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工作来有实实在在的想头。我们固然不能光靠这个调动同志们积极性,但不抓好这个工
作显然是不行的。我们处里这方面工作,原来是抓得不错的,老邓你们有现成的门路,
要继续发挥作用。是不是还可以考虑开辟一些新门路?我看只要不违背法律,不违背政
策,哪怕就是打一点擦边球也是可以的。”老邓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朱处长的
意见很对。可我这人真的不中用,不善找钱。现在处里账上的钱,都是老底子。我也想
过办法,就是没有实际收效。你关系多,门路广,我们听你的吧。”朱怀镜搞不清邓才
刚是真没办法,还是假没办法。说不定是老邓想把担子全部往他一个人身上推。哪种情
况都有可能,也都在情理之中。不管怎么说,责任的确在他朱怀镜肩上了,他必须想出
好的创收办法来。好在早就想过这事,不然这会儿就卡壳了。他吸了几口烟,略作迟疑,
表示自己下面的意见不太成熟:“老邓,别客气了,我也想了一些办法,看是不是可行。
我想得把创收同工作结合起来,才能不让人说什么。首先,为了便于工作联系,我们可
以编一本全市财贸系统的电话号码簿。再就是将中央、国务院和市里有关财贸方面的文
件汇编起来。电话号码每年都有变动,文件每年也都有新的,所以这两个项目可以每年
都搞一次,每年赚十几万。钱虽不多,好在处里人也不多。还有,明年财贸工作的重点
是加强财源建设,我们可以在各级干部中开展财源建设理论与实践征文活动。找几家赞
助,争取市领导支持,还可以向财政要一笔经费。”邓才刚听完他的意见,非常佩服的
样子,说:“你随便这么一点,就是几个好门路了,况且都同工作紧密结合,怎么搞也
说得过去。我跟着你干就是了。”朱怀镜不知老邓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也只好谦虚几句。
创收问题就点到为止,如今机关搞小钱柜建设,没人说出去什么事都没有,但真的摆到
桌面上就不一定说得过去。有人自己一边捞着好处,一边就去上面告你去了。
扯得差不多了,朱怀镜提议,就在最近几天抽时间开个全处干部会,好好总结一下
今年的工作,认真研究一下明年的工作。邓才刚说好的好的,你定吧。他客气地同朱怀
镜招呼一声,便起身去自己办公室了。
朱怀镜独自想着创收的事,到底还是有些得意自己的点子,想到应早点把工作想法
向覃秘书长汇报。照说,应等处里开了会,集中了大家的意见再去汇报。可汇报太迟了
又不好。汇报对于当下级的来说太重要了。大多数领导都喜欢下级多汇报。并不一定在
于汇报的实际内容,重要的是汇报所象征的姿态。他便挂了覃原的电话,覃原客气地请
他过去,他忙收拾起身。刚要出门,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原来是宋达清。“朱
处长吗?祝贺你啊!你有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告诉我!我请客,敬你几杯吧!”宋达
清在电话里一边哈哈一边豪爽。朱怀镜急着去覃原那里,又不便草草打发宋达清,就说:
“这算什么好事啊!四十岁的人了,当个处长,还值得惊动大家?老宋,这样吧,我等
会儿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得马上去司马市长那里。他寅时叫,我不敢卯里到!对不起
啊!”朱怀镜同宋达清说话,就像自由市场的商贩,一张口总没个实价。宋达清一听说
司马市长,立即恭敬起来,说:“是啊,你是干大事的啊,先忙你的吧。”
朱怀镜敲门进去,覃原正在看文件。他抬头望一眼朱怀镜,说道坐吧,又埋头看文
件。朱怀镜便手足不自在了,不知该不该汇报。覃原拿起一支铅笔在文件上画画,头也
不抬,说:“怀镜你说吧。”朱怀镜就说:“好好。我现在只有个大致想法。过几天我
