是熬不到你成事的那天了。”谓央皱起眉:“病成这样,怎么也不请御医来瞧瞧?”离桢无所谓的一笑:“来过,瞧不出什么毛病,只是说受了风寒。风寒哪里会是这样子,他们只是不敢和我说。”说着,咳成一团。谓央禁不住湿了眼睛:“七哥·······”离桢微微一笑,费力的伸出手去擦他的眼泪:“哭什么,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拣来的。你还是快回去吧,这地方阴气太重,别伤了身子。”谓央抹了抹眼泪,帮离桢掖了掖被角,哽咽道:“七哥,我先走了,得空再来看你。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养好身子是正经。”离桢点点头,谓央长叹一声,掀帘出去了。回宫时,经过轩辕御行的御书房,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低低的吼声:“混帐,朕只是要你们在里面放少许,怎么会变成这样?”另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回答道:“臣······臣确实只放了······些许,想是侯爷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所以······所以······”听到“侯爷”两个字,谓央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往后一退,里面的对话立刻停下来,只听轩辕御行暴喝一声:“谁?!”紧接着飞身而出。谓央来不及避开,轩辕御行看到是他,脸上阴霾之色更甚:“你在这里干什么?”谓央忙娇笑道:“没有,人家只是刚刚从七哥那里回来,想和陛下讨几个宫中老成些的御医去看看七哥罢了,皇上凶什么凶啊?”说着偷眼往里面瞧了瞧,只隐约瞧见一个好象是宫中的御医。轩辕御行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七哥怎样了?”谓央叹了口气:“还能怎样?苦挨罢了。”轩辕御行没有说话,半晌,才转过身去说:“朕会找人去瞧你七哥的。以后没朕的允许,不准再随便跑到朕的御书房来,听到了吗?”语气阴森之极,谓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嗫喏着答了声“是”。
自那日后,轩辕御行果然派了众多御医往晓月轩,仿佛一夕之间又记起了当年是如何专宠离桢。每次瞧到离桢,他只是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时,轩辕御行阴冷的眼神就会扫向身后的一群御医,一屋子的人只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离桢时睡时醒,清醒的时候便要轩辕御行带他去池边坐着。这一日,离桢的精神不知怎的竟比往日要好,当轩辕御行来看他时,他已在宫女的服侍下梳好了头,歪着头,对着镜中的轩辕御行微微一笑。轩辕御行不禁笑道:“你这一病,倒糊涂了不少。以前你可从没对朕这么笑过。”离桢伸出手要他抱着,笑笑:“我没做过的事还多着呢,譬如说,陛下只知道我有一只赤玉笛,可从未听我吹过吧?”
轩辕御行一楞:“你今日怎么兴致这么好?”
离桢抽出从不离身的赤玉笛,莞尔道:“ 今日错过,陛下不知何年才能有机会了。”说完,笛横唇边,呜呜咽咽吹奏的竟是一曲“广陵散”。轩辕御行默不作声,从不知道离桢竟吹得这么好的笛子,静静听他吹完后,离桢“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来,轩辕御行慌忙扶住他的时候,离桢惨然一笑:“陛下, 离桢只怕要就此别过了。”身子往后一仰,轩辕御行慌忙叫宣御医,一大群御医匆匆忙忙赶来,搭了半天的脉,摇摇头,只说离桢身子太弱,开了几副补药的方子,战战兢兢的离开了。
离桢睡在床上,面如白纸。轩辕御行呆看了他半晌,最后怏怏的回了宫。
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晓月轩中传出大片喧哗,轩辕御行还没来得及下床,已有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皇上,不好了,晓月轩失火了!”
轩辕御行大惊,批上外衣就急忙冲往了晓月轩,待他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了,然而晓月轩却已经烧得干干净净,离桢的那只赤玉笛躺在一堆残灰中,分外醒目。
“七哥·······”刚刚赶到的谓央一脸惨白。
“离桢呢?”轩辕御行冷冷的开口。
“侯爷······侯爷他······”大家谁也不敢接话,烧成这样,一个动都不能动的人还能逃到哪里去?
“没用的。”谓央的声音分外虚弱,“那只赤玉笛,是母后临终前留给七哥的。如果七哥还活着,断不可能丢下这只赤玉笛的。”
轩辕御行再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拾起那只在月光下闪着妖异色泽的赤玉笛,冷冷的转身。第二天,轩辕御行下令处死了宫中一干曾经服侍过离桢的宫女太监,就连最后那个替离桢泡碧螺春的老奴也没放过。好几个御医也陪了葬,谓央认出其中一个就是他以前在御书房瞧见的那个御医。
没有一个大臣敢提出异议,因为轩辕御行的眼神,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早春,三月,一艘装饰豪华的画舫缓缓的在西湖上前行。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曼妙的歌声回荡在西子湖面,且歌且舞的美丽女子长袖挥过,满室余香。
“好,好!不愧是锦绣宫的茶蘼姑娘!”画舱中轰然叫好,被唤做茶蘼的女子娇媚的一笑,一回身偎进了一个满身华服,面容俊朗的男子怀中:“魏公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茶蘼今日不能让公子满意?”
魏不拘微微一笑,一只手在茶蘼柔软的纤腰上轻轻一掐,茶蘼“哎哟”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对上他满是戏噱的双眸。
“茶蘼好是好,只是今日怎么无双没来?”
