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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我从水中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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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四个一起长大的,除了你爷爷,还有熊九,白正山,你爷爷年龄最大,成家最晚。”

    “爆点猛料,比如我爷爷为啥那么容易就被熊九忽悠去开悬棺了呢?”我催促道,要是听他讲完我爷爷的一生,估计可以出本书,那年头故事多。

    “你爷爷是葬棺人。”他这话一出,我叼在嘴里的烟差点掉地上去了,我爷爷怎么就成了葬棺人,说好的守林员呢?

    “你爷爷本来力气大,四里八乡的谁家有白事,他就去帮忙抬棺,那时候他才17岁,跟你差不多大,为了糊口,也是没办法。大概十八岁那年吧,那是哪一年啊?我想想。”黄老头又点上一支烟,狠狠挠着干枯的头发,头皮屑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显眼,都快飘我脸上了。

    “大概是54年吧,反正差不多,时间过去太久记不清了。他去外乡抬棺,有个做法事的道士跟他说可以赚大钱,不过得跟他学一年。”

    黄老头看着我,眉头之间尽是回忆。“你爷爷一向胆子大,平生最想吃肉,老了还要做守林员,也是为了可以打猎。那天晚上外面下着雨,我们四个年轻人在村头的磨坊里,就着炒黄豆喝酒抽烟,你爷爷难以决定的就是,做了葬棺人,隔代必受诅咒,但是他若不做葬棺人,一大家子连饭都吃不上,可能连媳妇都讨不到,下一代都不会有,何来隔代之说?”

    爷爷的隔代不就是我吗?我之所以变得这么惨,跟爷爷有关?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有爷爷,就没爹,没爹就没我,可我的今天是因为爷爷被诅咒。这就是一个死结,我是恶果承担者。

    “所以葬棺人不是什么祖传职业,因为没得传,都是困难年头募招的敢死队。葬棺人最终的下场就是香火断,家族灭!但是,在那个年代,谁能想到几十年后呢?你五六岁那年没人养,但好歹有剩菜剩饭,你知道我们怎么过来的吗?上山扒树皮,挖观音土,你爷爷姊妹三个吃得十天拉不出屎,难以消化,肚子跟怀孕一样,胀痛得睡不着觉,你爷爷本来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就是因为这个死的。当前活下去更重要,我们几个除了白家条件好些,其他的连粥都喝不上的,所以我们当时都想干这事,但只有你爷爷有这胆。”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就不应该来问,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种什么籽,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天道彰彰,因果循环。”黄老头叹道。

    “白正山就是白家祠堂那家人吗?”我问。

    “对的,他们跟熊家关系不好,很早就搬走了,反正他们都有文化,到哪里都不愁吃穿。”

    我总感觉黄老头在忽悠我,或者没说实话,哪里不对劲啊!

    “熊九是什么情况?我爷爷是葬棺人,咋还被他忽悠了呢?”我问,这就是不合逻辑的地方,按理说我爷爷跟那道人学了那么久,这点常识总有吧。

    “熊九跟你爷爷说棺材里有宝贝,这只是其一。”

    “还有呢?”我追问道。

    “其二是,熊九的爸爸熊启龄在民国时期是道术高超之士,好像民国二十五年吧,他在上海混得很好,是青帮大佬杜月笙的座上宾,听说那杜老大跟淮南王刘安、战国孟尝君有得一拼,喜欢收一些方术之士为己所用,可惜那熊启龄活得不长,他们家就这样,男丁少不说,还个个死得惨。熊九听他爹说过,葬棺人要想破此诅咒,就要以身奉献。你爷爷那时候才四十来岁,并不想死,你奶奶为人贤惠,还有个慢慢长大的儿子,你爹将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这让你爷爷后悔不已,日日自责,都快成精神病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点上一支烟,猛吸几口,不知道要说啥,脑子很乱。无法分辨他讲的是真还是假,黄老头这老狐狸不会故意编故事,扰乱我思绪吧,我感觉两条烟要肉包子打狗,一无所获了。本来想了解他是不是葬棺人,结果他反倒扯我爷爷头上了,逻辑似乎也合理,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在想爷爷做错了吗?他为了养活家人,去做了一件缺德事,然后他追悔莫及,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子孙后代。哪怕他知道可能被熊九忽悠,依然踏进断头峡,这个秘密也许连我奶奶都不知道。