们处里准备开个会,再过细研究一下。就看覃秘书长有什么具体指示。您是不是有空参
加?”不等朱怀镜说完,覃原把文件夹一收,说:“我带你去见见司马市长吧。”司马
市长办公室就在覃原对门,朱怀镜随他进去了。司马市长正在同人说话,是新任的工商
银行行长。行长见了覃原,忙起身握手道好,又回头朝司马市长点点头,说:“那我就
走了?”覃原就笑道:“我来了你就走了?”行长又同覃原握了手,说:“哪里啊,我
的事汇报完了,就不影响市长了,他这里忙得不得了。”行长走了,覃原就向司马市长
介绍道:“司马市长,我带小朱来见见您。”司马市长握着朱怀镜的手,随和地笑道:
“小伙子年轻,不错。”朱怀镜忙说:“还望司马市长多指示,多批评。”朱怀镜望着
司马市长,想等他的指示。可司马市长不再望他,把目光转向了覃原,说:“老覃,财
政那个事,你有什么态度?”覃原说:“我还是那个观点。”朱怀镜不知两位领导要说
什么事,只是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就先告辞了。出了司马市长办公室,
朱怀镜只觉得迷糊。刚才覃原在电话里很客气,可见了面,他照旧看着文件,好像全不
在乎他的汇报。才说上几句开场白,覃原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带他去见司马市长。说覃
原对他不以为然吗?人家又主动提出带他去见分管的副市长。真说不清覃原对他是个什
么态度。司马市长样子好像也热情,可只同他握了下手,就同覃原说别的事去了。朱怀
镜低头走着,竟下意识里勾了下手指,算算司马市长对他说的话,仅仅七个字。他有些
拿不准自己这个处长今后是不是能够当得自在了。如果司马市长和覃秘书长不信任他,
他再怎么努力都是枉然的。他原打算同这两位领导把关系弄近一点,时不时同他们联络
一下感情。可是看今天这个场面,他那套自鸣得意的公共关系处理系统也帮不上忙了。
A2和B2似乎对他不以为然。他懵头懵脑地下楼来,路过一个办公室的门,随意望了下里
面,却见是韩长兴坐在里面,知道自己鬼使神差走错地方了。韩长兴瞟见了他,忙伸出
手站了起来。好在他也正要找韩长兴扯扯让四毛当维修队包头的事,便将错就错,说:
“我一早就想过来看你,哪晓得一上班就让覃秘书长叫了去,后来司马市长又叫。直到
这个时候才下得楼。”韩长兴说你是大忙人,目光里充满着钦羡。两人就坐下说说闲话。
说了一阵,朱怀镜就问:“韩处长,你说的瞿林那事,怎么操作?”韩长兴说:“这样
吧,你把我的想法同他说说,看他有没有把握搞好。他有把握的话我再同他谈一次。行
了他马上回去物色人马,一过年就上。”
两人细细划算了一番,就到下班时间了。朱怀镜回到家里,刚坐下,香妹领着儿子
琪琪开门进来了。琪琪叫了声爸爸,没有像往常那样跑过来同他亲热。香妹望了男人一
眼,不冷不热,朱怀镜心里发毛。同儿子说说话,心里慢慢才不再慌乱。这才过去倚着
厨房门同香妹说起让四毛来当维修队包头的事。说到正事,香妹也像没有气了,只问:
“四毛有这个本事吗?”揩揩手去打传呼。朱怀镜猛然想起宋达清还等着他的电话。香
妹放下电话,说:“四毛回电话,你同他说吧。”朱怀镜先挂了宋达清电话:“喂,老
宋吗?实在对不起。刚才向司马市长汇报完了之后,他正好有个应酬,要我一道作陪。
我们再联系好吗?对不起对不起。哦,还有个事,你知道袁小奇现在哪里去了吗?下次
我们会面把他也叫上吧。”宋达清说:“袁小奇现在是云游四方,仙踪不定。我找找他
吧。”朱怀镜故意高声大气,好让香妹在厨房里听得见。他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
是四毛回机,他让他马上过来一下。
朱怀镜又走到厨房门口,望着香妹做饭菜。香妹回头望望他,目光温存多了,嘴上
却仍怪他,说:“你现在扯谎不要起稿子了,张口就来。老宋也是帮了我们大忙的,你
就这么哄人家。”他知道香妹其实很高兴他中午没出去吃饭,便索性发挥起来,“这一
段应酬太多了。晚上龙兴大酒店的雷老总要请,中午宋达清要请。我只好扯谎推脱老宋