“原来公子记挂的是我们家主子啊?”茶蘼懒懒的从男子怀中起身,“人家前日受了风寒,湖上风大,如今在房中休养呢。”
“无双的萧声天下一绝,今日没来,真是可惜!”座下传来阵阵惋惜声。
魏不拘伸手把茶蘼重又揽进怀中:“下个月皇上要南巡,你们锦绣宫可是钦点的去处。无双的风寒不快点好,我到时候怎么和皇上交代呢?”
茶蘼淡淡一笑:“即使是皇上亲临,我们家主子要是身体欠佳,照样还是有诸多姐妹撑场面,这一点,倒是不劳烦魏公子替锦绣宫担心了。”
魏不拘哈哈大笑:“茶蘼,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口气——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话音未落,不远处隐隐传来阵阵萧声,萧音清冽,如涓涓细流,令人听而忘忧。
“无双?”魏不拘脸色微微一变,舱中其余人也纷纷转过头往窗外望去,只见湖面上一叶扁舟翩然飘过,船头伫立的人影,一身月白长衫,脸如寒月,飘然若仙。手上撑着一把素纸伞,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只白玉长箫,显然是刚刚吹完。
茶蘼微笑起来:“必定是江公子今日回来,我们家主子等不住了,亲自去迎接了呢!”
魏不拘冷笑一声:“我请便说是风寒,这江公子又是什么人,能让我们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的无双亲自去接?”
“哎哟哟,好酸的醋味啊……”茶蘼娇笑起来,“这江公子倒不是什么人,只是我们锦绣宫上上下下,他是唯一能随便进咱们姐妹房间的男人罢了。至于他和我们主子之间的关系呢……魏公子,同榻而眠算什么关系啊?”
魏不拘脸色大变,刚要发作,茶蘼笑得弯了腰:“魏公子别动怒,茶蘼逗您玩儿的哪——天师府的名号公子总知道吧?”
魏不拘大惊:“江十七?”
茶蘼笑得眼都弯了:“是了,魏公子果然一点即通!”
魏不拘跺脚道:“果然是他,真正阴魂不散!”
只见不远处另一只小船渐渐靠近,无双已经笑起来:“十七,别来无恙!”
立在船头的男子,黑如墨泼的长发束到头顶,脸上戴着一只可怕的罗刹面具,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之极的感觉。听到无双的问话,挥了挥手。
等到小船靠近,茶蘼探出身子叫了一声:“十七公子!”
男子转过头来,点了点头:“茶蘼。”声音低沉而嘶哑,难听之极。
魏不拘慢慢的踱将过来,眼底有深深的怒气:“这个江十七怎么追到这里来了?朝廷近日很闲么?”言语之间,似乎和江十七积怨颇深。
茶蘼撇撇嘴角,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眼睛早不由自主的转到无双身上去了。
无双已纵身跃到了江十七的船头,帮江十七拿下背在身上的包袱,笑着说:“你可回来了,芙蕖天天念叨你,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江十七声音里带着疑惑:“她念叨我作什么?”
无双嘻嘻一笑:“她那把天下无双的焦尾琴被她自己耍脾气弄断了弦,遍访京城竟无人敢替她修,如今急得不得了,你再不回来,只怕是我的屋子都要被她砸掉了!”
江十七叹口气:“我这天师为什么还要管调琴的闲事?”
无双推着他的肩:“她那臭脾气也只有你应付得来,我知道你精通音律——别在心里骂我,我不会逼你卖艺,锦绣宫还用不着你来兼职琴师呢——我和你说,下月皇上要南巡,芙蕖少不了要去露个脸,咱们放着白花花的银子没有不赚的理是不是?”
江十七冷冷一笑:“是么?”
无双连忙陪了个笑脸:“我知道我们十七最讨厌和皇家什么的扯上关系了,我保证这次没一点麻烦好不好?”
江十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人人都说锦绣宫的无双傲绝天下,怎么开口闭口全是黄白之物?”
无双板起脸:“你这个鸭公嗓今天倒是挺多话的啊——不怕话讲多了嗓子疼?!”
江十七察言观色,没有开口找骂。
无双盯着江面看了半晌,突然笑道:“说起来皇上也真奇怪,这两年老是要南巡,巡来巡去总是那几个地方,每次带回宫去的少年样子都很像一个人呢。”
江十七没有接话。
无双脸上笑容更甚:“据说,都长得很像当年在宫中被大火烧死的绿衣侯哦……”
江十七淡淡的说:“你有时间来关心这些八卦,为什么不好好经营你的正事?”
无双冷冷一笑:“正事?我的正事就是管好锦绣宫,其余的,我全不放在心上。”
江十七再度闭嘴,无双也不去撩拨他,两个人一个瞪着江面,一个望着远处,一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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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锦绣宫,天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那是背后有整个皇族和天师府撑腰的地方。前任锦绣宫的宫主花曼行是轩辕皇朝的的前任皇后,艳绝天下,可惜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忤逆了皇上,自请下嫁到了天师府。十六年后,她的儿子江十七继任了天师府,锦绣宫就交给了无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把锦绣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锦绣宫虽是烟花圣地,却又和朝廷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那些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在这里寻欢作乐的时候,还要时常小心不能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