    奶奶年轻时应该很爱我爷爷吧,我记得小时候她有点零钱就去买香纸上坟,生怕我爷爷在阴间受苦,老说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什么都自己扛,从不让家人担心。

    有时候她带着我,常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看着远方,村里人说那是望夫石,等着外出闯荡的男人早日回家。那望夫石被村里卖了,十五年前来了个外地贩子,说着石头漂亮,开价一百块,挖起来装车拖走。

    那年头农村人无法识别好东西,真是败家,我奶奶有个用来熬药的老罐子,人家开价五十,我奶奶很开心的就卖了,用来给我治病。

第30章 马腰山水库() 
“您不会也是葬棺人吧?”我突然问,想杀他个措手不及,毕竟他年纪大了,总有糊涂的时候嘛。

    黄老头抬起头看着我,疑惑地问:“为啥这么说?”

    “哦,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按照您刚才说的,隔代必受诅咒,您的孙子…;…;”

    黄老头瞪着我,嘴里的烟嘴都快咬断了,我感觉不对劲。他突然拿起怀里没拆封的整条香烟砸向我,我连忙头一偏躲过了,让我很吃惊啊,这老小子干嘛发这么大火,我是按照他的逻辑反推的。

    “该死的是你,你爷爷是葬棺人,你是鬼种,我家章儿不该死,你个小王八蛋,居然敢用这话来刺激我。”黄老头怒道,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去了。

    “黄爷,您别生气,我本来就是顺口一问,你要这么激动,我还真怀疑你是葬棺人了。”我继续刺激他。

    黄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拿着菜刀出来了。吓得我拔腿就跑,这老小子可不像什么心慈手软的主,枉我爷爷跟他是发小,看我从小被人欺负,从没说过一句公道话。有次我在他家门口玩,被六年级的小孩扔石头,他就瞅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搞不好他跟黄玄这么讨厌我是因为嫉妒,我是属于那种该死死不了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亲儿子亲孙子才是那个不该死的人。

    我回头看了看,黄老头并没有追上来,仔细捋了捋,除了知道一些我爷爷的信息,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我点上一支烟,对着路边一颗拐枣树撒尿,我为啥非要对着它呢,因为它是我童年的回忆,拐枣这种食物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反正小时候我们的零食就是这个,山上还有蛇葚果,十多年前流行养蚕,还有桑葚。总之没钱也不缺零食,就怕你懒不肯上山找。

    抖了抖,刚要转身,看见疯婆子蹲在草地里冲我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擦,吓得我赶紧拉拉链,结果用力过猛,卡住皮了,痛得我蹦蹦跳跳地逃离。

    回头看她一眼,她居然站在土路中间看着我,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搞得我还有点心软了,她应该不会把我当儿子了吧!

    疯婆子在村里自然也招人嫌,她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就是喜欢跟小孩玩,小孩欺负她,她就傻笑,结果家长看到了,还对她骂骂咧咧。她到底有什么错?命运从来不是仁慈的,是无情的机器,就像电视里的人玩俄罗斯轮盘,轮到你就自认倒霉,去死吧,谁他妈有心情管你?

    下面被拉链卡得火辣辣的痛,就差卡出血了。心情沮丧,张蓬好像刚起床的样子,站在移动板房门口伸懒腰,很有节奏的做着扩展运动,别说查尔斯了,他也是个打酱油的,烧棺的符没卵用,倒是毫无愧疚。

    “效果如何?”张蓬问道。

    “就跟我讲了爷爷的故事。”

    “没套出别的?”

    “他说我爷爷是葬棺人。”

    “啥?”张蓬也惊了,葬棺人应该是个失传很久的职业吧,谁有饭吃了,还去干这种缺德事儿。

    接着我便跟他讲了下黄老头说的,张蓬一直认真聆听,他对这种事儿应该比较有兴趣,在外地可能也听说过这种职业。

    “黄老头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却未必全是真的。”他分析道。

    “啥意思?”