了。要不然,我回家你得问我贵姓了。”香妹叹道:“女人啊,嫁人不要嫁太窝囊的,
也不要嫁太出色的。只需嫁个平平常常的,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最好了。”朱怀镜嘿嘿一
笑,问:“我是窝囊的,还是出色的?”香妹就笑他,叫他别得意忘形了。
饭菜很快弄好了,四毛也来了。多日不见,朱怀镜发现四毛整个变了样,衣服讲究
多了,头发也打摩丝了。人也大方些,却有些不是味道,坐下来就跷起二郎腿一弹一弹
的。吃饭间,朱怀镜说起了韩处长让四毛当维修队包头的事。四毛听了眼睛一亮,脸都
红了,人也拘谨起来。朱怀镜问他自己有没有把握搞好。四毛搓手摸脚一会儿,说:
“没问题吧。我在别人手下干了这么多年,见也见得多了。”香妹总是护着这位表弟的,
说:“他几兄弟,就四毛读到高中,人也聪明。”朱怀镜就对四毛说:“这个机会你要
珍惜。下午你去韩处长办公室,他要找你谈谈。大方一点,都是乌县老乡,没关系的。
你回去中午好好想想,做个准备。”四毛就告辞了。
吃了中饭,两口子就说着闲话。朱怀镜猛然间发现屋里冷冷清清,缺乏生气。再看
看香妹,眼角的鱼尾纹紊乱而深密,脸面很是憔悴。儿子面色略嫌苍白,头发似乎也有
些发枯。他好像第一次注意到妻儿是这般模样了,胸口隐隐作起痛来。他很内疚,心想
晚上龙兴大酒店的应酬还是借故推掉吧。
过后几天,朱怀镜都没有时间同雷拂尘、玉琴聚会。玉琴却送了一个征用塑料厂土
地的报告来。朱怀镜草草看了看报告。龙兴大酒店请求征用一亩地,征地费六百万元。
按办公厅规定,报告应送秘书二处,按工作程序送呈有关领导。但有的人与领导关系不
一般,也直接送呈。朱怀镜觉得自己在皮市长面前说得上话,就准备直接去找皮市长汇
报。皮德求已是代市长,比以往更加忙碌了。方明远见了朱怀镜,点头而笑。朱怀镜蹑
手蹑脚进来了,用手指指里面。方明远点点头,示意皮市长在里面。朱怀镜把报告让方
明远浏览一下,就示意一道进去。方明远敲敲门,再推开说:“皮市长,怀镜有事找您
汇报。”皮市长笑道:“小朱呀,多日不见你了,很忙吧?什么事?”朱怀镜就按早就
想好了的话,尽量简洁地汇报了龙兴大酒店请求征用塑料厂土地、扩展服务设施的事。
口头汇报完了,再递上报告。皮市长说:“学习外地经验,鼓励特别困难的工业企业出
卖土地、厂房等,‘退二进三’,异地开发,这是好事,我支持。报告放在这里吧,我
同有关部门通一下气再说。”事情汇报完了,朱怀镜就告辞了。回到办公室,马上打电
话告诉了玉琴。玉琴自然高兴,说事成之后,一定奖励。朱怀镜就笑了起来,问是你们
酒店奖励,还是你个人奖励?玉琴就说他满肚子坏水。
可是事后一直没有下文。朱怀镜自然不好老是去催问,就托方明远提醒皮市长。方
明远问了一次,没有消息,也不好再问第二次了。朱怀镜只好让方明远留意那份报告,
看最后皮市长怎么签字。很快就是春节了。领导们格外忙。雷老总和玉琴却很着急,只
想早定下来就早动手上项目。朱怀镜就安慰他们,这么几年都等过来了,干脆就等过了
这个春节吧。
过了春节,正月初八,市人大会正式开幕。大家知道肯定是皮德求出任市长。但在
这之前,外界传闻照样很多,有的说这个会当市长,有的说那个会当市长。朱怀镜作为
大会工作人员,参加若有地区代表团活动。这正好是他的家乡。张天奇是市人大代表,
也参加了会议。代表报到的头一天,朱怀镜就去看望了张天奇。两人说了些客套话,朱
怀镜觉得应去看一下吴之人和葛建元。吴之人是若有地委书记,本代表团团长。葛建元
是若有行署专员。张天奇会意,说:“你去吧,都是老领导,应该去看看。”朱怀镜敲
门进去,吴之人和葛建元正好都在,两人站起来同他握手道好。朱怀镜同吴葛二人都没
有深交,说的便都是些场面上的话。三人正客气着,有人敲门了。葛建元忙去开了门。
进来的却是皮代市长和他的秘书方明远。皮市长很是热情,拱手说:“两位路上辛苦了。
哦,小朱也在?”一一握手。大家忙请皮市长坐下来。皮市长关切地问:“路上还好走
吗?”吴之人答道:“好走