    “你说那年头啊,大家都靠吃观音土活下去,你家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家能好很多吗?靠吃屎为生吗?为啥他不去做葬棺人呢?这个赚钱的路子可是非常隐秘的,一般人接触不到。”

    “他说怕。”

    “谁他妈不怕?你爷爷不怕?若只是自身有危险,可能你爷爷勇气可嘉,不会怕,但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事儿,咱们国家的人很在乎这个,尤其是那年头,延续香火比自己命都重要。不过你爷爷江别山实在不是一般人,听别人忽悠一下,就敢以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换取后代的安全。”

    “哎,我有种无力感。”我气馁地说。

    “你小子可不能泄气,既然奇迹般地活下来,那就要努力争取一线生机。不然你爷爷白死了。”

    我们在屋檐下聊天,张蓬对我很失望,因为我既没有打听到取棺的方法,也没有打听更多关于当归村的秘密,他交叉着双手,摇摇头叹道:“小伙子,你还是太嫩了。”

    “这老狐狸不肯说我有啥办法?”我回道。

    “黄玄那符,如果有用,那黄老头肯定就是葬棺人。如果没用,就是他装神弄鬼骗人的。”张蓬分析道。

    “我问过他是不是葬棺人,必然就提到了他孙子,差点被他拿刀砍。”我没说裤链卡皮的事儿,丢不起这人。

    “等等,他孙子怎么了?”

    “我出生那年,他孙子掉水库里淹死了。”

    张蓬挥挥手扇走我呼出的烟,摇摇头苦笑,“你这当归村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乱坟岗,积尸潭,断头峡,悬棺,还有马腰山水库,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名堂真多。不过他自个儿说隔代必受诅咒,他孙子不正好证明了这点吗?”

    “我要是没这蛇鳞背,就离开这了。这里在我回忆里,痛苦比快乐多。”

    “没事,以后等我找到解决方案治好你的背,哥带你去外面大千世界浪。”

    这时候孙总在楼上接电话,我们自然就闭嘴偷听,他说的英语,要来八号人吧,还有一艘船。我英语水平很一般,其实单词还是认识不少的,考试问题不大,但对方说一大串的时候,脑子就懵,反应不过来,只能连蒙带猜。张蓬眨巴着眼睛,憋了半天,我还想让他翻译下,结果他先问:“他说啥?”

    “你英语比我还差啊?”

    “我怎么可能比你还差,我是他妈压根一个单词都听不懂,因为我懒得学。国文博大精深,我都搞不懂,还学什么鸟英语,国外有道家这么精深的学问吗?”

    他就是强词夺理,跟他大概说了下眼镜孙的意思。他捏着下巴想了想,“看来他们也发现查尔斯有问题,所以这次找正儿八经的老外来了。忽悠老外来送死,也挺好的,反正他们不怕。”

    “你说上面怎么就允许他这么瞎搞呢,他嘴里说的那船不会就是声呐船吧?”

    “断头峡这么牛逼的水域,谁不想开发,镇长也想啊,有人愿意来搅局,对抗村民,他何乐而不为?况且欧阳雄的理由这么充分,女儿在下面还活着呢,谁敢阻止?不怕被网友喷死啊?”

    张蓬分析得很有道理,不愧是老江湖,比我看得透。他回房间取了布袋,背上铁剑,说:“走,先去断头峡取点水。”

    “取水干嘛?”

    “我尝一口,然后咱们再去马腰山水库看看味道是否一样,那就知道跟断头峡是不是相通的了。”

    “万一断头峡里的水不正常,你被毒死了,我又要背黑锅。”我回道。

    “你脑子呢?那是活水,你没喝断头峡的水?你咋没死?再说大千世界,万物皆由水而生,就算是人类,也只能暂时污染一下,千万年后等人们都死光了,水照样清澈,水底生物照样活蹦乱跳。”

    他说的很对,我无法反驳,但他的毛病就在于得理不饶人。

    “上次那些被声呐弄死的鱼不是正常的江鱼吗?咋没变异呢?要学会辩证的看问题。”

    “哥,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我耳朵都他妈起茧了,被喷得体无完肤。

    “去吧,搞个绳子吊着水桶。”

    我先回家吃了点剩饭,然后拿了个小水桶,将所有捆柴的绳子都找出来接在一起,估摸着有个三四十米,跑断头峡口应该差不多了。没想到张蓬说离积水潭太远,水的味道会变淡,又从探险队找了根几十米的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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